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谁人杀我[悬疑]》曾也笑人痴

69、福利院的死亡游戏㈢

　　通常一个科学家的发现，往往以发现者的名字命名，这也是大多数人将神秘射线称为Vic射线的原因。但程隽从程翰口中得知它的另一个名字——ViL。

　　这样震惊物理学界的成果，Vic却愿意加上梁婧姓氏的首字母，与她“共享荣誉”，梁婧于他，想必还有除去旁人猜测的暧昧绯闻更重要的东西。

　　一次次死亡，却又一次次复生。不停变换的容貌，失去记忆和身份。Vic对待他最喜欢的学生，可真是异常残忍。

　　敏倩从挎包里拿出一张卡片递给程隽，“这次让你过来呢，倒不是我真要跟你计较订婚礼的事，就算你不来，我们也要去找你了。你看看这个——”

　　这是一张名片，名片上印着几个大字“凉江福利院”，上面写着院长李莉萍，以及她的电话。

　　陆筱娅余光扫到那几个字，不禁与程隽对视一眼，程隽神色未变，又看向面对这对刚订婚的夫妇。

　　朱敏倩又拿起了烟盒，“凉江福利院是付总一手操办起来的，后来交到你哥手里。本来一直好好的，最近却出了点儿事情。”

　　程隽问:“什么事？”

　　程翰拍了拍朱敏倩的手背，像是安慰，“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福利院里的孩子多，时常打打闹闹，以前也没有出什么大事。但你是否还记得上次你从湖口带来了几个孩子，其中有一个叫小嵊的。”

　　“小嵊？”程隽没想到程翰会提到之前从红什案救下的孩子。

　　“他的腿摔断了。”

　　“嗯？”

　　朱敏倩也是一副很头疼的模样，“付总好心出资办福利院，供失去父母的孤儿们生活学习。但小孩子多了，难免会有些打闹事件发生。那个叫小嵊的孩子进了福利院没多久，就与别的孩子起了争执。前天更是因和院内的孩子打架，竟从二楼掉下去把腿摔断了，一场意外谁也预料不到。只是那孩子本来好好的在医院，突然不知所踪，你哥公司的公关部从狗仔那里截了一个爆料。或许是我们程朱两家联姻，惹了一些人眼红，有人打算拿这事儿攻讦付氏集团。”

　　“付氏总裁假借资助名义，侵/犯未成年。”程翰冷冷道，“这可真是大新闻。”

　　一向温和稳重的大哥语气严厉冰冷，显然也是动了怒气。仅仅是因为商业竞争，便要以这般下三滥的手段去污蔑自己的母亲，任谁也没办法无动于衷。

　　“真是狼心狗肺。”敏倩显然很生气，“付总那么好的人，怎么能受这么大的冤屈。那孩子真是个白眼儿狼！不知感恩也就罢了，还攀咬付总，凭空编造谎言。婆婆见都未见过他。”

　　“这件事的难处便是我们找不到小嵊，也无从与他进行沟通。你也知道，这种事情即便是假的，但人们总是倾向于相信弱者，传来传去也不知道要传成什么模样。”程翰皱眉，“而且咱们家位置特殊，有些事情，别人做得，我们却做不得。敏倩着急，担心妈那里受到影响，又没有任何证据证明我们受到了对方威胁，报警也无用。这件事想来想去，也只有交给你去查了。”

　　小嵊……程隽回忆起那个听话懂事的少年，或许是沉闷了些，却不像是会恩将仇报的人。

　　这其间是发生了什么？

　　程隽与陆筱娅出了茶楼，她感叹道:“程局，一不小心听了你家的八卦，这可不能赖我。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是先去查那位大名鼎鼎的Vic教授，还是把当下要紧的事情处理了？”

　　对于陆筱娅这个上面派来的跟屁虫，程隽现下倒是利用得很顺手了，“你既然一直跟着我，就替我把Vic的事情报上去吧。这个人若是要查，涉及跨国，我是没有那么大的权限。福利院那边我会跟进处理，倒是Vic那边……你把我那盒录像带也交上去。”

　　“记住，要亲手交到首长手里，并且告诉他尽力破解那盒录像带的奇怪之处，看能不能查出它与ViL射线的关联。”

　　警局的卧底、Vic和神秘射线、梁婧的录像带、跨国之谜……这种种谜团之下究竟隐藏了什么？

　　或许问题的关键不在于过程，而在于结果。所有的一切都是围绕着梁婧这个一次次死而复生的人在布局，那么，为什么要一次次杀死她？

　　复活，是否也会有限制？会不会有那么一天，她死去之后，便再也醒不过来？

　　又或者，那个布局的人也想知道这个答案呢。

　　程隽感到寒毛直竖，他想起郑恪瑜与他交代的关于剥皮人对梁婧说的话——“你看看，你也变了，你终究也变了。我若是为了死亡，我又为什么要寻找你呢？他赐给你永生不死，而我，却只是凡人，活在地狱的凡人！”

　　这世上真的有人能够永生不死吗？

　　程隽终于甩掉陆筱娅得已单独行动，他联系上福利院长李丽萍，径直驱车前往福利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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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间充斥着消毒水味儿的空房间里，瘦削的少年支着身体，扶着墙，一条腿还绑着石膏，另一只腿蹦到窗户旁。

　　他的头发仍未剪短，这会儿没有发圈，长及肩膀的头发遮住了半张脸，却一点儿不显女气。反衬着那低垂的双眸越发阴郁，黑沉沉的，好似没有星月的夜空。

　　江嵊望着外面的山脉农田，郊区的小楼间可见窄长的水泥路，通向几公里外的凉江市。

　　而在水泥路上，几个穿着蓝白校服的孩子正往他这个方向走来。

　　他瞬间拉上窗帘，咬住嘴唇，从口袋里拿出手机，拨打了一个电话:“有人找来了，我要马上离开这里。”

　　电话那头，浑不在意的男声似是觉得他麻烦，“又有人找来？这是这两天的第几次了？你现在住的地方应该没人知道。”

　　江嵊手指不自觉的颤抖，他冷冷道:“你答应过我。”

　　“好吧好吧，我马上让二哥带你离开。”

　　江嵊从桌子上拿了水果刀，放进衣袖里。他把手机留在了房间里，拿了拐杖，打开门就往一楼走。

　　被电话那头称作二哥的男人是个中年懒汉，他正顶着刚睡醒炸成鸟窝的头发从沙发坐起，一脸不满的盯着江嵊，“你可真是着急，先坐那儿等着，我去撒个尿。”

　　“不行，现在就走。”江嵊不通人情般催促，才十岁的少年，说话语气却跟成年人般，根本不怕二哥这个四十几岁的大人发火。

　　“臭小子，你给我说说，这次又是看见哪个人了？这地儿便是警察想找，也得要点时间，我们昨晚才到这里，这一时半会怎么可能有人找过来。”

　　“你们想对付的可是付氏，被发现是什么下场，不用我多说吧。”江嵊已经拄着拐杖从后门去找车子了，“现在就走。”

　　二哥那睡眼惺忪的国子脸有些抓狂，他掏出车钥匙，嘴里叨叨，“等拿到了钱，看我不把你小子揍一顿。”

　　停在院子里的白色私家车是很普通的车型，江嵊等二哥打开车锁，就上了后座。

　　二哥在驾驶位打开发动机，踩住离合，慢慢启动车子，“你看见谁这么紧张，我们可没听说付氏那边有报警。这事儿他们顶多私了，咱们一没威胁索钱，二没违法犯罪，警察才没闲心出动警力为有钱人大张旗鼓跑腿。”

　　江嵊却望向车窗外，“福利院的人找过来了，往左边开。”

　　“福利院的人？”车子已经上路，根据江嵊的话朝着远离那几个蓝白校服的孩子的方向驶去。

　　“他们比警察还可怕得多。”江嵊低声自语，二哥没听清楚，一心只想着开到哪儿停一下，先释放一下快涨坏了膀胱。

　　“你说什么？”

　　江嵊不说话了，他摸着自己断掉的那条腿，上面石膏太重，让他的行动十分不便。

　　“你们说过的，付氏总裁的儿子是程隽，凉江市警局的局长。”江嵊反复咀嚼程隽这个名字，他的额头已经在冒冷汗，手指焦虑地摩挲皮质座椅，“他会找来的，对不对。”

　　“呵……”二哥听到这个名字也有了几分焦虑，“他找不到我们的。”

　　车速快了，周围的景象飞速跑过。连续开了一个小时，车子停在一处路旁，二哥终于是忍不住尿意，“你在车上等着，我去撒个尿，去去就回。”

　　这里再过不远就是高速公路，二哥已经不容江嵊说出阻止的话，匆匆下车，夹着腿就往玉米地里钻。

　　江嵊望着已经半暗的天，他从衣袖取出小刀，将石膏托外的绷带割断，自行取下左腿的石膏。小腿骨裂的疼痛因为取下石膏，一活动，就越发明显。

　　他打开车门，拿着拐杖，也跟着二哥的方向过去。

　　玉米地的玉米将他的身形淹没，里面飞虫乱舞，泥土凹凸不平，伴随着尿骚味儿的水声传进江嵊耳朵里。

　　江嵊站在二哥背后，默然不语，等他收拾好转身时，差点儿被后面那个盯着他、阴沉的眼神的少年吓得栽倒在湿透的土上。

　　“艹，你跟过来干什么。”二哥骂骂咧咧，“石膏还拆了，腿不要了？”

　　“时间来不及了。”少年仰头看向即将坠落的太阳，“不要回去。”

　　“他们追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