《修神》林芝linzhin

11、慕容曦

　　吴慕言来时是直接从空中御剑而下，当时并未感觉到什么特别的异样和阻碍，入了镇后才察觉到不对劲。

　　吴慕言来到一座名叫凹子岭的出县大路，此处已是靠近法阵的临界点。薄薄的迷雾掺在雨中，这种迷障对普通人有迷幻之用，对吴慕言来说没什么用。

　　吴慕言试着运力探上去，摸到了一道水纹一样在漾动着罩住了整个楚雨镇的法阵，还未探上两息时间，吴慕言就被反弹了回去。

　　吴慕言退离开，看着法阵皱眉：这阵法不是慕容家的人设下的。筑基士根本没有能耐设下如此大阵。

　　吴慕言试了几种破阵法都没有破阵，不得不停下来再次仔细观察这大阵，就在吴慕言沉思的时候。阵外的马路上走来两人，因下着蒙蒙小雨，又受法阵内的术法影响，初时吴慕言还看得不真切，待那两人走近了些，吴慕言这才看清楚：是杨方和张替。

　　杨方和张替边走边聊着天，步履十分恣意。很快也发现了吴慕言，杨方脸上一乐，快步行来。

　　吴慕言喊道：“别过来！”

　　杨方见吴慕言面容似在叫唤，又听不见声音，神态有些奇怪，脚步在法阵边缘外停了下来，愣了一下。

　　吴慕言怕他没听见，又指了指法阵之处。

　　杨方凝目看了看，明显也看到了法阵，吴慕言以为他懂了，旁边的张替也在跟杨方说着什么。杨方又回头对张替说了什么。便见杨方转身就没入了阵里！

　　吴慕言：“……”

　　杨方进来了，张替自然也跟着进来了。

　　杨方欢呼：“吴兄！好久不见！”

　　吴慕言抚额：“我让你别过来，你怎么还往里走？”

　　张替拿扇子拍杨方肩头：“我也说了让他别进。”

　　杨方笑耸了下肩：“一个分隔阵有什么大不了的？有吴兄你在，我怕什么！”

　　不进来都进来了，吴慕言也管不了他死活：“我已经站这弄了半天了，恐怕我也破不了。”

　　“不是吧？”杨方回头看了那阵，觉得吴慕言不像在开玩笑。

　　吴慕言：“正巧你来了，这破阵之事就交给你了。”

　　杨方推卸：“我可是受你师兄之托，顺路过来看看你们是否安好，不是来降妖除魔的。”

　　“你出得去？”吴慕言毫不留情地道破事实。

　　杨方略一沉吟，意外地接受事实接受的很快，但又不肯吃亏地道：“那我俩就在这歇两天吧。话说我破阵，你干嘛？”

　　吴慕言道：“镇上还有只鬼物要降。需要点时间。双辂师兄让你过来的？”

　　杨方道：“我俩刚下山，就碰见你师兄回山，便打了个招呼。他听说我们去启国，说多日不见你们归山，便拜托我俩顺道过来看看你们是否处理的顺畅，有什么麻烦就传书回山上给他……不过，现在看来我们也没办法传书了。”

　　张替在旁呵了一声。

　　吴慕言笑：“你们此行去哪？”

　　杨方道：“启国太子六日后寿辰，举国欢庆，我代表仙山送礼过去。你赶紧解决这里，好放我们出去。万一耽误了时辰，水仙子要责怪于我。”

　　吴慕言道：“我尽快。”

　　杨方看了看身后的阵罩：“你还要在这继续捣鼓这法阵？”

　　吴慕言道：“还有一个多时辰天要暗了，我们先回去看看沈清回来了没。”

　　“这镇上发生了什么？”回镇上的路上杨方又问。

　　吴慕言原原本本的将事情说了一遍。

　　“这事可是发生在启国，失踪了这么多人，朝廷怎么没人管！”杨方听完微微惊疑。

　　“此镇边陲，可能是知州府失职，没有上报。”吴慕言解释道。

　　“一座城的人两年间消失了，没人出来，不缴赋税，知州府竟也不管！”杨方愤愤然。

　　“来路你也看到了，这里方圆五百里就这么几个村，现在就一百多个人。”

　　杨方忽然想到了什么重要的事：“不会连个肉包子都没有吧。”

　　吴慕言：“......也许还有剩的肉。”

　　杨方：“住的呢？”

　　吴慕言：“我们房间的地板可以腾点地方给你。”

　　杨方呜呼哀哉：“我好不容易离了仙山的清豆芽、寡豆腐去皇宫吃山珍海味，却要陪你落入这鸟不拉屎的地方。”

　　吴慕言拍拍他：“晚上我会把地板腾宽一点，让你睡舒服一点。”

　　回到酒肆，沈清与李闻已经回来。

　　“他们怎么来了？”沈清问吴慕言。

　　“还不是你们的好师兄担心你们，让我们来瞧瞧。”杨方支着一条腿，双手叉腰打量这老破小酒店。

　　吴慕言问：“怎么样，有什么收获？”

　　“蒙山内有个晶石矿洞，里面是有一只邪物，洞内交错纵横，它从暗洞跑了。”沈清取出一个储物袋交给吴慕言。

　　吴慕言神识往储物袋一探，一座山似的中级灵石。吴慕言全身也就一块中级灵石，吴慕言活了这么久，还没见过这么多灵石。

　　杨方凑过来同探储物袋，眼睛都瞪大了：“我的娘，这么多中级灵石？我都想挟款潜逃了！”

　　张替一直安静坐于旁边的长板凳插话：“仙不修了？”

　　杨方：“有这么多钱，何愁什么丹药法器买不到？”

　　“你逃一个看看，我还没见过玄仙山元婴士抓人的场面。”张替。

　　杨方一扭屁股在张替旁边坐下：“你不走，我当然也不走。我怎么舍得丢下你啊！要什么灵石啊，你我要是做了这玄仙山的掌门，什么金山灵矿，还不是咱们的？晚上打叶子牌怎么样？四个人热闹。”

　　张替：“你把阵破了，再跟你玩。”

　　吴慕言问沈清：“慕容府那人意识可清醒？”

　　沈清也于硬梆梆的长板櫈坐下，理了理折邹的袖子：“观其神色，有些疯颠。”

　　吴慕言踱了两步：“店家，劳烦你今日去通知镇里所有人带上被褥过来附近住。”

　　“住哪？”店家茫然。

　　“清扫对街空屋，最近几日，全部人住到你家隔壁和对街的空楼去。那鬼物恐怕这几日不安生。”

　　“好好！”店家见吴慕言这几日都安然无虞应是有本事，不敢马虎，应承出门去挨家挨户游说。

　　刚入夜，酒肆外站满了大人、小孩和老人。个个破衣烂衫瘦骨嶙峋抱着破席被、和一些小包袱。探究的目光一直往吴慕言四人身上瞅，众人七嘴八舌齐说话，鼎沸的人声如千万蝇虫在耳边嗡嗡作响。

　　底下人太多，挤的水泄不通，几人飞到二楼高处。

　　杨方用目光数了一下人头：“八十五人,到齐了吗？”

　　吴慕言道：“一百多号人，应该还有二十来人没到。店家还没回来，我们先安顿他们。”

　　“各位，我等从玄仙山而来，奉命降鬼祟 。今日那鬼物从山中逃跑，恐会作乱。大家近日夜里就住到酒肆和隔壁的空楼，我等好护大家周全。”吴慕言。

　　“这些人行吗？”

　　“大家都在一处，万一鬼怪来了，那不就是老鼠掉进米缸，要吃干抹净了？”

　　“我们想回家！最近挺太平的。”

　　“大家都在这了，一个人住村里才吓人吧……”

　　“要不是老刘来劝说，谁愿意过来啊，要不晚上我们再悄悄回去算了。”

　　“先住一晚吧，明天再回去。”

　　众心难调，吴慕言祭出剑飞悬于众人头上，长剑发出“嗡”的一声震响。一众村民被剑吟吓了一大跳，纷纷跪了下来。

　　吴慕言道：“诸位最好是听我的，那鬼物的厉害你们是知道的。请相信玄仙山有能力保护你们。只要你们听我的，我保证各位都不会有事！”

　　剑威显赫，众人乖乖听话散去。

　　大人一忙，几个娃娃跑了过来，巴在门口流着鼻子一直好奇的瞅着吴慕言和沈清几人。

　　杨方走过去蹲下：“小崽子们，要不要吃糖？”

　　那几个娃娃瞪着溜圆的眼睛点头。

　　杨方走了回来，跟吴慕言道：“给点糖。”

　　“我平日不吃小食。”吴慕言。

　　“以前我可是听你们山的小子说你储物袋里连腊肉、鱼干、丁香、豆子都有。你没有糖？”

　　吴慕言想了想：“还有点腊肉。”

　　“也行！”杨方伸出手。

　　吴慕言从储物袋里取出一块野猪腊肉给了杨方，杨方徒手撕下肉丝偿了一口，瞪大了眼睛回头冲吴慕言连连点头：“嗯，香！你还挺会弄的，还不咸！”接着分给每个小孩一块：“拿了肉，怎么不说谢谢哥哥？”

　　几个小孩比较害羞，只有一个人回道：“谢谢哥哥。”

　　张替咂了下嘴，冲不要脸的杨方摇了摇头。

　　天色暗下，店主终于领着最后一拨人回来：“仙长，人都到齐了。说了好一通，都劝过来了。”

　　吴慕言正在桌上画着符，停下朱砂笔：“辛苦了！你让他们自己找个住的地方。晚上不要乱跑。”

　　男店主道：“仙长，近的地方都住满了 ，我这楼里没人住，我让他们几个在我这楼下打地铺吧。”

　　吴慕言道：“店家宽仁，你作主便可。”

　　“好好。”店家对后来的几人道： “王利、宋叔、孙爷……大家啊这几日就住我家这里。来来来，大家把桌子凳子清一清，放那个角落。”

　　杨方没什么事做，坐在桌边手肘支着脑袋，叹了一口气，目光呆滞的看着吴慕言画着黄符气若游丝道：“什么时候吃饭？”

　　一边嫌空气闷浊的张替摇扇：“大家都忙，你怎好意思吃饭？忍一会！”

　　“我最近都没辟谷，定时三餐到点它就翻江倒海地闹，我也不想啊。”杨方没好气。

　　张替掏出一颗芝麻色拇指大的丹丸道：“我带了食丹，你要吗？”

　　杨方一下坐直了，惊恐道：“不吃！”杨方似是回忆起了什么一身鸡皮疙瘩地更激动了，“上次上山前你坑我吃一回，一嘴鱼腥臭味，漱了几天口都没有用！你都什么山沟沟里学来的配方，啊？也不去去味！”

　　张替一脸又省了一颗的神色收回丹丸：“爱吃不吃！”

　　杨方换了个脚继续抖腿。

　　一旁店主道：“两位仙长饿了？野菜都洗好了，就等几位看看什么时候吃，马上炒。”

　　杨方一听有吃的，眼睛雪亮了起来：“饿了饿了，有什么吃的？”

　　店主道:“家里也没什么吃的，还是草头和昨天腌的牛肉。”

　　杨方道：“牛肉？有牛肉？”

　　店家道：“那鬼物总作祟，长年大家都吃不到一口肉，我们镇上也没别的能吃的了，就宰了我们家那头小牛大家分了分。”

　　杨方毫不知节俭：“吃吃吃！”

　　吴慕言随手从筷筒里抽出一双筷子镇好第四张画好的符，免得被风吹粘糊了：“店家，牛肉你们自己留着就行，不必都端来给我们吃，草头就行。”

　　杨方不满地看了吴慕言一眼，吞了吞口水：“咱们都要救他们出去了，就不能吃点好的？”

　　男店家道：“仙长说的对，我们若能离开这里，别说一头牛，一百头牛，我们都愿意买来奉上！这里杂乱不是吃饭的地方。几位且上二楼稍侯，我让内人弄好一会就端上去。”

　　杨方拍拍屁股起身。

　　吴慕言拿起干得差不多的符：“入夜了，我先去贴符，你们先吃，一会我就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