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失的巫师》Symphony乐子

7、第六章

　　01
　　早些年，在卡拉伦斯还没成为大祭司的时候也有跟着考古的队伍去调查其他已不在现世的种族留下的遗迹。

　　他印象最深刻的，是一个龙族的遗迹。

　　从外表看，那是一个巨大的宫殿。

　　在宫殿前立有一块几乎高耸入云的石碑，石碑上有着密密麻麻但却整齐划一的龙文。尽管他不懂里头说的是什么意思，只是感觉到字里行间流动着强大而震撼心灵的气息。

　　后来，他在宫殿里看到一排排冰封在巨大水晶里的龙族躯体才知道。

　　这里是一个坟墓。

　　而那块大石碑上所刻的，就是龙族逝者的名字以及他们的墓志铭。

　　宫殿的穹顶是一个创世的图像，映像法术的存留，使它们栩栩如生。

　　那是一段从世界在一点灰烬中诞生，到所有种族的繁荣，以及面对世界之外入侵的怪物的战斗的历史。

　　龙族是一个古老的种族，据传说是创世之后最早出现的种族之一，其法术的造诣几乎能与魔力天赋最强的神族相抗衡。

　　人类现今有很多法术的创造都是以龙族的法术为基础创造。可以说，龙族是人类法术创造的奠基者。

　　卡拉伦斯站在地面上，仰视着那些水晶里巨大的遗体，忽然读懂了那块墓碑上的墓志铭。

　　给岁月以荣光，以智慧创造希望点亮黑暗。

　　宇宙辽广无尽，只有渺小才能敬畏伟大；万物终有尽头，只有短暂才能感受永恒。

　　那时候，卡拉伦斯所感受到的强大气息，正与雪莉现在所展现出来的类同。

　　只是没有了震撼，多了几分血性与残忍。

　　雪莉皱了皱眉头，把匕首上的血甩到地上，用没有感情的声音说着：“没办法，那群巫师消失了，就只能用你这个半吊子人类的血凑合一下。”

　　“你的目的是什么？”卡拉伦斯目沉如水，因为失血而声音有些颤抖。

　　“作为有巫师天赋的人类，你还是有资格问这个问题，”雪莉说，她突然冷笑了一下，“但是，原本就是天赋不足的人类，不应该这样傲慢。”

　　突然，地上冒出一排排锋利的尖刺，毫不留情地要将卡拉伦斯刺穿。

　　但卡拉伦斯纵身一跃，风形成的护罩在空中加持保护着他。他用镰刀扫过，地面上的尖刺立刻化为平地，然而斩杀的刀风却伤不了那位龙族分毫。

　　雪莉对他的攻击越来越猛烈，使用的是卡拉伦斯从来没见过的法术，法术上的咒文卡拉伦斯认得那是龙族的文字，这赫然是龙族的法术！

　　面对未知法术的攻击，卡拉伦斯应付也越来越艰难，他身上还有被刺的伤口，只要动起来就会被牵扯到，而且血似乎还没能止住。他眼前的画面开始有些晃。

　　因为身体原有的伤，让他行动不够迅速，加上这个龙族的攻击速度之快，从而又多了好几个伤口。

　　疼痛让他差点就站不稳，自己这样的状况跟这个龙族耗下去根本不是办法。他使了一个烟雾法术覆盖了自己身边的视野，同时使了一个瞬移的法术，转移到了附近一个掩体，躲了起来。

　　02

　　因为受了伤他一下子不能转移太远的距离。

　　他靠在一块石头上，用一些简单的临时治疗法术让伤口的血止住。

　　暂时的歇息让他有了一些能稍微理清眼前情况的时间。

　　雪莉来到圣殿跟着莱斯利进修学习也就是近两三年的事情，但是表现一直并算不拔尖。而从她所捏造的身份上看，也没有发现不正常的地方。所以根本就没有对她真正的身份产生怀疑的理由！更何况怀疑到那个早已消失的古老种族！

　　不过如果是真正的龙族，以卡拉伦斯当年所感受到的那样强大的气息，估计一击就能将这种状态下的他打倒。雪莉这是怎么回事？

　　突然，他想起先前跟安德烈汇报过一件事——出现有一种新型虚空怪物：这种怪物没有所谓的型，它可以变成任何生物，而且与那种生物没有区别，是没有根本上的区别。如果它变成人类，那么它全身上下每一个细胞都是一个人类。

　　难道这所谓的新型虚空怪物并不是真正的怪物，而是完全以人类的形式存在的龙族……？

　　以龙族的法术造诣，这完全有可能实现。

　　也许是因为还没来得及完全改变自己身上人类的特征恢复原来的姿态，而无法承受龙族法术所带来的负荷，因此暂时还无法对自己一击必杀。

　　可是作为强大而威严的龙族，为什么愿意在对于他们来说又傲慢又弱小的人类之中忍辱负重蛰伏到现在？雪莉，不，应该是龙族人到底有着怎么样的目的？

　　而且在团队解决了龙族这个法阵谜团之后，突然假装被怪物捉到，而将他们引过来这片遗迹……

　　雪莉说过，要用他的血来做什么。

　　难道…是要引发这个法术？！！

　　法术的引发是需要代价，更何况是这么一个如此庞大的空间法术，需要的代价之大无法估计。

　　而且人类血脉的魔力天赋太弱，根本就没办法发动得了这个法术。就算是以有巫师天赋的自己作为祭品，也不见得有多大可能可以发动这个法术。

　　可是龙族人要发动这个法术到底是用来做什么？

　　在卡拉伦斯还没来得及思考这些问题的时候，一道锋利的光劈开了在他前方的石头，便冲他袭击而来。

　　卡拉伦斯挥起审镰，勉强挡住了，但是整个人被压得后退，直接撞到身后的大石块上。法术的冲击，还是让他不堪重负地吐出一口血。

　　雪莉的形态发生了一点变化，虽然还是人形，但裸露出来的皮肤已经有些鳞片覆盖，同时手和脚露出了锋利的爪子。她龙族的姿态在逐渐地恢复。

　　她正要使出更强大的法术准备将卡拉伦斯一击必杀的时候，忽然感受到一股异常的气息。在她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的后一瞬间，地上长出无数的荆棘将她束缚在原地，一时挣脱不了。

　　见状，卡拉伦斯立刻张开一个围困结界，将那龙族人困在里面。

　　兰斯顿握着两柄武器飞奔过来，见到卡拉伦斯的满身是血的惨态，立刻跑到他身边扶住他，给他临时治疗，心疼得要命。

　　“你怎么过来了？怪物没有让你受伤吧？”卡拉伦斯捉住他的手问。

　　“我没事，怪物突然撤退了，我感到遗迹里面气息不对劲立刻就过来了。倒是你！发生什么事了？！怎么受了这么严重的伤？！”

　　“情况有点复杂，雪莉她……”

　　卡拉伦斯话音未完，那龙族人已经挣脱了荆棘，并破结界而出。尽管形态有所变化，兰斯顿还是能认出那是雪莉。

　　“她怎么回事？是被下了什么咒变成这样了？！”兰斯顿感受到雪莉身上异常强大的气息，有点诧异。当初这个妹子给他只有平平的感觉。

　　“她是龙族。”卡拉伦斯说。

　　“什么……”

　　“我回头再跟你解释，得快点回去跟安德烈老师他们汇合。”

　　可是那龙族人并没有给他们离开的机会，一个巨大的围困法术在拔地而起，几乎将整个遗迹的范围全部笼罩住。

　　卡拉伦斯将兰斯顿拉到身后，把镰刀放到身前一横，念出咒语，镰刀身上闪过一道锋利的光，然后往天空的结界砍去。

　　凌厉的斩风以十字的形态，将龙族的围困结界破开。身上受了如此严重的伤，还要用审判之镰使出强大的斩杀法术，若不是用镰刀支撑住，卡拉伦斯就会在使出刚刚那一招后立刻倒下。

　　兰斯顿马上扶住了他：“你这种状态下就别勉强了！有我在你不用一个人承担所有！”

　　“得在那龙族完全变回龙族的姿态之前离开这里与安德烈老师他们汇合。”卡拉伦斯咬咬牙说。

　　“你抓好我。”兰斯顿拉过卡拉伦斯，把他的手臂架在肩上，便使出一个快速移动法术，往遗迹外转移。

　　03

　　在法术的带动下，周围的景色因速度加快而杂糅成一片片灰色的线条。而天空的星星似乎也形成了一道道明亮的光线向他们身后倒流过去。

　　卡拉伦斯意识已经开始有些模糊，他觉得自己的身体越来越重，似乎要沉没周围在片快速流动的灰色的混沌中。

　　“卡拉伦斯！”

　　“卡拉伦斯！！”

　　他听到兰斯顿在叫他，可是身体却逐渐使不上力气。

　　万物终有尽头，只有短暂才能感受永恒。

　　不知为什么，在这意识模糊之间，卡拉伦斯想起了那时在那个龙族坟墓上的墓志铭。
　　星星流动线条的光芒在他眼前闪烁，让他不至于被那片混沌淹没。

　　斗转，星移……

　　也许是受了伤虚弱，卡拉伦斯感觉所有事物的行进的尺度仿佛被降低了，甚至能体会到时间一分一秒地飞逝。

　　灵魂冻结法术，可以跨越时间的法术……

　　时间……？

　　忽然卡拉伦斯清醒过来，兰斯顿觉得肩膀一轻，马上往旁边看去，便对上卡拉伦斯的目光：“兰斯顿，那龙族有没有追上来？”

　　兰斯顿一顿，发现在移动了这么一段路以来，并没有察觉到那个追杀卡拉伦斯的龙族追上来的气息。

　　“兰斯顿，我们赶紧回到遗迹里！！”卡拉伦斯急切地说。

　　“你在说什么？！！当务之急是回去找莱斯利治疗你的伤！！”

　　“赶紧回去！！那龙族的目的是发动这个法术！不然就来不及了！！”

　　“你回去不就送死吗？！那个龙族的目的是你！”

　　“请相信我兰斯顿！一开始我也以为自己是发动这个法术的祭品，但是我错了！发动这个法术的真正的祭品是身为龙族的她本人！！你看她并没有追上来！这个法术的目的是操纵时间！要是完全发动了整个世界的时空都会被扭曲的！到时整个世界的人们都会有危险！！我们必须阻止雪莉！！”

　　兰斯顿咬咬牙，于是带着卡拉伦斯往遗迹方向折回。

　　在返回的路上，卡拉伦斯一边向兰斯顿解释说：“以人类的天赋来说是根本不足以把这个龙族的法术发动起来！雪莉袭击我是因为她只需要我的血，也许我有巫师天赋的血脉是这个法术发动的媒介。后来她攻击我们是为了让我们尽快离开，而不要阻碍她发动法术！！”可是龙族为什么要发动这个时间法术？突然出现的它们究竟有何目的？！

　　当他们回到遗迹的时候，这里的气息已经变得更压抑异常。而他们还是来迟了一步。

　　雪莉被一些带着尖刺的锁链束缚在遗迹的中央，血液沿着她身上的鳞片滴落在地上，胸口被一把大锁贯穿。

　　她的黄金瞳已经黯淡下来，躯体里已经没有了生命的气息。她的血液滴落在地上形成一条条发着暗红光芒的纹路。

　　突然整个遗迹散发出震慑人心的威严气息，犹如是沉睡多年的古老巨兽被唤醒了一般，空间似乎在颤抖。法术已经被发动！

　　“兰斯顿，你注意保护好自己。接下来我所做的有可能会伤到你，也不要离我身边太远。”

　　卡拉伦斯握住审判之镰，勉强地让自己站直了身子，用沉稳而有力的声音念出了与以往不一样的咒语。在咒语念出之时，周围的气象也跟着改变。

　　法术虽然已经发动，但是还没能完全发动。如果在那个龙族人的血接触到法阵里的灵脉之前将其阻止，还是有终止这个法术的机会。

　　然而龙族这个阵法的阵压一直在阻止卡拉伦斯的法术，若是再加强法术甚至有可能会被其反噬。

　　果然…真的是人类天赋不足吗？卡拉伦斯在想着，如果真的不行的话，至少也要保护好身边的兰斯顿，让他逃离这个阵法……

　　“卡拉伦斯，”兰斯顿往卡拉伦斯的身边靠过去，并握住他一只手，“我说过有我在你不用一个人承担所有。”

　　在卡拉伦斯诧异的目光下，兰斯顿手中出现了一把通体纯黑的镰刀，而上面的气息与审判之镰无异。

　　那是巫师的象征。

　　“你要我相信你，我做到了。但同样，我也希望你能相信我。”兰斯顿的眸子闪着清澈的光芒。

　　当时，看着身上散发着与自己巫师天赋相似气息的兰斯顿，卡拉伦斯又想起了墓志铭上的一句话：

　　只有渺小才能敬畏伟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