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女君宅斗日常》少辛

12、第三章

　　秋日的冷风一起，院子里绿竹沙沙作响，越添了几分阴冷，换了家常衣裳的苏氏，歪在一张贵妃榻上，抬眼去看个圆脸的丫头吉祥：“老爷还在书房里？”
　　吉祥口齿清晰道：“还在书房，书房那边的清风说，隐约听得老爷称赞三姑娘。”
　　书房的事情等闲传不出来，清风到是知情识趣，只不过这话苏氏和一旁坐着的羌蓉都不大爱听。
　　一时屋子里安静下来，只有香炉里的一缕香烟随风飘散，张姨娘一笑，打断了这份平静：“叫妾瞧着，那家子人实在不足为惧，完全是任由夫人揉捏。”
　　这话却并没人接，因众人都不约而同的想到了羌离，羌云到底快人快语，已经问了出来：“我就瞧着那个三姑娘不简单，似不是一个窝里出来的。”她原想说比她们还要有气派的话，但一看羌蓉又咽了回去道：“只怕也没那么容易。”
　　张姨娘看着女儿和她相似的脸，心理难免黯然，到底不是在她身边养大的，和她不贴心，寻常说话也不知向着她，她顿了顿，敛了心神，方道：“她就是在有些能耐，也不过十一岁的孩子，若真要拿捏她，多的是办法，夫人不过心善，不想为难而已。”
　　她碍着羌云和羌蓉姐妹两个有些话不明说，和苏氏对视一眼，苏氏却心中了然，终究笑了起来，按着额头道：“你们姐妹下去玩儿吧，这些事情不用你们费心。”
　　羌云便和羌蓉起身退下。
　　苏氏这才冷了脸：“那个三姑娘到是好能耐，今日差点载在她的手里！”
　　张姨娘连忙捧上茶碗，她好些年不曾见着苏氏如此模样，可见今日种种算盘落空确实是气狠了，刚进门的三姑娘确实厉害，但这话她却说不得：“大姑娘如今年岁已经够说亲了，那位阴夫人又是个不管事的，这事情还不是要靠着夫人，夫人但凡拿捏两下，又把这个三姑娘叫到跟前稍稍一哄，难保她不听夫人的话！”
　　苏氏淡淡的垂下了眼，涂着凤仙花的指甲鲜亮好看，浮了浮茶碗里的几片茶叶：“你说的是，是我急躁了，不过是个小丫头而已。”
　　顺风顺水的时日长了，到忘记了卧薪尝胆的艰辛。
　　说着话她又隐隐一笑，南方女子特有的柔美中却带出几分说不出的阴冷，张姨娘瞧见，连忙垂下了眼，如她所知的苏夫人，只怕早早就为这新进门的一家子挖好了深深浅浅的坑，只待一脚踩空，便是万劫不复……
　　因羌离是不再预料中的人数，因此后面就和羌桂花安排在了同个院子，秋香阁。
　　院如其名，到了秋日景致十分好，院子里假山石上爬着各色的香草爬藤开满了深深浅浅的花，一池清水旁更是种了两株高壮的桂花树，香飘满园，这一点叫桂花姑娘最满意：“这个院子安排的到合我的心意，还有这桂花，是不是能做桂花糕？”她说着压低了声音，又四下瞧了瞧才道：“你说，咱们的点心铺子里能不能加上桂花糕？京城的铺子，你到底打算什么时候开？”
　　说到这，就要说说羌离关于自家产业的种种安排了。
　　羌家所有产业并没有和这边的人说，除过之前的王万还有另外两个管事在那边帮忙看着开了的点心铺子和买到的良田---茶园。
　　她自有她的谋算，要说羌离这一行人最大的底牌应该就是自己做的生意自己赚的钱且不为外人所知！
　　她的羌纪点心铺子自然要在这边开起来，因为在越城一带她已经先后开了三家了，生意十分火爆，另外那边的茶叶到开春时候就会有第一茬下来，在京城这边她也该开起一个茶叶铺子，早早的铺好路。
　　和苏氏作斗争很重要，但更重要的是提升自身实力，这才是立于不败之地的根本，也是她过上自己梦寐以求的生活的根本！
　　做上神的时候偶尔还要表示对那些过于浮华的东西的鄙视以示万万年来修身养性十分有成果，但如今，她是一点也不会掩藏了。
　　羌离看了羌桂花一眼，往屋内走去，但见东边的厢房轻纱帷幔云被软卧，一应物品应有尽有，西边就凄凉的多了，不过是该有的都有的样子，院子里侍候的一个绿色比甲小丫头笑着解释道：“夫人因不知道三姑娘，因此备的匆忙。”
　　羌离去看，这丫头就行礼介绍道：“奴婢翡翠。”
　　羌离微微颔首，转头去看羌桂花，笑着道：“只要我住东边，你住西边，一切皆好说。”
　　羌桂花答应的时候想都没想：“我最不耐烦那些繁琐的东西，正好你去住！”
　　翡翠丫头大抵没想到这事情解决的如此平和，照她所想，即使是亲姐妹多少也该有个争执或者谦让才对，毕竟两个房间相差的这么大。
　　她转身见着羌离往屋内走去连忙跟了上去道：“两位姑娘可要见见丫头们？”
　　羌离歪在榻上闭目养神，羌桂花坐在一旁的玫瑰椅上翻桌子上点心盒子里的点心，听见翡翠这样说就来了兴致道：“既如此，你把人叫进来。”
　　她知道这些繁琐小事羌离惯不耐烦，羌离是干大事的人物，这些事自然该她来做，且她也管了些时候家里的事情，自认还算有些经验，因此在椅子上坐的笔直，眼却并不向外看，等到翡翠将四个一等的丫头，两个人八个丫头都带了上来，行了礼之后，她才不徐不疾的抬起了眼，想着羌离平常的模样，微微在这几个丫头身上扫过，才一字一句的道：“一个一个上来说明名字年纪家人和特长！”
　　丫头们惧是一愣，刚刚听说就那位后面闭目养神的三姑娘道行深一些，不想这位看上去不甚细致，带着几分泼辣意味的大姑娘尽然也并不是好糊弄的，如此做派到也并不比世家大族里的姑娘差些什么。
　　先上来回话的是翡翠，她是羌家家生子，十二岁，母亲是苏夫人那边的一位颇有些头脸的妈妈，她上头还有哥哥姐姐。
　　另一个身量高一些的是配给了羌离，十一岁的书画，是外院李管事的小女儿。
　　其余六个都是从外面新采买进来的丫头，在家里也不过调教几日，父母不详，前身估摸着都是侍候着旧臣的丫头，要不然如今的大家族也看不上，迎来送往只怕一时也用不上。
　　苏氏面上倒也安排的妥当，几个丫头或擅长针线或擅长吃食各有所长。
　　羌桂花心里思量着到底哪一个更可用一些，面上一派沉稳，随后打发了几个丫头下去，只叫自己的丫头绿芽在身边侍候，这才转身去看羌离，但见羌离正笑着看她，她便知自己做的不错，因此十分自得起来：“我可是长姐！”
　　羌离轻笑一声：“是，你自然是长姐！”
　　羌桂花却不端架子了，着急去问羌离：“那你说哪个可用？”
　　羌离反问：“你觉得哪个可用？”
　　羌桂花思来想去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便又去看羌离，羌离这才道：“但凡丫头们，谁捏着她的卖身契，她就跟着谁，这几个，尤其那几个没有根基的卖身契都在苏夫人手里，咱们若要用就要把卖身契要过来，但苏夫人必定不会给，就是给，这种经历的事情多了的丫头们，主子不好拿捏也不好用，所以叫我看反倒是翡翠珊瑚几个更好用，但怎么用，就要看自己了。”
　　又道：“你刚刚问的这些丫头的话虽是问对了，但难保她们不夹了心思添油加醋的，若要万无一失，就该把重要的写下来，叫她们签字画押，以备不时之需。”
　　羌桂花似是傻了眼，半响弱弱的道：“我不识字…..”
　　谁知那边绿芽十分的有眼色，已经备了笔墨过来，羌离淡淡道：“我能教啊……”
　　羌桂花一阵哀嚎，她就知道羌离不会饶了她！
　　羌青从太师椅上坐直了身子，十分欣慰的拍了拍羌岳的肩膀：“既然产业是你两个妹妹一手挣起来的，那自然就是她们自己的嫁妆，为父这些年都不曾照顾你们，如何还能拿你妹妹们的东西！”
　　关于名下产业羌离的意思是不能瞒着羌青，因为知道羌青是必定不会要的。
　　羌岳站起来行礼。
　　羌青想了想又道：“你也放心，为父自然也不会亏待了你，山西大营，你刘伯父那边缺个五品的副官，你过去先历练几年，待立上几个军功，往后自然是青云直上的！”
　　七品的县官对他来说也是远在天边的仙人一样的存在，不想五品的官职在父亲口中说起竟然似是委屈了他一般，听得羌岳十分震惊。
　　这边羌青因为听了羌岳描述，知道羌离所作所为种种事迹，一时大为感慨赞不绝口。
　　又和羌泰说起京城之事。
　　“二皇子回京，皇上即封了靖王，又大肆封赏，可见还是心中有愧。”
　　羌泰便道：“朝臣都喊着叫皇上册封太子，也不知皇上心中瞩意何人？”
　　谁知羌青却变了脸色：“不管皇上是何意思，都不是你我可以随意揣测的！”
　　羌泰连忙敛了神色应是，羌岳却听得有些云里雾里，一时不免对自己的做官生涯忧愁起来。
　　羌青瞧着一旁沙漏，又看了看日头起了身道：“时间差不多了，威远侯还叫我去天香楼吃酒，你们两个也一起跟上。”
　　羌岳张了张嘴，待要说去给李春华说一声，见一旁兄长已经招呼了下人去后宅传话，他便也有样学样。
　　李春华正坐在临窗的炕上和下面几个丫头说话，她瞧着满屋的莺莺燕燕皆是一色的清丽少女，比她年轻比她貌美，想起羌泰那边似乎也有几个姨娘，一时心中十分苦涩，但见外面的丫头进来传话说羌岳要出门，她张了张嘴，一旁一个十分出色的丫头叫做柳叶的已经当先道：“如今夜晚天气寒凉，你且叫外面的人等一会，我给二爷备了披风送过去，叫跟前的人细心一些，二爷不见得能应付那些场面，可别出去一会回来的时候带了什么不三不四的人，忍的少夫人不高兴！”
　　她说着话，笑着回头看一眼李春华，一扭身又去了里屋，找出了一件赭色的披风拿了出来递给了外头的人叫送了出去。
　　那披风李春华也是没见过的，只怕也是这个柳叶早早就预备好的。
　　办完这事才回身向李春华行礼：“叫少夫人笑话了。”
　　有一瞬，李春华几乎自卑到了极点，她想摆摆手说不碍事，但又觉得该她做的事情皆叫一个丫头做了，她开不了这口，况她自己还不及一个丫头有派头思虑的周到。
　　可若想想，因为心里的懦弱就叫这些人小瞧了她，把自己的丈夫拱手让出去却是万不能的，有一瞬，她甚至想叫小花去叫羌离过来帮忙，可她深知自己的路终归还要靠自己，别人都不能替了她。
　　李春华深吸一口气抬起了头：“柳叶，以后这些事情先禀报了我在做。”
　　柳叶微怔，大抵没有料到看着柔弱的李春华也能抓住事情的重心，她转而一笑道：“奴婢是体恤少夫人，初来乍到，不知道这外面的风气，爷儿们出去一趟，就有那些显眼的送美人，说是叫做风雅，大爷那边已经送过几个了，若不叮嘱着些，还不知要出什么事。”
　　李春华涨红了面颊，提高了声音：“我同你说话，你没有听到吗？”
　　柳叶终于收敛了脸上的笑容，垂下了眼，一行礼，又扭身出去了。
　　李春华怔怔瞧着晃动的藕色门帘，一时心中五味陈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