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间掮客》抽烟的兔子

12、黑市

　　他们这次的目的地是在春阳西里以北约莫五公里，位于新老城区中间地带的跳蚤市场。这里最早是老百姓为了交换闲置物资自发形成的，后来被各路贩子们看中其三不管的地理位置，逐渐演变成京城周边最大的黑市。
　　安东和丫头带来的土豆卖给了其中一个黑市贩子，以名叫“通用点”的货币结算，理论上他们需要带回的那个什么酊也应该从这个贩子手里买，但最近缺货，因为风声太紧。

　　与他们交易的贩子名叫何家华，又瘦又小一副白斩鸡的样子，眼神飘飘忽忽，和电视剧里的犯罪分子毫无二致。
　　他一直在跟丫头扯皮，一会儿说大使团新上任的指挥官太犀利，查他们就差刨祖坟了，一会儿又说因为1009农场的黑麦减产，提炼酊剂原料不足。
　　其实就是价钱没谈拢，大家心里都明白。
　　这时丫头的装扮就起了作用，□□可以有，还是大胸萝莉的宅男终极梦幻版撒娇模式：“华哥哥~~你跟人家也要涨价的呀？人家好桑心呢，那人家就去隔壁买啦。”
　　陆家华眼睛都直了，“哎哎，那可不行啊！我给你讲，隔壁泰裕家的东西可不敢买。他们搞这个……”说着用右手比了个六，拇指抵在唇上一仰，“你要的东西虽然属于违规品，但被抓到不过罚几万个通用点。泰裕可是搞违禁品发家的，违规品违禁品，差一个字就是罚款和死的区别哎。你沾上他，万一哪天泰裕被大使团起底，你想给他陪葬？”
　　丫头可怜兮兮地撅起嘴，“华哥哥最讨厌，总吓唬人家~~”
　　“这可不是我吓唬你。猪头谦晓得吧？在这里也是呼风唤雨的人物，手下小弟都横着走，就因为一小瓶β26就被大使团连窝端！”
　　“哎呀华哥哥~~”
　　安东觉得他要是再待在这儿就要上手打人了。

　　什么男女搭配干活不累，根本就是扯淡。安东决定以后绝对不能再跟丫头组队，这特么完全不是一个风格。
　　推门走到店外，迎面吹来的微风让人精神一振。市场内熙熙攘攘的人群代表着生意兴隆，但自由交易缺乏管理的下场就是整个市场规划非常混乱。
　　店面一个挨着一个，既有时髦如苹果店的，也有寒碜如棚户区的，还有人干脆在地上铺块布，把要交易的东西往上一堆就算开张营业的。都说这边如何先进繁华，现在一看跟他们的农贸市场也没什么区别。
　　安东点了支烟，转头打量起陆家华这间名为大华商店的橱窗。
　　所谓挂羊头卖狗肉，做黑市的自然不会把这两个字挂在门脸儿上，伪装之下，大华商店摆在明面的都是旧百货，安东看了几眼就觉得没意思，干脆借着商店玻璃的倒影观察起背后来来往往的人群。
　　这边人的穿着打扮只从外观来讲跟他们差不多，不少人和他一样穿着夹克，不知道是流行又或穿夹克的都是掮客？除此之外，很多人手上都佩戴着一枚钢制指环，看起来跟大使团学员那个女孩手上的类似。
　　安东记得封满用指环呼叫过救援，猜测这东西应该跟他们的手表电话类似。就在他盘算着要不要顺个指环回去玩玩时，一个国字脸黑皮相的男人从他身后经过，玻璃窗里映出他突破天际的颧骨。
　　安东的嘴角就翘了起来，能在脸上顶两座珠峰的除了杨小锋再没别人了。这是被信使□□过来执行任务？
　　眼瞅着杨小锋进了隔壁店铺，安东余光扫见店上一块朱漆牌匾——【泰裕】，刚要喊出口的“锋哥”就卡在了嗓子里。
　　“隔壁泰裕家”是刚才陆家华提到的专做违禁品的店，杨小锋一个信使团哨兵跟他们打交道干嘛？想到这儿，安东激灵一下想起杨小锋当年退役是因为健康出了问题，不能再承受穿越通道的压力，所以……
　　此锋非彼锋。
　　安东不禁捏了把冷汗。自己到底是新人，还没适应这里是平行空间，瞎认亲的下场很危险，保不齐就让人直接抓起来了。
　　正自我反省呢，冷不防有人拉住他胳膊重重一拽。
　　陆家华的小白脸上横眉立目，“你脑子进水了，乱跑什么！”

　　安东被拉回店内。刚才碍于身份在外面没发作，进到店里就原形毕现，一个眼神险些把陆家华吓尿。
　　敢骂他脑子进水，真特么呵呵了。
　　丫头一看情况不对，立刻冲安东发射两枚眼刀：别给老娘坏事儿！转头又去安抚陆家华，货是要买的，价钱好说，比平常高两成好不好？
　　安东和陆家华的视线在丫头肩膀上过招儿。一个是真横，另一个是硬撑着横，你来我往三十秒没分出胜负。
　　所以小说里用眼神就降服了谁谁谁的都是吹牛逼，还得来硬的！
　　安东抄起柜台上两个代售的存储球，咔吧一捏就给捏出条裂缝了，“是要高两成吗？”
　　陆家华一副死了爹的表情，“一、一成也是可以的。这位小哥哥体谅一下好吧，现在风声太紧，我也是好大力气才搞到……”
　　安东：“一成个屁，原价给我们下回我免费送你二斤土豆，就这么说定了。”
　　他也不是每次都有闲情逸致去忽悠人，一力降十会了解一下。
　　陆家华欲哭无泪。
　　丫头一看安东这德行也急了。掮客行动一向力求低调，能花钱解决的事绝不旁生枝节，“你能不能闭嘴！”
　　安东：“不能，我在砍价。你，赶紧交货。”
　　说后面这句时眼睛一扫陆家华，对方立刻麻利儿的从柜台暗格里掏出包东西扔给丫头。
　　这人啊，钱财上吃了亏嘴上难免不老实，“土匪一样的，以后我这小店可做不起你家生意！小姑娘蛮可爱，偏找个愣头青搭帮。”
　　“砰！”
　　大华商店的柜台被捶了个稀碎。安东施施然从破损的暗格里捞出两枚钢制指环，“这就当我们买那个什么什么酊的添头吧。”
　　刚才陆家华拿货时他一眼就看见了指环，正好之前还惦记着顺一个回去，得来全不费工夫。
　　陆家华慌了：“小哥哥，这可不能送啊……”
　　砰！又一个柜台阵亡了。
　　安东：“不能吗？”
　　陆家华整个人都筛糠似的，态度却很坚持，“真的不能，这个、这个是……”
　　安东大手一挥：“再加二斤土豆。”
　　陆家华崩溃了，眼瞅着撞上太岁，立刻求助丫头：“小妹妹，你向来是很好说话的，你劝劝他好不好？指环真的不能……你这是什么表情！小妹妹不要吓唬我呀！”
　　丫头两只眼睛像狼似的冒着绿光，“这指环，是你做的？”
　　“不……是。”
　　寒光闪过，丫头一脚踩着破柜台，一手提着菜刀架在陆家华脖子上，“华哥哥，咱们得谈谈了。”

　　丫头拎着陆家华去店后的小隔间里说话，安东被独自扔在店里。他还不知道，今天因为他的举动替“过客”打开了一扇新大门。
　　缘故就在那两枚指环上。
　　安东之前猜测指环是这边的手表电话，实际上，除了通讯，指环还是这边的个人信息凭证。在很早以前它空间就废除了国界，地球真正成了地球村，除了极少数地区，货币统一改为通用点，身份认证自然也是大一统。
　　掮客们之前行事低调是不得不低调，因为这种身份指环的科技含量太高，所需的信息量又太过庞杂他们伪造不了，就只能像阴沟里的老鼠流窜在各个黑市，始终无法真正潜伏进这边的世界。
　　现在就不同了，安东一拳之下找到了能制造身份指环的人，这在以前别说是小太子，连号称传奇第一人的成凤阳都不敢想。
　　因为这边的法制极其严厉，对信息造假更是严上加严绝不姑息，所以即使小太子他们明知道这边有一帮自诩“艺术家”的伪造高手，但苦于隐藏太深，边儿都没摸到过一个，就更别提收为己用了。
　　谁成想，瞌睡了有人送枕头，他们过客眼皮子底下竟然就藏了个“艺术家”。
　　这么珍贵的人才资源丫头怎么可能放过？
　　隔间里，暴力萝莉本尊上线，丫头对陆家华又是恐吓又是利诱，末了还录下他承认自己是“艺术家”的视频作为把柄，一言不合就要举报他，就此给过客收编造假高手一名。
　　只不过，在丫头满心欢喜的当儿，她也有一桩不知道的内情——陆家华之所以肯被收编并非是怕了她，而是因为安东那一拳实在是震撼。
　　作为深藏不露的“艺术家”，大华商店自然不是目力所及的那么寻常，看似普通的柜台，实际是由特殊材质制造，别人漫说是一拳，就是用锤子抡也不见得能打成稀碎。还有被安东捏爆的存储球，这是何等的握力，何等的体能！
　　都是行走在灰色地带的人，谁不想和强者成为小伙伴呢？
　　陆家华真心感慨：小哥哥的实力恐怕能和大使团的人有一拼，这么一看B空间人也不是那么垃圾嘛。

　　前后不过一小时，三人已从甲乙方变成了自己人。有了陆家华这个本地通的指点，丫头很快就联络上另外几个黑市贩子，把短缺的檀氏酊补足。
　　“檀氏酊？”安东挑起眉毛，“不是叫尤利西斯·奎木狼·霹雳红光一闪来·酊吗？”
　　陆家华殷勤地介绍说：“檀氏酊是简称，因为发明这个酊剂的是一个叫檀修的老教授，他还是我们的创世英雄之一呢，方尖碑上都有他的名字，只不过这个人虽然脑子很好用但有点神经兮兮的，在大裂谷事件之后就被关起来了。”
　　“哦。”
　　安东对这些它空间的历史并不感兴趣，只要和跑活儿无关的他都懒得问，更别提一个疯老头了。但陆家华有意跟他拉关系，正好趁现在丫头外出去取檀氏酊，他表示愿意带安东到处逛逛，一来可以熟悉熟悉环境，二来如果看上什么小玩意他可以送一个给他当见面礼，毕竟以后大家都是好兄弟嘛。
　　安东：“好，下回我送你二斤土豆。”
　　陆家华现在一听土豆就头疼，眼睛一转舔舔嘴唇：“土豆不值钱，如果你愿意的话，咱们合作倒腾点别的怎么样？”
　　这时恰好丫头拎着个布袋回来了，“你先别忙着勾搭wuli安东欧巴干私活，我们东家还有任务给他。”
　　其实过客从来不限制员工单干，只要完成公司布置的任务，谁要是能多搞两票也是人家自己有本事，公司还可以坐地抽成。
　　安东很意外，“单独给我的任务？”
　　“对。”
　　有活儿就有佣金，按说是好事，但第一次过来就让他单飞，恐怕有诈。
　　“让我干什么？”
　　丫头从布袋里翻出一套皱巴巴的土黄色运动服，“东家安排你去参观1009农场，调查一下是什么原因导致黑麦减产，顺便再取一份病苗和土壤的样本。”
　　安东注意到陆家华在听见1009农场时神色紧张，就问：“这个农场归哪儿管？”
　　丫头眼神有点飘，“AMS农科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