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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第二十一章·鸿门 ...

  •   一场鸿门宴开始了,但不知谁是项王,谁是沛公。

      等待上菜的时候,庶二姑娘也没有止住话闸,在冷洇染发话之前,她堆着笑脸软着声音,向三位堂主说道:“在父亲抱恙,长姐失踪的日子里,有劳各位堂主尽心辅佐,我替长姐谢过各位。”

      冷洇染点了点头,大堂主和二堂主都连声说“不敢当”,三堂主默不作声。庶二姑娘又转向主位,道:“长姐,为了让父亲安心养病,我想,你不日便会成为庄主,接管冷月山庄吧……”

      大堂主捋着胡子,犹豫道:“长姑娘如今才十八岁,冷月山庄历代庄主继承庄主之位时,多已成家,还没有这样年轻的。”

      二堂主则说:“只要长姑娘有能力胜任庄主之位就行。”

      三堂主依旧没出声,冷洇染看了一眼他,对上他阴沉的眼神。她暗自哆嗦一下,腹诽着:这人的眼神都能与银面具的一较高下了,道:“我有话要说。”

      冷洇染娓娓道来:“其实,天下兵马大元帅,二皇子想立我为妃,他是皇嗣,更何况,他是要做皇帝的人,皇权压着我,难保我成了深宫妇……所以……这庄主之位,我要让贤。我是父亲嫡生的独子,二妹妹聪明,我希望她替我当庄主。”

      庶二姑娘瞪圆了眼睛,惊骇之下不知该说什么。

      “长姑娘,二殿下真有立你为正妃之心?”二堂主急忙追问确认。

      “是,你们也都看到了,是他派轻骑送我来的。”冷洇染背台词时语速比较慢,但神情煞是笃定。

      “那可就……”大堂主叹息一声,摇了摇头,“此事还应从长计议……”

      此时庶二姑娘已从惊愕中缓过神来,虽然不知道冷洇染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心中计较下来:那皇甫令回信时言语确流露出看中之意,很有可能是真的。

      庶二姑娘正盘算着怎么回话,那三堂主拍案而起,指着她的鼻子粗声大喝:“就算长姑娘要让贤,也不该是她!”

      “我又如何了?”庶二姑娘被他一激,声音也高起来,只是还忍着坐在位子上,“三堂主这么激动,莫不是没让贤给你,不如意了?”

      大堂主又捋了捋胡须,递给二堂主一个眼神,二堂主便道:“行了,这事还没个定数呢,一切还要请示庄主,先吃饭吧!”

      三堂主坐了下去,脸色铁青。

      伴着珍馐上来的,还有玉液琼浆。忽然,有一奴婢给庶二姑娘上酒时撒了酒壶,溅湿了她的袖子。那奴婢连连请罪,庶二姑娘并不降罪,只向冷洇染道:“长姐,你不要怪罪她,我现在去换身衣服便好。”

      冷洇染点点头,看着庶二姑娘端正地走出“月笼沙”,四处看了看自己的侍女,果然发现有一位已悄无声息地离开了。

      褚阳闭息躲在“月笼沙”外的山石里,一见到庶二姑娘带着侍女出来,便轻功跟随她到一处空置的屋子。屋内,她神情自若地吩咐侍女们去拿衣服。

      不多时,拿衣服的侍女们没来,倒来了一位粉衣侍女,正是银簪侍女,以褚阳深厚修为,清楚地听到了她们的谈话。

      “姑娘,一切按原计划行事?”

      “冷洇染明言想让我成为庄主,让她被三堂主毒死,那庄主之位不是手到擒来。先前对冷洇染下毒,没能成功,现在正是好时机。”

      “可,在三堂主那里的人真的……”

      “你只管加料,我抓着那几个人的老小,定会让三堂主坐实罪名。事成之后,少不得你的好处。”

      “多谢姑娘,多谢姑娘!”

      “哎……怪就怪我的长姐自幼不能习武,又心地良善、对人毫无防备,在这个世道,这种人是不能活下去的。”

      那粉衣侍女接过庶二姑娘递来的油纸包,快步离开,暮色里,褚阳被风吹起的帽纱下冷目一凝,身随意动,尾随其后。

      粉衣侍女回到“月笼沙”,那负责上菜的奴婢们已经准备开始上餐后解暑小食了,她指着琉璃罩下的刨冰,道:“长姑娘自幼身子弱,不宜食凉的,还不快快换去!”

      “只是,这马上就要上了……”

      “啰嗦什么!我跟你一道,你还怕被罚不成?”

      粉衣侍女趾高气扬的样子,让那小婢不得不跟着她回到膳房,乘厨娘们重新准备的功夫,她用袖掩着,将油纸包中的混色晶体倒入底汤里,这时一位厨娘过来,将底汤倒入圆子中。

      那厨娘将圆子准备妥当后,粉衣侍女含笑将那碗圆子递给小婢,小婢颤巍巍地接过,快步离开膳房,接着,那粉衣侍女看了一眼那厨娘,也离开。

      小路无人问津,粉衣侍女正抄近路向“月笼沙”而去,突然肩颈上猛地钝痛一下,眼前一黑,直直倒下。褚阳拎起粉衣侍女,塞到“月笼沙”的储物室里,用麻绳捆住她的手脚,翻看了一下她身上的东西后,就反锁大门,迅速到前厅去。得幸,那小婢还在厅外等着。

      褚阳走到冷洇染身边,冷洇染看了一眼她的缁衣,眼睛里露出一丝喜色,褚阳道:“长姑娘,我有要事禀报。”

      “什么?”冷洇染意识到事情已经到了下一个阶段,有些紧张地问。

      此时,奴婢们捧来最后的一份餐点,那琉璃罩上还蒙着一层水珠,打开时雾气缭绕,带来一份清凉。而冷洇染的面前,却放着一碗红豆沙圆子。

      褚阳将碗拿起,道:“长姑娘,此物有毒。”

      三位堂主齐齐看着那碗,庶二姑娘眯起了眼睛,死死盯着褚阳,不紧不慢地道:“你一个从从庄外带回的侍卫,是如何得知这有毒的?”

      “与你何干?”褚阳将碗慢慢放到桌角,“传长姑娘命,试药速速来此!”

      庶二姑娘警惕地看了看四周,猛地瞳仁一缩,不由得攥住了桌角。

      是了,那粉衣侍女不在,她定然会慌乱,只是她还算冷静,为了不显露在神色上,她微微低头,只用勺子搅拌着刨冰。

      可褚阳还是暗笑她过于年轻,拍拍冷洇染身边的一位侍女的肩膀,于是那侍女喊道:“二姑娘,您怎么还碰这些东西呢?”

      庶二姑娘一惊,勺子掉了下来,“哐啷”一声,惹得众人的眼神集中在她身上。大堂主看着她蹙起了眉,二堂主眼神中略带怀疑,三堂主只冷哼一声,身上煞气更重,低声吩咐身后随从。

      转瞬间,药者带着箱笼到了。他打开一个箱笼,将那红豆沙圆子取一些放入,又关上笼门扯去黑色的罩布,原来是一些用于试药的小白鼠。小白鼠吃后,变得焦躁起来,在笼中横冲直撞,发出嘈杂的“吱吱”声音。

      此时,药者又嗅了嗅豆沙,摇了摇头,道:“长姑娘,请您稍候。”

      冷洇染点了点头,看着笼中小白鼠的状况。庶二姑娘试探地向门外看去,三堂主的随身侍卫已经围住了“月笼沙”。一刻后,已经躁动不堪的小白鼠变得安静下来,这时众人才发现,笼子里的小白鼠已经有一半躺倒,已无声息了。

      小辈们大为惊慌,纷纷耳语,大堂主面有怒气,二堂主观察着场内人的动作,不言不语。冷洇染定了定神,她相信一切皆在银面具计划之中。

      这时庶二姑娘已经猜想到,一切在向对她不利的方向发展,她面色苍白,但还心存一丝希望。

      “长姑娘,那下毒之人心思歹毒,请您速做裁决!”大堂主气愤填膺地抬手行礼。

      冷洇染低头思考片刻,努力回想着看过宫斗宅斗剧里的剧情,卒道:“接触过这碗圆子的人,都有哪些?”

      “将那送上圆子的小婢带上来。”

      褚阳一语既出,冷洇染身后数位来自天枢阁的侍女便行动起来,马上将那小婢捉到厅中。小婢被摁到地上,抬头望着冷洇染的眼睛溢满了悚惧,她连连磕头,带着哭腔道:“长姑娘,奴婢什么也没做……”

      冷洇染和声道:“那你说说详细的情况。”

      小婢一五一十地将经过陈诉,末了还抹着眼泪道:“长姑娘您是大善人,奴婢怎么会下毒呢?”

      “听起来,那个长姑娘的侍女和膳房里的厨娘嫌疑最大,不过,长姑娘您的侍卫如何得知此物有毒呢?”二堂主蹙眉问道。

      “自然是听到了些动静。”褚阳转向庶二姑娘,从容答道。庶二姑娘闻言脸色更为苍白,可此时她若有所动作,必会露出马脚,只能煎熬地等待着。

      “我愿派遣侍卫虽这个女婢一起去膳房,捉拿与事厨娘!”三堂主起身请命。

      “三堂主,长姑娘未发话前,无你说话的余地。”褚阳声音低沉有力,抬手露出周身武功修为,震得那三堂主不敢上前。

      冷洇染有些不知所措,她轻咳几下,见褚阳走向她身后待命的侍女,道:“还是让我的侍女来吧。”

      众身怀武艺的侍女带着小婢离开,只一位被褚阳对她低声吩咐些什么,似乎耳语了好一阵时间方离开。众人各怀心思,也无谁质疑,而二堂主又发问道:“那位出言换去冰沙的侍女是长姑娘原先的侍女,为何不在厅中?”

      褚阳没有回答,反倒说:“先前,长姑娘无故昏迷,延医而不治,实是身边侍女被买通下毒而致。二堂主以为,是谁所为?”

      二堂主不作声了,庶二姑娘眼中暗流一闪,她试探地说:“何人……受益最深,便是何人所为。谁最想要冷月山庄,谁就是凶手。”

      褚阳轻勾唇角,将讥讽神情藏在皂纱下。

      不多时,膳房里备膳的厨娘们带到了,一开始,谁也不承认自己动过手脚,来自天枢阁的侍女们威胁了几下,有一位厨娘已经开始神色异样,褚阳识得那就是主勺那碗圆子的厨娘,便上前先陪她演演戏。

      “她是谁?”褚阳问那小婢。

      “她就是做这碗圆子的厨娘!”小婢愤然回答道。

      “哦?”褚阳顿了顿,伸手将那厨娘的脸按在地上,又狠狠一撞,磕得那厨娘咬牙切齿,“你,或其他人,有没有向碗里下毒?”

      “我!……奴婢没有!”那厨娘受不住这腮处的痛楚,尖声大喊。

      褚阳环顾了一下其他厨娘,问道:“你们呢?看见了什么?”

      其他厨娘们纷纷答没有注意云云,其中一个厨娘说除了食材,那碗圆子只有那被拎出来的厨娘经手。褚阳点了点头,又向做圆子的厨娘道:“你还有什么想说的?”

      “我……我……”她悄悄瞟了眼庶二姑娘,见对方微微点头,正打算说话,却猛地被褚阳拎起来,砸向地面。

      “咚——”一声,从四肢传来的痛楚让她疼得在地上打滚,一时间话也说不出来,望向褚阳的眼神极为恐惧。

      庶二姑娘皱起了眉,大喝道:“大胆厨娘,还不从实招来!”

      “奴婢确实是向碗里加了东西……”

      “那你就不必活着了。”褚阳冷冷地打断,抬手又要把她拎起来的样子。

      那厨娘吓得向后一倒,连忙摇头,爬着退开褚阳几步,求道:“可,可奴婢是被逼的啊……求长姑娘放过我……”

      “是被谁逼的?”冷洇染适时询问,觉得还不够,又道,“只要你说出你背后是谁,我能饶过你。”

      那厨娘眼里蹦出喜出望外的光芒,嘴角抑制不住地颤抖着,微微上扬,她伸手一指三堂主,做出深恶痛绝的样子,大声道:“是三堂主,是他挟持奴婢的家人,逼奴婢在长姑娘的餐食里下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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