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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乔山灵尊 ...

  •   自后土娘娘化身六道轮回,人界便成五洲之列。
      即翼洲、凤麟洲、临武盛洲、千阙洲、川龙洲。
      各洲左右皆环山绕水,只临武朝为中原大陆,守人界,设天子,掌凡间事务。

      话说千年前,这即翼洲乔山头生出个梧桐精。
      这梧桐精居乔山之巅,汲天地精气,取万物之元,借天时与地利,生生由梧桐精修为灵。
      本体由梧桐树化为人形,被栖居于此的老凤凰所感知,长啸入九天,启于天帝。
      天帝得知,赐灵尊,号玄凌。掌五洲万物之灵。
      只待其修炼业力,入天道。
      奈何这灵主儿天天混迹于鸟兽花族之窝,这一混就混了三千年。
      清酒不离身,石埙不离口,活脱脱一个清闲雅致浪荡子,什么修仙入道的早已抛诸脑后。

      这日,玄凌于午时才醒过来。
      昨夜喝酒又喝的沉了,直直躺在了这溪涧边上睡了。
      转头一看,还有个毛茸茸的兔子在一旁炸毛。
      “灵尊!你昨日喝酒又薅了我的毛!”那兔子憋着腮帮子,往玄凌身上怼。
      玄凌扶额轻笑,“你个臭兔子,日日跟着我,也别怪我薅毛。”
      那兔子一听这话,气鼓鼓的往林间去了。
      玄凌倚着溪涧边的玄石,又闭眼小憩了会儿。
      前几日上九天去述职,天帝又揪着他不放。絮絮叨叨的讲了一堆话。无非是修仙入道,平心静气,好好修炼之类云云。
      玄凌入灵族已久,却始终不得进天道,也不是缺精断气,就是他自己不愿意。每次上九天,看着那群老头子扎堆讲些有的没的,玄凌就头疼。
      多少灵族想破脑袋的事,在他这里却成了避之不及,也不怪天帝看不懂,就连这林子间的山狐野兔都曾问他,是不是成灵就会伤脑袋,变傻子。气的玄凌封了他们的嘴巴,大半个月都说不了话。
      山林间的阳光透过连荫的叶,照在玄凌脸上。光影勾勒出那人好看的轮廓,睫毛因沾了些水汽,湿漉漉的贴在眼下。
      身为灵尊,又受天帝抬举。玄凌常常参加各种仙门灵家的聚会。
      每每到场,总能成为聚会上最引人注意的那一个。只因生得一副好皮囊,又具一双似水的眼。被他用那深如水的眸子瞧上一瞧,别说是姑娘了,就是个男人也怕是挡不住那人的蛊。
      上到九天仙子,下到山崇精怪,无一不知这灵尊盛颜动人却也难以亲近。
      玄凌自己对此没什么想法,这些年暗戳戳的推掉了无数秋波。
      说来也是奇怪,几千年的日子,玄凌也未曾萌动过丝毫情愫。
      就连那老凤凰也替他着急,一次喝酒时还曾属意将女儿嫁于他,玄凌借八字不合,以后会打架什么的,将那老凤凰堵了回去。气的那老凤凰几次见他都憋着火,小凤凰一见他就泪眼汪汪,绕道而行。
      玄凌只得有苦说不出,无奈的想着,我才三千多岁,着急什么。
      玄凌倚靠了会,听见那小兔精又叭叭的从远处回来。
      “怎么又回来了?”玄凌眼也没睁的道。
      “给你取露水喝。”那兔精此时已化为人形,俨然像个稚气未脱的小姑娘。
      “算你个臭丫头还有点良心。”玄凌坐起身子,接过那荷叶盛着的露水,一口饮尽。
      这小兔子是玄凌百年前于这乔山上捡到的,当时碰见她似要断气了般,躺在树下,一动不动,发红的眼睛却睁得圆鼓鼓的。
      玄凌路过不忍,就上前给了缕精气,才让那奄奄一息的小东西活了过来。
      自那之后,这小兔精就一直跟着他,他也不赶人走,就这么默认着带在了身边,还取了名字,叫姝夏,取同音,树下所捡之意。
      “灵尊就不能少喝点酒吗?每次上九天都让西海那老鳖头挤兑,我都替你恼的慌。”小兔精皱着眉头,望着玄凌。
      玄凌捏了捏眉心,懒懒的道:“小姝,再放肆乱讲我便罚你。西海龙王在你嘴里怎么就成了老鳖头了?”
      小姝抿抿嘴,又抱起手臂,“谁叫他做事像王八呢!”
      “行了啊,我本就不在乎,又何须和他置气呢?”
      “可是...可他...”小姝还伸着脖子,想要争一争。
      奈何玄凌摆摆手道:“走吧,回芜青所,我再躺下去颈子就要断了。”
      小姝便不甘心地收了声,屁颠颠的跟在玄凌身后,往芜青所去了。

      这芜青所建在乔山山脚下,是玄凌一手所置。
      为得清净,设密障蔽之。
      两层楼阁,底层接轩庭,一长亭立前端,左右环绕疏花淡草。虽然不大,却算得清亮雅致。
      玄凌进了房门便躺在塌卧上歇着,似是要把这一天的觉给补回来。
      他长长的打了个哈欠,便合了眼。
      还未入睡,就又被小姝跑上来的脚步声吵的微微皱起眉。
      这丫头自小便被他宠着,做起事来总是毛毛躁躁。
      玄凌想,只待她再长个几百年,就赶她出门,自立门户。
      正想着,这丫头便到了跟前,凑上来,急急地说:“灵主儿,我看山下城里好生热闹,你带我下山玩吧!”
      玄凌往侧挪了挪,眼也没抬的道:“不去。”
      “灵主儿,好灵主儿,你就带我去吧,地灵不在,你也不带我玩,我闷着快要急死了。”小姝一边摇着玄凌的胳膊,一边撒娇。
      “急了去书房看书,好好修修道,一天到晚只顾着玩儿,你这精要当多少年才乐意?”
      “还说我,你不也一样。我不管,你今天不去我便赖在这儿。”小姝嘟着嘴巴,抱臂端坐在一旁。
      玄凌咬着牙,胸口升起一阵无名火,正准备起身教训,小姝那圆鼓鼓的眼睛又委屈的看着他,他又只好将那火压下去,深叹了口气,道:“去换衣服。”
      小姝顿时乐开了花,脸上的酒窝直愣愣的戳在两侧,赶紧站起来一本正经的对着玄凌揖了揖,道:“谢灵尊。”
      玄凌瞧她这模样,作势打她,又道:“快去,别耽误时间。”

      换好衣服后,小姝看起来就像是个名门大家出落的姑娘一般,眉眼碧巧,明眸皓齿。
      玄凌瞧着,只觉世事飞逝,几百年光阴就这么顺着小姝溜过。
      她一脸得意的仰起头,问道:“好看吗?”
      玄凌摇摇头,撇嘴道:“不好看。”
      小姝没理他,轻哼了一声道:“我觉得好看就成。”

      山下,即翼城。
      因是拜月节,街头巷尾皆露着欢喜的氛围。
      小贩们早早便摆出营生的物品,各家合户也在门口装点起灯笼。还有忙着做各种莲花灯的姑娘们,羞怯着在莲花灯上写上心上人的姓名,夜里顺着那江水流散到天涯海角,只盼着寻得有缘人,这一世心愿便得了。
      小姝兴奋的跑在玄凌前面,一会儿摸摸胭脂,一会儿吵着要吃甜糕,一会儿又傻乎乎的蹲在买乌龟的大爷跟前瞅着乌龟发呆。
      玄凌走近,一折扇敲在小姝脑袋上,道:“这么喜欢王八,以后我就把你嫁给王八。”
      小姝捂着脑袋,恨恨的瞪着他,说:“你以后才嫁王八!我这是和王八交流呢!让它们好好做乌龟,别一天嘴叭叭儿的讲是非,讨人嫌!”
      玄凌听着小姝胡说八道,知道这丫头又是暗戳戳的骂那西海老龙王,不由得又憋着点笑,脸上一本正经的斥了那妮子,心里却想着,真是没白疼。
      小姝蹲了会儿,又起身和玄凌往街心走着,只不过还没走多久,小姝就转过头来悄摸摸的贴着玄凌的耳朵说:“刚才过去的那个姑娘又直愣愣的瞧着你看,脸都红了,你看见没?”
      玄凌慢悠悠地摇着折扇,道:“没看见。”
      小姝撇了撇嘴,一脸嫌弃的说:“要是让人家姑娘知道你是个千年老妖精,才不稀得瞧你呢!”
      “千年老妖精是不稀得,长得好看的老妖精就不一定了。”玄凌微微仰着头,眼角勾起点笑意,不要脸的说道:“倒是你,又是妖精,长得又丑巴巴,一点儿好的也没占着。”
      小姝一听这不着调的老树精竟然讲她丑巴巴,瞬间气得话也讲不出口,腮帮子憋的圆鼓鼓,就立马提了步子,急冲冲的往前快步走着。
      玄凌冲着她背影道:“走那么快干嘛去!”
      小姝头也不回的说:“找乐子!”
      玄凌:“可别玩太疯啊!”
      说罢,小姝便已消失在眼前。
      玄凌含笑摇摇头,看见前面有家酒肆,便上前走了进去。

      店小二一见来了位锦衣明俊的公子爷,看装束便知不是寻常人家,便急急迎上去招呼,“这位公子,您请这边坐,今天拜月节,我们家的酒可齐全着呢!”
      玄凌寻了个窗边的位置,坐了下来,道:“既是拜月节,就上桂花酿吧。”
      小二应声退下,不一会儿,便奉上了酒。
      玄凌斟了杯,搭在鼻间细细闻了闻,桂花的清甜微香便由鼻间缓缓沁入心房。饮下,又觉甜味中略渗出些清涩来,那前面的甜味被这涩一中和,倒解了花酒的腻。
      果然好酒还是要在人间寻,玄凌想着。

      从窗外瞧去,人间烟火气又重了几分。
      酒肆中人们闲聊的人声与窗外来往的人声相互交织,玄凌望着来来回回的行人,看着他们为平淡日子里特别的一天所忙碌着,脸上挂着各式各样的表情,只觉得有趣。
      他总想着,人世如蜉蝣,只个把年数,便耗尽一生。但为人却不是,这短暂数年间,谁人不是用力的活着,生而听天命,存则尽人事,多多少少在这红尘留下点来一遭的痕迹,便事了拂身去,片刻不得疑。
      他每每观人事,便觉得人活着总有些说不清道不明如使命感一般的飞蛾扑火,只冲着看不见的结局走,他喜欢这样的活法,干净凌冽。而他自己却没为自己寻得这样一个清晰的理由,从前是为了成灵,换得自由身,而如今呢?
      酒过半巡,天也渐渐暗下来,夜里的即翼城在灯火的映照下显得愈发热闹起来。
      小姝逛了大半天,抱着一堆稀奇古怪的玩意儿进了酒肆。
      玄凌见了她,便问:“你这又淘了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小姝一件一件的顺着怀中的宝贝,头也不抬的说:“当然是好东西,可有趣的很。”
      玄凌举了杯酒搭在嘴边道:“拿回去不过几天又摆放在那里落灰,最后还不是地灵给你收拾。”
      “地灵哪里是给我收拾,他是收去自己玩了,我也就是玩腻了才给他。”小姝说着拿出个小荷包,抬头环看了下左右,见没人注意,手指轻点了点,那些宝贝便尽数被收在那个小荷包里。
      系好荷包于腰间,小姝又神采奕奕的说:“那江边在放莲花灯,照着水光浮在江面上可好看了,你在这儿也喝了半日的酒了,一起出去看看吧。”
      玄凌有些微醺,头也有点沉,便允了她。

      夜里起了些风,轻轻的拂过人,玄凌只觉得舒服。
      这江称做归雁江,对侧挨着即翼城中最大的一所风情楼,称作玉苒楼。
      即翼城城风开明,城人对这类场所往往持平和接纳的态度,都是人,难免少不了些七情六欲,顺心而为,倒不屑什么正人君子的做派,大多具些随性恣意的脾性。
      玉苒楼的窗阁开着,楼上的妙人们皆半倚坐在窗边,抚着琵琶,轻吟着曲儿,给这夜色又平添了几分情趣雅致。
      江边有姑娘,有妇人,也有少年人停留。姑娘大多期冀意中人,妇人所盼家如意,少年人意满志,只望前途无量。
      小姝不知从哪儿寻得两盏莲花灯,将其中一盏塞在玄凌手里道:“这是给你的。”
      玄凌接过,只恍然的站在那里,小姝用胳膊戳了戳他,说:“灵主儿又想什么呢?赶紧许愿啊。”
      许愿,许什么愿呢?玄凌想着。
      一来已得长生不老与天地同寿,二来不为天道命数所牵绊,三来不受苦痛磨折享得自由身,还缺什么是要依仗这盏灯实现的?
      小姝看着他一动不动只觉着急,便一手又将那灯夺了回去,道:“既然灵主儿没想好,我便替你许一个。”说罢还偷笑了声。
      玄凌问:“你要替我许什么愿?”
      “讲出来就不灵啦!你在这里等我便是。”小姝说罢,便上前至江边,先将自己的那盏灯放在江面上,双手合十,眼睛紧闭,虔诚的轻道:“小女子多无所求,只求一生平安喜乐。”说罢又将玄凌的那盏灯放置在江面上,含笑道:“我家灵主儿心善人好,只缺个知心人相伴左右,希望他能不再孤身一人,往后良人相随,永生永世同结一心。”
      “好了没啊?你还回不回了?”玄凌打了个呵欠幽幽的在她身后道。
      “好了好了,回吧!”小姝起身跟上玄凌。
      “傻乎乎的又许了什么不着调的愿?”
      “不告诉你!”小姝努努嘴,心里颇有成就感,好似今夜办了多重要的一件事。
      天边满月当空,周边的几颗星却隐隐的闪着不规律的光,勾勒出阵阵寒意,映照着这底下的凡尘点点。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乔山灵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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