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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完结篇（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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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侯春之樱易散，
那时侯夏之蝉难定，
那时侯秋之枫灼人，
那时侯冬之雪冰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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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六点左右，天开始下雪。
下雪的黄昏，天空是一种压抑的彤红。那抹彤色从西方的云层开始蔓延，渐渐笼罩了整个江户城。
不是天空，是火光。
熊熊火光映红了天空。江户的火光烧红了天空。
在幕府将军的宫殿。在曾经的真选组屯所。在大江户警察署。在广场。在码头。
城市在燃烧。这个腐朽的国家在燃烧。
那样天上天下遥相辉映的火色，在巨大化的空间里释放着残酷的美丽。残酷，但美丽。
“很美吧，假发。”
一切一切的起因，这个男人，缓缓地吐出一口烟，悠闲地转过身来。
高杉晋助。
他的身后是巨大的落地玻璃，隔开了窗外大雪纷飞中冲天的火光。在那色彩妖异的穹幕之前，和服男子笑的隐意深深。绷带。木屐。花袖。袅袅的烟气。他的一切完美地镶嵌在名为毁灭的宏大背景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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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居然这么快就找来这里，有点意外呢。”
桂答得利落。“江户所有的重要场所都同时起火，只有这飞行总站本应首当其冲的袭击目标，却蹊跷地幸免。——高杉，我不是傻瓜。”
“不，你是。”
不容质疑的口气在强调一个可笑的结论。桂觉得有些受了侮辱，但高杉很快接着说了下去。
“这里是飞行总站顶端的展望厅。江户最高建筑的最高点。独自一人来见我，想过给自己留条逃生之路么？”
桂沉吟了一刻。
“我不是来当说客的，也没想过什么后果。我只是想阻止这种无谓的破坏，只是想从想要毁灭一切的野兽爪下救下自己重要的东西。我和你不同。今天如果我无法阻止，我就会选择和这个世界一起消亡。——如果你认为这就是傻瓜的话，随便你。”
那一刻高杉在桂的眼睛里看到了和小时侯一模一样的倔强和坚定。如同放学后因为作业上的一两个字的笔画而争论时那种纯净的固执，好象谁对谁错再简单不过。然后他看见桂沉步走近，用武士最标准的姿势从腰间抽出了刀。
就像松阳老师教给他们的那样。
“想来斩了我么，假发？”
“不。但我必须逼你下令退兵。”
“呵……那么是要来挟持我么……假发，你认为你办得到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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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势蔓延到歌舞伎町的时候，万事屋老板挣开了两个小鬼紧抓着他衣袖的手。
“阿银！阿银！！！！”
在汹涌混乱的人潮中那抹银色逆流而上，任凭背后力竭的哭喊也再没回头。
家人。
脑海中忽然冒出这个词。奋力挤过出人群的银时嘴角泛起了一丝苦笑。仰头看火红的天空，巨大的阴影掠过头顶，两大攘夷派的战舰正在江户上空激烈交战。
撑着伞的中华少女。专职吐槽的眼镜少年。抽着烟的房东老婆婆。帮忙催讨房租的前小偷。包括喜欢哈根达斯的暴力女。对了，还有那只爱折腾人的白白的大狗……
那些，是自己的全部。全部的世界。
耳畔回响着那天桂的话语。“高杉那边我一个人去见。银时，我不会强迫你站在我们这边帮忙，但我和你一样，已经不想再失去任何东西了。”
回音消失在呼呼的风声中，风裹胁着冰冷的雪花像刀一样划过他的脸颊。
“银时，即使你不愿卷入，到时候我也会保护你们。”
那个笨蛋啊……到底是谁在保护谁，到底谁又能保护得了谁……只身一人的你，以为自己胜的过高杉么……
牙根下意识地咬紧。银时感觉寒冷的空气在自己的胸腔里刺痛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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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源外老爷子，我的小绵羊还在吧？”
老人看着气喘吁吁冲进仓库的万事屋甚是吃惊。“银时？你怎么还没逃走？”
“少罗嗦，车在哪？”
“车不是让你那么乱来的！上次已经撞的没法修了，这是我重新组装的……喂！喂喂你这是要干什么！！！！！！”
“喂，老头。这车可以直升升空的吧。”
“是啊，不过只能坚持一分钟……等等，银时，你该不会是要——银时！！！！”
无视源外震惊的喊声，全速开动的小绵羊已经消失在他的视野里。穿过已成废墟的街道，穿过仍在燃烧的房屋，银时在疾风中拍了拍摩托车的前壁。
“伙计，这次对不住你了！一起上吧！！！！！！！”
拳头狠狠地砸向按纽，塑料按纽在大力之下粉碎开来。小绵羊发出轰的一声腾空而起，径直冲向那天空的战场中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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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丽莎白，求你了……求求你了……阿银他，阿银他还……”
神乐在那一瞬间感觉到前所未有的无助和恐慌。在被伊丽莎白强行带上去往城外的平民救生舰之后，在舷窗外硝烟弥漫的城市之中，再也找不到阿银的身影。
“这两个小鬼就拜托你了！”
最后那家伙这样说着。神乐多希望听见他满怀自信地扭过头来告诉他们“你们先走，我马上就会赶上来”，但他没有。
她知道武士不会许下无法实现的诺言。从一开始，他就没打算回来。
一个接一个……一个接一个地离开……这个世界，还剩下什么……
在朦胧的泪眼中神乐看见坍塌的高楼大厦，看见冒出滚滚浓烟的战船坠落，看见自己全心全意依靠的大树在战火中轰然倒下。
所有的约定都成了一纸空言，在火焰中烧得片甲不留。
满载着流离的平民的舰船驶向城郊。少女绝望地看着窗外正在上演的惨烈活剧，不知道自己还能支撑多久。
“那是什么？快看！！那个，那边！！！……正在向城里开过去！！！”
船舱里难以置信地骚动起来，人们拥向窗边。神乐随他们所指的方向望去，蓝色的瞳孔里突然变的空无一物。
那是……不，她不会看错……永远也不会看错……
不是做梦……是他……
“神乐！！！！！！！！”
新八等人的呼喊夹杂在舷窗被砸碎的声音当中，转眼被风雪吞没。少女一跃而出，撑开伞，像随风飞扬的蒲公英种子一样，从空中飘下，再度义无返顾地飘向了那燃烧的天地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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刀尖相触，余音铮琮。
所有的招式都是逼命的角度，所有的步法都是涉死的选择。呼吸忽近忽远地互相纠缠，衣袖在对战中混乱地碰触。
空荡荡的展望厅里两人用最传统的方式确认着彼此的结局。
“假发，像你这样心存顾念的人是不可能赢得了我的……”
“……哼，情愿一试。”
刀刃上映射着窗外的火色，染血般刺眼的红。
这场谢幕的表演，只有你我两人。胜也好败也罢，到底是漂漂亮亮地活到了最后。
“你看啊假发，你的人根本不是鬼兵队的对手……幕府的家伙连救火的工夫都来不及……人们只知道自己逃命……这样的时代，有什么值得留恋。”
桂刷地架开高杉的刀，眼睛里闪出愤怒的颜色。
“我说了我和你不同，高杉！！”
“一直以来就是不同的啊……只不过，下场都是一样的。”
冷不防侧劈过来的刀背砍中桂的右肩，桂咬牙抽身后跃，用反手将刀划向高杉的胸前。
“或许你我是殊途同归，但你没有权利决定整个江户的结局。”
刃尖上滴下血来。高杉微微摇晃了一下，但依旧带笑地看着他。
“这个世界的结局，你我现在都已经无力裁决。”
窗外隆隆的炮声，爆炸声响成一片，落地玻璃在微微震颤。当今攘夷派的两个最核心人物都扭过头，看流弹在大雪的夜空中烟花般爆裂。生命在黑暗中释放着即将消逝的灿烂光芒。
无力裁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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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阵短暂的沉寂。然后大厅里响起了第三个人的声音。
“在那之前，还是先看看你们的结局吧。”
桂惊讶地回头，高杉闭上眼睛，意料之中似的微微颔首。
“幸会了，高杉晋助。”
“果然是这样啊。……幸会了，真选组的鬼副长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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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幕府的走狗！！！！是真选组！！！！！！！！！”
巷战中冲田不时地听见涉死的敌人发出无法相信的颤抖声音。少年的剑技出神入化，无人可过三招。短短十几分钟之内一番队已经推进到了靠近市中心的歌舞伎町附近。
还来得及么……
“队长！信号弹！！”
冲田仰头，看见表示成功的绿色信号升起在幕府的宫殿附近。看来近藤先生那里已经把将军一家保护起来了……
“全员，迅速占领指定地点之后释放信号弹！”
年轻的队长下了命令，然后头一个冲上前去。街道已经变的难以辨认了，但他依稀还能根据飞行总站区分方向。
他们……在哪里……双眼一刻不停地搜索着万事屋熟悉的屋顶。
那丫头……还好吗……脚下飞速掠过的地面都没有了任何感觉。
猛然袭来的不安令少年直觉地扭过头去。“大家小心！！”
冲田停住了。他的双眸因为吃惊而微微颤抖。赫然出现的，最后残存的攘夷派舰船，正在以隐蔽的角度用缓缓把炮口对准一番队所在的街道。而就在庞然的战舰前方，有什么正从天空中飘飘摇摇地向这边降落下来。
一开始以为是因为自己的过分焦急而出现了幻觉。但随即冲田确定地看见，那个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娇小身影，正和巨大的危险一起向他靠近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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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刻，世界变的如此安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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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蒲公英的种子一样。
像轻飘飘的雪花一样。
像月亮飞来的辉夜姬一样。撑着伞从天而降的少女，美的不可思议。
冲田扬起嘴角。
“你啊。还是这么乱来呢。”
菊一文字猝然脱手，在寒冷的空气中化为一道流光，如同少年最后的决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