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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7、part2-97 ...

  •   过山车终于伴随着意犹未尽的尖叫声中完成了紧张刺激的机动穿梭之旅。天空斑斓得眩目,迪士尼乐园动感灯饰闪烁华丽,让香港的夜空更显梦幻。

      一一担心的,“威舅舅,我们还是不玩了,回去吧。”
      聂庭威右手撑在栏杆上抬起头,视觉还在天旋地转中,听了一一的话俊眉立刻蹙在一起可以夹死一打蚊子。
      要不是这个小女孩想来,他根本无需浪费一个下午。“你以为我很闲吗,可以随时有时间陪你来玩迪士尼乐园?"

      他不是只知道散金挥霍的阔少,天天都有堆积如山的公事要处理,现在又是紧张时期,新加坡驻派的离奇坠楼让远海内部人心惶惶,纪怀桑和卫驹婚礼在即,却要他和一一继续呆在香港,所以他还得有自己的筹谋安排,并不空闲。

      一一小心翼翼的看着他,“我以为这几天你心情不好想让你高兴,才来说来迪士尼玩的......”

      聂庭威脸色铁青,“谁说我心情不好......”心头一怒涩呕急涌,推开王越,弯在栏杆上喉咙还没有来得及张开,粹物又磅礴喷泻,几大口呕完,感觉轻松了不少。

      王越想笑又不敢笑,拼着老命瘪着,只做好自己送水递毛巾的本分。

      一一老老实实的,“弹子哥哥说的,他说你不能回去参加桑桑姐和卫姨夫的婚礼,一定会心情不好。”

      聂庭威眼角轻轻抽动,还有尽量放缓说话的速度降低音量,“那个圆脑......你弹子哥哥凭什么说我心情不好,不能回去参加婚礼的又不是我一个人,不是还有你。”
      不让他和一一回去的原因他明白,现在就如平静河面下暗流汹涌难测,在香港明里暗里都有人保护他和一一,再加上他自己也有忠心可靠的亲随镖护,两个人的安全基本上可说是万无一失,只是他的确是难过的,纪怀桑要结婚了,要和卫驹结婚了.......

      王越突然惊天动力的剧烈咳嗽,焰火表演在即,已有不少的游客向公主城堡方向聚集,人声喧杂,他咳得惊天动地引来不少人的目光。
      聂庭威目光邪肆的瞄了王越一眼,“王叔,要是觉得风大,你可以先回去休息。”
      王越讪讪的把老拳放下,“一时喉咙喝了风,咳几声就好了。”

      几天前历魄昀在老码头被警察围捕,确定是聂远海的杰作以后,让他从心里感到不安和寒惧。
      在他还是聂远海的人的时候,他就发现,聂远海不知为什么,对历魄昀这个人十分上心,这次花这么大的心思要把历魄昀置于死地,让威少和他都颇为意外,毕竟和骆远城卫驹比起来,历魄昀实在不应该列为聂远海急欲除之最先下手铲除的对象。

      以前的聂远海心辣而面慈,但这次桑小姐一改淡漠的本性对历魄昀出手相助后,聂远海借巡察驻派公司之名来了一次香港,他发现其整个人变化之大。这个老人如一具腐穴朽尸,虽然躯体在阳间,但散发着糜烂阴森的气息,而且毫不掩饰。香港驻派个个都是聂远海的看门心腹,看到聂远海居然吓得连话也说不利索。
      最让他担心的是,聂远海目光一落在威少身上,便莫测邪恶不似正常人,却像一个在计划着什么的疯子,带着可怕的冷静和清醒的疯子。
      威少自然也是察觉了的,所以聂远海一离港,他立刻就为一一小姐申请暂时停学并时刻带在身边,不出自己的视线以外,这种情形下,他防患于未然,24小时都提高警惕,力求威少和一一小姐都保护好。
      香港固然比那边好,但是这种境况下,他怎么敢让威少和一一小姐脱离自己视线以外的范围,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一一毫无城府的,“弹子哥哥说桑桑姨不让我回去参加她的婚礼,是因为现在坏人还没被爸爸和卫姨夫解决掉,我回去不但帮不上忙,还会分他们的心,但是不让你回去是因为你是喜欢桑桑姨的男生,卫姨夫怕你看到桑桑姨做新娘很漂亮的样子又后悔了,就算不抢亲也绝对会使坏闹场。”

      王越无语问苍天,大小姐他是见过的,本性纯洁善良但也很聪慧,很知晓人情世故的,一一小姐却怎么一点心机也没有的样子,完全领会不到自己先前的暗示,不知道是不是骆远城家族里有这样的隐性基因携带者。

      聂庭威脸皮狠狠的跳动了一下,死死看着自己面前栏杆上一颗圆装造形柱头,好像那颗圆造型就是某个人的脑袋,汇聚万千迷离的港岛光华的夜空下,他极力忍耐不要抓狂爆发的强烈情绪在雕刻着俊美五官的脸上,表达得十足十。

      一一好似也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轻轻拉聂远威的袖口可怜兮兮的,“威舅舅......我们去前面一点看.....我看不到城堡......”游客拥挤,她个子和同龄的孩子相比又要矮小些。

      聂庭威居高临下俯睨她,“现在知道看不到了,我说单独包看,你又不愿意。”冷哼了一声,俯身抱起她。
      一晚上和十个女人同时风流都比给大姐的女儿当保姆来得轻松,一会儿这样一会儿那样,真是麻烦。

      一一两只胳膊搭在他肩上,娇柔细嫩的小脸带着满足的欢笑,“我知道威舅舅有很多很多钱,但是我喜欢和威舅舅这样像正常人一样看焰火。”

      聂庭威抱着她汇入越来越挤的人群中继续向走,表情阴冷,为什么不管他多么凶神恶煞,大姐的女儿都不怕他。“正常人,难道我和你长得都不正常?”毫不客气的撞开挡着他的人。
      王越和亲随们对他的突然兴起心里大急,跟在后面使劲往前挤,但愿威少呆会儿千万别为了站个好位置和别人打起来。

      被撞的人不满聂庭威霸道跋扈占据最佳的观看位置,正要发作,看见他英俊不凡衣势尊贵,抱着的小女生又长着天使一样的面孔,喷到口气的恶气即时憋住,一一纯洁的眼神安抚了脸色难看的人,不仅宽容的默不作声,反而向旁边挪了挪。

      一一歉意的向对方微笑,然后在聂庭威耳边悄涩的,“不是,威舅舅走到哪都有一大群人跟着,妈咪也不让别人靠近我,所以没有人喜欢我。”

      聂庭威用锐利的怒目逼开又一个不经意碰到他“贵体”的人,他自小就前呼后拥却离群独寡,一一落寞的口吻让他心头涌上异样的同病相怜,口吻还是淡漠,“我看你那个弹子哥哥不是很喜欢你?”
      这个叫弹子的哥哥不过是在他的邸所做了几天保姆,就以一一的监护人自居,总喜欢打电话过来骚扰他,和他喋喋不休的谈关于一一的问题,不管换多少次号码,此人都有通天彻地的本事追踪得到他。

      固定格式必定是,“威弟滴你好,又是我弹子,不好意思又来打扰你,因为一一又和我通过电话,她说你今天@#%6&8!@%@%^$,,你怎么可以这样@#5^&#@%&**8#呢,?当然.本来如果是其他小孩,那关我鸟事,但是一一是我大哥的宝贝女儿,是桑桑姐的宝贝侄女,所以她的事就是我的事,我是一定要关心的.......一一还是小孩子,而且是女孩子,你这么¥%6&#&8¥&%@*@¥.....是会伤害到她单纯美好的心灵的,是十分不对,深夜电台里说,对待小孩子要用爱的教育要有耐心,如果在小孩子的成长道路上有半点疏忽,在他们的心灵里会留下浓重的阴影的,他们会性格扭曲会自我否定会封闭自己会不快乐会@#%%^&@#$%^&........所以你应该#¥##@%&*#@¥%........”

      童话城堡的梦幻灯光中,一一看着聂庭威睫毛如碟翼般的颤动几下,眼中砰然绽放出缤纷耀眼的美丽,“我也喜欢弹子哥哥。”

      深目噗地簇起金色的小火苗,她和纪怀桑只有五分像,唯独这样笑起来的时候,却和纪怀桑一摸一样,立刻又偃息成两缕惶痛的青烟,纪怀桑露出这样清灵娇俏可爱动人相同的笑颜时,每次都必定和卫驹有关......漠然的看公主城堡四周移动的光柱,“小孩子知道什么喜欢不喜欢。”

      年轻深邃的面容上黯然痛楚那么明显,一一小手轻轻抚上他轮廓分明的脸颊,“威舅舅?”
      小小的手软绵细嫩带着温暖的体温,他固然风流不羁,但是小女生这样的亲密他却觉得别扭,他继续在光柱交替四射,“嗯?”

      一一幽幽的大眼凝视聂庭威片刻,轻声的,“威舅舅,你是不是喜欢桑桑姨很久了,比卫姨夫要久得多?”
      眼前不是童话中的公主城堡,而是灯火之城的那座大宅,她被聂远海接回大宅的那个晚上,个子小小站在那里,他看到她第一眼,呼吸就急促,耳边都是心脏即将跳出胸腔的扑通声。
      “嗯。”

      一一柔稚不解的,“那为什么桑桑姨会喜欢卫姨夫?是不是因为你打她,所以她才不喜欢你?爹地说桑桑姨很小气爱记仇。”

      聂庭威薄唇浅浅地勾出一抹连自己也未察觉的完美弧度。“你桑桑姨悍得很,要打我也打不赢她。”
      小时候他们亲近的机会很少,打架的机会更是想找都找不到,唯一的一次就是她被高艺如罚站淋雨病倒那次,她还在生病却还和他斗嘴,也敢等大姐一下楼就扑下床骑在他身上把小拳头一阵乱抡。

      一一双眸眨了一下,她不怕聂庭威,不代表没有看见过聂庭威对其他人发虎威,小声愤慨的,“威舅舅撒谎,你打人最凶最厉害,桑桑姨才打不过你。”

      难得看到这个乖巧甜美的水晶小人出现了完美天使以外的情绪,他突然生出了逗弄的好心情,聂庭威俊眉挑得老高,“你又没看到过你桑桑姨打架,怎么知道她打不过我?”

      一一憋了一下嘴,“我怎么不知道,我知道外婆病重去世的时候,桑桑姨去找妈妈,结果妈妈不在,恶女人打她,你也打她,把她打得在大雨里躺了一夜......”

      聂庭威身躯一震,手臂猛的松弛,一一不防从他怀中滑坠,小身体还未到地面,已经被及时冲过来的王越眼疾手快的捞起,“威少?”

      聂庭威双手呆垂神情大变,“谁,谁告诉你这件事的......是你桑桑姨告诉你的?”

      一一抬在水汪汪的大眼睛,看见聂庭威一双深目赤红凶恶,好似被他吓到表情怯生生的,“不,不是,爹地说的......”
      以前爹地和桑桑姨一见面就要斗嘴,有一次爹地被斗得老羞成怒翻了脸,一气之下口不择言,说桑桑姨别看现在厉害,以前却笨蛋一个被人如何如何欺负,还不是都没有办法......

      聂庭威突然恍惚的笑,原来邢天认识纪怀桑这么早,这么早,他竟然是个傻瓜,竟然是个傻瓜......只抱着最后一丝希望,“你问过桑桑姨吗?她也像你爹地这么说我的?”
      空荡荡的绝望深目让一一咬了咬花蜜般的唇瓣,又喏嚅,“桑桑姨说以前的事她早就不去想了......”

      当时爹地唾沫横飞一副小人得志的样子,桑桑姨却表情和威舅舅现在的样子好像,说完这句话丢下愣在原地的爹地转身就回房间了,晚饭也没下楼吃。
      然后当天夜里桑桑姨就病了,昏昏沉沉睡了三四天都没醒,把她都吓坏了,虽然妈咪说桑桑姨是劳累过度,可是爹地却悄悄地对她说,一定是因为他无意间说了勾起桑桑姨伤心事的话才让桑桑姨生病了,所以以后她再也没看见爹地和桑桑姨认真地较过嘴劲了,爹地真好,她现在好想他,也想妈咪。

      聂庭威薄唇轻轻的抖动,不去想了,一一和王越担忧的呼叫他听不见,人群轰然的欢呼声他听不见,他只听见自己全是绝望撕裂的喊,纪怀桑,纪怀桑.......
      她温和的,“庭威?”
      他愣愣的看着一一和王越左右扶着他,表情紧张担心,她是声音更加温和的在他耳边真真切切的,“庭威?怎么不说话?”

      聂庭威半天才反应过来,手机在他手中握得紧紧的,“纪怀桑......”

      她带着关心和紧张,“怎么了?你在哪儿,一个人吗?”

      聂庭威声音空洞的,“你要......结婚了”

      她柔声平静的,“我早就结婚了,只是道上都讲究开席要挑好日子,所以月底才正式办婚礼,你怎么了,是不是碰到什么不开心的事了,一个人单独在外面吗?你乖,早点回去,或者告诉我在哪里,我给王越打电话让他去接你。”

      聂庭威痛彻心扉的低笑一声,“纪怀桑,看在我以前那么喜欢你的份上,你实话告诉我.......”

      A Whole New World 的音乐翩然旋升,烟花呯然从四处飞起。
      如果,你回来的时候,我不和你争太位,不风流浪骸,不是霸道跋扈的威三虎,你会不会........喜欢我?

      “上次元宵节我为你放的焰火你.......喜欢吗?”

      纪怀桑在那头沉默。
      听不到她的回答,聂庭威握着手机亦同意无声无息,仰着俊美的头颅愣愣看着梦幻城堡的上空大簇大蓬的天空瑰丽交织。

      曾经有一个晚上,远海大楼真正的顶端,花火明亮着整个的夜空,整个灯火之城都在仰望着那场盛势的怒放……万丈繁华下灯火之城的辉煌灿烂,远海是梦幻般效果的童话舞台,他一身讲究的暗红丝绣黑底礼服显得分外耀眼挺拔,她贴身的云纱垂地礼服华美优雅带着权势的高傲,就好像王子和公主都有最出众的身份姿态。

      他俊美深邃的五官在灿烂中是温柔的痴缠,“纪怀桑,喜欢吗?”
      她的手臂还挽在他的胳膊上,黑玉双眸没有任何情绪回视他。
      他挑眉微笑,“不喜欢?那这个呢,你喜不喜欢?”
      更大更激烈的响声从不远处的江水枯竭期露出的沙洲上传出来,一个个彗星一样大的礼花直冲云霄,扑闪出绽出一个个[桑]字碎金的前奏以后,空中变化出极度可爱全是麦当劳系列玩具的造型轮廓。
      大头狗头好大大,凯蒂猫蝴蝶结歪歪,泰迪熊双手抱抱,魔法咪路豆眼闪闪……
      灯火之城的喧哗中似有无数人在惊呼羡叹,这一场繁盛的烟花仅仅就是为了博她一笑而绚烂。
      万丈高楼顶端的大风刚烈劲猛吹得人摇晃,他的头俯得很低,可以听得见她柔弱胸膛的心跳声,“纪怀桑,我在麦当劳店里看见你笑了,就像现在一样。”
      她伸出手扶住他的腰让他靠在观景栏杆上稳住身体,凝望着他黑眸中尽是灿烂的烟花,很久才转过头,“胡闹,就怕别人不知道你很有钱。”
      他朗声大笑,“我就是要让别人知道我很有钱,威三什么都可以给得起桑二。”

      深邃的双目看着无数的绽放和凋零交错,他明明喜欢她,喜欢她那么久,却压抑着自己对她岩浆一样的火热不敢承认,因为他虽然不承认实际上却迷恋财富权势,害怕失去太子身份,又不甘心得不到她,每颗像她的星星他都去摘下来慰藉自己,却终于失去了摘星的资格。

      流光丝弧喷射四溅,流星雨漫天滟俪,他明明想失声痛哭,却流不出一滴眼泪,她从来都说不是自己的,绝对不要,可惜他到今天才真真正正的明白了这句话的真正含义。

      抑着锥心刺骨的痛,聂庭威把手机握得更紧,口气轻佻慵懒的, “姐,回答喜不喜欢都让你这么为难啊,我不过是现在正在迪士尼乐园陪一一看焰火表演,突然想到了就随便问问,没别的意思,你要不要和你的宝贝侄女说几句?”
      原来是他自己傻,她从头到尾都没有想过要夺走他的财富,是他自己亲手扼杀了拥有她的可能........迟了,真的太迟了.....

      手机那端惊叹四溢带着快乐的欢呼喧闹声传入她的耳中,使他自以为克制掩藏得很好的浓浓哀痛那么轻易的就被人发现,纪怀桑心头震震的一悸,仿佛看见此时的睡公主城堡幻化成色彩的舞台烟花在空中迸发,为城堡染上不同色彩灿烂的烟火姹紫嫣红,聂庭威深邃面容在靡丽不断中那样黯然那样痛楚,终于,她冷冷开口。

      "喜欢,现在把手机给一一。”

      .............................................................................................................................................................

      隔壁的监视室里,同一块镜子的背面,却是清晰透明的玻璃。数个人影站在玻璃面前,站在最前面的人默默的抽着烟。

      烟雾缭绕中的玻璃里,历魄昀好像知道有人在关视他一般,窄长目把目光死死锁在面前的镜子上,透出泰然自若的冷笑。

      一只烟抽完,站在最前面的人虚了虚眼睛,把烟头在烟灰缸里使劲的一捻,“认栽,这次行动彻底失败,放人。
      老费、老刘留下我交代一下事情,其他的人都散了吧,好多天都没回家去看看老婆孩子,幸苦大家了。”

      一干人带着沮丧快快慢慢的出了监视室。这次几个分区联合出动了这么庞大的警力队伍以为扑住这个恶枭,结果不只是白忙活了,而且还集体丢了大脸。

      不认栽也不行。就算有心要把历魄昀绳之以法,可是法庭上要讲证据才定罪的。
      就算他们都心知肚明历魄昀有问题怎么,就算整个案件疑点太多,又怎样,关键是半夜三更在码头上包围正在装卸十吨进口泰国洗衣粉的人,他们能定什么罪名,走私日常用品罪?半夜三更和泰籍外商清点盘货行为不正常罪?
      都把埋怨的目光投在姓费的身上,情报也不落实真实性,还打草惊蛇,以后再抓历魄昀就难了。

      姓费的脸上青白交错难看之极,好不容易找到一个机会治那个姓历的,可是竟然是这样一个不可收拾的结果,亏他还以为这次天降鸿运,又能收钱又能立功。
      他级别最低,站在最靠门边的地方,等其余的人散了,他还是恭敬的站在原地的请示,“那个叫齐燕的吸毒人员是否今天也放了?”

      站在最前面的人只看着玻璃里苦笑。
      唯一的人证是一个在当时现场说话都颠三倒四前后没有逻辑的吸毒人员,每个人都听到了看到了,该人证毒瘾很重,发作间隙又短又频繁,而且发作的时候有狂躁强悍的暴力攻击行为。
      这样的人说的话作为证据检方认为极不妥当,她的供词不仅连历魄昀的罪名都定不了,而且还变相的证实了为历魄昀的话,旧驳船舱上的不明血迹,就是她因为悄悄行窃时因为毒瘾发作被看管货物的工头发现,继而对其实施攻击时留下的。

      “既然有地方肯主动提出接纳安置她,我们乐得顺水推舟。
      老费,这次你的线报不准确导致整个行动失败警界蒙羞,回去把报告做好,两天以后交上来给我,其余的以后再说。
      另外,里面那个人,气焰太嚣张先给压压,再让他出去,否则他以为警察都是好欺负的。”

      姓费的吓得猛烈的悸了一下,心脏差点跳出喉咙,是不是他被历魄昀教训过的事儿传出去了。

      一直面对着玻璃的人身体转过来,高级警衔的花花在灯光下变得刺眼霜寒,“打击这些钻法律空子的犯罪分子立场和手段都要硬才能震得住邪,去把手续了结清楚。”

      姓费的心里大石落地,行了一个标准的礼,“是。”他是警界老混子,自然明白这话中的意思,历魄昀这样背景的人不是普通的纯良百姓,动动严刑也绝对不会有什么问题。

      刘队等姓费的反手把门扣好,立刻越过高级警衔走到玻璃边,呼啦降下百叶窗。
      姓费的收钱勒索历魄昀不成,反被教训的事儿在警界悄悄流转,版本不齐,这个人比□□还烂,他百分之百肯定绝对是确有其事,所以呆会儿玻璃里公报私仇的暴力场面他没有兴趣看,也不屑看。

      高警衔的叹口气,“你还是老样子,对这些人渣有什么好同情的?”抽出一支烟递给刘队。“我警告过你很多次,和□□的人走得近可以,但是不要表现得太明显高调,不管出于什么目的都是立场问题,如果有一天我不在这个位置上了,有人要找借口整你,到时候谁来保你?”

      刘队接过并不点,扑哧一笑,“我以黑制黑的名声在外早就收不回来了,再说,我坐分区刑警队长这把铁椅子这么多年,哪一次大案要案重案压下来我推过熊过的,我和龙头舵的人警民融洽不假,所以我辖区内的治安才是最好的,要是有人想拿这个做法,我姓刘的可不怕,行得直坐得正连手下也经得起审查。”

      高级警衔眼光一闪,为他和自己把烟燃上,“还是你和我为了师兄的事在赌气是吧,我真怀疑,这些年每次我一为你争取到升迁的机会你都要突然出点状况是不是故意的?”

      刘队笑了一下,“那么久的事儿了,你要是不提我都没想起来过,我为师兄争是我自己的事儿,拉上你干什么,至于升迁,我这一辈子就那么点心,师兄为我死在这块地儿上,我就守在这块地儿保这一方的平安,也算是.......证明他没有白死,更不是像某些人说的是因为他的感情用事,才成了有史以来最惨烈的西街大火拼的导火索。”

      高警衔站在他面前,只拿深沉的眼光看他,封闭的空间里只有明晃晃的白炽灯顶在两个人的头顶上。“你还不承认是和我在赌气!”

      刘队狠狠的抽了一口烟,“要是我还在和你赌气,还会同意帮你看着儿子,给你当保姆吗?”

      高警衔先前冰冷的刺花光泽变化,压抑的气氛陡然转变,他眼神变成了身为人父的无奈,“你以为我想,这小子从小被他爷爷奶奶带在身边宠坏了,他妈妈也是慈母败儿的典范,我那儿子打小就我行我素谁也管教不了,不过我看他倒是服你。”

      刘队一脸我谢谢了他大爷的表情翻了翻眼仁。“我就不明白,你好歹也是真枪真刀和□□拼过的,让自己的宝贝做哪行不好,非走你的老路做警察,他真那么想做警察,你现在已经是一副厅级的高干,在市局里安排一个后勤的位置给他应该不是难事吧?让他来做一线的基层刑警你还真舍得。”

      高警衔的拍拍他的肩头语带挚恳歉意,“等锻炼期一满,我就把他从你队上调走,这段时期看在我们警校师兄弟一场的份上,多担待点我那不懂事的傻儿子一点,我知道他有时候天真得让人闹心。”

      刘队吐了个老辣的烟圈,“担待说不上,就是人如其名菜了点,比起你当年差距有点大。”所以要随时随地把他拴在自己的裤腰带儿上保护他,要是出了事儿,他不怕面前这个高警衔,就怕这个高警衔的岳父,他警校生涯的噩梦,严厉凶恶的老校长。

      高警衔的终于忍不住哈哈大笑,“他跟我说你们在背后叫他小菜鸟,我还骂他心眼小疑神疑鬼,这么说是真的了,不过这反而让我放心,他这点自知之明倒还有总算不太蠢。”

      天色在迫不及待闪烁动感的华丽灯饰中虚弱的合拢光线,灯火之城的不夜光华夺目绚烂熠熠生辉,整个繁华城市在琉璃灿色中如梦如幻。

      精致的身影慢慢的迈下警察局大楼的台阶,台阶宽而长却不高,他一步一步走得缓慢,好像每走一步都要在台阶上印出一个凹陷,才继续下一步。
      阿刀早就在到警察局大门口迎候,“历哥。”他和泰国佬都出来了两个多小时了。

      历魄昀倔傲的腰脊挺得异常直,低声先问最要紧事。“泰国佬呢?”
      阿刀低声,“我请他们先回舵口坐客去了。”

      历魄昀只“嗯”了一声,窄长目四下不动声色的瞄视了一下四周。
      阿刀察言观色的,“历哥,是不是在找桑小姐,她.........”

      历魄昀犀利的眉形硬得没有弧度,“找她干什么?上车回舵口。”自作聪明!
      手下急急的拉开车门。

      阿刀赶紧抢着说,“可是,我看见桑小姐开车刚开过去,然后就停在前面了。”歪歪扭扭,七拐八弯,车牌也对得上号,铁定是桑小姐本尊在驾驶。

      历魄昀刚硬的脸线依然绷着,窄长目淡淡地冷冷睨了阿刀指着的方向一眼,诧然骤冷,一身骨骼咯咯作响的低恶冷怒的挤出话,“把别人的车撞到马路中间一块儿打横摆着,也叫作....停?”不到阿刀回答,他已经大步流星。

      厉家舵人都看着阿刀,小心的,“阿刀哥?”
      桑小姐真是把历哥迷得晕头转向,何苦来的,人家虽然还没有摆宴,可是名份都已经定给卫驹根本没戏了,除非历哥你还要学香港电影里玩浪漫,等到人家婚礼那天端着一把微冲去灭了骆家舵把人抢走还差不多。

      阿刀疤脸一横,“看我干什么,跟着过去啊!”没见历哥脸色不好。

      历魄昀突然又停下,转身回来拉开车门姿势坚硬迟缓的坐到后座上展开肢体,“阿刀 ,上车,回舵口。”
      阿刀愣了一下,啊?看历魄昀已经闭上双目把头仰在后座上,赶紧上车,“开车,回去。”

      车门关车身移动滑动,阿刀看他脸色转白,额上顷刻便渗出细细密密的一层薄珠,身躯微微的有些颤抖。

      进号子不挨杀威棒的没有,尤其他们是挂了案底的□□,进去一次不管三七二十一都是先饱餐一顿拳脚再说其他的,这次条子不甘心,把他们扣在号子里十几天,一人单独一个号子,他是天天都吃了好料,历哥绝对比他吃得更多。
      点燃一支大麻卷插在他双唇之间,“历哥,把痛止止。”

      大麻的香味充斥着整个车厢,历魄昀的身体依然控制不住的越抖越凶,薄薄的唇线如一条拉直的硬钢丝挤出不连贯的话,“好.......好招.......待泰国佬他们几......天.......你安排好.......然后和我一起同他们回........趟泰国,齐燕.......”
      他信任阿刀,阿刀一出来不用他吩咐就会把该知道的该处理的都弄好。

      阿刀担心的看着历魄昀的眉头开始向中心缩蹙,"齐燕听说有人来保,应该是桑小姐的人,不过到底是用什么名目还有具体去向我都还没查到。”

      历魄昀不只是颤抖竟然开始侧弓着细喘,“不......用查了,死......臭丫头的事我没.......兴情再知.......道........”
      阿刀心里惊慌,历哥向来坚强硬朗承受力强过普通人,现在都用上大麻了还止不了痛,显然里面刑重得不是一般,“历哥,要不要叫个医生等在园子里?”

      历魄昀窄目挣扎的睁了睁,喉咙里好似有什么滚过,整个人突然毫无预兆的歪过来压在阿刀身上。
      阿刀大吃一惊,“历哥?历哥!”扶住他立刻撕开他的衬衣。
      历魄昀整个上身狰狞斑斑的伤痕暴露在他的眼前,腹部处明显的肿胀。

      阿刀立时大骇,他们都是吃血饭下重手的人,这个样的伤势再熟悉不过,八九不离十都是内脏出血严重才会有的,当即把历魄昀整个人小心的在后座尽量放平,“去最近的医院!快点!”

      手下从后视镜里战战兢兢的看着他,“阿刀哥,塞,塞车了。”
      阿刀放下车窗,四周车灯立刻闪烁晃花了他的双眼,他缩回车窗怒啸,“你他妈的脑筋有毛病啊,那么多道你不走,谁叫你走这条道的?”你没看见桑小姐把别人的车撞了横在前面的十字路口,把几条路都塞了。

      手下吓得差点跳车逃走,“这条路插过去回舵口最近,我,我是看历哥脸色不好,心里一着急,想,想早点回去,一脚油门就进来了。”

      阿刀眼球充血,砰的踢开车门,后面跟着的车上,立刻几个亲信的跳下来,在他连吼带骂的急啸中帮着把历魄昀小心把背到背上。
      “这里最近的医院在哪个方向?”

      一个手下哆哆嗦嗦的,“前面路口过去向左转,大概七八百米就到骆家舵开的私立医院,可是,可是,最好不去那里.......”两家一向明争暗斗,现在历哥煞桑小姐,卫驹怎么肯帮情敌,要是假惺惺把人收进去,然后直接在手术台上把历哥做了.......

      阿刀背着历魄昀转身埋头就跑,其余的手下护在前后左右。

      车道上早塞成了数条扭曲的长龙,扭曲的长龙中心,牟逊坐在副驾座上,无语的看着纪怀桑,“头儿,我说我来开车,你偏偏好兴致,你看这下好了。”你本来车技就不好,干嘛还要一手开车一手接手机,你可以先把车停在路面,或者用耳麦嘛。
      纪怀桑斯文淡定的笑,脸上看不到半点内疚的表情,“那你要我怎么办,挂庭威和一一的电话。”

      KK坐在后座上,脑袋向两个前座中间挤,大眼闪出我好怕怕的光芒,“头儿,区区一个齐燕而已,从警局到我们那儿不过十来公里,眨个眼就到了,有必要让你亲自来压阵吗,别忘了你还在跑路中,等在这儿最多十五分钟猛男就杀过来掳你了,到时候你要怎么办?”

      纪怀桑瞄了她一眼,慢条斯理的, ”莫凯儿,不管不问。”
      KK两眼都是粉红的心型泡泡,“头儿,我好久都没有听过你这么完美冷漠优雅迷人头脑聪明得与实际年龄严重不符的和我说过话了。”偶像,我的偶像风采再现了。

      纪怀桑嘴角抽了一下,“KK........”
      牟逊突然降下车窗,“头儿,你看......”

      此起彼伏的喇叭声立刻钻入车内,阿刀在车河中最贴近她的架座的狭窄间隙中,背着历魄昀拼命奔跑。
      钢铁制造的四轮盒子上泽射出霓虹冰冷的反光,历魄昀歪伏在阿刀背上,窄长目越过那些刺目的金属光衍,看着长龙中心,车窗里那张秀雅小脸让他眼底掠出稀薄的希翼,转瞬间,又逝去。

      纪怀桑垂低眼眸,目光落在方向盘上,声音淡淡的,“木鸡,把车窗升起来,外面太吵了。”
      牟逊和后视镜里的KK互相看了看,依言升起车玻,慢慢升起的车玻将纪怀桑的漠然隽秀的侧脸封闭在车内。

      车外车灯刺目,所有的车全在按着喇叭,有人破口大骂,“出车祸塞车了,还在道中间插着反向跑?他妈的是想添乱还是想找死啊?”

      阿刀在震天响的鸣笛声中抬起头,因为焦急变色的疤脸在五光十色的华琉中异常的凶恶狰狞,他依然急奔只烈声咆了一嗓子,“把这些想找死的车牌都给我记好,回头挨个掳人放血!!!!”
      一时间所有的人都噤若寒蝉,连喇叭声也消失了。

      阿刀在这突然起来的安静中,听到历魄昀气息低弱的嘶浊的咳了一声,“不许再去找死丫.......头......”

      大口大口冷空气让阿刀呼呼急喘,“历哥,都是一家人,你不要再和桑小姐怄气了,桑小姐只是嘴硬心软脾气倔,这次假货这么大的事儿她都肯帮我们........”
      他不明白,他真的不明白,为什么码头上历哥原原本本听完桑小姐对他说的话后,既说桑小姐让他们留下来等警察是的确是帮他们,又脸色铁青眼神寒冷阴鹜。
      感觉背上历魄昀沉重的躯体不住的向下坠,亡命的加快速度,“历哥你别说话,我就快到了,我很快就到了.......”

      历魄昀歪伏在阿刀背上,他向来个性刚烈狠强又骄傲,也不是第一次受伤,也为什么唯独这次生出令他无可奈何的厌恶的痛感,“......什么一家人......她眼里只有骆家舵的人才和她是一家人,她帮我.....不是为了.....我........是为了卫驹.......做的交易......”手臂无力的松悬在阿刀脖子两边,晃荡了两下无力的虚弱的弧。

      灯火之城夜色妖娆,汇入车内迷离得让人觉得莫名的哀伤,纪怀桑的脸低在阴影里,雪白的柔荑紧紧的握着方向盘。

      牟逊和KK安静的保持着沉默。

      短短的几分钟却仿佛是过了一个世纪。
      纪怀桑抬起睫毛,看着车外霓虹万千的繁华。

      “木鸡,打电话问车开到哪儿了,催他们快点,我赶着回去,还有一堆事情今天必须要全部处理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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