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失的巫师》Symphony乐子

12、第十一章

　　01
　　森林边缘夜凉如水，因为是靠近满月的时分，今晚的月亮非常明亮。房间的窗帘没有拉紧，月光从窗帘缝里透了进来，刚好就撒在了兰斯顿的床边，明晃晃地把他给照醒了。

　　他起身正准备去把窗帘拉好顺带上个厕所，目光落到对床时，发现床上已经没人在。

　　兰斯顿摸了摸卡拉伦斯的床上被子，还感受到一点余温，应该是刚离开没多久。

　　他走到窗边往外看去，看到民宿大门前的台阶上坐着一个人。把窗帘拉上后，他便走出房间下楼去了。

　　下了楼，兰斯顿悄声走到民宿的大门后，门没有关紧，月光从门缝中漏了进来，照亮了房子里头的一个角落。

　　卡拉伦斯在外面坐着，那头金色的长发只是简单地别到一边没有束起来，有丝丝缕缕顺着肩膀垂到了地板上。在月光的照耀下整个人似乎都在发光，却比月光还要冷清，给兰斯顿一种感觉他就要消失在这片光芒里。

　　他身旁放着一个烟灰缸，手指间夹着一根烟，已差不多燃至尽头，而他却一直没有打落烟的前头已经燃尽形成的灰烬。

　　直到灰烬带着灼热落到他的手上时，他才记得把烟灰打落到烟灰缸里。

　　“既然下楼了，就出来吧。”卡拉伦斯对着门后的人说，其实他早就感觉到兰斯顿的气息。

　　“既然不会抽烟，那就不要抽。烟或许能给人一时的麻痹，但也没什么别的好处。”兰斯顿从门后走了出来说。

　　卡拉伦斯回头看了兰斯顿一眼，说：“你怎么就知道我不会抽？”

　　兰斯顿走到他的身边，也在石阶上坐下了：“因为我刚刚看到你尝试吸上一口的时候咳嗽得很厉害，这并不像一个会抽烟的人的反应。”

　　卡拉伦斯无奈地笑了下，说：“看来你很早就醒来了，是我吵醒你的吗？”

　　兰斯顿摇摇头：“只是刚好醒过来而已，现在睡不着了。”

　　卡拉伦斯把目光转移到天空上。兰斯顿侧过头去问他：“你怎么了？也是睡不着？”

　　卡拉伦斯没说话，视线在半空中飘忽了一会后，才缓缓地回答他：“我只是想起一些事，就再睡不回去而已。”

　　“是吗？”兰斯顿也把目光转移到天上，月光像轻盈透明的薄纱一般轻抚在他的脸上，“有时候挺羡慕你们的，起码有可以回想起来的过去。”

　　我甚至连自己原来是什么人都不知道。兰斯顿轻叹了口气。

　　卡拉伦斯静静地听着，想起他与自己刚见面时那个一无所知的表情，随后把目光从半空中收回来，垂下眼睛说：“有时，有过往并不是一件好事，没有身份的累赘，无忧无虑地生活，也是很多人的向往。”

　　“无忧无虑吗……”兰斯顿轻声说，对于拥有那不知从何而来的强大巫师天赋的自己来说，也是个奢侈的事情。越是强大，越容易惹麻烦，就不得不想尽各种办法隐藏将其起来。

　　“怎么，你还有什么顾虑吗？”看着有些怅然的兰斯顿，卡拉伦斯问道。

　　兰斯顿笑了笑，摆摆手说：“没事。倒是你，为什么不会抽烟却想着抽。”

　　卡拉伦斯被问到却先是一愣，然后把放在两人之间的烟灰缸拿开了，说：“只是想起一个人，他总是戒不了这个，想着到底是为什么让他这么上瘾。”

　　“也或许只是一种缅怀吧。”卡拉伦斯的目光又飘远了。

　　“昨晚放的安魂灯还不够么？”

　　卡拉伦斯没接兰斯顿的话。

　　随后兰斯顿又说：“唉，这样醒过来今晚又是睡不着了。大祭司大人怎么办？明天还要带你们去林子里找东西呢。”

　　“明知有危险，你当时为什么依然答应领我们进去呢？”卡拉伦斯问。
　　谁叫委托的人是我喜欢的你？

　　兰斯顿无奈地笑了笑说：“你看现在除了我还有谁肯带你们进去啊？所以，还是赶紧回去睡觉吧，进去森林可得打醒精神。”

　　卡拉伦斯却不想回去：“我…睡不着。你要是困了你先回去。”

　　“就我一个人是真的睡不着。”兰斯顿轻轻地拉了拉他的衣服。

　　“你还是小孩子吗？”卡拉伦斯无奈道。

　　“你不觉得什么事情两个人一起总会安心点吗？包括睡觉。”兰斯顿诚恳地说。

　　卡拉伦斯被他说得无语，这人为什么这么大了还能一本正经地对一个相识没多久的人撒娇？但是看着他月光的照耀下越显清澈的眸子，自己心里却不觉得别扭。

　　随后卡拉伦斯把头扭开，说：“有很多事情得学会自己面对，就算我可以陪你一起睡觉，但我们并不能做同样的梦。”而且能做预知梦的自己，梦见的注定是与别人不一样的场景，是喜悦还是悲伤，是绝望还是希望，承受的是别人无法感受的重量。

　　那个曾经指导自己参透预知梦的人，一直以来应该也是这么度过的吧……

　　“虽然是这样没错，但是我能让你做一些安心点的梦。”兰斯顿说。

　　在卡拉伦斯有点惊愕的神情下，他起身跑到到民宿的院子里的树上摘了一片树叶。随后他很快又折回到卡拉伦斯身边。

　　“你说你是因为想起某些事而缅怀某个人，导致你无法入睡，对吧？我想这样或许能让他或者你好过一点。”

　　兰斯顿使了个声音隔绝的法术，将民宿院子与村民们住宅的声音隔绝开来，看着卡拉伦斯莞尔一笑。

　　他重新坐到卡拉伦斯旁边，把树叶放到嘴边，吹响了一首曲子。

　　一开始卡拉伦斯还在为兰斯顿这个突然的行动而惊愕，只是看着他专注于吹奏曲子的样子，也不自觉慢慢地沉浸在曲子那略带忧伤而绵长柔和的调子上。

　　月亮静静地照着一切，叶笛的声音给她的光芒蒙上了一层悲伤，却温柔的面纱。
　　失去的永远回不来，只是回忆中的光芒永远不可磨灭。

　　那曲子的旋律似乎在这么说着。

　　一曲毕，两人沉默了一阵子，暂时还没从曲调的感情中回过神来。

　　最后还是卡拉伦斯先开口：“谢谢你，兰斯顿。”

　　“这没什么。”兰斯顿说。

　　“这是什么曲子？以前我没听过。”卡拉伦斯侧头看着身旁的人问。

　　兰斯顿对上身边人的目光，月光跑进了他的眼睛里，是无尽的温柔：“这是我自己作的安魂曲，这样一来，或许能给逝者一些安慰吧。同时也是安眠曲，希望也能让你安心入睡。”

　　看着对面朝他微笑的人，卡拉伦斯的眼神也不禁柔和了起来。

　　也许今晚的梦真的不会这么糟糕吧。

　　02
　　翌日，来自圣殿的一行人开始往森林里行进。前面一段路还是行进得比较顺利，越往后路就越难走。因为林子树木开始茂密起来，能行走的路也越来越不明显。到真正进去林子里了，要把纵横交错的树枝与灌木丛用工具劈开来才能继续行进。

　　兰斯顿从一棵根基强壮的大树上灵活地跳了下来，跑到卡拉伦斯身边说：“果然是最近没人进来过，不然至少还会留有一些走过的痕迹。草木也不至于长得这么茂盛。”

　　卡拉伦斯发现，在这繁茂的森林里，兰斯顿上蹿下跳，丝毫没有被树木阻碍的顾虑。
　　随后一条毒蛇窜了出来，他眼疾手快地抓住了它七寸之处，然后甩手把它给扔到别的地方，动作顺畅得就像吃饭一样。

　　看来他对这林子比自己想的还要熟悉。卡拉伦斯看着在前方给他开路的兰斯顿想。

　　尽管圣殿的其他人员对兰斯顿还是有点不满，但是一路上兰斯顿也不计前嫌帮了他们不少的忙，带他们绕过了很多地图上没有的危险地带。渐渐地人们对他的态度也转变了一些，至少不会像刚开始那样故意排斥他。

　　卡拉伦斯这次进森林里要找的是一条灵脉之源，灵脉之源附近有着能使防护结界更强的材料。

　　只是听说有亡灵总在灵脉之源附近出现徘徊，让人们无法接近。从圣殿人员搜集回来的资料看，出现的亡灵似乎是当年为了从怪物手中保护人们军队。

　　可是如果是为了保卫而牺牲的人们，正常来说应该是没有什么非得整一个军队还要留在现世的理由，所以他们到底是执着于什么？也许背后还有什么不为人知的事情发生过。

　　但随着怪物入侵的事态越来越严重，建造保护结界的工作显得刻不容缓，刚好能够加强结界的核心材料只有西南部的森林里才会有。因此只能先进去看看情况再说。

　　这次进入森林，他们没有立刻去找灵脉之源，而是先去门附近看一下防护结界的情况。当年就是这个门害死了不少的人，为了以防万一还是要检测一下结界的效力。

　　越靠近门附近越草木越萧条，基本上也不会有动物靠近。门附近的污浊戾气很重，戾气会侵蚀生物的身体，没有生物能在这种戾气下安然存活。

　　果然门附近的污浊很重，几乎已经成为一片死亡之地。

　　有几个曾经来过的圣殿人员说以前来这边维护结界的时候戾气并没有这么重，而且相比起他们去过的其他门，戾气也是异常的重。

　　兰斯顿问卡拉伦斯这会不会是亡灵军队出现的原因。

　　卡拉伦斯摇摇头，表示不清楚，还是先对门周围的环境做一下相关的检测再说。
　　经过一系列的检查后，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只是结界稍微有些松动，但并不影响其防护的效力。

　　在对门附近的防护工作进行检查修补的时候，卡拉伦斯一直有在看着结界后面那幽深不可测的黑暗。尽管他脸上没表现出什么，只是目光却越来越低沉。

　　兰斯顿在帮忙的同时，也有一直在观察着他。自从跟着卡拉伦斯这趟旅行之后，兰斯顿一直觉得他有点不对劲，像是藏着什么心事，脸上总有一层阴霾。而在他原来时空的卡拉伦斯显然豁达很多，这个时候的他到底遇到了什么事？

　　这么一想，原本还有在考虑要怎么回到原来时空的兰斯顿，现在也不能放心地离开了。

　　在门附近的工作已经差不多过去了一天。傍晚他们在靠近一个干净的水源附近落脚扎驻营地。

　　兰斯顿赖着卡拉伦斯要跟他睡同一个帐篷。理由跟之前一样：一个人睡不着。

　　本特地准备了一个帐篷自己睡的卡拉伦斯感到无奈。虽说经过好几次的接触，卡拉伦斯对这个突然出现的人怀疑已经没有那么深，也并不排斥他，但还是头一次遇到这样黏自己的人。

　　而且卡拉伦斯发现兰斯顿似乎对他特别照顾，进入森林后各种嘘寒问暖，而且每次都亲自看着他吃完饭，才安心走开干别的事。

　　虽然不习惯有人在一旁监督自己的作息，而且这么多年来也习惯跟人保持距离，对别人会或多或少都带着警戒心。但是看着兰斯顿清澈的眸子，他心里还是生出了一丝暖意。

　　于是，在兰斯顿各种软磨硬泡下，他还是答应了。

　　然而，这么一点暖意，很快又被沉重的心绪给压了下去。

　　晚上，他们一行人终于是到了要休息的时候。卡拉伦斯是那种睡眠很浅的类型，在不熟悉的环境下更甚。

　　他翻来覆去，在梦境与现实之间的灰色地带浮浮沉沉。

　　在这间隙之间，他梦见了令人窒息的黑暗像潮水般向他涌来。他在黑暗的浪潮中挣扎，而来自黑暗的怪物在残忍地破坏周遭的一切，没有生命可以幸免……

　　有两个人站在黑暗的中央，其中一个人手中的武器闪着锋利的光芒，犹如这个黑暗世界里唯一的明星。而另一个人却比周遭黑暗还要沉重，两人厮杀在一起。很快他们两人的身影被更多的怪物包围，身影逐渐被黑暗吞噬……

　　卡拉伦斯伸出手，可是什么都没抓住，只能在黑暗中越陷越深……

　　随后视野里似乎出现了一些光亮，黑暗的潮水退去，卡拉伦斯在模糊间听到有人在叫他，在睁开眼睛的时候看到的是兰斯顿担忧的脸。

　　“你是做噩梦了吗？刚刚你一直像是在挣扎。”兰斯顿把一条干净的手帕递给卡拉伦斯，他额前好几根发丝都被冷汗浸湿了。

　　卡拉伦斯慢慢地接过兰斯顿给他的手帕，似乎还没从梦中的绝望中回过神来，等稍微缓了一下后才把冷汗擦掉。

　　“抱歉，这次是真的打扰到你的睡眠了。”卡拉伦斯稍微额前的头发捋到一边说。

　　“那个不打紧。”兰斯顿正坐了起来，神情变得有点严肃。看到这样子的卡拉伦斯，兰斯顿觉得他的心事比想象中更严重，甚至严重到在梦中无措地挣扎。

　　“重要的是，大祭司大人，我想知道你身上是否发生了什么？否则以你的状态，我要考虑是否要继续带你们深入林子。”

　　卡拉伦斯听闻却是顿了一下，正准备找个借口搪塞对面的人时，突然外面守夜的人却骚动了起来。

　　亡灵军队出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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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我终于能腾出时间来更新了！这么久没更新实在抱歉！感谢收藏与评论的读者小伙伴不离不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