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间掮客》抽烟的兔子

14、迷之男

　　安东空降优衣库并没惊动谁，只有优衣库的店员略紧张，因为他是和一个美女一起走出来的，那美女还双眼迷茫两腿发抖。
　　情形很暧昧，实际情况却是：美女换衣服换到一半，背后突然冒出来一猛男，捂住她嘴直接壁咚，还阴森森地说：你要敢叫我就把你缝的双眼皮扯开。
　　这么野蛮的套路，换谁都得迷茫都得抖。
　　离开优衣库，安东先去萧云路，四环上赌了一小时，结果麻辣烫锁着门。去过客小黑楼，路上又被堵了一小时。京城这个交通啊，他都有点怀念那边的管线快车了。等他终于到达小黑楼时，丫头已经回来了，正在一楼大厅和小太子说话，两人看到安东时互相对了个眼神儿。
　　小太子说：“回来啦。”
　　卫陶扎着围裙端了只砂锅从厨房走出来，看见安东只淡淡地说：“开饭了，一起吃吧。”
　　原来已经六点多了。
　　餐桌上的气氛不太好。从刚才一进来看见小太子和丫头对眼神安东就明白，恐怕他在那边干的“好事”他们都知道了。
　　果然，在他剥第十二只油焖大虾时，丫头一拍桌子，“走之前我说没说不许你卖弄武力！”
　　安东手下不停，继续剥着虾，“说了。但是有突发情况。”
　　“那你也不能把人家的首席科学官给打了呀！首席你懂吗？首席！”丫头真恨不得挠安东两爪子。1009农场首席科学官的地位和大使团副官相同，上次区区一个学员遇险大使团就把整个春阳西里的变异兽团灭，这是报复心多重的一伙人啊！现在可好，安东一出手，直接给人家一个科学官打懵圈，丫头都不敢想大使团会怎么打击报复。
　　安东满足地嚼着香喷喷的虾肉，“那小子也是跟Tony老师混的？”
　　“什么？”丫头一脸懵。
　　“首席嘛……你不懂这个梗就算了。”安东把老鸡汤搬到自己面前，盛出三碗摆在桌上，然后直接抱着砂锅捞鸡肉吃。
　　卫陶点了支烟，冷静分析：怀希教养院的假身份废了，扫尾要找妥帖的人去做，不能让大使团顺着摸上来，宁可舍弃西区也要把东区的站点保住，这是他们最接近中央大区的分部了。
　　小太子说好，刚才他已经安排人过去了。
　　卫陶又补充了一些需要注意的细节。
　　除此之外，俩人谁也没怼安东，小太子还给他夹了一筷子炒青菜，告诉他只吃肉容易便秘。
　　丫头拔出菜刀怒指：“闾丘丹心，你能不能不这么恶心！”
　　安东看了眼青菜，撂下筷子：“我捅了娄子你们打算怎么处理我？”
　　小太子扬着眉毛，“为什么要处理你？我是老板你是雇员，你捅娄子肯定是我擦屁股啊，要不然老板是干嘛吃的，白抽你们佣金？不存在的。”
　　丫头冷冷地扔给安东一只黑头套，“下次动手别让人看见脸。”
　　卫陶敲敲桌面，“样本带回来了吗？”
　　“带回来了。”话是这么说，安东却不急着拿，先大模大样的点了支烟，这才从裤兜里掏出存储球，往桌上一磕，哗啦一下就摊出来一堆东西。
　　土壤瓶子，黑麦苗，几大包五颜六色的药片，一堆装有各种结晶和粉末的玻璃瓶，还有满满一高压锅的炖牛肉！
　　安东吐了个烟圈，“给大家加个菜。”

　　1009农场。
　　少年送走秦关回到小屋，坐在写字台前环顾房间，忽然噗嗤一笑。
　　那个人还真是大扫荡啊。
　　弯腰捞起一根肉眼几不可见的透明线，从门外叫来一个被秦关命令留下来保护他的大使团哨兵，“你看这是什么？”
　　哨兵紧张地盯着他捏合的手指，“报告，我什么也没看见。”
　　少年又问他：“你有没有闻到一股苦杏仁味？”
　　“报告，没有。”
　　少年一指实验台，“你去闻闻那些蓝色粉末。”
　　哨兵去了，特别听话的趴在台子上闻了一下，整个人就跟雷劈了似的直挺挺的倒在地上。
　　少年心满意足地笑了。他就说嘛，肯定是那个家伙体质超常，否则有几个人能抵抗的了他的“霹雳小蓝”呢？
　　拉开抽屉掏出个小本本，振笔疾书。
　　姓名：未知
　　性别：男
　　视觉：A
　　嗅觉：A
　　耐药性：S
　　少年舔舔嘴唇。他不打算现在就武断地判定那家伙的其它数据，但不得不承认，仅仅三项已被实验过的指标就足以让他心动了。
　　而且，那家伙还很帅不是吗？
　　少年激动得脸色泛红，他最喜欢又美丽又凶猛的生物了。
　　他一定要再次见到他！

　　午夜时分，一道惊雷划破天际。
　　安东猛地坐起身剧烈喘息着，起伏的胸廓上覆盖着结实的肌肉，后背拱起的肩胛骨像一对收拢在皮肉之下的翅膀。
　　又是那个记不清的噩梦，但自从经历过春阳西里的通道开启，他的梦境最后总会多一点新的东西。上回是胖子，这回是农场里的少年踏着蓝色烟雾笑眯眯地看着他。
　　拿手机看了眼时间，十二点十分，窗外大雨瓢泼。安东翻身下床到厨房拎出两瓶冰镇啤酒，走进胖子卧室一巴掌糊他脑袋上，“睡你麻痹，起来嗨。”
　　胖子惊醒，抱着枕头咆哮：“嗨你妹啊嗨！老子天天在厂子里干活儿都快累死了，你以为谁谁都跟你似的那么闲！”
　　是啊，安东已经闲了快一个月了。自从打了那个首席，小太子再没让他跑过活儿。
　　坐在床尾，一仰脖吨吨吨了半瓶冰啤。
　　胖子挠挠头，爬起来像个国宝似的坐成一团，“又做恶梦了？”
　　安东说嗯，胖子就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你是不是小时候被什么东西吓着过？
　　“电锯活人算不算？”
　　“卧槽！”
　　安东就笑了，“小时候在马戏团天天看。”
　　胖子拍胸口，“你特么吓死我了。”
　　这时安东的微信响了，拿起手机只看了一眼就转过去五千块钱。
　　胖子已是见怪不怪，这一段的同居生活让他对安东了解了很多。比如他是薯片狂人，痴迷辣条，能徒手掰钢管，一脚踹开挡了路的拉着手刹的小汽车。再比如，抚养他长大的马戏团团长总是管他要钱。
　　但胖子依然不认为自己真正了解安东。
　　这人吧，你以为他是面冷心热的时候，他又不是。胖子曾建议他把团长接过来赡养，他却说能用钱解决的他就懒得给自己找麻烦。
　　你以为他铁石心肠，可是当他听说那个叫封满的接头人不属于过客，是杨小锋的内线，所以没有过客提供的二十四周抚恤金时，他又逼着小太子把封满的弟弟封尘收编，自掏腰包补了封满的抚恤金，还不让说。
　　胖子踢了踢安东，“你特么就是个迷之男。”
　　“迷个屁！睡你的觉吧。”安东把胖子往枕头里一摁就走了，没想到第二天小太子却带他见了一个真正的迷之男。

　　东城，某胡同。
　　安东跟着小太子走进一座青砖灰瓦的四合院。院子是老院子，干净整洁。绕过影壁墙就看见一个勉强能称之为人的男人坐在轮椅里晒太阳。
　　他的脸是扭曲的，布满了疤痕，左臂瘦如竹，双腿盖着毯子看不清，整个人蜷在轮椅里，活像鬼娃回魂里的丑娃娃。
　　来的路上小太子告诉安东，这个人叫江逸，父母都是信使团成员。父亲是信使团执行组正选信使，母亲是副官，后来两人在一场事故中牺牲，幼年的江逸也在事故中受到重创。
　　信使团倾尽全力也没能治好这位英雄的后人，他们不求十全十美，只要能让江逸站起来，拥有一个人类的基本功能就行，但以现有的医疗技术不啻为天方夜谭。
　　现任信使团执行组组长番号廿四，是江逸父亲一手培养出来的，对恩师的后人胜似亲人，在凶途末路的情况下找到了过客，希望能通过“更便捷的”渠道取得它空间一种名叫ER807的药剂，帮助江逸恢复健康。
　　安东听了一路没言声。
　　所以这就是过客能取得信使团额外关照的原因吧？帮他们干黑活儿，他们就给通道资源。
　　“咱们发财，他们救人，还算公平。”
　　之前安东带回来一盒大使团的药就在圈里引起了不小的轰动，可想而知这次那几大包又把掮客圈给炸成了什么样。
　　据说成凤阳都问起过安东。人人都好奇，无数双眼睛都盯着，但无论他们怎么打听，听了多少种版本的传闻，最终能捞出来的干货只有两个字：安东。具体这人多大，长什么样，不知道！从哪儿搞到这么多牛逼药？呵呵，就算知道能告诉你吗？
　　常言树大招风，这不就把廿四给招来了。
　　小太子可以跟整个掮客圈正面刚，但遇见信使团不怂也得暂时认个怂。而且廿四开出的条件，就像安东说的，还算公平。

　　小太子冲江逸点点头，带安东走进西厢房，廿四正在里面等着他们。
　　廿四来这里时总是穿着便装，他怕信使团的制服会刺激到江逸。所以安东乍一看只觉得这人面相儒雅，但稍作对视就从对方锐利的眼神中找到一丝熟悉感。
　　“我见过你。”
　　廿四略微回想，点头认可，“是的，春阳西里出事那天你我隔着小太子的麻辣烫店门有过一次对视。都坐吧，我今天只是江逸的叔叔，不是信使团廿四。”
　　无多废话，客套也是省了的。廿四开门见山：“它空间有一种编号为ER807的肌体再生类药物，由AMS医学院研发，目前已知的存储地点分别在医学院地库和辛亭岛。进出医学院地库需要特别通行证，所以咱们只考虑辛亭岛。”
　　这个地名安东知道，农场的小坑货提到过如果大使团学员犯了错就会被关进这里，所以他猜测辛亭岛应该是个类似高级监狱的地方。
　　不过监狱要肌体再生的药干嘛？难不成那边人喜欢把人打残了再给人治好，治好了再打？
　　廿四的眼神像一张密不透风的网，把安东的微表情一网打尽，“看来你已经知道了。”
　　安东略震惊。圈内传言信使团的人巨牛逼，但没人说他们已经牛到会读心术的地步！算啦，跟这种人也别撒谎了，还不够累的。
　　见安东承认他已经知道了，廿四就回手从公文包里掏出个文件夹，“那剩下的事就拜托你了。”
　　安东接了翻开一看。
　　卧槽！
　　“不是，你等会儿。”这特么什么鬼？
　　文件夹内是一份档案，档案右上角有一张两寸免冠照，照片里是农场的小坑货对着镜头比了个“耶”！
　　“这人不是农场Tony……农场首席科学官吗，怎么就成了AMS医学院教授了？”
　　廿四笑得很含蓄，“你把他的实验室都搬空了，还没发现他研究的全是药吗？毕竟你是打过他的人，也算不打不相识。一个月了，大使团没有任何动静，他肯掩护你证明他对你很感兴趣。还有一件事刚才没来得及说，他是ER807研发小组的成员之一，因为某些内部矛盾自我流放到农场。遗憾的是，我们只知道他的代号是E，AMS对顶级科研人员的保护措施太严密，其余资料我们一无所知，所以剩下的事就拜托你了。”
　　“我拒绝拜托。”
　　拜托他什么？去找小坑货让他带着他一起进大使团监狱偷药吗？这特么是十二个卧槽都不足以形容的扯淡好吗？
　　廿四示意小太子回避一下，“我想跟安东谈谈人生。”
　　次奥，你说谈就谈？
　　安东大踏步走出西厢房，两秒钟后又大踏步回来了，“来，谈吧。”
　　西厢房外，小太子抽了口烟，对着面前五个黑幽幽的枪口喷了个烟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