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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念青丝牵恨,曾试纤指。解留我,凝伫痴痴泪 ...

  •   进城中,沈浪等却是大大的惊讶了,不似快活城,没有侍卫扎堆,严禁进出的景象,更像是进了平常的城镇,只见那城中街道,酒馆,货铺是样样尽有。有些宫廷建筑气势宏伟,和快活城不相上下,只是造型诡异,不合常规,也如那山一样,到处都透着鬼气森森,来往的行人很多,却听不到很多声响,那街头叫卖的竟是用手势比划,买卖都随着小声的咿咿呀呀,也看得出来这里所有的人都身负绝学,武功奇高,怪的是每个人都脸涂油彩,白脸红脸,不辨本来面貌。身着平民便服的人们见了毒公子,都屈指行礼,沈浪知道这个年纪不大的公子在这些身手不凡的人中甚有威仪。

      “却不知这些人为何都是哑巴,难不成是怕泄了机密,舌头被割了不成?又不知为何面涂油彩?”沈浪来了兴趣。

      “这些人都是武林大有来头的人物,可能在世人眼里都是已作古多年,油彩是不想让一些凡人念及旧事,多生事端。这里所有的人都有享不尽的富贵温柔,一生修习武功,不正是求此?舌头有无,有何重要?”

      看来这位黑狱堡主不仅财大气粗,还是个驾驭人心的高手,沈浪心想到。

      毒公子将三人迎到自己的房舍,雕梁画栋,佣仆成群,尽显奢华。他自言道这只是四十多判官,狱司住宅中的一所。三人在书房坐定,熊猫苦笑道:“这是要跟我们探讨学问了。”桌上摆着蓝色的烛火,想是烛芯里加了硫磷之物。沈浪老大瞧不起,城中到处阴气十足的作派。

      毒公子看着熊猫的模样,忍不住又笑了,说道:“堡主是个儒雅之人,喜好这些,少不得我们这些属下做些附庸风雅之事。”

      沈浪环顾四周,也知他的品位不低。银窗春色,书架琳琅,兰花淡雅,墨香清远,笔如林立,又有各色碑帖,前人真迹,书画齐全。真是个文人的品书佳处。

      沈浪反正是无所谓了,倒有心品评书画,一一细看。只听得宋离在一旁一声“啊呀”.

      一幅古画悬挂在白壁正当中,看那墨迹,纸张,算来也有百年光景了,宋离惊异的是画中人竟是白飞飞,手足,样貌,神情,难的如此丹青妙笔,像的是十足十了,幻若真人在画中,黯然神伤,独依月光。上面还有题跋:

      莫把琼花比澹妆,谁似白霓裳。别样清幽,自然标格,莫近东墙。

      冰肌玉骨天分付,兼付与凄凉。可怜遥夜,冷烟和月,疏影横窗.

      毒公子见三人神情怪异,也不以为意。长叹道:“这世上哪有这样的女子,绝代风华,真不知笔者如何构思想来?难道他见过神女九天?哎,长恨此物非吾有啊,”

      接而又声调怪异的叙道:“我当年以天价购得,更是因为据说这画有石破天惊的秘密,可我数年来依旧揣摸不透......”

      卷轴上浅墨勾勒,点垂珠连,皱染处,似山非山,似水非水,又象是迷雾幻境遗落人间,古风盎然。

      一弯新月单单悬在静空。

      画中女子回舞胡旋,霓裳飞扬,右足高高偏至鬓侧,左脚点起,动若惊鸿杳去之美,左手珍重拈花一瓣,定在胸前,似是佛家起礼,右手起扬,衣衫半褪,更显她玉腕皓臂。手腕仰翻,五指作兰花状,遥指月色。头微偏,星眸回视,林下风气。只是她神色并无欣欣之情,眉间忧愁似雪,眼内哀怨似冰,真不知何酒可浇,何人可解?

      沈浪寻思:“如论此画的画艺精湛,确实是令人叹为观止,说它是当世珍品也不为过。只是它上面既无印章,也无署名,出自何人之手当然不知,想来它也该是个习作。这题跋和画意也不很相符合,“疏影横窗”所来为何?若是这画者的才气,不该啊。”

      他倒不在乎什么秘密,百年前若真有这样一个女子,那飞飞的先人.....他又想起了那个天山客,脑子开始乱了。

      宋离从进城到现在都是那副魂不守舍的样子,熊猫看着他们俩,一个呆一个痴,那毒公子又将眼睛瞄向了自己,他讪讪的盯着那画:“这个,这个,画中的女孩很是美貌啊,嗨,我们又不是书生,哪里知道嘛,快走快走,进书房,逢赌必输。”说着拽着俩人非要出去,毒公子示意属下,任由他们推搡着出去,脸上的笑意不减。

      这时熊猫看见一个灰衣老者,虚头八脑的,躲在庭院幽暗处,向这里张望,见他们跨出门来,赶紧避走了。

      他心下一懔:“左公龙!”

      沈浪也瞧见了,不由向毒公子看去。

      毒公子佯作不见刚才一幕,只是笑吟吟的摇扇自乐。“三位,天色将亮,小鬼只好待客不周了。”言下之意,是要送客了。“喂,你这个家伙怎么......”

      熊猫心想左公龙怎么会在这里,查清再说。沈浪拽着他的衣襟,眨了眨眼睛,他硬生生地把那半句话给咽了回去。

      毒公子身后一个彪形大汉,捧着一个酒坛递给了熊猫,醇香味烈,熊猫是个嗜酒如命的性子,稍一闻就知是五百年以上的佳酿,实是酒中绝品。他这就要开坛盖,宋离摁住了他:“猫儿,怎么还是这个毛病!”

      “不妨!”沈浪拿过那酒,敬毒公子,自己大口吞下,熊猫一把抢了回去,“你算了,这血花雕味太正了,让你糟踏了!这酒要文火煮沸,松枝柏叶淘洗。待色泽如血,浓香四起,细咂慢咽中才能回味无穷,”他如数家珍的说完狠狠白了沈浪一眼。毒公子拍手赞赏:“熊公子不愧为快活王座下酒使!三位,若不是各为其主,我真有心结交,待到他日,兵戈相见,莫怪小可辣手无情!”虚晃扇子,仰头作了个饮酒的姿势,笑意真诚。

      三人相视而笑:“那就多谢了。”自知再留也是无益,作揖告别而去。

      出城去,就感觉是另一番天地了,旭日东升,山上的鬼气也消散了大半,人跟着清爽了很多,山路几转,那阴森森的鬼堡就消失在晨光中了。熊猫得意的捧着酒,乐呵呵的走到了最前面,哼着曲儿下了山去。宋离心觉好笑,糊里糊涂的来,糊里糊涂的去,只碰到了个邪里邪气的毒公子,什么都没查到。沈浪象是明白他的心意,拍了拍他的臂膀:“这一趟没有白来,一些疑问是没有了,不过......沈浪忍不住相询:“你不觉得被请进城就是想让我们看看那画?”

      宋离也疑惑的问道:“画中你看出什么 ?”沈浪默然不语,宋离也不再说什么,他手中一直握着那冰冷的珠子,两个人一路上沉闷了很多。

      “沈浪他们看到那画了?”一个清瘦的老者伏案作画,提笔潇洒,临摹的正是那张古画。

      “依堡主的吩咐!”毒公子神态恭敬,全没有和沈浪等见面的从容,很是唯唯诺诺。

      “沈浪真如他人所说的那样聪明?”黑狱堡主的声音嘶哑而低沉,但语气很是威严。

      “未许端详,但说不定这秘密他能破得,前年有幽灵宫旧人投靠本门,说这画上人就是宫主白飞飞,闻言她为救沈浪自损性命,可见用情之深。若白飞飞真是那起舞女子的后人,沈浪应该自可寻到端倪。”

      “嗯,这也是无想可想的办法了!毒儿,过来,看看我这画如何?”毒公子依言探身看去。“堡主妙笔,行云流水,形似之极......”

      之后就不知如何措辞了,毒公子文武双全,尤其书画用毒造诣精深,由此深受黑狱堡堡主的赏识,是他跟前的最受宠的红人,可每每侍奉书案,都是担惊受怕。

      黑狱堡主喜怒无常,暴虐成性,又是书画大家。不中听的话当然不敢讲,虚言诳语也是不能。

      “就是神似不够!”他愤然的摔了羊毫,接口道:“这画临摹了几十遍,就是得不到其中的神韵!“他口气缓和了下,又叹道:“自敦煌获得,已是十三载了,这秘密是猜了又猜,想了又想,耗费了多少精神!哦,快活城怎么样了?”

      毒公子已是汗流浃背,幸好是转移了话题。他暗自长吁了口气,答道:“戒备森严,但不足为虑,一切按原计划行事。属下惊奇的是,快活王手下的气使竟有雪玲珑!”

      “雪玲珑?沉寂了三十年再现江湖,有意思!”这位老者应该是和快活王同寿,只见他恢复了气定神闲,按摩着枯枝般的手指,泰然的坐在红木椅子上。

      他下颚蓄有长长的胡须,若不是脸上净是些野兽的齿印爪痕,他天生一副仙风道骨的模样,可太多年的非人生活,令他面色蜡黄,表情僵硬,颧骨高高突出,下巴尖削如刀,犹如僵尸。眉宇间的一道横纹更是煞气冲天,唯一不变的是他那双眼睛,依旧锐气不减,令人不可逼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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