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降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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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说什么话这些东西本就应该广而告之的，谈何指教？说实话，第一次我见你就知道你不是乡野郎中，哪有乡野大夫的方子这么完善精密的。”老先生把雄黄递给花无道，笑笑：“这个雄黄,你拿着罢。你想要知道更多了就改天来吧，我正想编写一本识别药材的书，到时候也能请你看看。”
“好，那我便告辞了。”花无道接过雄黄，双目直视他拱手行了一礼，便想从包里拿银两出来，却被老先生一手按住。
“你之前多算了银子说来我还没找给你呢！你现在还想拿不成？这次便算在上次的药里。哎～钱已经到了夫郎的兜里就不好掏出来了，愧疚，愧疚啊！”老先生直叹气。自己总是教导家人要正直，但是自家的夫郎还是硬生生把这笔银子要去了。这会儿别说一两了，就是一文也别想抠出来。
“我家里夫郎也管得严，回去也要分毫对账的，我可不敢不给。”花无道装模作样叹了口气。对这个人，他虽是不置可否，但他无疑是值得敬佩的。这样的人扶助一番也算顺手的事。恰好小哑巴要对账，他便用了这个借口也无妨。
“唉，同是天涯沦落的苦人啊！想当初他便是看重我品格才下嫁于我，如今怎么变得这般市井，你说这哥儿真得是一本书，一天一页的。”
花无道此时心里却暗暗佩服起了他夫郎，有此种榆木疙瘩老古董的夫君，该是有多大的本事才能把日子过好啊。
二人既相对叹气，老先生只得背着手转到柜台后拿出了一柄巴掌大的算盘放台子上，啪嗒啪嗒打了一会儿算盘珠子：“既然这样你我二人便各退一步，你以本价拿去吧！六付药一共两百文。也莫要再推辞了，你的心意老夫心领了。”他又怎么没有看出这后生是想要扶助他呢，只是暗暗下定决心尽快把书编好，以此来作为回报。
“也好。”花无道拿了零的串成一串的两百个铜钱出来，递到他手上。便往外走了。
花无道在巷子里收好药材，把那一两银子捏在手里转着把玩，心里算着要买些什么东西。走到巷口正好想起了老先生说的果饼铺，身随念转，便一路过去了。
这果饼铺子看着倒是不错，店门侧垂下招牌，上用正楷写着果饼二字。铺内两排整齐干净的木头架子，上面摆着果饼。毕竟是五月里，没什么应季水果，只有二十几个在稻草里撑过季的橘子柿子在架子上散放着。看着蔫吧吧的，卖像不怎么好。倒是花样好看的糕点饼子夺人目光。
花无道倒是后悔没有早点过来了。上两次那两家铺子装饰得花里胡哨，东西看着反而不如这家。
“客官您要吃点什么？甜的咸的？店里面啥样的东西都有。您来尝尝？”
花无道站在门口片刻便有伙计端着装着试吃的点心出来招呼了，花无道颔首，捻起一块绿豆糕尝了尝。清甜不腻，等东西下了肚，唇齿间都还弥漫着一股豆香。花无道眼神亮了亮，迈步进去了。
不一会儿，从远处过来了一群人，叽叽喳喳，好不热闹。等到了近前，才看到中间是三个哥儿，周围围着七八个小孩子。小孩子不住地向中间的小哥儿说着：“求求徐哥儿了，徐哥儿最漂亮了，徐哥儿是镇上最贤惠的哥儿，徐哥儿是镇上最最最聪明的哥儿……”中间的哥儿却趾高气昂地昂着头，没有回话。
一群人便要向果饼铺子里面来，听见嬉闹声，里面正在选购糕点的花无道皱了皱眉头。
“徐哥儿，你就告诉他们吧！我们也想知道呢，那个商人到底求的是什么药材呀？”其中一个小哥儿说话了。
“你们才不想知道呢，你们只是想要那一两银子而已。”中间的小哥儿翻了个白眼，从店家那里拿了装糕点的框子和夹子，在货架间选了起来。
听见他这话，跟着他的两个哥儿脸色都不怎么好看，都闭了嘴选起糕点来。
那几个小孩倒是听不懂好坏，一个小孩带头说：“徐哥儿真聪明嘿嘿，但是我们真的想知道，这个和灯谜一样，猜不中急死个人了，好徐哥儿～告诉我们吧～你最好了～你是镇里最厉害的人！”几个孩子纷纷也蹦着说着对对对。
一句话不知道哪儿又惹徐哥儿高兴了，徐哥儿放下框子眉飞色舞说到：“游子思亲是当归，举目无亲是独活，夫郎相亲是阿胶，儿无娘亲是黄连。这便是药的来历。”
“游子……举目……对，对呀，徐哥儿，你可真聪明！”旁边的小哥儿想了想，拍手道。几个小孩想了一阵也想不懂怎么来的，也跟着拍手。
徐哥儿越发把头仰得高了，十分神气，往里面走去。几个小孩子也越发往里面挤。这难为了在最里面的花无道。
自古男女授受不亲，如今这女变成了哥儿，他也不便接触。但是外面围这一堆人，他是实在过不去。不得已，只能端着框子在最里面出声说“借过，让让”这类的话。但是一群人还在兴奋之中，完全没有听到花无道的话。
花无道不高兴地压下了唇角，清了清嗓子，朗声说：“你这药可不对。”
话一出口，场面便突地静了下来。
“什么？我这药不对？”徐哥儿拧了眉目，看到花无道脸的那一刻脸上却忽然露出几分尴尬“是你啊，你来说说这药哪儿不对？”
花无道没有注意到是“熟”人，只是实在回答：“你这药虽然是一副药方，咋一听解释也对，但是所求应是茴香生地蜂蜜跟黄连。游子思亲可当归也可茴香，举目无亲却不应该解释为独活，初入生地才是举目无亲。夫郎相亲甜如蜜。正好与黄连相应，是整付药的药引。这才是一付整的药。”
徐哥儿向来不是个服输的人，加上上次成衣店的事，这个人连丢了他两次面子，实在是可恨。便想要为难为难他，正好父亲正在为那位大人物的问题为难，便开口：“行行行，反正都是你有理，那你今天便给我解个四味药，不解出来，就不放你出来。”徐哥儿抄了手，便作势堵在了门口。
花无道见本来还能勉强挤过去的路完完全全被挡住了，心情更是不怎么好了：“你说吧，待我解完还请让个位置让我出去。”
徐哥儿笑一声，又板下了脸：“请解四味：称心丸，如意丹，烦恼膏，怨气散。怎么样，这下你可解不出来了吧？”
又是这种把戏，当年在万花，闲来无事都有师兄弟玩这猜药名，还有考两种药材的关系，验方子等，实在不是个新鲜东西，对于他来说也无什么难度：“敢问求这药的人是什么身份？医书有云，对症下药。”
徐哥儿轻压乌睫，思忖片刻：“不过是个商人。”
“诚勉待客称心丸，上通下达如意丹，货不应价烦恼膏，百货俱全怨气散。”花无道一一答来。
“你这……你这算什么药？”徐哥儿情绪激动。
“我这药哪一味没有效？怎么？那便请让一让吧。”花无道从几个人让出来的道到柜台结了账，便走了。
徐哥儿看着扬长而去的那人，恨得牙痒痒。
“徐哥儿，那人说的是真的？我们要去领那四两银子吗？徐哥儿！别发愣啊！”旁边跟着的小哥儿凑到徐哥儿身边问。
“真的……哼！假的！真是满口啃了胡椒，哼！要领你们去领吧！我不去！”徐哥儿推开他们，自己走了。
“……赵哥儿，我们还去不去啊”一直没有开口的小哥儿问那个哥儿。
赵哥儿冷笑：“去，怎么不去，白得的银子。人家高贵，看不起这银子，我们可不是神仙。”
徐哥儿冲进自家的药铺里，是越想越气，越想越觉得那人欠揍。端起茶壶倒水喝，把杯子茶壶弄得砰砰响。
坐在药柜里的白面书生样的汉子叹口气，搁下了笔：“师弟哥儿，你又怎么了？”
“我今天遇上一个人，他就是那天成衣铺让我难堪的人，好欠揍！真讨厌！讨厌真讨厌！”
“小哥儿，你就别耍小孩子脾气了，多大个人了，要稳重一点。”
“稳重？凭什么？哥儿就该稳重？活该受人欺负？什么规矩，都是你们汉子来套着我们的，如果真喜欢我，就应该让我开开心心的，想什么样子就什么样子。如果你们这些汉子都喜欢一个贤淑顺从的奴仆，那便别来招惹我，我自己也过得好好的。徐昭，我是看错你了，亏我还曾经看上你！”徐哥儿把杯子往桌上一摔，便往里间去了。
空留徐昭在外面拿着笔愣个半天。他不也就随口一说嘛，谁家的小哥儿不这么教导的，话说他什么时候看上过自己，使坏欺负自己的时候倒挺多。只能又叹着气埋下头写自己的东西了，只是笔杆子的摇动倒是轻快了许多。
“爹爹！”才一进门，徐哥儿便委屈地往堂中坐着的人怀里扑去。
“谁又惹着你了？这么生气。”徐哥儿的爹爹把自己的小哥儿搂进怀里，安慰地拍拍肩膀。
“又是那个在成衣店让我难堪的人，我今天又遇上他了，他把我一顿挤兑。硬是说父亲说的药方是错的。他还满口胡言，把太子殿下的考题乱说……唔”
徐哥儿家爹爹眼疾手快地把他家哥儿的嘴捂住了，恨铁不成钢地斥责道：“你嘴巴怎么跟个漏斗似的，什么话都往出漏！”
反应过来的徐哥儿惊得也捂了自己的嘴，一会儿后，才卖乖解释道：“嘿嘿，只有现在我说了。我嘴很严实的。”
徐家老先生迈步进来，见徐哥儿又被自己夫郎搂着，呛声道：“多大个人了，还往自家爹爹怀里钻。你也是，小哥儿该教的贤淑德行是样样没教，到时候嫁不出去还指望我们百年之后他还有人养着吗？”
徐哥儿家爹爹白他一眼，把徐哥儿放下了。
徐家老先生吹胡子瞪眼：“怎么的！还错了不成？”见徐家爹爹不理会他，便又把视线移到了徐哥儿身上，“怎么的，我的药方错在哪儿了？我徐良亏是亏在少读了两年书，亏在没有去乡试反而入了太医院，要不那李老头的相爷指不定是谁呢，我错了？笑话。”
“哎～我去看看我们家后院的牛被吹死了没有。”徐家爹爹嫌弃地撇了嘴角，出去了。
“乡村野夫，没有见识，切！徐哥儿，你说，我错在哪儿？站好了，别歪歪倒倒。”
徐哥儿的嘴撇地跟他爹爹一样一样的，但还是规矩站好了：“他说那四味药应该是茴香生地蜂蜜黄连，正好凑一付药，不是生地当归汤。”
徐家老先生眼睛想了想，眼睛瞪得跟牛眼似的：“哼，我这儿错在哪儿了，当归，独活，阿胶，哪一样错了！是哪家的小子，我去理论一番！学了多少就敢班门弄斧？”
“你就倔吧！父亲哥儿两个一个模子印出来的。”徐家爹爹从外面进来，手里拿着绣活，“旭小子说今天吃粽子，现在买生粽子和咸鸭蛋去了，你去看着堂。别在这儿吹了，等会儿“黄少爷”还要来吃饭呢。”
作者有话说
第33章 降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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