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第 1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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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卫琎这人，往前推三年，可真是嚣张得不得了。
他是嫡非长，上有一个文韬武略样样皆通的兄长，替他撑下了武安侯府的天，武安侯的重心放在嫡长子身上，对次子的要求也就没那么严格。
是以，卫琎从小性子就散漫，不服管教，过于桀骜。
三年不见，还是如此。
“这次我可是大胜而归，不算丢你七公主的脸吧？”说着，他朝明鸾扔来一件东西。
明鸾伸手接住，看着手中用黑布包裹的玩意儿，打开。
如前世一般，一把刀鞘上镶着七颗大小不一，颜色各异的宝石匕首出现在眼前。
“边关的时候买的，拿着玩吧。”
明鸾拔出刀鞘，短刀锋利，由玄铁铸造，刃如秋霜，削铁如泥。
见明鸾抚摸着短刀爱不释手，卫琎嘴角不由得勾起一抹淡笑。
“这算什么？我的及笄礼吗？”
“这把短刀怎配你的及笄，等你及笄那日，我还有更好的东西要送给你。”
“那这把短刀我收下了，”明鸾将断刃藏于袖中，仰头笑望着卫琎，“还走吗？”
“此次擒获呼延颉，将他明正典刑之后，我会上奏陛下，留在都城，不走了。”
想起前世卫琎毫不犹豫离开都城的背影，她沉默片刻，“你既然已经擒获了呼延颉，为何不直接杀了他？押送回京，夜长梦多。”
卫琎靠在护栏上，神色平静望着湖面争先抢食的鱼儿，“再过几日便是我父兄的忌日，我要拿呼延颉的头颅祭奠我父兄的在天之灵。”
临近午时，日头渐盛。
不远处一名穿着粉色襦裙的女子面带难色走到湖边，回头望向凉亭，刚欲说话，凉亭便传来娇俏的嬉笑声。
“姚姐姐，愿赌服输，还不快把那朵最好看的牡丹摘来送给岑姐姐。”
姚书宁表情无奈，只得提着襦裙蹲下，伸长了手想去摘身前那朵开得最艳的牡丹。
可哪知平阳郡主的百花宴前，特地命人将湖边的泥土翻了翻，松软得很，她刚将花儿摘下，脚下一滑，站立不稳，整个人便朝湖中栽去。
噗通落水声传来，岸上凉亭的女子一怔，随即大喊：“快来人啊！有人落水了！”
离河岸边近的那群世家子弟纷纷朝这边望了过来，只见河中央有个女子在水中扑腾着，眼看就要溺水。
“不好，有人落水了！”
有世家子弟想要去救，但被身侧之人冷静拦住，“侯府有人自会去救，男女授受不亲，你若下了水，可就说不清了。”
准备下水去救的男子顿时愣住。
如今男女之防越来越重，若真下水去救，和那女子有了肌肤之亲，只怕是难以善后。
就在几人隔岸观火之际，湖边隐约只见一男子下了水。
这湖水水深，但岸边还算浅，姚书宁是吓坏了，在水中胡乱扑腾，双脚被湖中的水草缠住，一时脱不了身。
侍卫下水至姚书宁身侧，将缠绕在她腿上的水草除去，一口气将人带上了岸。
姚书宁已浑身湿透，脸色煞白，心有余悸看着救她上来的侍卫，止不住的发抖。
来平阳郡主府中参加百花宴的都城妇人与女子皆听到了湖边的动静，有远远瞧着，也有过来细细看上两眼的。
“怎么好端端的就落了水了？大庭广众之下被一个男子搂搂抱抱，这传出去也太难听了。”
“她是哪家的女儿，从前怎么从未见过？”
“她好像是叫姚书宁，以前从未在都城见过她。”
“你们不知道她？她是已逝的赵尚儒老将军的外孙女儿，前两年父母离世后她便被送来了都城，只是一直不曾出门，听闻刚与中书舍人家的张二公子定了亲。”
“那张家若是听闻了今日这事，会不会退婚呀？”
听到议论声的姚书宁崩溃大哭起来，她无父无母，寄住在外祖家，一直循规蹈矩不敢出门，就为了一个好名声，能定一门好亲事，如今好不容易定了亲，没想到竟出了这样的事。
平阳郡主带人来到姚书宁面前，见她浑身湿透连忙道：“快将她扶去后院房中，请个大夫来。”
“是。”
见明鸾与卫琎也朝这走了过来，她迎了上去劝道：“这儿出了点事，不关你的事，你去喂你的鱼，我来处理。”
“没事，我来看看。”明鸾看着被侍女扶起还痛哭不止的姚书宁，那些议论她不是没听见，此刻却问道：“哭什么？”
平阳郡主还未说话，一侧的闺中女子低声解释道：“七公主还不知道呢，这姚小姐已经和中书舍人家的二公子定亲了，如今却在大庭广众之下被外男抱了，只怕这婚事……”
明鸾倏地看向她，“刚才她不慎落水，那侍卫不过救她上来而已，和她的婚事有何相关？”
平阳郡主叹息道：“他们那些人最看中的不过是女子的清白，与外男接触在他们眼中就是失了清白，女子若是没了清白，婚事自然不作数。”
明鸾身侧的卫琎冷笑，“清白比性命重要？难道刚才她就应该溺死在河里吗？”
“若是溺死在河里倒一了百了，如今她这样，只会给府中姐妹蒙羞。”鄙夷的声音传来，人群不自觉让开，那群离湖岸较近的世家子弟成群走了过来，为首之人看向地上狼狈不堪的姚书宁，“果然你们都城的女子就是上不得台面，如此附庸风雅之日也能弄得如此狼狈，可见毫无教养！”
明鸾循声望去，为首那几人颇有些眼熟，之前在春猎时见过一两面，都是各地送来都城的世家子弟。
那世家子中有人附和道：“赵兄此言差矣，这些都城子弟有多少家族，百年前不过是我们世家门下的奴仆而已，奴仆之子，哪来的教养。”
一唱一和的话在场所有都城子弟皆怒目而视，却又不敢开口反驳。
他们说得没错，都城中许多家族在百年前不过是世家门下的门客，大周先祖开创大周盛世之初，也不过只是一介平民。
明鸾冷笑，“奴仆？这天下有什么是天生的皇亲贵胄吗？如此看不起我都城子弟，你不如回家翻翻族谱，我若是记得没错，你赵氏三百年前也不过是魏申王身边牵马的小官，靠着出卖家主换来的荣华富贵，也敢置喙他人？”
那姓赵的世家子弟看向明鸾，却碍于身份敢怒不敢言，“公主慎言！”
“我看你们世家十八年前被打轻了，沦落到送上都城求个一官半职的份上了，还敢在大周的都城放肆。”卫琎冷笑一声，“千挑万选就送了这么几个歪瓜裂枣来都城，世家果然完了。”
世家十八年前被厉王杀得七零八落，深究起来，世家和大周的皇族其实是有血海深仇的，却又因为如今时局，不得不和皇族虚与委蛇，依靠皇族壮大。
“你是何人？”
“听好，小爷我乃武安侯之子卫琎，祖上便是你赵氏贪图富贵而出卖的魏申王！”卫琎一脚将人踹翻，踩在姓赵的脸上，“狗奴才，还不来拜见你从前的主子？”
百花宴，适逢天高气爽，本想就安安静静聊聊天，说说话，却被这么几个杂碎搞砸了心情。
卫琎心情不爽。
他心情不爽，有人就得遭殃。
“卫公子手下留情。”眼见事态一发不可收拾，有人于凉亭后徐徐走来，定眼一瞧，原来是薛灵运，作为都城世家子弟之首，今日他自然要站出来。
只是刚才这群世家子弟侮辱都城子弟时他居于身后默不作声，如今世家受辱，又忙不迭站出来。
卫琎睨视着他，“你是何人？”
“在下薛灵运，祖上关中薛氏，曾与卫公子祖上有姻亲，还望卫公子看在这几人初入都城不谙世事的份上，饶过他们。”
“饶了他？”卫琎脚下力道又重了重，引得那姓赵的世家子嗷嗷直叫，“一条叛主的狗敢在主人面前叫唤，不打断条腿怎么也说不过去吧？”
薛灵运眸色深了些许。
来都城前他便已将都城子弟摸得一清二楚，深知卫琎乃是都城子弟之首，便对卫琎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只是没想到他来都城之际，卫琎策马去了北境。
“得饶人处且饶人，卫公子莫非是想与世家为敌吗？”
“少在我面前提你们世家，不过是一群树倒猢狲散的东西，真有骨气，何必进都城搏自己都瞧不上的高官厚禄？”他踩着姓赵的世家子，“今日我要打断他的腿，谁来都不好使！”
卫琎眉眼一沉，脚从姓赵的世家子脸上挪开，下一秒狠狠踩在他的膝盖上。
咔嚓一声响，那姓赵的世家子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嚎叫。
“我看还有哪位世家子弟敢在都城自命不凡，这就是下场！”
“你！”簇拥在薛灵运身侧的世家子弟愤愤不平，想上前想说话却被薛灵运伸手拦了。
“今日之耻绝不会就此罢休，卫公子，咱们后会有期！”说完，薛灵运转身离去。
薛灵运一走，那群世家子弟自然也不再停留，扶起地上被打断了腿的男子，齐齐离开平阳侯府。
平阳侯听闻了湖边之事，忙命侍卫将卫琎叫了过去。
从前卫琎在都城嚣张跋扈，到底还有父兄管教，如今他父兄皆战死在北境，这才是真正的无法无天。
明鸾看向那早已脸色惨白的姚书宁，笑道：“别怕，今日之事卫琎闹得这么大，矛头都对准了他，不会有人记得你的。”
姚书宁颤颤巍巍点头，“谢……谢公主。”
作者有话说第16章 第 1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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