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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第一章 后院那口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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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子里，刘颂玄背身在给花草浇水，忽然听见一个声音：“刘—颂—玄——”
声音又轻又长，拖着音调跟喊魂似的。
刘颂玄被喊的恶寒，一转身，就见楚茨微微弓着背抓着门把，两只圆圆的眼睛滴溜溜，望一眼金毛，望一眼他，整个人都绷的紧紧的。
刘颂玄面色怪异：“你搞什么？”
楚茨像朵苦菜花，他对刘大宝和刘大宝它舅有一重一轻的心理阴影，控制不住。
他冲刘颂玄假笑，略苦逼。
刘颂玄从他的表情上看出什么，心口被堵了一下，幽幽开口：“刘大宝睡着了，我也不会咬人。”
所以你不要用看刘大宝的眼神看我，我并没有很想和一只金毛享受同款注目礼。
果然还是很想把刘大宝扔进垃圾堆。
楚茨顶着刘颂玄深沉不见底的目光迅速点头。
刘颂玄心里划过不快，他还什么都没开始做这小子怎么就这么怕他？
瞅到他手上的袋子，刘颂玄抿了抿嘴角：“饺子？”
楚茨这才记起他是带着一袋子饺子过来的。
“嗯嗯，是饺子，姥姥让我给苏阿姨。”
“苏婶带着家里两个去买菜了。”
言下之意就是现在只有刘颂玄一个人在看家。
楚茨表情一僵。
刘颂玄把水壶往石桌上一放，慢悠悠踱过来，面无表情地看着楚茨，接着对楚茨伸出右手。
楚茨一丝犹豫都没果断把袋子挂到他手上。
“给你，我要走了。”
说完他转身试图开溜。
刘颂玄比楚茨更快，一把用空着的手拽住他的后领子，不紧不慢说：“急什么。”
楚茨冷静扭头：“我衣服质量差。”
眼神里满满都是“你小着点力拽要是扯破了我回家会遭到一顿毒打那样的话我一定会偷拿我姥姥的锅铲追着你敲”。
刘颂玄眼底迅速闪过一丝暗光。
他松开手：“转过来。”
楚茨叛逆不动。
刘颂玄按着他的肩强行把人转过来。
“跑什么？你怕我？”
楚茨摇头，神色略纠结：“也不是怕。”
刘颂玄意味不明地看他片刻，松了手，开口话题却变了：“你知道月月是警察了。”
楚茨茫然，显然没跟上刘颂玄的想法。
“杨涛嘴上没把门，迟早也会知道的。”
楚茨不解，所以不知道说什么。
“苏婶一直不知道，月月也不想她知道，你别在她跟前提。”刘颂玄语气平淡，但无端给人沉重的压力。
楚茨乖巧点头。
刘颂玄斜斜看他一眼，说：“走吧。”
楚茨一愣。
刘颂玄没理，顾自拿起水壶走回花圃，继续做刚刚被打断的事，神情细致认真的有些偏执。
楚茨转身就溜。
回到家门口时，楚茨鬼使神差扭头去看那扇大铁门。
泛着冷光的银白色，隔断了热闹和喧嚣，很冷。
和刘颂玄这个人一样。
————
八月初的时候警车拖着长长的哭声来到街道，带走了一个人。
是孙永道。
赵子木的那只手机是他扔的。
孙永道被带走时是傍晚，家家户户正做着晚饭，忽然听见尖利的警笛，呜呜叫着停在了街头。
车上下来几个人，穿着统一威严的制服走进了孙家。
不多时，孙永道被带上了警车。
第二天上午，连两条街之外都在议论，知道不，那个四十多岁看起来孝顺老实的孙永道，杀人了！
谁啊谁啊？杀谁了？
死井里那个，赵子木。
我滴龟，真的啊！
可不，警车都开过来了！
哎我跟你说我早看他不像个好人。
……
楚茨搬着小板凳坐在后院洗菜，李老太一大早就出门了，说是串门，实则打听情况。
楚茨也想去，被李老太一句“小孩子好好待着”给锁在了家里。
再次被锁在家里的楚茨分外怀念孑然一身的自己，做事根本不用顾忌。
他把切了的包菜泡进水里，搅着水搓，搓着搓着动作就慢了下来，最后停住。
孙永道。
孙永道。
啧。
楚茨撇撇嘴，有点不开心，再加上一点点的挫败。
他最怀疑李云茹，再加上孙永道只有一日三餐在家，他就没有太关注。
结果……
楚茨跟自己赌气，把包菜洗的软趴趴。
于是李老太回家后，看到了一个坐在小板凳上垂着脑袋蔫蔫的大外孙，手里抱着一篮同样蔫蔫的包菜。
“怎么了这是？”
楚茨把包菜递过去：“我只是有点点消沉。”
李老太一惊：“你会消沉？！”
楚茨心里更不舒服了，不会消沉的是冯思乐，才不是他。
“孙大伯真的是凶手吗？”
李老太一听就打开了话匣子：“是的哎！平时老老实实的，真看不出来能干出来这种事。”
楚茨问：“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李老太脸上闪过厌恶的情绪，跟楚茨说她听到的事。
这事儿和周芊芊有关。
周芊芊看见了孙永道扔赵子木的手机，再早一点，她还看见了赵子木死的那晚，凌晨一点多，孙永道从对街走回家。
和很多孩子不一样，周芊芊讨厌假期，漫长的假期对她来说太煎熬，上学时她还可以和朋友一起玩，放假她只能被爸妈关在家里，每天每天日复一日的学习。
枯燥又黑暗。
周芊芊无时无刻不在想走出去。
所以她养成了一个习惯。
周芊芊会在每天晚上偷偷拿走家里的钥匙，出去转两个小时，然后回家，嘴角带笑满足地躺在床上。
从凌晨一点到三点。
周家恪守规矩，周妈妈要求每天晚上十点睡觉，早上六点半起床，没有一天例外。
所以周芊芊一次都没有被发现。
如果不是这一次，她会一直瞒下去。
赵子木死的那晚，周芊芊和平时一样偷走了钥匙，沿着街刚走了几步，忽然看见有个人影站在赵家门口，只停顿了几秒就穿过了绿化带和马路，走进了街头的那间房屋。
那个人影走过路灯时周芊芊模模糊糊看见那个人顶着个圆寸，穿着汗衫短裤。
是孙大伯。
周芊芊觉得很奇怪。
除了她自己，她从没见到这条街还有其他人会在这个时间段出现在外面。
又不是像她一样有病。
也许孙大伯是临时有事？
这么想着，周芊芊也就不再管，继续往前走，沿着公路边的人行道走了很远，再走回来，开门回家。
第二天，她就听说赵子木死了，死在自家后院的井里。
一听见这个消息周芊芊就怔住了，后知后觉她把自己关在屋里，出了一身冷汗，不停地抖。
她几乎一瞬间就想到了孙永道。
她昨晚看见孙永道时，孙永道就站在赵子木家门口。
跟鬼一样。
周芊芊嘴唇发白，不敢再想。
警察来调查的时候她在楼上，听着父母厉声拒绝警察进来，周芊芊捏紧了手心不敢动。
警察最终没辙，走了，周芊芊很庆幸。
因为这件事，她有好几天不敢在晚上出门。
然而就是这几天，父母逼得紧，她没发透气，都快崩溃了。
她忍了五天，实在受不了了。
她又偷了钥匙在晚上跑出去。
心里一半恐惧，一半愉悦。
好在这次她没有遇到其他人。
后来几天也依旧没有遇到。
周芊芊心里渐渐趋于平静，她在心里跟赵子木道歉，说子木老师对不起，什么都没有发生，我什么都没看到。
可是就在两天后的晚上，她再次看见了孙永道。
周芊芊心里一空，慌张躲在绿化带后边。
孙永道手上戴着手套，拎着一个塑料袋，是菜场常用的那种，里面装了什么她看不清，只能看到白白的一片。
孙永道似乎很紧张，四面环顾了好几次，才把手里是东西扔进垃圾桶，塑料袋一脱手，孙永道很快就跑回了家。
周芊芊后背全是冷汗，一动都不敢动，直到小腿发麻，周芊芊才摇摇晃晃走到了垃圾桶，伸头往里望。
她在那一片白里辨认出一块蓝色。
长方形，有厚度，是只手机。
周芊芊以前被父母带去过赵家，她记得赵子木的手机就是蓝色的。
那一瞬间她头皮发麻，狠狠打了个冷颤，逃一般地跑回家，开门的手都在抖。
前一次她可以欺骗自己，她没看到孙永道杀人，所以她不知道，可这一次她看到了死者的东西。
周芊芊把自己裹起来在墙角缩了一夜，一夜没合眼，一闭眼就是她想象出来的杀人画面。
她毕竟是个十四岁的孩子，心里藏着这么大的事，没坚持两天就和父母坦白了。
可周家夫妻的反应和周芊芊想的不一样。
周家夫妻并不在意这件事，相反，他们把周芊芊狠狠骂了一顿，周妈妈还甩了周芊芊两巴掌，骂她什么不干，学社会渣子大晚上往外跑。
周芊芊不知哪儿来的胆量，头一次反抗，和他们吵，吵的很凶。
最后以周家夫妻答应每周抽一天晚上带她出去为结尾。
周芊芊问，那子木老师的事呢？
父母说，周芊芊，这事儿你不能说。
他们的语气很冷漠，他们说，警察本事大着呢，多你一个不多，少你一个不少。
于是周芊芊又缩回了自己阴暗的小世界。
原本她以为警察很快就能查出来，可一个月都快过去了，孙永道也没被抓。
被一宿一宿的噩梦以及负罪感深深压垮的周芊芊撑不住了，七月底的时候她用家里的座机给警察打了电话。
作者有话要说： 爱泥萌～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