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派又想套路我》九希

22、第22章

　　王氏舔着脸对顾长越说：“小萸要是上午不忙，还请过去同容容说说话。”

　　项萸这样的大姑娘，洒扫浆洗能撑起一个家，整日叫她过去王氏也不好意思，奈何儿媳妇同她投契，只得舍下脸来走一遭。

　　顾长越听完脸色就变了，王氏还只当顾长越不乐意，正想要如何收场而不尴尬，就听他问道：“她昨日不是去了你家？”

　　王氏茫然摇头：“没有啊，她前日说这两日家里忙，让你一个人做活过意不去，要留在家里帮你，所以我才……哎，顾公子你去哪儿？”

　　她话还没说完，顾长越已经快步如飞地朝进山的方向走了。

　　还能去哪儿？当然是找人！

　　项萸是昨日一早吃过饭上山的，她走时没有任何异样，顾长越同往常一样给她备好了干粮和水，嘱咐她早点回来。

　　张家村有好几户没有劳动力，所以一到插秧打谷这样忙碌时节就会换工，一户人家一户人家的轮流插秧。前几日项家的秧插完了，今日轮到其他人家，顾长越要去还工。

　　大伙儿集体行动，去晚了不好，顾长越想着项萸进山已是熟门熟路，就没送她。项萸出门时对他说，野果子放不久，她回来直接去找秦容容，若是王氏留她过夜她可能就不回来了，让他不必等门早些睡。

　　正是因为这句话，顾长越才松懈了，王氏没过来打招呼，他也没找过去。这些日子项萸三日有一日是宿在王氏家，顾长越虽不满，可见项萸高兴，也没多说什么。

　　谁晓得就是这一疏忽，就出了大事，这样算起来，项萸整整走失了十二个时辰，不晓得是掉到猎虎的陷井里，还是遇到了什么事。

　　顾长越突然想起项萸曾在无意中提过一句，这里以前有过土匪出没，但来后他暗中搜过山，并没发现有什么可疑的迹象，因此当笑话听听没放在心上。

　　如今项萸一夜未归，若不是掉进了猎户的陷井，难不成真被土匪掳走了？

　　顾长越心急如焚，偏偏还不能让王氏瞧出异样。说起来项萸是因为秦容容想吃野果才上山的，秦容容这怀着身孕，若是知道项萸出事了，一内疚着急指不定出什么事。

　　到时候别项萸完好无损地回来了，秦容容反倒出事了。

　　思及此，他速返身安抚王氏：“瞧我这记性，昨日我让项萸去镇上买东西，怕她累着让她在镇上歇一夜再回，这会儿要去接她，便不留你了。”

　　王氏半信半疑地回家了，顾长越不再耽搁，行至无人处，脚尖轻点几个起落人便消失在苍翠的山林里。

　　.

　　山洞不怎么潮，就是硬，纵使铺了一层厚厚的松针，项萸睡着身上也搁得疼。

　　她站在洞□□动着僵硬的四肢，自嘲这具身子到底是被顾长越养娇了，连这点苦都吃不了，
　　这才一个晚上就如此难捱，按她的计划，至少还要在这里再住上十天半个月的才能下山。

　　当初她提议上山采蘑菇，便是存了死遁的心思。顾长越功夫了得，她没想过要同人拼脚程，最好的办法就是让他认为自己不在了，主动离开张家村，尔后她再伺机离开，到时候找个地方猫起来。

　　——小隐隐于山，大隐隐于市。

　　既然要死遁，首先就是要找一妥帖的藏身之处，奈何有秦容容在侧，她根本不方便行事，只得暂且忍耐，再等到秦容容怀孕，她连上山的借口都没了，天晓得那刻她的心情有多复杂。

　　既为秦容容感到高兴，又为死遁之计的破灭而悲伤。

　　哪晓得机会来得如此之快，古人诚不欺我，果然是福兮祸之所伏，祸兮福之所倚。还是因为秦容容，她竟然有了单独上山的机会，王氏的留宿更为她的计划留出了足够的时间差。

　　——一两个时辰顾长越能推断出她藏身的大致范围，但十二个时辰，那范围便是整座山。

　　因是为着秦容容进山采野果，王氏会为她备上足足的干粮，顾长越不晓得，所以他那一份项萸也照拿不误。虽然天气转暖，但山中温度本就比山下地，遑论山洞里。

　　项萸回头看着山洞里那满满一篮子馒头，省着吃上十多天决计没问题。

　　不用想顾长越肯定要找她，可他能找一天两天，还能找个七八天不成？等他生不见人死不见尸，自然会走。

　　完美！

　　项萸站在洞口眺望着远处，其实看不见什么，这个山洞很隐蔽，在山背面的一个陡坡下，外面是茂密的树木和藤蔓。时间充足，她给自己找了个很好的藏身之处。

　　接下来，便是等。

　　以项萸对顾长越的了解，极有可能大规模搜山，那怕不方便让他自己的人来，只要对村民们说她上山未归，村民们也会自发组织起来帮他。是以为防被人发现自己踪迹，项萸白日也不出去，只待在洞里。

　　然而几天过去了，外面同先前一样风平浪静，一点动静都没有。

　　若是搜山不可能这么平静，项萸觉得事有蹊跷，不过出洞打探消息是不可能的，已经六天过去了，她决定还是按照原计划，再过几天便趁黑下山，连夜离开。

　　她摸摸肚子，看了一眼篮子里的馒头，没有任何食欲。不能生火，冷硬的馒头嚼在嘴里就跟石头一样，为了小命，她忍。

　　.

　　项萸是在进山后的第十三天夜里下山的，圆圆的月亮挂在树梢像个白玉盘，照着蜿蜒下山的小路。

　　山路不好走，加之馒头太硬难以下咽，她每天只吃一些保持身体的基本需求，等到清晨时分到达山脚时，气喘吁吁累得不行，体力告磬，坐下来喝水休息。

　　离张家村较近的有两个镇，一个连界镇，一个常平镇，其中连界镇更近，常平镇稍远，村民赶集通常就去连界镇。

　　项萸早就决定要去常平镇，所以下山走得是另一条路，是以此处虽是山脚，却离张家村有一段路程，相对较为安全。

　　尚未大亮，天地一片寂静，连声虫鸣都没有，所以当荜拨的木柴炸裂声传来时，她本能的朝声音处看去。

　　林间火光跳跃，不远处有人在烤火，光线太差她看不大分明，只是从轮廓可以依稀辨认出是两个男人。

　　看来早起赶路的不止她一个，项萸收回视线，准备再喝口水好继续赶路。

　　“……做梦！你是找死……”

　　不过片刻功夫，刚还和平共处的两个人居然动起手来。

　　项萸无语：……一言不和，拔刀相向？

　　眨眼间，刚静谧的树林登时鸡飞狗跳，只见人影翻飞，刀剑碰撞在一起发出叮叮当当的声音，战况激烈。这显然不是开玩笑，是资格的，要人命那种你死我亡的争斗。

　　须臾之间，两人就从林间斗到了官道上。

　　这下项萸被迫看了个清楚，两人里有一个是官兵，一个是农夫。农夫一看就不是官兵的对手，抵挡为辅，逃跑为主。只是农夫虽然功夫不济，脚下却快，是以官兵一时间也拿他不下。

　　还喝什么水呀，项萸抓着水囊起身拔腿就往相反的方向跑，没深想为何农夫的身型有些熟悉。

　　过往无数次的悲惨经验告诉她：不要看热闹，否则到最后你自己就会成为那个热闹。

　　然而让项萸绝望的是，打斗的声音不仅没有随着她的跑远而渐渐消失，反而越来越近。余光清晰可见两人且斗且走，正是她逃命的方向。

　　项萸想哭，能别把她牵涉其中吗，她只是一个不相干的路人甲。

　　然而怕什么来什么。

　　“姑娘，救命，这个官兵要杀人灭口！”

　　项萸一个趔趄脸色大变，这声音化成灰她都不会忘——

　　顾长越！！！

　　项萸来不及想顾长越为什么会在这里，又为什么会被一个官兵追杀，光是一想到那个名字，便膝盖发软，身体失去重心，整个人重重向前摔去。

　　尖利的碎石在眼前不断放大，眼看就要刺破她的脸。

　　“小心。”

　　说时迟那时快，一只有力的手臂缠上她腰间，离地面不足10公分，项萸下倒的身体堪堪停住。

　　“好险。”手臂的主人，顾长越松了口气。

　　至于项萸，她一口气哽在喉咙里，下不去也出不来。

　　逃脱破相的命运，她应该高兴的；可这个在关键时刻拉她一把的男人，却是……顾长越。

　　项萸手忙脚乱地站起来，一把推开他。下一秒，两道沉闷的声音同时响起：

　　“噗！”
　　“唔！”

　　顾长越后退两步，身型猛然一晃，笑容凝固在嘴角。

　　在他胸口，开出了一朵鲜艳的血花，一滴，两滴……越来越多的鲜血落在地上，汇聚成一洼红色的小水坑。

　　为什么会这样？项萸不知道。

　　一切都发生得快太快了，她失神地看着殷红的液体顺着剑尖落下，脑子一片茫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