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小仙女》穿裙子的四季

14、第 14 章

　　14

　　黎星觉得，自己的意识似乎也被冷凝住了。
　　两人明明已经走过一段路程，他脑海里还不断着刚刚阮黛偏着头冲他笑的场面，阮黛的笑容明媚又纯真。

　　很可爱，她冻得发红的脸颊和清亮的眼神都很可爱，撩动着他的心弦。

　　路面全被积雪覆盖，路灯发出暖黄色的光，两人走在寂静的深夜里，只有踩过积雪的声音。
　　黎星忽然开口：“阮黛，有没有人说过，你像泰国人？”
　　“啊？”阮黛瞪大了嘴巴，不明所以，样子呆呆的。

　　大约是天气太冷了，原本微红的嘴唇泛着白，没什么血色。
　　黎星不动声色的瞥过，舔了一下自己微冷的嘴唇：“在食堂的时候，你和我说萨瓦迪卡。”

　　萨瓦迪卡？她什么时候和黎星说过这句话了。
　　阮黛冥思苦想，直到目光撞见黎星促狭的眼神，才恍然，她说的是“刷我的卡。”

　　刷我的卡，萨瓦迪卡。

　　阮黛格格一笑，她没想到黎星看起来这么高冷的人，居然也会说冷笑话。
　　“好笑吗？”黎星走在阮黛身边，说出的话涌成白汽飘散在空气中：“天太冷，笑一笑就暖和了。”

　　阮黛双手笼在袖子里，她没有戴手套的习惯，点点头，叮嘱黎星：“明天雪化一定更冷，要穿得厚一点。”

　　两人一同上了地铁，在距离地铁口还有几百米的时候，黎星戴上了口罩，羽绒服的帽子也拉起来，只露出一双眼睛。
　　并且，他原本挺直的身形也微微佝偻着，看起来就像一个普通的，疲惫的高中生。

　　今日地铁上人很少，车厢的地上有布满了脏乱的脚印，一向座无虚席的位置也空荡荡。
　　阮黛选了一个靠栏杆的位置，盯着有些脏污的鞋面发呆，想着回家后要先擦鞋，再把雪地靴找出来。

　　地铁平稳前行，冰冷而甜美的电子音报站的时候，阮黛忽然打了一个机灵，转头看着身旁的黎星。
　　她转身的动作太大，黎星原本在低头不知道想些什么，被她惊扰，用目光询问着阮黛。

　　怕引起别人的注意，阮黛小声道：“我记得你去你家不是坐这个方向，你坐错了。”
　　黎星的目光中漾出点笑意，她总算发现了。

　　压低了声音，黎星凑近阮黛身旁，在她耳边低声道：“今天太冷了，路上又滑，我送你回去。”
　　离得太近了，声音就在耳边响起，温热的气息也喷到了耳朵上，阮黛觉得身上痒痒的，耳朵也泛着红。

　　没想到黎星居然特意送她回家，阮黛吃惊，瞪大了眼睛看着黎星，也看清了他目光中的笑意。

　　罗忆柏说，黎星这个人对外形象就是高冷，对人也确实冷冰冰的。
　　可和黎星同桌这段日子以来，阮黛渐渐改变了对他的固有印象，她觉得黎星虽然看上去冷冰冰的，可实际上，是个很温柔的人。

　　温柔到要在雪天送她回家。

　　看着阮黛盈盈的目光，黎星忽然笑了，笑得眉眼弯弯，肩膀抖动着。
　　“骗你的。”他连声音都带着笑意：“我要去录音室，顺路而已。”

　　原来是顺路。明明也不希望搭黎星人情，让他送自己回家，可是真的听黎星亲口承认只是顺路而已时，阮黛还是忍不住有些失落。

　　她攥紧了拳头，又慢慢松开，安慰自己这才是正常的。
　　两人不该有同学和同桌之外的关系，她和黎星的交集最好也仅限于此。

　　到站后，阮黛和黎星招呼一声先下了车，黎星也跟了上来。
　　“录音室在这？”阮黛吃惊，她怎么不知道自己家附近有个音乐工作室。

　　黎星嗯了一声，依旧跟在阮黛身后。
　　他不愿意说，阮黛以为是什么商业机密，比如独家合作的工作室之类的，也没好意思细问，任由黎星跟着自己。

　　直走到小区门口，看到居民楼闪烁着明亮的灯光，熟悉的安全感涌上心头，阮黛心神一松。
　　每次看到小区的灯光，都会暂时忘却一天学习的疲惫，卸掉烦恼。

　　黎星抬头看了看小区名字，默默记下，两人站在那一时谁也没说话。

　　“那个，我到家了。”阮黛伸出手搓搓，“你要去的录音室还有多远。”
　　黎星哼笑一声：“不远了，你先回去吧。”

　　阮黛点头，和黎星说了一句再见，转头往小区内走去。
　　走了一小段路程，她忽然回头，再看的时候大门口已经是空荡荡的，没有了黎星的影子。
　　这么晚还要去录音，真是够辛苦的，阮黛默默想着，当明星也不容易。

　　阮黛进门的时候，曹虹和阮学民正坐在沙发上小心商量着什么，听到开门的动静一齐闭口。

　　“爸，妈，我回来了。”阮黛换了鞋，和父母打招呼。
　　阮学民是高级工程师，平时工作挺忙，有时候比阮黛到家还要晚，见阮黛回来赶紧起身，去给她热一杯牛奶。

　　曹虹也站起来，看着阮黛脱掉外套挂在玄关上：“回来了，冷不冷？我说要去接，你偏不让。”
　　进门后一股热气铺面而来，阮黛原本冻得有些苍白的脸很快有了血色，她接过牛奶和阮学民道谢：“谢谢爸。”

　　刚刚进门的时候，父母好像在商量什么，神色有些严肃，阮黛好奇询问：“你们商量什么呢，我一回来就不说了。”
　　听见女儿询问，曹虹的脸色有些不好，她和丈夫对视一眼，想了想还是对女儿说实话。

　　曹虹叹了口气，“姑姑打电话过来，说是你爷爷身体不大好了，想让我们回去一趟。”
　　阮黛沉默，她不是几岁的小女孩，从父母的神色中也能猜出来这个不大好的意思。

　　阮学民是农村人，靠着天资聪颖和勤奋好学，一路从老家走到大城市，最终在这里结婚生女。
　　其实阮黛很少回老家，她记忆中爷爷的面容已经有些模糊了，但知道因为常年不回老家，爸爸对爷爷是很愧疚的。

　　特别是到了这个时候。

　　阮黛放下牛奶，认真道：“那，我也要回去吗？”
　　这怎么能行？现在正是紧要的时候，曹虹可不能让女儿耽误了功课。

　　阮学民勉强笑了一下，安抚阮黛：“没什么大事，是一些老毛病，我和你妈妈回去就行。”
　　虽然这样说，但他的笑容比哭还难看，阮黛已经猜出了几分。

　　夫妻俩已经定好了明天早上的车票，特意等阮黛就是为了和她说这件事。
　　曹虹给阮黛留下一些钱，叮嘱许多注意事项，让她好好学习，自己在家注意安全，锁好门窗，唠叨个没完。
　　到最后，阮黛哭笑不得：“妈妈，我没事的，你放心就好。”

　　曹虹叹了口气，她怎么能放心。不过现在也没有别的办法，只能暂时委屈阮黛了。

　　今天发生的事情太多，阮黛觉得很累，不光是身体还有精神上的疲惫。
　　洗完澡后，阮黛没有惯例刷题，而是打算吹干头发就睡了，她坐在床上发呆，从没想过死亡这个话题会这么临近。

　　发了一会儿呆，阮黛微微叹了口气。
　　她点开微信，最新的联系人是黎星，他的头像在通讯列表顶部，头像的星星像是在发光一样。

　　即使迟钝不解风情如阮黛，到现在也知道刚刚黎星是特意送他回家。
　　随手翻了翻两人的聊天记录，只有寥寥数语，阮黛想了想，也发了个谢谢过去。
　　一直都是黎星和她道谢，现在也轮到她和黎星说谢谢了。

　　黎星目送阮黛进了小区后便转身离开，带着满身寒意进家门的时候已经很晚。
　　而平时冷清的房子现在居然灯火通明，一向冷寂的客厅也热热闹闹，许旭阳正在客厅连着电视打游戏，伴随着打斗画面，不时出现kill之类的声响。

　　茶几上是乱七八糟的饮料和外卖，中午刚清理干净，现在已经又乱糟糟。
　　黎星太阳穴突突直跳，气得暗地咬牙，而始作俑者还没发觉任何不妥，笑眯眯招呼黎星一起。

　　黎星将羽绒服扔到沙发上，声音有些咬牙切齿：“你还真是不客气啊。”
　　许旭阳全没察觉到黎星的生气，呵呵一笑脸上露出两个酒窝：“和你客气什么，本来下午想走的，结果下雪就待到了这个时候。”他放下游戏手柄伸了个懒腰：“对了，我晚上住这哈。”

　　这房子有两个卧室，黎星一般住主卧，许旭阳来了住次卧。
　　以前黎星不在的时候，许旭阳也会来住，但这次黎星忽然觉得有了那么点微妙的不同。
　　看着乱糟糟的茶几，想到阮黛今日见到的和现在一样的场面，黎星有些后悔把密码给许旭阳了。

　　黎星没接受许旭阳一起打游戏的邀请，抬脚进了卧室，声音也懒洋洋的，“我明天还要上课，你不许再玩，早点休息。明天走之前，给我清理干净，把垃圾都带走。”

　　在床上躺了一会儿，他的私人手机响震动了一下，黎星看一眼，是阮黛发来的消息。
　　只有两个字，谢谢。

　　黎星握着手机，哈哈大笑了两声，连外间的许旭阳都听到了。他正奇怪，黎星已经从房间探出了头：“你玩儿吧，小点声别打扰我休息。”

　　许旭阳楞在原地，半晌后翻个白眼，压低声音偷偷吐槽一句：“一会一个主意，神经病啊，大姨夫来了么。”

　　黎星才不管许旭阳怎么想，他握着手机哼起了曲子，决定早点睡觉，这样明天才有精神去学校。

　　去学校见阮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