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7、冷香半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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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我娶你。”
豪格轻快一语，干净利落，语毕只是冷冰冰的盯着眼前似乎有些错愕的女子，嘲讽似得开口，“怎么？还不满意么？你不就是想做大阿哥府的正室福晋吗？”
那尔真没有想到，为了那个女人他居然可以拿命去威胁皇太极退婚，却也可以为了那个女人的儿子轻易答应了自己，一时心中嫉妒的火焰燃烧了她堕落了的灵魂，恶声道：“又要娶我了？身为大汗长子竟做出如此出尔反尔，张扬跋扈的事情来，皇太极会要了你的命的！为了那个女人，值得么？”
豪格瞥她一眼，冷冷的说道：“这些事用不着你操心！鄂尔赫呢？说！”
“哼，”那尔真对于豪格无视自己的问题很是恼火，甩了脸哼了一声，满是怨恨的说道，“那个女人，她为你做过什么，她究竟做了什么让你走火入魔得为她连命都不要？！你心心念念的江山呢？帝位呢？都不要了么？！”
说到这里她顿了顿，眼神从凌厉变得有些幽怨，道：“博尔济吉特•汎梨……她有没有为了保住你的阿哥地位而甘愿离乡背井的嫁给自己不爱的男人？她有没有为了替你夺得天下而出卖自己的丈夫？她有没有日日夜夜的坐在察哈尔最高的崖前眺望赫图阿拉？她有没有日日夜夜的坐在崖前等待回去你身边的那天到来？她有没有日日夜夜的呼唤你的名？十年啊！豪格！我等了你足足十年！十年的日夜交替，为什么你却为了一个没有为你做过任何事情的女人而抛弃我？”
“我再问你最后一次。鄂尔赫到底在哪儿？”豪格丝毫没有因为那尔真的话语有半分的动摇，依然冷漠的扫过她纠结着怨恨的美丽容颜冷酷无情的质问道，显然已经失去了耐心。
那尔真见状也是明白，收了楚楚可怜的幽怨，转瞬便换上冷漠的眸子淡淡的扫过眼前这个爱了十年的男人，轻移莲步绕着他转了一圈，才偏着头挑起嘴角狡黠一笑，如悦耳铃音般的动人声音带着嘲笑的说道：“鄂尔赫的事儿，等我接到皇太极的圣旨之后再说吧。”
豪格也知道那尔真不是省油的灯，哪会因为他一句话就轻易的说出鄂尔赫的下落，于是淡淡一笑，张开满是笑意的眸子，笑眯眯的说道：“你最好确定孩子的安全，否则的话，哪怕是阿玛下了旨，我也能在贝勒府里杀了你！”
闻言那尔真瞬间脸色大变，猛地一个转头直视豪格阴冷微笑的眸子，最初是不可置信的惊讶，随即冷静下来换做同样阴冷的笑容，昂起漂亮的下巴轻声道：“爱新觉罗•豪格，我突然又决定不嫁给你了，刚才的约定收回，至于那个女人的儿子你自己找去吧。”说完就冲着园子外大喝一声，“蒙萨！送客！”
那尔真话音刚落，守卫在院外的蒙萨便带着侍卫冲进水亭，他身后的蒙古侍卫唰一声全部拔刀相向，蒙萨则是照礼数跪礼，微微埋头客气的说道：“贝勒爷请！”
豪格不为所动的漠然瞥一眼冲进水亭的带刀侍卫，转过身对那尔真说道：“那尔真，这一次不嫁可是你自己选的，日后别再怪我悔婚。”说着说着提脚就要走。
“我到底哪里输给了那个女人？！十年的时光么？”那尔真突然发声，略带着些哭腔，蒙萨诧异的瞄了一眼如此陌生却感觉活着的那尔真，又迅速埋了头不语，只是安静的等着她的下一个命令。
豪格从她身上收回目光转身出了水亭，停下了脚步顿了顿，没有回头，冷漠的轻声道：“你输在丢了自己的善良。”说完便大步流星的走出院子没了身影。
看着心爱的男人逐渐消失在夜色中，那尔真朝蒙萨慵懒的挥了挥手，蒙萨便跪了安出了院子。独自立在夜风嗖嗖的水亭中，那尔真缓缓的转过脸去木讷的望着平静的湖面，良久，才又笑了，美丽如鬼魅的容颜上挂着淡淡哀愁，自语道：“善良么？她还保有她的那份善良，是因为她有你有多铎，而我是只身作战……我是一个人啊，一直都是一个人啊！豪格，你为什么不懂……”
宝音远远的看着水亭中望着湖水发呆的窈窕女子，觉得自己的心被那落寞的背影刺得生生作疼。她不明白这女子为什么如此执着于那个爱新觉罗家的男人，不明白女子忍了这么多年，斗了这么多年，争了这么多年，狠了这么多年，为什么在终于可以自由的时候却选择了再回来这个斗猎场里，披上战甲只为那个男人而活。
乌叶尔特觉罗•那尔真，魍魉般迷惑人心的妖艳女子，此刻独自立在水亭中的身影竟如此寂寞与凄凉。
她不该出生于皇家，更不该爱上那个叫爱新觉罗•豪格的冷酷男人。
--------------------------------清宁宫------------------------------
咣——！
随着哲哲手中的茶杯砸碎在地上，碎片飞溅之间我从她宽厚的容颜中读出一丝掩藏在狂怒下的杀意，故意垂下眼不去看她，心中却是明白，这样的哲哲才是能跟随那个皇太极一辈子的女人应该拥有的威慑力与决断力。
“为什么会找不到？！盛京才多大，能有多少人能随意出入宫廷，不为人知的带走小阿哥！堂堂正黄旗禁卫军连个奶娃娃都找不到的话，岂不让外人笑掉了大牙！”哲哲坐在蒲垫上一扫平日的温和，目光炯炯严厉非常，言语间无不透露着中宫福晋的威严，“明日天黑之前再找不到小阿哥的话，所有人提头来见！”
“属下得令！”跪在大殿中央的禁卫军参领有力的应了话，见哲哲对自己挥了挥手便起身带着守在屋外的侍卫匆匆离开了清宁宫。
心中冷眼看着这一切，如今鄂尔赫下落不明生死未卜，我已没有更多的闲情来研究解读哲哲或者大玉儿，我想要的，是我的儿子平安归来。
以刚才哲哲的态度看来，即使她绝不会为了我做到如此地步，但似乎她还是比较偏爱这个在她失落时陪伴在自己身边的小小娃娃，否则不会对正黄旗参领下这种死军令。
有了哲哲的支援自然是件天大的好事，毕竟我无力动用忍卫以外的军队去寻找鄂尔赫。但是纠结在心中的是那尔真究竟煽动了谁来劫走他，而那个人又是如何从宫中带走了一个随时可能哭泣引来侍卫的婴儿却不惊动任何人。
究竟是谁把刀架在了我的脖子上？
“汎梨，”自从大玉儿天一亮带着祺雅来通知哲哲鄂尔赫被人劫走的事情以后，她皱着的眉头便没有再松开过，“你身子弱，回西苑歇着吧，鄂尔赫的事儿交给我和你玉姑姑去操心。”说着看我哭得跟核桃似得眼睛，又叹了口气，道：“放心吧，姑姑一定把鄂尔赫找回来。”
扯着极难看的笑容垂了眼帘，有气无力的答道：“汎梨不懂事，大清早的就惊动了姑姑们……”说着便哽噎起来，话语无法再接着说下去了。
哲哲叹息，朝娜金儿招招手轻声吩咐道：“娜金儿，带你家格格回西苑休息，好好照顾，不许有闪失，”说着又转头对祺雅道，“你跟尤璃去御药房跟季大夫讨个方子，这心火上来了，汎梨那小身板子可承不住。”
“是。”被哲哲叫到的人都答了话福了身，祺雅便跟着尤璃从后屋离开了清宁宫，娜金儿走来我身边将哭得一塌糊涂的我搀扶起来，无力的对哲哲和大玉儿福了福身，便跟着娜金儿出了清宁宫朝西苑走去。
路过东宫主院的时候却正巧碰上了去园子里赏花的海兰珠，心中虽是无暇搭理她，却碍于她现今的身份不得不停了脚步给她请安。
海兰珠的手由身边的侍女搀扶着，没了皇太极在身边她就完全没有那种林黛玉似得娇弱，高傲的瞄了我一眼，颔首微微一笑，极客套的轻声懒懒说道：“今儿一起来就听见宫里动静大得很，一问才知道是鄂尔赫被人劫走了，你也别太过担心，如今整个儿正黄旗都快把盛京给翻过来了，你儿子定是能回来的。”
什么话？！
猛的抬眼盯着她倒有几分像王熙凤的高傲容颜，俨然是在责怪我为什么不事先通知她这个女主人一般。压了压心中的火气，不冷不热的答道：“大清早的惊动了姑姑，汎梨给姑姑陪不是了。只希望托姑姑吉言，能快些将鄂尔赫找回来。”
“什么吉言不吉言的，我也只能在这儿说说轻巧话儿罢了，”海兰珠往前踱了几步，又停了下来，回过头来笑眯眯的看着我，说道，“我那轩辕宫没有权利调动正黄旗的禁卫军，你不来找我是正确的选择。毕竟救人才是大事儿，倒还要你别怪姑姑不出力才是。”
心中大大叹下一口气，现在我实在是没有力气跟她们玩什么宫斗游戏，虽然在心里翻了个大白眼，嘴上还是顺着答道：“汎梨岂敢怪姑姑，本来也不该惊动了大福晋，是汎梨不懂事儿，一心急着找鄂尔赫才莽撞的闯进了清宁宫，方才跟大福晋请罪来着。”
话语间故意加重了‘急着找鄂尔赫’这六个字的语气，意在提醒她姑奶奶现在忙着找儿子，没闲工夫跟她多说废话。
海兰珠也不是笨蛋，自是能听出我话中的潜在意思，我比她要高出一些，于是她只斜斜的瞥了我一眼，便抬起手来随意的看看了自己的丹寇指甲，似有若无的慵懒道：“知道你急着鄂尔赫的事儿，去吧，不用陪着我。这几日也不见娜娜古青来，突然间跟蒸发了似得没了踪影，哎，这轩辕宫是人烟单薄啊。”
娜娜古青？我怎么忘了这个女人！
海兰珠的话也不多接，匆匆福了身便拽着娜金儿出了院子朝西苑奔去。她也丝毫没有挽留我的意思，看我急着福了身要走，居然一改刚才的造作，挂上了极灿烂的笑容，一直目送我们出了院子。
娜金儿见我脸色突然难看，小步跑的在身后跟着，快到西苑的时候抓紧时机贴上来轻声问道：“格格，格格这突的是怎么了？格格是不是知道小阿哥在哪儿了？”
并不忙着回答她的问题，只是一路急匆匆的回了西苑，在暖阁里坐了下来才神情凝重的开始认真思考方才海兰珠的话和最后那丝说不出味道的灿烂微笑。
半晌，猛的一个想法在脑海中电光火石般闪过，大喝道：“偖莽！”
“属下在！”房梁上传出低沉的男子声音。
虽然心中已经笃定，却还是稍微有些犹豫，毕竟那个女人是他的嫡福晋。停顿几秒，又突然想起鄂尔赫望着我时的甜甜微笑，心中一顿，冷冷命令道：“去找娜娜古青，让她还我儿子来！”
房梁上的男子没有立刻作答，似乎也是在衡量了轻重之后才开口问道：“福晋有多大把握小阿哥在哈达福晋手中？”
他的顾虑我是知道的，毕竟只凭海兰珠一句轻描淡写的话中话根本无法确定任何事情。再加上娜娜古青是哈达公主的女儿，如此冒冒然的强行搜索大阿哥府，如果找不到鄂尔赫，那么此事必将牵连太多人。
正在我与偖莽考虑之时，娜金儿神神秘秘的进了内屋将门扣上，轻声道：“格格，有人想要见格格。”
“谁？”我的声音里明显有些不悦。
娜金儿也不在乎我的不高兴，似乎她将要说的事情更为重要，她跨上前一步，抬头望了望房梁的方向，又转过脸来看向我，小心翼翼的说道：“哈达福晋的侍女，布顺达。”
心中一惊，没有即刻作答，只是轻声唤了一声：“偖莽。”
房梁上的男子马上领会，冷静的一一道来：“布顺达是哈达福晋的陪嫁丫鬟，跟在身边很多年了。”偖莽顿了顿，仿佛在思量什么，稍作安静，才继续开口道，“布顺达心思细密，这些年一直为哈达福晋铲除大阿哥府里的异己。”
思考略微，转头对娜金儿点点头，说道：“带她进来。”
娜金儿福了身转身出了门，娜娜古青的心腹丫头居然在这个节骨眼儿上突然来访让我心中已是有些数，嘴角挑起杀戮的微笑，自言自语一般低喃：“若我让你杀了娜娜古青，你会动手么？”
“除非贝勒爷允许。”隐藏在房梁上看不见身影的男人毫不犹豫的回答，没有半丝可以给我商量的余地，心中不禁又是一声轻笑，这个男人啊，最愿意效忠的主子还是豪格。
“十五福晋吉祥。”不出一会儿娜金儿便领着个面生的女子进了屋子，女子低着头福了身请安，声音很是平静，俨然没有当初柳月在我面前的慌乱无措。看来她果然如偖莽所说是个厉害角色，这么多年她能为娜娜古青保住嫡长子额娘的地位，想来定有些手段，也是已见惯了大世面的人。
娜金儿领会我的眼色，福身后退了出去并小心的将房门掩上，守在暖阁前不让任何人在这个时候进来。
也并不理会眼前这个陌生女子，顾自踱到暖炕前落腰坐下，上下审视半晌才慵懒的开了口道：“是大阿哥福晋要你给西苑传什么话么？”
女子竟也沉稳，规矩的跪在地上低垂着眼，摇摇头道：“今儿个奴才来，是想跟十五福晋交换些东西。”
“抬起头来。”声音中稍微透出些愠怒，只见布顺达乖顺的抬起脸来直看向我，不算精致的脸蛋儿却满是世故的精明，“一个奴才，说好听了不过是哈达福晋身边豢养的一条狗，有什么资格跟我做交易？”
布顺达似乎并不在乎我如何贬低她，只是轻巧的一笑，薄唇翻得飞快：“十五福晋说的是，不过狗奴才却知道福晋您的都布日格德在哪里。”
说着她抬起眼来看着我眼中一闪而过的诧异，抿了嘴角一笑，轻盈盈的继续说道，“恐怕您还不知道吧？十五爷向大汗请命，大汗已经正式在锦州册封十五爷的嫡长子为固山贝子，赐封号都布日格德。”
来了！
该来的还是来了。
固山贝子。
福厚则命薄，这个破天荒的固山贝子的称号给这个未满周岁的孩子带来的究竟是荣誉还是灾祸？多铎啊，你究竟是宠爱了这个孩子，还是害了他？
都布日格德。
飞翔的雄鹰呵。多么美丽的称号，多么适合那个男人嫡长子的称号，只是这只幼鹰将飞向哪里，又将飞得多高多久？
有谁，能告诉我？
作者有话说
第67章 冷香半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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