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当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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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晚娇哥儿便醒了，他醒的时候小哑巴正在喂奶。
“这里是？啊！”娇哥儿低呼一声，伸手按住了自已脸上因说话牵动发出剧痛的伤口。
小哑巴听到声音侧脸看去，把他的手移开。花无道说过，不能用手碰伤口的。
娇哥儿感觉到有人抓住了自己的手，抬眼看去，是一个清秀的小哥儿。
“谢…谢…这里是哪儿？”
娇哥儿见那小哥儿只是摇了摇头没有说话，低头去喂怀中的孩子去了。
娇哥儿见他怀中的小哥儿乖顺地吃着奶，垂目想起了那个自己不知道现在在哪儿的小哥儿，眼中渐渐积聚上泪水。
“能…让我…抱抱吗？”娇哥儿撑起身体，坐了起来。
怀里的小哥儿差不多吃饱了，小哑巴便合上衣服，把包着的小哥儿递了给他。
“真可爱呀，噜噜噜，吐泡泡~”娇哥儿逗着怀里的小哥儿，眼泪水不住往外流。
到底是亲爹爹和亲哥儿，都连着心呢。感受到爹爹的难过，小哥儿扁了小嘴儿，哭了起来。他这一哭，吃饱睡着的小豆丁也醒了，跟着哭起来。
“对不起，对不起，我把他惹哭了，看来我不是个带孩子的料呢，给你抱着吧！”娇哥儿依恋地用目光划过怀里小哥儿的小脸，把他递回给床边坐着的小哥儿。
“怎么了？我在外面听见两个都哭了？”花无道推门进来。
听到门口的声音，娇哥儿保持着递孩子的姿势猛地回头，怎么会是他！
小哑巴还在接小哥儿，自己接住了小哥儿，娇哥儿却愣着不放，小哑巴抽出一只手拍了拍他，斜眼去看花无道。
花无道进门第一眼看的是小哑巴，正对上了小哑巴递过来的仿佛写着“你怎么又招人的”眼神，花无道还以为是自己打开方式不对。
花无道走到床前，随意地道：“是王大石把你救回来的，和我们没有关系。
既然你没有成功换到我的孩子，小哥儿也不能离开爹爹，你如今也受到教训，今后你便好好生活吧，孩子你带好，不要让他再受苦了。
至于其他，你与我家还是死仇，伤好以后不要再出现在我们面前了。”
娇哥儿难堪地垂下头，片刻，从床上下来，噗通一下跪在地上，朝着花无道连叩几个头。
事情发生在忽然之间，抱回小哥儿的小哑巴没有反应过来，至于花无道是不想扶。虽然花无道还不知道小哑巴早产是被人故意推的，收买人来偷孩子是事实。
等小哑巴反应过来马上就把打算继续磕头的娇哥儿扶起来了。
娇哥儿磕头完全不遗余力，额头磕在凹凸不平的地面把细嫩的皮肉硌出一片血色，缝合好的脸又有些渗血。
小哑巴抬手用手帕给他擦掉流到眼睫上的血，求救似的看向花无道。
花无道只能从包里摸了颗止血药递给小哑巴。
“压碎。”
事实证明，救娇哥儿的价值还是很大的，小哥儿不乱哭了，小豆丁不跟着哭了，连小哑巴都不绕着他花无道转了。
小哑巴坐在床边捧着小手帕听娇哥儿讲述过往，听得泪流满面，说到最后，两个小哥儿还抱在一起呜呜地哭，感叹世事不平。
洗完衣服回来的花无道站在门口看见里面的景象叹了口气。恍惚间觉得有种秋风扫落叶的凄凉。
说来娇哥儿的身世，有些世俗的悲惨。亲父亲死了，家里的公公老爹爹容不下孤儿寡夫，带着小哥儿的爹爹为了活命外嫁，被继夫各房虐待，小哥儿长了几岁自立到地主家做工，被醉酒的地主玷污，却只能献媚讨好，地主看他长得好看抬成小妾，后来肚子不争气被扔出去，亲爹爹还死了。自始至终娇哥儿唯一的奔头就是让自己和爹爹过上好日子。
第三天，花无道给小哑巴拆线。
拆线就没有缝合那么轻松了，因为没有麻醉的关系，拆线是实打实的痛。花无道动作是轻之又轻，咬着布卷的小哑巴还是疼地大汗淋漓。
站在旁边看着的娇哥儿看小哑巴这副模样愧疚十分，却又不敢将真相道来。
花无道不知道某些因果，只当他们二人这两天关系就这么好了。直男是不懂得哥儿之间的忽能共生死忽如隔代仇的关系的。
梨绒落绢包里的东西能保住鲜，前几天买的糕点小哑巴舍不得吃，让花无道放着。现在包还有三块。
花无道趁着给小哑巴包好拆完线的伤口去洗手的功夫从包里拿了出来，用小碟子装了给小哑巴拿过去。心里愉快地想，要让小哑巴先眼睛直溜溜地看着，等到喝完药把脸皱成一团才能让他吃。
进了门，花无道就见娇哥儿俯身把半坐着小哑巴抱着。花无道天生微微上翘的唇线立刻往下压了压，蹙着眉尖走了过去，一手把娇哥儿拉起来，自己坐到旁边，拿了一块递到小哑巴嘴巴边。
“吃点糕点，等会儿我去给你熬药。”
“？？？”，小哑巴心想，平时不是先喝药再吃糕点吗？看着花无道脸色不愉，还是乖乖咬过了糕点，鼓着腮帮子吃。
被喂完三块糕点的小哑巴微微打了个小嗝。等花无道出去了，小哑巴拉着娇哥儿的手听他讲他做地主小妾的时候的见识。
两柱香后，捧着药碗喝了一口的小哑巴脸皱成了个包子。为什么今天这药这么浓！嘴里还有回甘余味的时候再喝苦药不亚于一道酷刑。
日子不急不缓又过了三天，一切回归到平淡。小哑巴觉得两个人的家里多了些热闹的气氛，天天开心得跟小弥勒佛似的。那知道花无道现在是对王大石是翘首以待。
临近中午的时候，穿着一新的王大石敲开了花家的门。
“那个，我来接娇…娇哥儿。”低头看地的王大石等一开门便说道。
“大石哥，谢谢你。”
“？”王大石猛的抬头，见开门的竟是娇哥儿。
“应该的。”王大石呐呐道，无措地看着娇哥儿染上血渍的绣鞋。
“我欠你太多了，从小时候你便对我十分照料，没想到，等我落难……还是你。”娇哥儿憋着眼泪一笑。
“没…没…没什么，你也帮了我很多，大家都骂我傻子的时候，只有你还愿意陪我玩……”，王大石见娇哥儿低了头看不清表情，脚下的地面上多了两滴水渍，急忙又说：“没事的，我努力去做工，能凑到一百两的。你……不要……哭……”
娇哥儿知道，要等只知道下地的王大石凑足了银子，自己的爹爹怕是骨头差不多都风化了。
“爹爹的尸体我不奢求能找回来了。等我凑足了钱会离开的，我的小哥儿还指望着我把他养大呢。”娇哥儿笑笑。轻松地仿佛只丢了一个小物件。
“你别这样……”王大石出声阻断，后面一段话却消失在了厚重的唇瓣下。“我会心疼。”他想说。
……
王大石自小体型较常人高大，偏傻乎乎的，家里早没了爹爹，被他父亲当小狗似的贱养着。旁些孩子尽使唤他，平日里干些坏事也总让他背锅，他嘴巴笨解释不了，他父亲赔了人家钱就使劲揍他。整个村里的孩子，就娇哥儿真心愿意和他玩，心疼他。娇哥儿自己家都难得吃两回肉，都会藏一点留给他吃。
王大石盯着娇哥儿柔软的亚麻色的头发，看着多么暖和啊。那些年，自己总想着长大一定要把他娶回家。他心目中的柔软的太阳般温暖的雪花。
听村里请来闹新年的说书的说，有老实人捡着块破石头变成了价值连城的宝石，凭借这个迎娶到了心爱的小哥儿。他为了娇哥儿，在那个春节裹着破洞棉衫四处奔波囤了整整一个窖洞的破石头……希望，有一天，有块石头和娇哥儿一样心疼他，变成宝石，好让自己迎娶娇哥儿回家……
第二年春天，王大石穿着单薄的衣服，踏过碎雪上厚厚的一层爆竹皮儿，从村南到村北，想请娇哥儿去看看他的宝藏。
“那两个天煞孤星被赶出去了，早死早好！”
娇哥儿的姨爹情绪激动喷着口水对他说。
“哦。”王大石回头，在破了个大洞的衣兜里捏紧了两只拳头，，抿抿厚唇，吐出一个单音。
……
娇哥儿歪头听王大石剩下的话。王大石扯出一个笑容，“娇哥儿，下午搬到我家，我给你买了一只大肥母鸡！可好吃了！”
“娇哥儿现在吃不了母鸡，最好是公鸡，不涨奶。”花无道抱着小哥儿从门后冒出头来，“他又哭了！”，花无道把小哥儿递给娇哥儿。
“……”王大石莫名有种被抓奸的感觉。
“……”娇哥儿难堪地望一眼王大石，再相遇，他已经为人爹爹了，再已不是是当年的两小无猜。
花无道本想立刻把两个麻烦清出去，然后躺在床上安安稳稳睡一个觉。把小哥儿递出去后，看着两个各自望地的人，花无道保持着温雅的面目，两手放在了门扉上……
一个毛茸茸的脑袋从花无道腋下钻了出来，花无道的笑裂了。
从花无道身后钻出来的正是小哑巴，才拆了线没多久，他便恢复了活跃，甚至到了只要花无道一松口他就能跑到老哥儿门前那条河提两桶水回来的地步。
小哑巴牵住娇哥儿的衣服，扯了扯，等娇哥儿看他，才比了个吃饭的姿势。娇哥儿朝他笑笑，点了头。决定了留下来吃午饭。
“砰！砰砰！砰！砰砰砰！”
花无道浅笑着眯着狭长的眼睛剁着肉。
“兄弟！辛苦你了，要不是你，娇哥儿就没救了，不过，还好我当时认出了娇哥儿，你知道吗？我才知道娇哥儿打第一眼就认出了我，我那时抱着满脸血的娇哥儿，他还怕我被打，叫我“大石哥快跑”呢，他瞒我这么久，哎……他心里还是有我的，说来我在镇上找了活，等娇哥儿病一好我就去，搬货一天能挣100个铜板呢！这样一算我很快就能把100两存好了……balabalabal……”
“我来弄就好了，你去后山捡一篓经火的柴火回来，都要全干的，不捡到不用回来了。”花无道“砰”得一声把刀深砍进菜板三公分。
“好咧！”王大石丢下手里扭成小圈圈的狗尾巴草茎，兴奋地站了起来，“不过……你还能把它拔出来吗？”
“能，你不用管！”花无道用力一提手里的刀柄，把刀带菜板一道拎了起来。
王大石：“……”
花无道木着脸道：“……算了，我来烧火。”
作者有话说
第25章 当归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