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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捆龙索误一双人 ...

  •   展昭道他无有恶意,莲台峰名号又久隐江湖,自是不防他骤然出手,扣下左腕命脉,不由地心下一惊,好快的手法!
      “你作什么?!”
      此番却是难怪花远湘孟浪唐突,实在是莲台峰三字,在他心头缠绕得太久了。他去过陵阳山多次,登过莲台峰数回,也在山巅住过月余,却始终难觅莲台门中痕迹,教他只能望着嶙峋峰峦叹惋夙愿难偿。而今日,机缘巧合之下,竟教他见着个活的,怎不教他喜难自禁,一时间神魂激荡,失了分寸,见展昭神色骤变,方才回过神来,忙放开了手,收敛了周身真气,歉然道:“抱歉,一时情急,累你受惊了。”
      展昭见他神色恳切,不似作伪,忍不住心下一松,只揉了揉手腕,道:“无妨。”
      他腕间隐有淤痕,花远湘看得分明,心中懊悔,正待上前细看,却见展昭身形微微一动,顿成防御之势,不由地轻叹一声:“原来你竟是莲台峰中人。”
      展昭微微颔首,并不做声。
      花远湘见清风朗月映衬他少年灵气,又想起今生一桩顶顶要紧的事只怕便要落在他身上,更是笃定了结交之心。
      只听他道:“方才恕我唐突,只是其中因由,这里不便细说。离此不远有间酒楼,善做杏花酿,滋味不错,不如你我同饮几盏,如何?”
      他见展昭神色犹疑,似要推拒,便又道:“方才惭愧失态,皆因莲台峰上或许有我……有我一位长辈的下落。”
      “长辈?莲台峰?”展昭闻言神色微动,定定看向他。
      “不错。”他确然是顶顶要紧的一位长辈。
      “不知那位长辈他姓甚名谁?”展昭在心中暗暗推算,按花远湘的年纪,若他所言非虚,那位长辈应当岁在不惑,可是莲台峰上,除却二师兄,其余或长或幼,皆不合理。可师傅曾说过二师兄幼时孤苦,流落街头,机缘巧合,方拜入莲台峰门下,又如何会有晚辈来寻?
      花远湘道:“那位长辈,姓花,上临下湛,乃是我,是我一位远房叔父。”
      花临湛?展昭不由皱眉细思,而后又微微摇头,莲台峰上确然没有姓花的人,莫不是信口胡诌,蒙骗于我?
      花远湘好似看穿展昭心中所想,未等他疑问之意出口,又道:“传闻莲台峰上有个藏书洞?”
      展昭闻言忍不住咦了一声,道:“你怎么知道?”
      花远湘却不作答,只道:“洞中可有杜撰志怪天马行空之作?”
      展昭眸光一闪,好似想到了什么,不由地点了点头。
      “书作上可有署名?”
      “有。”
      “樊,笼,客。”花远湘一字一顿,清晰入耳,却教展昭听得一惊:莲台峰数年未有外人造访,他是如何知晓此等末枝细节?难道……
      “难道那些书竟是你叔父所写?!”展昭抬眸去看花远湘,却见他面上神色幽淡渺远,教人见了心中滋味难明。
      “是啊。自然是他。除却他,只怕这世上再无第二人写这些东西了。”花远湘低笑一声,微微摇了摇头,一瞬便改换了那副似笑非笑,似泣非泣的神情,只朝展昭微微一笑,道,“现下可信我所言非虚?”
      展昭尴尬地摸了摸鼻尖,道:“勉强信你一回。”
      “那不若再勉强去吃一回酒,如何?”
      展昭知道他有事想问,若那樊笼客当真是他叔父,他是不吝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毕竟这世上最悲哀的不过是骨肉离散,遗恨终生。展昭感怀自身,自然是愿意帮他的,故而也不推拒。只是这闺阁内尚有女客,方才耳鬓厮磨,如今转身便走,好似凉薄了些。
      念及此,展昭轻咳一声,道:“不若明晚。今夜恐有不便。”
      花远湘奇道:“有何不便?”
      展昭闻言皱眉看了他一眼,心道,你自己做下的事,却来问我?
      花远湘见他抬眸望来,又道:“莫非你有伤在身,不便饮酒?”说着右手便要去探他脉息。
      展昭回手一挡,顿了一顿,道:“你现下有客作陪,我还是改日再来。”
      花远湘这才反应过来,不由地笑了笑,道:“无妨。她方才已然睡下了。此地除却你这般少年侠客,闲杂人等也进不来。你我放心饮酒便是。”
      “可是……”
      展昭正于舌尖斟酌措辞,却又听得花远湘笑道:“怎么?方才见她雪肤花貌,昭儿你春心动了?也是,想那莲台峰上镇日里白云为邻鹤为伴,吸风饮露修真身。如今你既入红尘,自然是要开荤的。”
      “你!修得胡说!”展昭不防他言语此番粗俗露骨,听得他面红耳赤,恨不得飞身便走。
      花远湘却似一眼看穿他所想,骤然出手,一把将他拉近身畔,低笑道:“昭儿莫急,她滋味虽好,却终究是闺阁中将养的,少了几分味道,到底比不得那秦淮河畔,云翻墨楼中的姑娘。你既有意,哥哥我自然是陪你一起去的,免教你这般俊俏年少的,被狐狸精囫囵吞了去。”
      展昭是越听越不堪,到底是忍不住挣开他的桎梏,开口骂道:“闺阁之中良家女子,既委身与你,你便该真心待她,挑个吉日良辰,下聘定亲才是。你怎可,怎可贪图一时欢愉,而误她终身呢!你这般行事,教她日后如何做人!”
      花远湘听他骂完,却是不以为然地笑了笑:“你未免将我说得太不堪了些。本就是两厢情愿的事,怎地被你红口白牙一说,竟似成了我一人的作奸犯科。她予我一时欢愉,我予她片刻真心,一物换一物,公允得很。”
      “你!”展昭听他说得这般理直气壮,一时间竟找不出言语反驳。
      “待得缘尽情散,她自有她的姻缘,我自有我的情障,各有归宿,哪个又误她终身来着!”
      展昭听得一时气上心头,咬牙骂道:“厚颜无耻!”
      花远湘却是一笑,道:“世俗儿女拘礼教,怎地莲台中人也这般食古不化?”
      “你!分明是你轻浮薄幸!”
      花远湘闻言忍不住看了他一眼,心道,轻浮薄幸?呵,我倒是有心轻薄你,却怕你不肯依。嘴上自然不好这般说,只好笑道:“好。你既骂我轻浮薄幸,我认便罢。骂完气消,随我吃酒去吧。”
      展昭见他如此敷衍了事,气极反笑,正想说些什么,却听花远湘道:“展昭,人生苦短,及时行乐。各人自有各人的际遇缘法,若人人都按你的心思取舍,那这世间也未免太无趣寡淡了些。”
      展昭长这般大,听从公孙与不周道人教诲,素来端方无偏,此般言论,着实是第一次听到。君子如他,自是觉得此话颓唐,可若细细想去,又好似隐隐有几分道理,教他无从辩驳。
      花远湘见展昭一时失了计较,便笑了笑,道:“走,吃酒去!有什么话,樽前再论。”
      彼时展昭尚未回神便被推搡提携着去吃了一顿稀里糊涂的酒,交了一个稀里糊涂的朋友,而现下展昭对着白玉堂灼灼目光,着实想要稀里糊涂地揭过初遇一事,正待避重就轻地打发过去,却似教花远湘看穿了心思。
      只听那花远湘笑了笑,道:“那夜闺阁楼上温柔乡里,你也曾骂我负心薄幸,可我生就这般的性子,又有什么法子?好昭儿,你好歹饶了我这一遭吧。”
      展昭见他此番亲昵言语,右眼皮实在忍不住跳了一跳,抬眸果见白玉堂神色冷淡,传音入密,道:“难怪你这般信他,却原来,我与你初遇一身剑雨腥风,你与他初遇倒似一片春光旖旎。”
      展昭不想白玉堂单凭着一句话,竟能猜个囫囵,不由心下一阵苦笑,便是有心解释,怎奈旁边还有个添油加醋的花远湘,若真将那些个浑话说与他听,只怕今夜要闹翻天去。
      展昭只好避重就轻,道:“这本是你与亦芷的事,与我有什么干系?我只愿你莫将真心轻负,免得来日追悔莫及。”
      花远湘抬眼见他眸中隐忧,想起相识至今,他曾多次殷殷相劝,敛去风流旧时性,浪子回头换真金,直教他心下一暖,道:“你的一番真心,我自是珍惜不忘的。”
      展昭见与他说话总似鸡同鸭讲,纠缠不清,心下有气,忍不住又想骂他,却在唇齿间堪堪留住。
      白玉堂见状双眉微扬,凝神细听,却原来是楼下洛亦芷一曲舞罢,上楼而来。

      “昭儿!我方才瞧着像你,原来竟真是你!”洛亦芷与展昭许久未见,自然是惊喜过望的,上前拉过他的手,上下好一番打量,“你怎么在这里?!”
      展昭笑了笑,道:“多日不见,我自然是来寻你的。”
      白玉堂闻言看了他一眼,展昭却是神色不改。
      “你……你怎知我在这里?”洛亦芷惊喜过后,却是心中起疑,他来的时机,未免太凑巧了些,不由地松开了手。
      展昭见她脚下微微后退,心中有了计较,索性据实以告:“昨夜你观灯未归,洛大哥心中牵挂,怕你遭了凶险,一早便来开封府报案。我是奉命前来寻你。”
      “奉命?!你是开封府中人?!”洛亦芷吃了一惊,面色微变,不由转头朝花远湘看去。
      花远湘见她神色惊慌,上前揽住她的肩,笑道:“怕什么?你我是两厢情愿,这开封府管天管地还能管到别人床上去不成?”
      “开封府虽是铁面无私不容情,却也不做那拆分鸳鸯的无情棒。只怕是你做事不干净,教人家告上门来。”白玉堂见花远湘说得露骨,便也不留情面。
      “那是挟私污告!我花远湘行事素来讲究个你情我愿,几时强人所难?纵算我枉做歹人,又岂会让亦芷献舞于众目睽睽之下?莫不是我风流潇洒的日子过腻了,自个儿寻牢饭吃不成!”
      展昭本便不信花远湘会犯下此等糊涂事,此刻听他言之凿凿,便转头问洛亦芷,道:“亦芷,他此话当真?”
      洛亦芷贝齿轻咬,俏脸微红,抬眸看了展昭一眼,迟疑片刻,终是忍不住问道:“当真如何?不当真又如何?”
      白玉堂见花远湘闻言眸色微沉,淡淡扫了洛亦芷一眼,复又但笑不语,便道:“洛姑娘有话不妨直说,但须知,若当真有人暗室行下亏心事,早晚间日月昭然现原形。”
      展昭却是想到一件要紧事,不由地定定看向洛亦芷,一字一顿,缓缓道:“若花远湘所言属实,他自然无事。只不过,洛大哥一则知情不报,二则因私诬告,两罪并罚,难逃牢狱。”
      洛亦芷闻言脸上血色逐渐褪去:“那若不当真呢?”
      展昭见状与白玉堂对视一眼,道:“若花远湘所言为虚,那自然是要带回府中,按律问罪的。”
      洛亦芷不安地咬了咬唇,看了一眼花远湘,见他仍是一副不以为意吊儿郎当的模样,不由地心下莫名惆怅。她三番两次启唇欲言,却又嗫嚅不前,垂眸片刻,终似下定决心,却听得展昭淡淡道:“但须知,开封府断案从不偏听一家之言。若作伪证,按律,当以同罪论处。”
      洛亦芷闻言不免心下一惊,匆忙抬眸看向展昭,却见他双眸幽深,一望如入寒潭,深不可测,教她浑身一颤。
      待她定神再看,展昭却是微微一笑,春风如沐,毫无半分方才神色,不由地她愣怔片刻,暗暗回想,莫不是方才惊得走了神,昭儿他素来温良忠厚,又怎会露出那般幽暗神情?
      洛亦芷尚在恍惚,白玉堂却是心有旁骛,不耐与他二人纠缠,只道:“是真是假,自有公孙先生决断。你二人有何隐情,自去他面前分辩。”
      花远湘见白玉堂言语间便要将二人拘去开封府问案,便嗤笑道:“花小爷我为人清清白白,缘何因了旁人几句闲言碎语,便要让我凭空吃一顿官司?爱去你去,小爷我可不去!”
      展昭见花远湘说话的功夫脚下已动,眼瞧着再走几步便要翻身下楼,忍不住气上心头,腕间袖箭作势便要射出。
      花远湘如何看不出展昭心中思量,说来那袖箭还是他所赠,如今发射原主,实在教他嘴角忍不住浮起一缕似讽似嘲的轻笑。再走一步,便可跃身下楼,但花远湘还是回头看了展昭一眼,正见着他眸中一瞬迟疑,腕间动作慢了一程,不由地心中滋生出几分欢喜来:他待我,到底不同。
      正是这几分欢喜,教他心思一乱,动作一缓,竟未留意到白玉堂手中那白晃晃的绳子。待他反应过来,右手已然教白绳缠绕三匝,挣脱不开。他心下惊疑,正待聚起真气将白绳震开,却听得白玉堂冷冷道:“别白费力气了,你挣不开的。”
      花远湘自是不信,只是再三聚气,白绳却是纹丝不动。他暗道怪哉,莫不是遇上神仙法宝了不成?神仙法宝四字一入他神思,不由地他心念骤转,想起一桩旧事来。他心有计较,再凝神细看,但见白绳质地不似人间寻常,倒却似......
      “南海鲛绡?!”花远湘见白绳纵在华灯之下,依然莹莹生辉,毫不失色,饶是见惯风浪,仍旧忍不住脱口惊呼道,“这是,捆龙索?!”
      白玉堂闻言却是眉头微皱,暗道,捆龙索是蓬莱门中兵器,已有数十年未曾现世,他却是如何知晓?
      展昭虽是第一次见捆龙索,却无有多少惊奇之色。他一早便知白玉堂是蓬莱门下,蓬莱世外仙派,有些独门兵器,并不是什么稀奇事。
      花远湘叫破捆龙索真名,抬眸见白玉堂皱眉不豫,心中暗暗推算,南海鲛绡,浴火不焦,入水不濡,遇刃不断,千金难求。世间所得,多半供入宫廷裁成美人衣,只有习武成痴又富有四海之人,才能织成这一条捆龙索,想他白玉堂不过是落水为寇,纵然是功夫俊了些,又怎会有此等稀罕物件?莫非?莫非他另有身世?花远湘思及此处,只觉疑团重重,余光却见展昭神情平常,并无惊异之色,不由地心中一凛:昭儿既见捆龙索,当知非寻常之物,怎地神色不改?难道他之前便见过?不,不可能。按......按那人所说,捆龙索已有数十年未曾现世,昭儿不可能见过。若非之前见过,那便是,那便是他知道白玉堂的身份!思及此,不由地他心思更重,原本只道白玉堂是个寻常水寇,现下看来,只怕是另有身份,江湖众人,竟都教他瞒骗了,而昭儿,竟知其身份,二人深交至此,白玉堂又分明别有心思,按昭儿的脾气秉性,定然不肯,来日二人之间却不知要如何收场。只怕纵然两相决绝,昭儿他心痕难补,改换旧颜。
      花远湘心中所想,展昭自是不知,他只见花远湘看白玉堂时若有所思,看向他时却好似眸含隐忧,他心中有疑,正待说话,却见他倏尔一笑,掩去万种心绪,指着腕间绳索,朝白玉堂道:“白五爷此举何意?”
      白玉堂扫了他一眼,淡淡道:“你既说你二人是两厢情愿,那便将你二人绑在一处验上一验,孰是孰非,自见分晓。”
      花远湘闻言心中咯噔一下,朝绳索那端看去,果见洛亦芷左腕也被缠上了,不由暗骂失算,今番竟着了这水寇的道了!记得......记得那人曾说,捆龙索乃不世出的奇兵,一旦被捆上,除却被捆二人心意相通,否则,纵然是请动大罗金仙,也难解束缚。花远湘素日里横行无忌,怎料到今日遇着了难缠的冤家对头!
      “白玉堂你!”花远湘自然是气堵胸口难咽下,又见白玉堂一幅事不关己的样子,忍不住开口骂道:“你区区一个陷空水寇,也敢管花爷我的事!来日你若犯在我手里,看我不搅得你陷空地覆天翻!”
      花远湘话未骂完,白玉堂却如何容得,承影剑立时出鞘,直刺花远湘面门。花远湘却是讥讽一笑,:“呵,仗着利器行凶,玉面修罗恁大的本事!”手上却是不慌不忙,手腕一抖,甩过捆龙索,去缠承影剑。
      好个花远湘,因势利导,用捆龙索去破他承影剑,白玉堂又岂会坐等招式变老?只见他承影剑往上一挑,避开捆龙索,去取花远湘神庭穴。花远湘下腰堪堪避过,却仍是被其削落数缕墨发。花远湘暗暗咬了咬牙,好你个白玉堂,身体发肤受之父母,连我那个便宜爹都不敢如此对我,你倒是好大的架势!
      眼见花远湘暗恨之下便要从腰间抽出白绫,展昭心下一惊,忙高唤道:“玉堂住手!”又忙飞身上前,握住花远湘左腕,骂道:“你右手都教人绑了,还逞什么意气?若真见了血,又要如何收场?”
      花远湘被他一骂,却也不恼,只道:“我与这水寇的事,昭儿你莫要插手。”
      展昭起初一听花远湘骂得不堪,便知大事不好,后果见白玉堂承影出鞘,他本想去拦,怎奈承影去势太疾,他手中凡铁难以抵挡。待得花远湘墨发落地,摸向腰间白绫,他见识过那条白绫在修明山上杀了四十二个贼寇,自然是知晓它的厉害,但怕二人是动了杀心,不见血不回还,只得忙唤二人住手止战,免得真个成了仇敌。谁知花远湘不肯听,白玉堂也不肯白白领他这份情。只听他负手背剑冷冷道:“若要我罢手,却也不难。只需你应承我一件事情。”
      “你休想!别以为我不知道你那肮脏肚肠里藏着哪些见不得人的心思!你若敢将歪心思动到昭儿身上去,别说一个陷空,便是整个江南,我都将你翻覆了!”若非顾忌展昭在场,花远湘早将腹中话宣之于口,哪像现在这般需得传音入密,不得畅快。
      白玉堂原本只当犬吠过耳,不过是想讨展昭一个应承,现下听花远湘这般说辞,又见他一脸怒容肃色,不似胡吹大气,不由挑眉道:“翻覆江南?我倒不知金陵花家竟有这等手眼通天的本事。”
      花远湘一时怒上心头,说漏了话,教人抓了把柄,若是旁人,只管往更大处说,教人难分真假,只是对面却是个不知根底的白玉堂,若说得他起了疑心,日后只怕难善了,便只好按捺下满腔怒火,冷笑道:“你自己孤陋寡闻,还当人人都是井底之蛙不成?”
      “什么事?”展昭见二人之间剑拔弩张,虽心中不喜白玉堂此番作为,但求此事善了,只好开口问道。
      白玉堂深深看了花远湘一眼,心中将此事记下,转头对展昭却是淡淡一笑,道:“我要你应承,来日你我同上莲台峰。”
      “便是这件事?”展昭不曾料到白玉堂开口竟只为的这件事,不由地一阵诧异。
      “便是这件事。”白玉堂道,“你若应了,今日之事,一笔勾销。”
      展昭不想白玉堂单为这件事肯将承影白刃入鞘,一时之间心下迷惘,竟不知说些什么才好,忍不住抬眸看他,却见他凝眸回望,眸中情意幽深,教人不敢轻探。展昭只看了一眼,便教万般思绪涌上心头,正不知如何开口回话,却见花远湘上前一步,将他护在身后,骂道:“白玉堂,你修想!莲台峰是什么地方,岂容你......”
      展昭却不等花远湘说完,将他拉过一旁,定定看向白玉堂,道:“好,我应你就是。”
      “昭儿!”花远湘低声喝道,“他知晓莲台峰也便罢了,你怎可将他带回山中?若教你师傅知晓,定又要重重责罚!”
      展昭见他眸中忧虑皆由他起,忍不住想将实情相告,却听得白玉堂冷冷道:“又要?”
      展昭忙道不好,想他带花远湘入山寻书,皆因骨肉离散,感同身受,事后虽受师父责罚,也是心甘情愿,而今捅到白玉堂面前,只怕他因着早间推拒一事不肯轻易饶放。展昭忧思未尽,果见白玉堂冷笑一声,却是随意挽了个剑花,将承影白刃入鞘,道:“亲疏有别,倒是难为你分得清楚。”
      展昭一时被他噎得说不出话,又见花远湘启唇似要说些什么,忙拉住他,道:“好了,此事已定,莫要再生枝节。现下,你二人随我回府复命便是。”
      花远湘看了展昭一眼,眸光一闪,手上一抖,也将捆龙索缠在他腕间,再施力一拉,将他拉到近前,道:“你既抓贼人,怎不与我绑在一处?也好教旁人见了,明了你我的‘情意’。”
      这捆龙索展昭原是第一次见,自然是不知其中关窍,现下听得花远湘没头没尾的说了一句,只道他是与自己赌气,便顺手将捆龙索抖落,无奈道:“我知你心中有气,待此间事了,左右我任你打骂便是。”
      他怎知花远湘这话本是冲着白玉堂去的,捆龙索捆一双人,只要二人心意相通,绳索自解。花远湘言下之意,分明是说,他与展昭心有灵犀,合该用捆龙索绑上一绑,好教白玉堂这个旁人看看他二人的情意。
      白玉堂听了这大剌剌的寻衅,又见展昭温言相待,一时气上心头,东海之上浮槎来去任恣肆,区区醋海翻波却是失了桨舵,纵然明了展昭不知捆龙索一事,仍是将这笔帐记在他头上,待到夜深人静,二人相对,看他如何翻出旧账,一一清算!
      只见他寒了一张脸,道:“公孙先生还在府中等着,你们二人情深意厚,不妨去他面前,叙上一叙。”说罢,冷冷扫了展昭一眼,再不管旁人如何,抬脚便走。
      展昭一听“公孙先生”四字,心中咯噔一下,实在是忍不住苦笑一声,自己前世到底参得什么禅,修得什么缘,怎么次次都难逃黄连之苦?因着白玉堂,大哥心中已然有气,如今再添个孟浪轻浮的花远湘,回去还不知要如何交待。
      花远湘也曾听展昭提起过公孙,言语间分明尊崇情义,怎么现下提起,却是一副有苦难言的神情,便忍不住问道:“怎么?怕你那公孙大哥为人刚正,不肯容情?”
      展昭看了罪魁祸首一眼,又看了看皆由她起的洛亦芷,不由地摇了摇头,轻叹一声,道:“走罢。”

  • 作者有话要说:  什么时候才能写到我想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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