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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不道人间犹有未招魂,却说奈何桥归又奈何 ...

  •   雨丝蒙着她洁滑的面庞,冰冷的滑落

      。飘扬的秀发一缕一缕被打湿,粘贴在一起,安静的抚慰着那琼花澹妆。

      此时,宋离也寻到了此处。他警惕的看着四周,抽出了佩刀。刀光一闪,却快不过白纱轻扬,隔空连连点了他身上数个大穴。又是一卷,她把他凌空扯到了墙角,无声无息,她这一发力已是勉强为之了,只引得大呕鲜血,衣襟一片殷红,待扯到近前,两人都是一呆。天山客抱着他,缓缓坐倒。

      雨确是有些大了,在这方寸之地尽情地飘落。

      真的是她,依旧那样月冷霜华,花光媚彩。他从西域跟到中原,每每只是远远望上一眼,他不敢相认,生怕这唯一的指望也落了空,那时他又当如何?每次又都是匆匆避开 ,真的是她,真的是她! 他痴了,众多悲苦恍如随风飘散,这一生竟还能与她四目相对,夫复何求?借着一窗烛光,他看得“飞飞”脸上水光流动,雨痕?泪痕?他忍不住又想为她拭去,亦如初见。

      这时窗内又是一阵嬉笑。

      “不生我气了?”沈浪捏着朱七七的下颚,桌上摆着空了的瓷碗。

      “你不骗我?”

      沈浪将左手举了起来,做了个起誓的姿势。

      “那白飞飞呢?我是说白飞飞如果还活着呢?”朱七七认真起来。

      他说不清楚,本心上一直都回避这个想法,他不想给自己任何奢望。在那片竹林中,也躺着另一个沈浪。看着七七心切的表情,又实在不愿让她再自寻烦恼,他说出口的是:“不会。”也许他自己也搞不懂,这样的回答算不算违心。

      两人的问答,宋离句句入耳,他不由大怒,恨不得冲进去,是啊,为什么我求都求不到的至宝,你还是如此不作珍惜?句句绝情意,以前你说的还不多吗?难道你要让她再绝望一次?再逼她死一回吗?可他身上的穴道皆被封了,哑穴也被点住了 。看着他戢怒的神情,天山客粲然一笑,小心翼翼的用衣袖抹去了他脸上,脖颈上的雨水,也一如曾经的温柔,她贴耳细语:“宋大哥,答应飞飞,离开快活城,倾巢之下,焉有完卵?我不想你有事。”铺天盖地的雨声掩住了她的柔音软语,宋离一怔,他万没有想到她会如此说。对他来讲,再见故人,已是他天大的满足了。可他还是那个宋离,绝不可能在危难之时背叛快活王。天山客看出了他眼中的决定,无奈了:“飞飞不逼你再做任何事,但我发誓决不会让你受到伤害”,她将一个洁白的物事儿塞进了他的怀里,“天山的雪莲再有一个月就开了,你要不要去看?”宋离又是一怔,她解开了他的穴道,笑语嫣然,等着他的回答。这时城之正东,大概是城门处,人声喧嚷。闻听又有一队护卫正走了过来,她只好飞身离去。

      此时沈浪也听见声音,房门大开。见的宋离呆立雨中,心下一动,追了出去。

      重檐回廊,曲折迂回,他奋力施展轻功,最后才算是追上了那道白影。

      “姑娘,留步!”天山客在跟他一丈远的地方止住了脚步,可她还是没有回身。那袭白纱,和他那夜所见一样玉立,桀骜。

      “刚才我和七七的话...... 你.....听见了?”他竟有些问不出口,声音甚小,却又忍不住上前踏了两步,她默然不答,也向前迈了两步。

      他茫然不解这个熟悉身影的淡漠,你真的对我有着难解的恨意吗?你甚至都不想让我望上你一眼吗? “如果......如果......你是飞飞,你为什么对我一躲再躲,一避再避?”他要她回答,那声音甚至是喊给她听的。回廊外雨更是急了,都说春雨柔和,随风潜入,润泽万物。却只听得纷乱撒开,庭外花木枝叶被打得均是一阵连响,

      他看着那白衣女子,依旧没有回身,她一手把扶着朱栏,脚下似乎有些站立不定,一手紧紧捂住胸口。但随即又都放开了。她掏出了那个白玉匣,平展玉腕。

      她依旧是那冷冰冰的语调,甚至带了几分傲气:“沈公子,请转禀快活王,圣池金莲乃藏佛宝物,他当年得之不义,莫怪我今日取之无礼!,我随时在竹屋候教!”说罢,她不顾内功损耗之大,强转真气,扬袂而去。沈浪又一次望着她的背影,呆若木鸡。

      宋离还在雨中独自伫立,他看着手中大如雀卵的明珠。神思飞过九天外去。“飞飞,你又骗我吗?”

      天山客这一路行来,很是踉跄。不过快活城的侍卫到底没奈何了她,她没有回到竹屋,却步履蹒跚的来到了黄花翠竹之间。

      她看着那墓,嘴角露出惨淡的笑意。

      她坐了下来,顺着墓碑上刻字的笔划,一遍遍摸去。

      爱......妻......白......飞......飞......之......墓......

      爱......妻......白......飞......飞......之......墓......

      爱......妻......白......飞......飞......之......墓......

      那冰凉的雨还是没有停歇,似乎永远都不肯停了,她身上的衣衫都湿透了,雨水顺着衣褶淌着。

      淌着,淌着.......

      她歪靠着墓碑,沉沉睡去。

      林下荒苔道韫家,生怜玉骨委尘沙。愁向风前无处说,数归鸦。

      半世浮萍随逝水,一宵冷雨葬名花。魂是柳绵吹欲碎,绕天涯。

      梦是个骗人的东西,可你见到她你那样想笑。可是梦不可以不醒,你还是哭了,为什么世上从来没有出现过如果?如果......?

      世间再没有属于她的东西了,甚至那一抔黄土也只是你残留的思念,也许你离开了,没有人知道有个她曾那样的存在过。

      上天让他再次出现,他就决不会松开你的手。

      冥冥中你相信吗?

      紫绫上冢时,才发现天山客已是昏迷了一夜。她探了探鼻息,就知道坏了。气息轻浮,怕是......

      天山客身体不如常人,体残骨裂,冰雪媛的本事虽是世所罕见,但也只能是利用冰眠这一古老的静术,尽量延续她的生命。她在她的双十年华中竟有大半是在梦中睡过去的。但凡心悸神乱,便百脉俱损,性命就谈不上了。

      她这一昏迷不醒就是七天七夜。

      快活王得知有人取走了金莲,却并不晓得是哪个不速之客,沈浪和宋离都有私心,谁都不曾提起那一日际遇,他虽是着恼了好一番,但大敌在前,却也不想声张此事,只命人细细寻查。熊猫在那日天山客病发之时,硬闯快活城。使得天山客在喧乱中有惊无险,熊猫本不是那贪生怕死之辈,实在是父子连心,就是没了脑袋也认了,发誓同快活城生死与共。快活王拗不过他的倔强,只好将一队侍卫让他率领,却暗自吩咐这一队人马,无论如何确保他义子的安全。

      却说这一日,宋离,沈浪还有熊猫瞒着快活王,去了黑狱堡,要一探这神秘人物的深浅 。

      黑狱堡身处险山,地势易守难攻,只见得怪石林立鬼吟哦,黑林峰恶魂无所,处处坟冢,遍飞纸钱,白幡挑起,阴风阵阵,这时已是月黑风高,犹不得让人以为自已已是身处阴间,使得三人心里都不由打了个突,熊猫心想:乖乖,找到这样一个绝佳的风景,还真是不易。举起挂在身前的酒葫芦,使劲咽下一口烈酒,壮壮胆气。

      三人轻步上山,脚下是河水奔急,铁索桥凌空架起,觉得更是诡异。沈浪见了这样的布局,倒也乐了:“若说这水是忘川水,这桥是奈何桥。那眼前的不该叫黑狱堡,该唤作丰都城才对。”果然,桥的那面耸立着一个庞大的建筑群,城门上的字实在是漂亮,“黑狱堡”甚是刚劲,却也过于狰狞。这一路奔来,宋离只觉胸口处一阵寒气,此时更是冰寒刺骨。他明白过来,是那个珠子的缘故 。他一直将白飞飞所送之物贴身收藏,他掏将出来,那雪白的珠子正发出柔和的光芒。

      这时城门忽然开了,一位锦衣公子只身出门迎客,笑语甚欢:“三位贵客,来而不告,可是怪我等失了礼数不成?”他也瞧见了宋离手中之物,语气中甚是艳羡:“怪不得这山上的瘴气,毒物奈何不了三位少侠。原是有宝物护体,不曾想今日能得见雪玲珑,实乃是小可的福气。”话语一出,那三人也甚是惊讶,传说中雪玲珑,镇心魔 ,驱百毒,延岁寿,速进内力,这也只是武林中人能道出的妙用它的所有功效,无人知晓。都说它是世间至宝,价值连城。恐非圣池金莲,九珠连环一概俗物可比。只是闻言而已,谁也不知道它是扁是圆,到底是什么物事儿,故宋离也是不识,初见只觉得它珍贵罢了。这公子一眼能道破它的来历,决不是泛泛之辈。话说这黑狱堡的第一道屏障就是满山的奇虫怪豸,个个色泽斑斓,毒性无比,就是堡里的人在这山中也不敢如此乱闯。而这各色毒物单对这雪玲珑无可奈何,避之不及。索性那山谷的瘴气也只好烟消云散。是以三人行走山林水草间,毫发无损,甚至根本没发现异常,而他们这一路上的千千坟墓,却都枉作了那些毒虫的冤魂野鬼了。熊猫拽拽他的衣衫,悄声道:“受气包。你哪得了这么大的福气?”宋离像是没听见,却是有些呆了,一旁的沈浪也似乎有点失神。

      前首的那位公子,清咳了两声:“三位这边请。”说完,理理衣袖,偏了下身子,让出一条路来。这才使沈浪注意到他的身上,说实话,眼前的玉树临风之人,哪里像大奸大恶之徒,他的样貌绝美,五官没有可挑剔之处,面目莹滑,竟有些花儿般绽放的感觉,声音柔和,又不失厚重。如精美的瓷器一般,打击之下也甚是动听。气质高贵,更胜似晋代衣屐的风流子弟。

      沈浪笑了:“入了这城,怕是我三人也是黄泉路近了。” 但还是干脆的走了进去,熊猫和宋离眼看如此,落荒而逃实不是好汉的行径,也少不得相随了。

      那人在前面带路,依旧笑语盈盈:“这倒不必挂心,你三人生死簿上阳寿未尽,阎王座下小鬼可不敢锁了诸位的魂魄,此一行就全作春梦一场,来这鬼世随喜随喜,到命尽之时真是化作一缕轻魂,也好熟了门路。”言下之意 ,三人性命就如他探囊取物一般容易。熊猫心下大怒,双手便疾如闪电的伸向他的脖颈,那人也不避身,闻风辨声,背过手中的扇子,跃展扇面,截住他双手的去势:“我叫毒公子 ,在这里为魃蛇狱司职。” 脚下竟仍不停,熊猫心下骇然,黑狱堡的手下都这等厉害,真不知那堡主是何等角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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