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派又想套路我》九希

21、第21章

　　张家村最近饭后茶余的谈资都围绕着肖沁云。女儿早产，做娘的身体也亏损得厉害，可秦氏不等她养好身子，还未出月子，便又将家里的一大摊事情丢给她，日子过得好不凄惨，但说起来没一个人同情她。

　　家丑不可外扬，秦氏自然不会到处宣扬，刚得的孙女儿可能不是儿子的种。但农村妇人不懂遮掩，她的嫌弃毫不掩饰，日子一长蛛丝马迹露出来，于是渐渐就有人说小话，导致但凡肖沁云在的地方，背后总有人戳她脊梁骨。

　　秦容容告诉项萸，王氏几次在溪边洗衣裳时碰到她，都看见她眼圈红红的，没人和她说话，她也不主动和人交谈，总是一个人匆匆洗完就走。

　　“就因为她生的是女儿吗？”

　　秦容容又一次来找项萸时说起肖沁云，这样问项萸。说这话时她脸上没有笑容，明亮的眼睛里仿佛罩了一层迷蒙的水雾。

　　同是为人媳妇儿，秦容容推己及人，联想到自己未来可能的遭遇，秀眉皱着不开颜。

　　项萸不知接生婆那句似是而非的话，也以为是这样，不过还是宽慰道：“当然不是，村里谁不知道秦氏刻薄，便是生个儿子肖沁云也未必好过到哪里去。你婆母一家却是厚道人，再瞧瞧你相公……放心，不管你以后生个什么，他们都会捧在手心。”

　　那日在溪边有个大娘的话没说错，买猪看圈，女人后半辈子过得好不好，一部分在男人，一部分在公婆。肖沁云男人不在身边，寡居多年的婆婆又是个心凶的，项萸不用去她家瞧，都知道她日子不会好过到哪里去。

　　可秦容容却不一样，嫁进门后公婆宠着男人疼着，就算骨子里有传宗接代的观念，但又不止只生一个孩子，先开花后结果也是好的。

　　秦容容被项萸这一说，转过念来，却有些不好意思，红晕飞上脸颊，双手在身前快速比划。

　　“大姑娘家家的说什么生不生的，羞不羞？倒是你，好事将近，提前在这里给你道声恭喜了。”

　　项萸闻言整个人都不好了，神情恹恹地耷拉着肩膀。

　　装病不是长久之计，尤其是饿——只有经历过饥饿的人才知道，要在食物面前保持克制需要多么大的毅力——顾长越见她没有大碍，便一心筹备起订亲的事来。

　　这事别人还不知道，秦容容因为时常过来，不难从顾长越同项萸对话间听出端倪。不过在她眼中，两人本就是一对，是以知道也不稀奇。

　　今日顾长越不在家，出门去向王婆婆讨主意去了。

　　寻常人家从订亲到成婚得三书六礼，纳彩、问名、纳吉、纳征、请期、亲迎，一个都不能少。然而他们情况特殊，在订亲上就先难住了。项蔚晴去世了，顾长越没有长辈在，也不打算回禹州，他又不想委屈项萸……

　　一时间纵使顾长越才思敏捷，也想不出个两全其美的法子来。

　　“公子无非是担心和小萸这样没名没分地同在一个屋檐下，村人说闲话，老婆子倒有个建议，公子不妨一听。虽说礼得走全，不过不全也有不全的办法，否则绿林好汉成亲难道也要走礼？还不是一样生儿育女，无人说闲话。”

　　顾长越：“您的意思是……”

　　王婆婆点头：“公子不妨找个好日子摆上两桌，把大家伙儿都请过去，索性将话摊开来说。大家伙儿都是淳朴的庄稼人，不是那等认死理的学究，再说只是订亲，没多大讲究，会理解你们的，这样既能解了公子的忧虑，小萸也不必担心有人背后说什么。”

　　顾长越越想越觉得这是个好办法，不必繁文缛节，干脆利落。

　　说办就办，他当即问王婆婆：“那您看最近的好日子是哪一天？”

　　“我也不是媒婆，这事儿你得去问别人。”王婆婆笑起来，布满褶子的老脸像一朵盛开的菊花。

　　回到家后，顾长越便把王婆婆的话对项萸说了。

　　怕项萸觉得委屈，语毕，他握着项萸的手说：“咱们先订下来，等以后成亲时我定八抬大轿迎你过门。”

　　看期的人说最近的一个好日子在月余后，顾长越心道正好，那时秧都插完了，地里的活儿也闲下来。

　　项萸对这些话已经免疫了，从秦容容走后就心不在焉，此时手被他握住也不在意，听他说完不置一词，而是说起另一件事。

　　“好些日子没上山了，容容整日在家心情不好，我明天想陪她上趟山疏散疏散。”

　　顾长越笑着揉揉她的头：“好。”

　　阴雨的天气终于过去，天气一天比一天好，项萸和秦容容几乎每天都上山，走得也越来越远，自然回家的时间也不断往后推——但不能天黑才回家，这是顾长越给项萸定的规矩。

　　地里农活多起来，暖房的秧苗也已育好，马上就该下秧了，再加上顾长越对项萸放心下来，也就不去山口接人了。

　　秦容容少时在娘家时不怎么出门，体力自然也就不好，项萸呢虽然没有被拘着，可以前便是出门也只在村里打转，比秦容容好不到哪里去。如今两人这样每日进山天天锻炼着，体力越发好了不说，累了胃口也变得好了，身量都长了些。

　　只是秦容容长得不仅是身高，还有肚子，王氏疑心不对，一问这才知道秦容容的小日子有两月没来了，忙让家里那口子找来大夫一把脉，被告知已经有了身孕。

　　王氏又喜又忧，想到这些日子她和项萸爬坡上山的，只觉得后怕。好在大夫说没有大碍，这颗心才放下来，不过还是不准她再进山，在家里坐胎。秦容容也知道这件事的重要性，乖乖点头，重新将绣活捡起来。

　　项萸得到消息去看她时，秦容容正坐在窗前绣小鞋子。

　　鞋子那样小，还没有巴掌大，项萸拿在手里把玩，看着秦容容恬静秀美的侧脸，心道有了这孩子，不论男女，秦容容在张家的地位便稳了。

　　秦容容不能上山，心里却惦念着，这时节山里有种红色的小果子，指头那么大，晶莹剔透的，放进嘴里一抿就化，酸酸甜甜的她很喜欢。

　　项萸听完笑道：“这有什么难的，在家好生等着，明日我就去给你摘一篮子来。”

　　从张家出来时，王氏追上来，塞给项萸两个刚出锅的大包子，让她时常过来陪秦容容坐坐。

　　村里其他人虽嘴上不说，但心里多少有些嫌弃秦容容是个哑巴，只有项萸不仅不在乎，反而同她交好。这些日子两人有来有往，王氏是看在眼里的，每次秦容容只要从项萸哪儿回来，心情都会好很多。

　　媳妇儿高兴了，儿子自然也高兴，小两口和美，他们老两口这不就这么快抱上孙子了么？

　　.

　　项萸说到做到，不仅第二天，一连几天都上山给秦容容摘了野果子送去。这日送野果子去张家时天色已晚，张志两父子不在，家里只有王氏和秦容容两婆媳。

　　不知怎地，秦容容自怀孕后一改先前乐呵的性子，多愁善感起来，只有项萸来时能见着点笑模样。

　　王氏心里喜欢项萸得紧，觉得她懂事又乖巧，见秦容容也舍不得她，索性留她住一夜。

　　项萸低头搓着手：“这怎么好，我表哥还在家等我呢。”

　　“不妨事，我去同你表哥说你声，咱们又不是外人，住一夜有什么关系。”

　　王氏大手一摆就拎着油灯出门了，项萸只得留下来，拎着野果子去厨房里洗过，回来递到秦容容跟前，让她吃。

　　很快王氏就回来了，说顾长越同意了，项萸便同她一起到厨房，张罗晚饭。

　　张家父子是手艺人，能做些家具，农忙时在家务农，农闲时便到有需要的人家做工，是以比村里其他人家富足。

　　他们这次出门就是接了个活儿，邻村有户人家的女儿明年要成婚，请他们去打些家具。秦容容这不是有了身孕么，王氏和张志本想让张春元在家陪媳妇儿，被秦容容拒绝了。她不当家也知道柴米油盐贵，明年家里就要添口人，吃穿嚼用不要钱？

　　秦容容这么知书达理，王氏更疼她了，是以吃饭时老话重提，让项萸没事时多过来陪陪她，夜里小姐妹说知心话什么的。

　　顾长越还没一个人在家过，开始很不习惯，但项萸一本正经的说秦容容在村里也没朋友，相公又不在家，太可怜了些，她作为好朋友哪儿能在这个时候不管呢。

　　于是顾长越不习惯也得习惯，天黑透了项萸还没回来，也不见王氏过来打招呼，心道她定是又留宿张家，只得关门一个人默默地上榻睡了。

　　翌日一早，顾长越在家做好早饭等项萸，项萸即便留宿张家，但从不在张家用早饭，早上起床后也会回来同他一道用饭。

　　顾长越算着时间摆好饭，却没等到项萸，反倒是王氏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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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