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派又想套路我》九希

25、第25章

　　一入水，四肢百骸每个毛孔都舒展开来，项萸舒服得眯起了眼。

　　过去十多天最难忍的不是饥饿，而是不能洗澡。没想到下山第一天晚上就能好好泡个澡，以至于明知顾长越在镇上，项萸也暂时将其抛诸脑后，只想享受这一刻的安逸。

　　水温渐渐凉下来，项萸恋恋不舍的站起来，此去前路不明，也不晓得下次再泡上热水澡又是什么时候。

　　刚穿好衣服，敲门声又响了：“姑娘，您洗好了吗？”

　　是给她送热水的胖大婶儿。

　　项萸应声答道：“洗好了。”

　　她走过去拉开房门，旋即愣住了，胖大婶儿端着托盘笑吟吟地站在门口。三菜一汤，粗略一扫有荤有素，不要太丰盛。

　　这下不是心不心安的问题了，项萸禁不住后退两步，诚惶诚恐地摆手：“大婶儿，这我真不能要。”

　　胖大婶儿还是那副笑模样：“不要钱，这是送您的。”

　　项萸简直快哭了：“白送我也不能要。”无功不受禄，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别为一时口腹之欲，把自己的小命儿给搭进去了。

　　谁料，胖大婶儿不顾她的意愿，直接从她身旁绕过去。

　　“客栈开门做生意，菜是每天都得备着，可姑娘您也瞧见了，店里没人来，这菜不就白白放坏了么？与其坏了只能扔掉，倒不如给人吃，还能挣个功德。可要送人，也得先有人不是？不瞒姑娘您说，在您之前的上一位客人，还是小半个月前。”

　　胖大婶儿把菜放到桌上，抬头给了项萸一个鼓励的笑容：“姑娘您就放心大胆的吃，这菜一没下药二不收您钱，您要吃着好，以后有机会再来照顾本客栈的生意就是。您现在是没钱不假，难不成以后也一直没钱？那不能够！姑娘面慈心善，兰心慧质，将来定是有大富贵的。”

　　项萸：……

　　她很想问胖大婶儿，一面，哦不，是两面之缘，她是如何瞧出自己心善和慧质的？又如何确保自己是支潜力股，将来能够衣锦还乡来报恩的？

　　项萸有种要被拉入传销组织的错觉，理智告诉她应该离开，等胖大婶儿走了她立马就走，反正不动饭菜分毫。然而这一次她又失算了，因为胖大婶儿不仅没走，反而坐下来，还朝项萸招手。

　　那意思是要和她一起吃饭？项萸觉得自己怕是进了黑店。

　　夜色下，两道黑影悄无声息落在常平客栈的屋顶上，其中一人轻轻掀开一块瓦片，透过缝隙往里看。

　　灯光泛暖，饭菜飘香，就是气氛有点儿……僵。

　　“小姑娘家家的，提防心倒重。”

　　其中一人开口，刻意压低的声音低如蚊呐，正是顾七。

　　顾长越本让顾七将他护送到镇上后即刻上京，顾七却难得地违背了顾越廷的意愿，恳请顾长越，暂时将他留在身边，待他安定下来后再走。

　　自老爷离世后，公子处事果决不留情面，明里暗里树敌不少，此番意外受伤，要是对头趁机下手可如何是好？顾三虽然身手了得，然双拳难敌四手，届时定然凶多吉少。

　　顾七虽不如顾三通透，但也瞧出来了，公子怕是短时间内都不会回禹州。

　　旁边的顾三闻言，转头戏谑地看了他一眼：“你既看出公子对此人不一般，称呼还敢如此随意，校尉营统领果然胆子不一般。”

　　顾七一愣：“你是说……”

　　“嘘，佛曰不可说。”

　　顾三示意他噤声，随即也不再说话，视线转向屋内。　

　　就这会儿功夫，也不知发生了什么，刚才还僵持的两人已经围坐在桌前，有说有笑的在用饭。

　　顾七忍不住感叹：“还是年妈有办法。”

　　顾三笑，拍拍他的肩，正要开口，耳朵动了动，神情蓦地一肃，望向镇口的方向：“来了，我前去接应，这里有年妈，你且自去向公子复命。”

　　顾七点头：“好。”

　　两人同时脚尖轻点，分头行动，和来时一样走得悄无声息。

　　为了不打草惊蛇，公子没有在客栈落脚，执意留在马车里歇息。白日里受了重伤，还一路颠簸，吃完面回到车上就开始发烧，昏昏沉沉之际还惦记着客栈这边。

　　顾七回到马车上，顾长越刚服过药，见到顾七，他强撑着坐起来：“她用饭了么？”

　　这个她，自然是指项萸。

　　顾七点头，将所见所闻事无巨细，一一秉过，得知项萸沐浴过后正在用饭，顾长越满意地点了点头。一碗阳春面换一身松快，兼一间好屋和一顿好饭，她这买卖着实不亏，他也再舍不得让她吃半点亏。

　　顾长越让顾七把马车赶到常平客栈背后，撩开帘子，一抬眼，就能看见从窗户里透出来的光，暖暖的照进心里，连这初春的夜都不那么冷了。

　　虽不能见着，想到她就在咫尺相隔的地方，多少也能得些欣慰。

　　.

　　项萸本是打定主意不吃这顿免费的午餐的，谁晓得胖大婶儿执意拉她入座，末了见她不肯动筷，笑脸变哭脸，抹起眼泪来。

　　这顿饭确实不是免费的，是胖大婶儿掏银子请项萸吃饭，不过不是是她陪项黎，而是想让项萸陪陪她，以慰她思女之苦。

　　原来胖大婶儿有个女儿叫何香，四岁时没看住被人拐走，后来多方找寻无果，至今不知是死是活。她见项萸一个人形单影只颇为可怜，就想起自己的女儿来，不由动了恻隐之心。

　　项萸默了片刻，拿起筷子来，给胖大婶儿夹了一筷子菜：“我陪您就是。”

　　她睁眼时，项母刚咽下最后一口气，她接受了原主的记忆，自然也一并接受了她的情感。原主和项母相依为命了十四年，如何能不悲痛？不过是忙于逃命来不及伤感罢了。

　　此时被胖大婶儿勾起伤心事，心情一时低落。一个没有了女儿，一个没有的母亲，都是可怜人，何妨暂时抱团取暖？

　　胖大婶儿见项萸愿意陪她吃饭，眼泪一抹笑容又重新爬上脸颊，伸手给项萸盛了碗汤：“姑娘喝汤。”

　　项萸从善如流地接过来，一个厨娘能有多少钱？明日走时再把饭钱给小二就是。

　　看不出来这偏僻之地一小客栈的厨娘手艺倒不差，汤头味儿足，菜也可口，饶是啃过两个馒头的项萸，也禁不住一时胃口大开，吃了两碗，实在吃不下了，才打着饱嗝儿放下。

　　她不好意思地冲胖大婶儿笑笑：“让您见笑了，我有好久没吃过这么好的饭了。”

　　胖大婶儿听她这一说，眼眶又红了：“可怜见的。”

　　一顿饭拉近了两人的距离，胖大婶儿问她家里的大人呢，一个人外出可是走亲戚？

　　项萸也不瞒她，只说母亲刚病故，家里就她一人，也没有其他亲戚可找，所以从家里出来找活儿做。

　　胖大婶儿听了越发怜惜她：“你一个小姑娘家，能去哪里呢，不若我去同掌柜的说说，你留下来，做点寻常洒扫之类。这里偶有人来，客人不多，也不累，咱们还能相互有个照应。”

　　项萸摇头婉拒：“客栈生意本就冷清，掌柜的如何肯再雇人？”

　　当然，若是没有顾长越这一出，掌柜的又愿意的话，能留下来那是再好不过。

　　这会儿项萸又有些遗憾，为什么自己是十四岁的村姑项萸，而不是二十四岁的杀手项萸，那样的话，仗剑天涯，想去哪里就能去哪里。不像现在这般，随便一个人就能要了她的小命。

　　胖大婶儿说：“成与不成，不试试怎么知道？你赶了一天路，也累了，早些歇着。我去同掌柜的说说，明日一早给你答复。”

　　她如此热情，项萸要再推就显得不受抬举了，只得点头：“谢谢。”

　　胖大婶儿摆摆手：“姑娘不必同我客气，还不知道姑娘芳名。”

　　项萸：“随母姓项，单名一个萸字。”

　　胖大婶儿：“原来是项姑娘，我姓年，你若不嫌弃，就唤我一声年妈。”

　　项萸点头唤了声年妈，年妈笑着受了，喊店小二上来抬水，收拾好碗筷走了。

　　汤足饭饱，项萸漱口后躺到床上，很快就睡着了。

　　不知过了多久，忽然被一阵整齐的脚步声惊醒。动静太大，她愣了一下，随即想到什么，连忙掀开被子坐起来，跑到窗户前去看个究竟。

　　一眼望出去，街上密密麻麻全是人，身上整齐划一俱穿着官服。

　　项萸小脸刷地白成了纸，她深吸一口气，安慰自己这些人不可能是冲自己来的，但若他们不是冲自己，还能冲谁呢？

　　顾长越，只能是顾长越。

　　联想到早上那幕，项萸肯定对方是冲他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