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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裴斜月 ...

  •   直闯太后寝宫,我挥退众人,“母后!”话未说完,太后冷笑道,“陛下,这声音喊得如此生涩,不知道具体用过几次?”
      我心里一惊,尚未来的及说话。
      太后接着道,“陛下可不要告诉我,这世上只有一个裴字能够触动陛下!”

      我被戳中心里最大的秘密,只是不言,太后此时温柔的走上前来,“陛下,这天下都在陛下的手里,何必只要他们斐氏一家的女人。”
      我心里松了一口气,只是慢慢的说,“母后,孤只想要一个宸妃。”
      太后却是嘴角的笑意一瞬退去,“陛下!陛下想要的,不过就是个阿月不是?天下那么多阿月,不过殿下想要的阿月,究竟是哪个阿月?”

      “母后……”

      “陛下,”那宫装高鬓的中年美妇微笑的道,“陛下,当年若不是她身边有我的人,你与她的事情早就传到先王那里了。”

      时光迅速的跳回去,满室墨香萦绕的那天。
      面前的美妇笑着道,“陛下,当初她在先王灵前晕倒之时,都以为她不过是悲伤过度,陛下可知道她肚子里还有一个……”我摇摇头,不敢相信。
      “她是为了肚子里那个崽子才和你虚以为蛇……”

      “够了!母后,够了。”我说着,有些站立不稳的扶上一旁的扶手。

      “现如今,想是宸妃也知道陛下为何看重于她,不及早下手,怕是于陛下声威有恙。”

      我闭上眼睛,只是慢慢道,“全凭母后做主。”
      事情虽然已过去十多年,但是宫中老人依在,说是不认识她那一张脸,也只是我在自欺欺人。

      也罢,她已经不在了,这些剩下的,不管多么的像她,终究也不再是她。我只是慢慢的说,“孤仍有最后一问。”

      “陛下说吧。”美妇满意的说着,我问她,“谁配的药?”
      许是这是一个让我们双方都能得到协商的问题,她回我道,“陛下许是知道的,贵妃熟识药理。”

      是的,我知道,我只是觉得还不会这个样子。

      最后那一剂药,是我亲手端给那个女孩子的。她很年轻,还未满二十岁,只是病的厉害,面色苍白,手腕细的似乎一碰就会折断。
      她看着我端过去的一盏银耳莲子羹,突然对着我笑起来。
      她用从来没有过的温婉口吻说,“陛下。”
      我将那盏银耳莲子羹镇在冰块里,问她,“怎么了?”

      她只是长久的看着我,最后和我说,“陛下,斐家的男人一个个都是没有骨气的,连累着女人也要和他们一起受罪,先太后是,如今我也是。”

      我听着这话,将那盏羮从冰里取出来,慢慢的递给她。她很聪明,早就明白我的意思,虽然多日因为病体缠绵,早就只能进食些汤水。但是这个时候却接过那碗羮,一滴不剩的喝完,银耳和莲子却是碰也不碰。

      她说,“陛下,重要的只是这碗药,不是里面那些劳什子不是?”
      她和她一样,什么时候都不喜欢自称为妾,也不喜欢自称本宫,只是直到现在我才明白,她们终究是不一样的。
      她慢慢的说,“陛下,你知不知道,和先太后一样,我也是有婚约的。不过也有些不一样,”我没有回答,只是从她的手里接过那只小盏,她喘息一会继续说,“只不过,我和他是两情相悦。”

      我没有回答,但是她明显激动起来,惨白的脸上浮起少有的病态的红晕,她说,“陛下,这么些年,你不过是把我当件小玩意,喜欢的时候捧在手掌,危及到你的地位的时候你就一定会舍弃我,陛下,你根本就不该逼着我父亲把我送进来。”

      我转身走开,决绝一如当年。
      我将她停灵三月,也多亏当年天气寒冷。将小太医以医治不力为由下狱,赐死。
      我明白,其实只要我用点心查一查我就会明白谁与她有过婚约。但是我没有用心。

      我佩服那个小子,他端起那盏毒药问我,“陛下,您是明白的吧?”
      我说,“你喝下吧,生不能同衾,死却可以同穴。”他仰头喝下那盏毒药,他说,“陛下金口一开,臣下便死而无憾。”
      他说,“陛下,阿夜在等我。”
      我命人将他的尸体烧成灰,之后与瓷土同烧,权作骨粉之用给斐紫月烧了一个瓷棺作为内棺。

      宸妃二十早逝,帝甚戚戚,不顾百官劝阻,乃以王后陵寝并王后礼葬之。又一月,宫人密告乃贵妃加害,帝甚震怒,乃废贵妃,贬为庶人,赵氏降爵,赵丞相家训不严,因此上书乞骸骨,帝准之。——《帝起居注释》

      宸妃去的时候,我正捧一盏冷酒,慢慢的在月下看月,看那弯刀似得月,一刀一刀的割在我的心上。眩晕阵阵涌上来的时候,我已泪流满面。

      还是初初到她身边的时候,她正在写字。她说,“说到我们家的女儿,本来要按照族谱我这辈上都要用秋字取名,祖父给我的名字说是秋月,我父亲说秋月实在是俗气的紧,家谱上叫叫也就罢了,于是便让我小字斜月。斜月确实好听些,于是家人索性私下里按我父亲的叫法叫我斜月。”

      她停下笔,纸上三个簪花小楷,婓斜月。
      写完又对着我微微一笑,“算了,习字还是去跟着太傅们学去,这笔簪花小楷,女子写起最是适意,男子就不一样了。”
      她看着我,一双翦水秋瞳里温温柔柔的倒映出我的影子,“你毕竟是个男孩子呀。”

      差不多就是那一眼,就困了我一辈子。
      我的父亲在那里看着我们两个,他说,“月儿,不如你和瑜儿他对对子。”
      他当时已经年近五十,鬓发开始渗出一缕缕白发,而她依旧生着一张清丽面孔。从来没有变过。

      “对什么对子,”她笑着说,将笔在素白瓷雕葡萄纹笔洗里涮涮,用细布吸干水后搁在笔架上,她说,“陛下要不要和我们一起出去看人放风筝,今日风大的很,正是将陛下上次赐我的那一双龙凤风筝给送上天的好时候。”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裴斜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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