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15、垃圾本圾 ...
-
聪明美丽的邵实深同学在周围都是优秀的人的情况下长到十九岁,几乎只在书上见过彻头彻尾的弱智和垃圾。即使遇见有些人有缺点,但也照样有优点,像盛临这种全身心的软弱无能之人,他还是第一次看见。
而在路上看见乞丐都要挥挥洒洒的让小厮把银子都丢给人家的邵实深自然不能看见有人在他面前这般可欺。他虽然很多时候自负膨胀又任性,却天生有一副见不得有人过的不好的完全不符合他性格的心肠,是以即使有多种原因但他仍能耐住性子住在无为山,自然是想要把无为山弄好,此刻更是见不得自己身边这个勉强可以称作“合伙人”的人过得不好。
无为山虽然过的不好,但这都是可以改变的,只要有钱,很容易。但是如果一个人从内而外过的这样不堪,那可真是糟心,而且还是个以后要当家的。
祁叔要是在,一看邵实深这个样子就知道他家小公子肯定是又难得的心软了。邵实深是一块好看的臭石头,这块臭石头里面,却又有那么一点点地方深深的藏着一点小棉花,别人只要戳中了他心里的小棉花,那可真是,
走了大运气。
上一次邵实深一心软,直接给贫民窟的人盖了一条街,最后弄成了最繁华的地段,交通发达带动了周围一系列产业发展,上上次邵实深一心软,邵家所有青楼里的姑娘,一大半都喜滋滋的赎了身拿了银子回了家,堂堂青楼迫不得已做了几个月的纯洁的听音乐看跳舞的地方,因为剩下的姑娘都卖艺不卖身,上上上次……
京城九章都知道,邵家小公子一发善心,邵家大老爷都要吐半个月的血,不知道这次,邵家又要出多少血本。
幸好他很久很久才会被人莫名戳中一次小棉花然后深深感慨并且切实行动起来,如若是和所有人一样时不时的同情心泛滥,邵家早被败完了。
太没用了。邵实深看着还在吸鼻涕的某人想。
帮帮他好了,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多年后他被盛临以某种不可言说的姿势压在床上逼着问当时为什么会想要帮他,他刚开始死犟着不肯说,被盛临折磨的没法了才嗯嗯啊啊的露出他的小棉花。
盛临这个人什么都没有什么都不会也什么都不想做,为着那么一点子凄苦的师徒情,被人蒙在鼓里却心甘情愿的留了下来。
后来又发生了很多很多事,祁叔说盛临有颗真正的善心,这是很难得的。
邵实深一早就知道,所以才更见不得他不好。
他于是稍微放软了口气:“不过是把山前山后都重建一下,他们做他们的,咱们只管看着就行了。”
“那怎么,怎么这么大阵仗……”跟约好了要来抢山头一样。
废话!山上都破成这个鬼样子,还要帮你修山路帮你开山,不带多点人能行吗!你是不是傻?!
然而他还是继续回答:“除了修缮重建山上,还要把周围都修些路,让无为山四通八达,它本就属于京城边界,再这样荒下去都没人来了,人手自然要多些才好。懂吗?”
盛临连连点头。懂了,要想富,先修路。
旁边的人看着邵实深这样难得的耐心,惊的话都说不出来,感叹盛临究竟是用了什么狐媚手段迷惑了他们的小公子。
盛石头他们几个顿时兴奋起来:“哇!!!重建啊!”
“那太好了!以后下山就好方便了啊!”
“流月楼和回风楼里面的东西都不要扔啊行吗我们要用的。”
“实深哥哥,我们能跟着一起吗我也想去看看啊。”
你们除了拿来捉迷藏能有什么用?他们七嘴八舌,一人好几句话的连珠炮一样对着邵实深说,邵实深觉得头都要炸了。
手赶紧指着祁二,把一堆孩子直往他那推:“去去去,问他问他。祁二,把这群孩子也带着。”
吵吵闹闹的终于把一堆人安顿下来,令盛临惊讶的时,他们居然自带了帐篷。说是帐篷似乎不太准确,但也是用古代防雨的布料架成的,一撑开就能容纳一个人,收起后占的体积也不大,盛临暗暗惊异古人的智慧,有些东西我们以为是时代文明的产物,殊不知是生产劳动早已促使其发展。
无为山统共就这么三栋楼,收拾了一下,地面倒是相当宽阔,更何况还有一个收拾一下会更宽阔的后山。盛临跟着一起翻整的时候,听见祁二嘟囔了一句:“这么大的山怎么可能只有三栋楼,果然是……”然后连连可惜之声。
果然是什么?盛临正准备凑上去问话,祁二一只手把藏在草丛里不知道多少年的青铜器拎了起来,就像拎小鸡一样,然后毫不犹豫的丢进了他们划分的垃圾堆里准备明天一早清理掉,沉重的青铜器不甘的发出一声轰隆,压碎了下面的小垃圾。
盛临咽了一口唾沫,环顾了一下四周,身形敏捷,力大无比,连三爷都一边和周围的人谈笑一边轻轻松松的把刚砍下的树一脚踢进划分的有用的那一堆里,树木稳稳的躺在那里。
他觉得他像狼群中的一只羊,弱小可怜又无助,但能吃。
他的师弟妹团团围住镇定指挥每一个人仿佛发着光的邵实深和其他沉默但手下却见真功夫的每一个人,一个个的眼睛里都是满满的崇拜。
大家都有各自能做的事,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位置,除了他。
没心没肺的盛临终于明白为什么他那么讨厌师傅把担子都丢给他了,也终于明白为什么别人一喊他“盛山主”,他就前所未有的感到极为难堪与羞耻,更明白了他为什么会在内心深处有对邵实深对三爷有如此强烈的依赖和敬畏。是的,敬畏。
他不是不想担重任,是因为他根本没有资格去做那个担重任的人。
他总想着逃避总想着退让,是因为他浑身上下,没有一丁点可取的地方。
他终于清楚的认识到一切,他太弱了,所以他害怕他自卑,他第一反应永远是想退缩。
无论无为山多落魄,他这样的人,也不配成为这个山主,这个名称沉甸甸的压在他心头,让他日日夜夜喘不过气来,任何人都配得上,因为他们有能力。
除了他盛临。
可是……
为什么言师叔看着他的时候,他终于还是点了头了呢,为什么他师傅问他的时候,他最终还是同意了呢,为什么,发展到现在这一步,他都同意都跟着默许了呢。
除了舍不得除了这些年相依为命一样的感情,还有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