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歆殇》君歆昊

4、辞别

　　还有三天就到了大婚之日，叩拜了康熙，良妃娘娘，回到家来。一路上这每走一步我都在思量，我的未来————虚无缥缈。不欢不喜接过没有爱的婚姻。

　　额娘足有5年没见过我了，迎出二门，见到我就只是抹泪，看到额娘我的一切顾虑都抛到了一边，紧跑两步跪倒在额娘的怀里。

　　“快起来孩子…….快起来！”在额娘的搀扶下坐在床上，轻轻地叫着额娘，我这一辈子最爱的人！

　　“小诺给格格请安！”

　　小诺？我儿时的玩伴，儿时当作姐姐的人，如今已经是这般婷婷玉立了，欢喜得赶忙上前搀扶。

　　额娘微笑的点头“孩子你还能记得她真好，初进贝子府没有个知心人可不行，就让小诺陪你可愿意？”

　　其实我真的很怕进府，就如康熙老爷子说的：“并不是你愿意当傻子，就能天下太平的”我笑容仍在，却渐渐苦涩，没想到我躲来躲去，没想到却落到了风暴中心。我真的希望身边能有个人可以无论荣辱真心的呵护我，让我能在失望悲伤之于有点希冀，可是我又怕将一个本来无辜的人带进一个牢笼，甚者我是怕我保护不了她。

　　想了半天，缓缓开口道：“额娘多虑了，我是嫡福晋，进门来只有我说话她们听着，我坐着她们站着的道理。怎么会有委屈呢？何必代人去落人把柄呢！”

　　额娘握着我的手，含着浓浓的忧思说到：“你是尚书的女儿，陪嫁应有4个丫头，一个贴身丫鬟的，这是定例。除了小诺还有四个，都是家生女，妥贴可靠，都是受过你阿玛大恩的，一定会保你平安的如果你连这都要辞，额娘怎么放心的下！”说着又滴下泪来。

　　我此刻心乱的很，根本说不出理由拒绝，便一笑说到：“好，女儿都要了，额娘放心，大不了我不和她们争就是了，我会常来看你！别哭了，大喜的日子！”

　　额娘忙试泪，笑道：“别拿好话哄我，一入侯门深似海，你哪那么容易来看我。你这孩子自幼心底善良，看事虽透彻，却办事糊涂。有时太过软弱会伤到你和你保护的人。女人的幸福其实是靠自己。我聪明的心儿，额娘相信你会给自己幸福的是吗？”

　　额娘充满期许的看着我，我不敢欺骗她，因为不管你内心藏的有多好，母亲永远是最了解你，最没有私心的。看着你受伤母亲会以泪洗面，她知道你因何牵绊，却又无法阻止，她会有所少无奈！此时面对即将嫁为人妇的女儿有说不尽的嘱咐，说不尽的爱。

　　我跪在脚踏上，对额娘笑道：“放心好了，我会处理好的，我答应额娘无论如何都不会让自己受伤难过好吗？”

　　听了我的保证，额娘才略安心些。

　　转眼间太阳已经掩了半边，庭院被晚霞映的通红。

　　“福晋，格格！老爷传晚饭了，说要为格格接风洗尘！”丫头进门高兴的回禀到。

　　我一楞忙说到：“啊~额娘我刚回来也还吃不下，也有些累了一会还要背婚礼上的规矩，听说有300多条，我就不去了，先去休息了”说完蹲身行礼，提步就走。

　　额娘在后面喊到：“心儿，晚上和额娘一起睡啊，额娘有话说！”

　　“哎，知道了”我头也不回，一头扎进原来的屋子，里面的摆设和5年前一模一样，却是一尘不染。自从当日和阿玛闹翻，我就再也难以面对阿玛，见到他我不知我和他都该如何自处，其实我也想念他就如同他想念我一样！

　　晚上早早的躺在床上，给额娘暖暖被窝，都说女儿是父母的小棉袄，而我又是从12岁开始再未能承欢膝下的不孝女，如今的这三天就更加弥足珍贵，能给额娘暖被窝我感到很开心，不自觉地笑了。

　　“心儿，笑什么呢？”额娘已经回房笑问道，我向里挪挪把温好的地方留给她，然后说：“没什么啊，想起许多小时候的事。”

　　额娘和衣躺下，把我搂在身边：“心儿，额娘是个有福气的人，你阿玛一辈子就娶了我一个，你哥哥也争气，你呢又听话，额娘这一辈子没有什么遗憾的了。你知道吗？生你的前一夜，额娘梦见一个老头送了半袋菇裊给我，菇裊，菇裊，是个姑娘！所以额娘一直认为你是上苍赐给我的。”抬眼看着额娘嘴角噙着笑。

　　“为什么是半袋？”额娘被我的无理取闹弄的一愣：“你这孩子，就是那么个意思吗！”

　　我微微一笑，原来一个人的幸福竟然如此简单，此刻抱着我的额娘是幸福的，听着她细数儿时种种的我也是幸福的，如果可以让我腻在额娘身边我愿意用我所有的东西交换，然而人生怎能如此简单。

　　额娘继续自顾自的说：“你小时候很淘气，却很讨人喜欢，记得你弄倒了书架把其他亲戚家的小朋友压在了下面，而你却惊慌失措的跑了回来，明明很害怕却还是嘴硬说谁让他们动作慢呢。面对来家骂你的人，你阿玛生气透了，说要罚你，你呢转身就要跑，后来你哥哥代你受罚，你却又跑回来嘴一噘哭了起来。哭得惊天动地，好像受了多大委屈，你阿玛也只好作罢。”

　　是啊，往事历历在目，也许那时我这辈子唯一的无忧无虑的生活。看着额娘我真的好舒心，也好想跟她说我不想嫁，可是理智告诉我，我不能。此刻我和额娘都是强忍泪水，为的只是不让对方伤心罢了。

　　额娘见我呆呆的以为我累了，便柔声的说：“明天想吃什么？好叫她们去准备。”

　　“额娘，我想吃您亲自包的混沌。”

　　“好，额娘给你做，这些天你好好休息啊，好了早点睡吧”额娘给我掖掖被角，然后我们翻身背对而睡，各自想着各自的心事。

　　额娘，小时候的事我从来没有忘过，别人的事也许我不记得了，可是自己的小故事，自己的点点滴滴记得很清。我记得每年我过生日时您都会一大清早在我还没有睁开眼时来到我床边，让我睁开眼看到的第一个人是你，听到的第一句话是：“心儿生辰快乐！”然后拿出背在身后的鸡蛋在我身上滚上一圈，说：“骨碌，骨碌又一年”这样简单的话，告诉我我在你心目中重要的地位，告诉了我你期望我健康成长的心情，告诉了我我的每一点成长包含了你太多的心血和忧虑。每当那一刻来临我都会告诉自己这个就是我这辈子最不能辜负，不能伤害，是我最最重要的人！

　　半夜醒来，竟然发现额娘支着胳膊，看着我。先是一楞，随即心里酸酸的。我有些错愕地看着她，此刻她眼中竟有深深的怜惜，我微微一笑轻声说道：“干吗呢？快睡吧”然后赶忙翻身，不敢在看着那双充满爱怜的眼睛。

　　第二天清晨第一个映入眼帘的就是那碗热腾腾的混沌，穿上衣服面对着撒满了辣椒面的混沌发呆，后来猛然想起小时侯吃混沌我总是喜欢在里面撒上辣椒面的，原来连我自己都忘记了的习惯，额娘仍然记得，我在也克制不住泪水，倾泻而下。

　　含着眼泪吃下，胃中隐隐作痛，恰逢哥哥进来。5年没见，都已经有了小侄儿了。

　　赶忙起身行礼，“妹妹好好的什么时候给哥哥请过安啊，可见宫里是规矩大的，我调皮捣蛋的妹妹什么时候如此循规蹈矩了？”

　　我们相视而笑：“哥哥取笑我，我不依，要告额娘去让她替我作主！”故作生气，做到椅子上不再理他。

　　“好妹妹，哥哥在不敢了啊”说着他给我做了个揖，我噗哧一声笑了出来。

　　“心儿，你跟哥哥说你是不是在埋怨阿玛三年前说的话？你真的打算一辈子不原谅吗？”

　　“是啊，额娘也不知道你们父女因为什么，一问你阿玛他就叹气说对不起你，你阿玛总是站在二门那偷偷的看你，孩子这天下无不是的父母，你到底因为什么？”说着额娘也跨门近来。

　　起身走到窗边，莫不做声，看见阿玛的那一刻，马上底下了头。

　　哥哥走过来说：“妹妹你是他们二老的老来女，从小就不曾委屈过你，你莫要以为阿玛是为了自己和我才会如此，其实都是为了你！我答应过阿玛不说可是我不想你将来狠我一辈子，是八阿哥暗示将来事成之后纳你为妃，本来阿玛不愿意你嫁入侯门，可是阿玛想起你小时侯说的话，才糊涂的答应了。”

　　“哥哥你胡说，我小时侯能说什么，我什么见过八阿哥”我逼问道。

　　“你不记得就看看你脖子上带的情锁吧，钥匙在八阿哥那里！在你四岁的时候，我们家来了贵宾，其中有个小公子12岁，从你第一次看见他是就跟他后面八哥哥的喊个不停，而我却每次见到他都要下跪请安。看见你跟八阿哥再一起时如此开心，阿玛曾有过忧虑，他怕你将来会嫁给这位王子，阿玛不想你将来不快乐，不想你嫁给皇子！可是当皇上起架回京的那天你居然大哭不止，你出去追八阿哥的轿子，嘴里喊着：‘八哥哥，我就要八哥哥’，后来你跌到了，满手的鲜血，你却不知道痛起来继续跑，后来皇上听见了，停了下来问你：‘怎么想给朕当儿媳妇？’你哭的满脸花只是一个尽的说我要‘八哥哥’。那一幕给了阿玛太深的印象，阿玛认为那个到处和妓女鬼混的十三阿哥不会给你幸福，相信八阿哥才是你命中的缘！！！而你竟然如此误会他！”

　　被哥哥说的，伸手摸了脖子上的锁，原来那是情锁！好想猛的扯下丢在地上，却发现根本扯不下来，转身跑了出去。

　　边跑边哭，跑到阿玛的书房，跪在外面也不出声，只是跪着。哥哥其实就跟再身后见我跪了也陪着，就像我小时候犯了错哥哥也会陪我跪着。

　　太阳逐渐西斜，哥哥陪我也足足跪了四个时辰，那扇门漫漫的打开，走出垂头丧气的阿玛，头发已经斑白。看见我们的那一刻他怔住了。

　　“阿玛，心儿不孝！”磕头下去久久不敢抬头。

　　阿玛慢慢走道我面前，扶起我，拉着我的手把我带进屋里。

　　阿玛大笑说：“心儿，你不恨阿玛了？……这是真的吗？”

　　我又重新跪下，可是再没有泪水：“阿玛，我从来没有恨过您，只是不知道该如何面对您，我是躲不掉了，可是你能，我救过良妃娘娘的命，我们不欠八阿哥什么！至于我，我想十三阿哥不像你们所说的那样，不管怎样我都跟定了他，若他不负我，女儿就把我的心尽数交给他，若他负我那也是命了，我就好好的替他相夫教子，总之我有我的办法。可是您不一样，当今圣上是千古少有的圣主，他最憎恨皇子结党，结交大臣，如今阿玛官居从一品，站的太高必然会成为众矢之的！儿孙自有儿孙福，您趁早悬崖勒马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