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第二十四章 ...
-
第二十四章双兔傍地走
在一个三年级的班里突然来了一位借读生，这实在不是一件寻常的事。
“大家好，我叫友助加奈，因为某些原因来这里借读。很高兴见到大家！以上。”加奈站在讲台上做着自我介绍。
此时的她顶着比大部分男孩子都要短的灰发，穿着略有些不合身的男款制服，瘦小的模样搭配着偏细的女孩嗓音，一眼看去，简直就是一个乱入初中课堂的还没变声的小男孩。
但是此时的大部分学生都在忙于冲刺考试准备毕业，他们只是好奇地抬头瞥了一眼讲台上的新面孔，就又将目光转回到面前的作业上去。
都快毕业了，实在没有必要为一个借读来的学生再去耗费太多精力——他们大多都这样想。
加奈也明白这一点。因此，她并不惊讶对面的冷淡反应，也从未指望过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这个新班级里交到什么新朋友。
——只要平平淡淡的度过这最后一个月时光就好了。她平静地这么想着。
但是一个熟悉的生物讯号却引起了她的注意。
“那就请友助同学坐在绿谷同学——绿谷举一下手——旁边的那个位置上吧。”班主任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与此同时，一个墨绿色头发的少年举起手来。
嗯？真是无巧不成书。加奈心道。
他不就是欧尔麦特新收的徒弟么！
加奈拎着书包走到这位绿谷少年的身边。
“嗨？”果然还是要好好认识一下才好——加奈这么想着，刚一在座位上坐下，就向他微笑着打起招呼来。“绿谷君，很高兴认识你！”
“……诶？啊！”绿谷少年似乎完全没有想到这位新同学会向他主动打招呼。突然听到这么一句话，他连忙直起身来。
“你好！友，友助君？”绿谷小心翼翼地确认自己记对了新同学的姓氏，看上去颇有些手忙脚乱。“也很高兴见到你！”他回答道。
……奇怪。绿谷看着眼前这位新同学，总感觉这个人自己似乎在哪里见过。
哦！是了！绿谷突然回想起自己昨天被欧尔麦特从淤泥人手中救出来的时候，他刚醒过来的那一瞬间似乎见到过一双有着奇异光芒的紫色眼睛。
——和这位新来的转学生的一模一样。
但是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绿谷也有些记不清楚了。他只知道自己在见到欧尔麦特本尊的那一瞬间就清醒了过来，而那个有着紫色眸子的少年似乎就悄悄地消失了。
难道就是他吗？绿谷又打量了一下身边这位穿着略显肥大的男款校服的少年。
当时他是路过？还是……？欧尔麦特当时在天台上和自己对话时，还说要回去找一个人——难道就是他吗？他难道和欧尔麦特很熟？难道……但是从没有听说过啊？
不好——好在意！绿谷纠结地在心里碎碎念起来。
……要问吗？他又看了加奈一眼。只见她已经进入了上课状态，掏出课本和笔记，一副全神贯注的样子。
——这没办法问啊！绿谷无奈又抓狂。
看来只能下课找个机会再说了。他这么想着，也将注意力转向眼前的书本上。
然而没想到，这一等，就是一周。
这位名叫友助加奈的新同学也不知怎么回事，上课的时候一副精神十足的样子，但一下课就像是断电的机器人一样，嘭地一下倒在桌子上，睡得人事不省——直到上课铃将她猛然唤醒，又开始下一轮的循环——完全没有给他任何发起话题的机会。
这样的情况，一直持续到这学期的又一次阶段测试之后。
…………
重归学园不到一天，加奈就深刻地明白了幻神境“适应一下正常的上课节奏”的含义。
在那个劫持事件之前，她一直是一个在学习上颇有些困难的学生——注意力障碍症让她无法保持专注，眼前耳边的一切都是那样朦胧又模糊，如流星般转瞬即逝，无法抓住。但在进入幻神境的试验机构后，她借助着药物和时间无限拉长的幻境，竟不仅补完了初中要学的内容，甚至还同时背下了堆积如小山一般的心理、神经学书籍。
心操人使给她的笔记和练习，加奈都在幻神境个性的帮助下，顺利地啃完了。
虽然过程也充满了孤独与艰辛，但这惊人的成果，令加奈几乎都要忘了自己其实还是一个不善阅读的、尚在治疗期的注意力障碍症患者。
在回到学校之前，她甚至有些信心满满——怎么可能会有问题呢？她已经付出了那么多，已经什么都学会了。怎么还会有困难呢？
一切都会很顺利的。然后她会好好练习个性，直到参加雄英的入学考试——她曾经，真的是这样想的。
但那只是曾经而已。
她发现现实中的自己，原来其实并没有真的成为一个……普通学生。
因为副作用的原因，几个月前加奈就已经开始慢慢减少利他林的服用了，转而更多地使用风语千秋教她的那些注意力训练法。
当时的加奈，并没有感觉到这样的改变对她有什么影响——毕竟在幻境中无限拉长的时间，让她完全可以在注意力集中的状态里完成学习和训练的任务。
一切都很好——好像她已经康复到不再需要药物就可以正常生活了一样。
然而。接受过系统的注意力训练的加奈，现在却仅仅专注了二十分钟，就开始感觉吃不消了。
现在的她，也许足以不需药物就能应付日常的生活；但初三的课程强度总是非常大的——无论如何，学习，从来都不是一件轻松的日常。
眼看着自己眼前的文字开始变成无法理解的乱码，而老师在讲台前的话语都变成了辨认不清的背景乐。
这样怎么行。加奈想。总要做点什么。
于是，她闭上双眼，对自己发动了个性。
“……flashback（闪回）。”她在心中默念着，让自己回忆起服用利他林时的身体状态。
心脏开始剧烈地跳动起来。略微眩晕和口干的感觉又一次回来了。【注1】
她猛地睁开眼睛。微微颤抖着的手指坚定地发力，攥紧钢笔，就像一位战士握紧了自己手中的剑。
康复治疗时的一幕幕在她脑海中划过。
师父说得对。她想。最痛苦的康复历程我都挺过来了——
还有什么困难，尽管来吧。她想。我没有理由停止前进。
向前——什么都不能阻止我。
然而她的个性发动是有时间限制的。
30秒集中，15秒恍惚，然后又是30秒……频繁的状态切换，简直要把她逼疯了。
但她还要在这短暂的、注意力集中的间隙里，跟上课堂进度。
一节课短短45分钟，加奈度秒如年。
刚一下课，她便整个人抽干了一样趴倒在书桌上。
高强度地连续使用个性造成的疲惫，使她不受控制的陷入睡眠。
直到下一堂课的上课铃响起，使她惊醒，重新发动个性——进入下一个循环。
上课清醒，下课昏睡——这让她看上去简直是个十足的怪人。
但她别无选择。
她不想依赖药物——就像幻神境不想让她依赖他的幻境一样。
好在这样的上课方式坚持了几天，加奈感觉自己勉勉强强还能跟上。
一周之后的阶段测试。加奈也尽了全力。
虽然长时间的考试给她造成了比在上课时还要更重的压力，但她终归还是卡着交卷时间，把题全部答完了。
她这才发现……原来好多东西，心操人使在很早前都教过她了。
在如今难以长时间维持注意力的情况下，如果不是他给自己打得底子够厚实，可能现在真的要束手无策了。
真要谢谢他了。她感激地想。
不过，都这样了，他居然还说自己不是学霸……加奈不禁有些哭笑不得。明明是个大佬嘛——看样子，他恐怕在初二刚结束那会儿，就已经把初三的东西都学完了。
……如果是心操的话，就算是直接考雄英的只拼文化成绩的普通班，恐怕也能轻松通过吧。……真是厉害。
真没想到自己无意识之间抱了这么粗一个大腿——
回头见面了，一定要好好感谢才是。她这么告诉自己。
直到收卷的铃声响起，加奈才发觉自己紧握笔的手心，早已被汗水浸透。
现在想来，在知道或者不知道的时候，她已经接受过了那么多的帮助啊。
——可决不能，让他们失望才是。
…………
“友助加奈，成绩评级A-，年段第20名——相当不错啊。”班主任站在讲台前，踱着步子，一手捋着额头上已经快要退到头顶的金发，一手拿着加奈的成绩单念道。
这可真是意外之喜。他想。本来还在担心在这个时候插班进来的借读生会是什么惹事的刺头——真没想到，虽然这个孩子平日举止看上去怪了点，但是其实非常乖巧安静，成绩现在看来也很不错。
嗯。他在心里满意地点头。到时候要是她也能从自己这里考上一个重点高中，再加上班里的绿谷，爆豪……这一届可就真能称得上创造辉煌了；办公室里那些老家伙们，谁不得羡慕——
忽然，讲桌上的一张纸被他不小心刮落下来，掉在地面上，引起了他的注意。
“哦？”他停下来，弯腰将它捡起。“毕业志向表？”
哦对了，是有这件事。他想起自己是让这个新生补一个毕业志向表，说是让她填完了放在讲桌上来着。……看来，这是填完了吗。
是什么志愿呢——他这么想着，定睛望向纸上的文字。
“……雄英高中？！”他震惊地大声念道。
第二志愿呢？他连忙向下看。
“……没有第二志愿？！！”他又一次震惊道。
话音刚落，全班的同学都倏然安静了下来。他们纷纷望向这个刚过来不到一周的借读生，投来的目光中，吃惊与怀疑交织在一起，宛如实质。
加奈不自在地握紧了手指，习惯性地想要低下头去缩小存在感。
但她最终还是强迫着自己抬起头来。不能躲闪。她对自己这样说着，坚定地望向自己的班主任。
“是的。”她几乎可以感觉周围人的目光如利刺般扎在她的身上。“第一志愿。雄英高中，英雄科。”
“……没有第二志愿。”【注2】
话音刚落，她便听到不管是学生还是老师，皆倒吸了一口气。
破釜沉舟——你难道不害怕吗。加奈不禁在心底问道。
怕啊。另一个声音在心中回答。但在这条艰难得难以想象的道路，本就如逆水行舟——哪怕松懈一点，恐怕绷到现在的状态便要一泻千里。
她已经走了这么远，第一次如此近地看到梦想的门扉一角——
“……友助啊。虽然你的成绩不错，但是考上雄英还是有些……”班主任冷静了一下，继续说道。
他终究没有直白地说出“考上雄英几乎没有可能”这句话，但是，加奈和全班的其他人都听出来了。
“而且，我看了你的档案，你的个性……加Buff？这……”他为难道。那算什么个性？看起来似乎也没有那么适合战斗的样子。
“……果然加奈你还是填一个第二志愿吧。”最后，他这么提议道。“起码，雄英考不上，你也能上一个重点高中——那其实也不错了。”
“……”听了这话，加奈沉默许久。
“不。”终于，她感觉自己简直像是在任性一样，固执地摇摇头。
没错，她怕啊——
但比起怕那失败，她更怕现在的自己就因为有了退路而失了斗志与初心。
…… 就算前路未卜，就算可能败得一无所有——但她已经走到这里了啊。
有什么理由，不倾尽所有赌一把呢？
“我……没办法填第二志愿。”她听到自己这么说道。
又是一阵令人屏息的寂静。
“切。”坐在加奈正前方的爆豪突然打破了这样的安静空气。“不自量力。”
他突然满脸不爽地转过身来，一把扯过后桌上加奈的卷子。
“就你这考得这点分数。”他满脸不屑地大声说道，“就连臭久都能完虐你——一个弱智也敢报考雄英？！真是笑死人了。”
“而且你的个性又是什么东西——哈！”他挑衅似的大笑起来，一把将手中的卷子拍在加奈的桌上。
只听“砰”的一声巨响，所有的纸张，甚至是整个桌面——都变成了一片焦黑。
加奈毫无防备，直接被爆炸产生的冲击波掀到了一边。在跌落地面之前，又重重地磕在旁边的桌沿上，疼得她忍不住蜷缩起来。
爆豪这几天其实过得实在是不太顺心。
先是臭久那家伙突然宣布要考雄英，固执地和自己叫板；然后又莫名其妙地冲上来想要救自己——明明一个无个性，他哪里来的胆量？
自己和他，都不是什么一个水平线上的——他凭什么和自己竞争！就凭他那还不如自己的成绩吗？还是凭他没有脑子一样冲上来试图救自己的可笑挣扎？
……不要太可笑了！
明明只有自己才能做这个学校第一个报考雄英，并且被雄英录取的名垂史册的人。
其他人最好都有点自知之明。什么人，能做什么，自己应该都有点数。
但是……怎么会——
在这种当口，突然出来这么多心里没数的人！
这个新来的家伙，下课就只知道睡觉，从来只和臭久那个家伙说话也就算了——怎么现在他突然也说要报考雄英，还没有第二志愿？！
他是以为自己是有多厉害吗？
……还是雄英现在在这些人眼里，已经这么好考了？！
爆豪实在是想不明白。
原本在他一直以来的计划中，他应该是如勇士一般，第一个挑战这所学校从未有人挑战过的高峰——雄英高中，并且结局也一定如所有的英雄故事一样，自己将在完美的胜利中，接受众人的祝贺，仰视，与崇拜。
…………
但是现在这两个人——臭久，还有这个新来的——完全破坏了他的规划。
……一所学校，不，是区区一个班级里，竟然就有这么多人想要竞争雄英高中的英雄科。
无个性的也要考，弱小个性、成绩一般的也要考——
……这简直玷污了他心目中这个目标的神圣程度！
虽然前段时间已经给臭久了一个下马威。但他知道自己的幼驯染根本不可能放弃。
他对此并无办法。他心中的不爽情绪依然堵在那里，一点都没有缓解。
今天这一下，终于让他找到了爆发的机会。
…………
“不管你的个性是什么。”
爆豪居高临下地站在加奈身前，颇有压迫感地睨视着她。
“——能有我的个性强吗？”他示威一般地站在加奈面前，但在潜意识中，他还是习惯性地准备着看到像绿谷常见的那种委屈却又固执的回答。
但是出乎意料的，面前这个瘦小的灰发少年，却只是蜷缩在那里没有任何的反应。
“怎么。”爆豪俯身凑近加奈的脸，“怕了？”
像是佐证他说的话一样，加奈在他凑近的瞬间猛地颤抖了一下。像是要躲避他会爆炸的手一般，向后缩得更厉害了。
在她的幻觉里，空气似乎都被灼烧起来了——火焰贪婪地吞下所剩无几的氧气，让呼吸都变得那样艰难。加奈的眼中腾起了漫天的红色，而那爆炸的颜色似乎是七彩的，溅射出丛丛扎人的火花。
在不知何时响起的、小猫刺耳的尖叫声中，她眼前的景象不断变幻着，直到定格在那张不可一世的、张扬又挑衅的脸上。
“废物。”长得完全不一样的两张脸竟在此时重合了。他们靠近自己，嘴唇张阖间，一同吐出在她记忆深处那不能更熟悉的轻蔑言辞。“去死吧。”
她的身体颤抖着，捂住嘴，泪珠像断了线的珠子似的掉落下来。
见状。周围的同学们也愣住了，他们窃窃私语着，似乎也是没想到这有着如此宏图伟愿的借读生，竟然连反抗都没有，就这么快败下阵来。
“咳。”见状，班主任终于决定插手了。“爆豪——该上课了，快回座位去。”
“……切。”这么快就认输，简直毫无成就感。
一时间，爆豪也感觉有些没意思。
他悻悻地啧了一声。
“就这废物，还想当英雄？做梦去吧！”他甩下这么一句话来做结尾，然后傲然地一转身，稳稳地坐回到自己的位置上，不再说话了。
“友助同学……友助同学……？”绿谷鼓起勇气凑上前去，将加奈扶起。
“你……没事吧？”他担忧地问道。
耳边凄厉的尖叫声戛然而止。加奈终于从突然发作的幻觉记忆中挣脱出来。她感觉自己似乎有些脱力，后背似乎也浸上了些冷汗。
“没事。谢谢你。”她摇摇头，勉强自己笑了笑。“不用担心我。”她低声说道。
这真是一次不合时宜的“闪回”【注3】。坐回自己的位置上，望着那变得焦黑的桌面，加奈懊恼地想。
被欺负这种事。只要有一次，就有一万次。她比任何人都要清楚这一点。
倘若是在很多人面前表现得毫无还手之力，那就更糟了——这会让所有人都觉得自己弱小，任谁都能欺负她。
……但在刚才，她却偏偏控制不了自己的狼狈。
前几分钟才坚持过的“唯一志愿雄英英雄科”，这么一套插曲下来，多么像一个笑话。
加奈呆愣地坐在位子上，越想越觉得气恼。
她气自己怎么总是遇上这样的人，怎么总是被这种人针对；但她更气的是，为什么自己在这样的人面前，总是显得那样狼狈。
炽炎花火。那个原本已经从她的记忆中淡去的存在，又一次鲜活地映在她的眼前。
不是说好“不再害怕炽炎花火”了吗？
怎么只是遇到了一个性格上有点相似的人，自己就又退回到当时——甚至还不如那个时候——的状态了？
在她面前爆炸的烟花。震耳欲聋的巨响。漫天的、令人窒息的大火。直到现在，她竟然还没有摆脱这样的梦魇……还在被它们如此显著地影响着。
加奈啊加奈。你可是志向是英雄的人——怎么可以就这样怂了？！
就像今天的这件事。她回想起来，自然是想要反抗的。
……但事情都已经过去了——她已经错过了最佳的反应时间。到了现在，如果再扯着不放，那才真是自取其辱。
这个认知让她感觉更加憋气了。
浑浑噩噩就这么过完了整个下午。转眼便到了放学时间。
加奈几乎是下课铃一响就飞速收拾好了书包，几乎是飞奔一般地离开了教室。
……她现在，迫切地想要联系上幻神境——她的师父。
自己的PTSD（创伤性应激障碍），自己仍未摆脱的梦魇，尚且不够的成绩，还有使用起来远非轻松的个性……这一切的焦虑，她想要找到一个解决的方案。
但是在离别时，幻神境没有给她任何现实生活中的联系方式。电话也好，邮箱也罢——一概没有。
“有意识地来寻找我吧——从你的思维宫殿里，找到那扇门。”加奈还记得他当时是这么说的。
清醒梦境……吗。
每天早早回到家，做完自己该做的家务和作业。加奈都会立刻开始研究临行前幻神境向她交代过的所谓“清醒梦”。
可是说起来简单，但即使从到达这里的第一天起就不断尝试，到现在为止，她也没能找到开启清醒梦境的方法。
拜托了，这一次让我成功吧。加奈心想。
“……我现在是在梦中吗？”
像往常一样，她这样不断地询问着自己进入梦乡。【注4】
也许是上天也了解到她想要见到自己师父的迫切心情吧。这一次，她竟然奇迹般地成功了。
映入眼帘的，是一间狭小，但布置温馨的房间。
木质的雕花小床还放在熟悉的角落里。书桌上的小瓷瓶里，一朵小小的花正静静地散发着不知名的清香。
一切陈设都是那么熟悉，熟悉到让她感觉自己是在梦里。
“我现在是在梦中吗？”她问道。
突然，她灵光一闪——加奈忽然注意到这个房间似乎确实和记忆中不同。
书柜上、桌面上、甚至床底下……处处都塞满了各种书籍。
她想起来，这里并不是伴她度过整个童年时代的老宅卧室；这里是自己在风语千秋帮助下建立起来的、尚为稚嫩的记忆宫殿。
她背下的所有知识，都以某种形式储存在这里。
加奈环顾四周。她还没有忘记自己的目标：
进入了清醒梦境只是第一步。下一步，应该就是寻找“那扇门”。
……可是。门？
加奈四处看去，并没有发现哪里有“门”的存在。
看来，师父说的“门”，果然不是字面意义上的存在吧。她想。
那在这个房间里，是不是有“机关”一类的存在呢？
花了好一阵功夫，她翻遍所有记忆宫殿里的陈设，终于在书柜的一角发现了不同寻常的东西。
那是一本书。她在幻神境的记忆宫殿中匆匆瞥见，却从未读过的一本书。
它不应该存在于自己的思维宫殿里。她想。那么——
她将这本书抽了出来。
下一秒，一个泛黄的书签掉下来。加奈眼疾手快地将它接住。
只见上面用娟秀的字体写着这样的字：
“Never let your sense of morals prevent you from doing what is right. 不要让道德观阻止你做正确的事。”【注5】
……什么？还没得及如何惊讶，加奈的眼前忽然一阵天旋地转。
待到周遭的世界恢复稳定。加奈定神，这才发现眼前的景象已经悄然变了。
现在她正站在幻神境的富丽堂皇的记忆宫殿里。手中的那本《基地》不知何时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
只有那支泛黄的书签还捏在自己的手里。
……要放回去吗？加奈这么想着，循着记忆中的位置，找到了被存放在图书馆一角的那套《基地系列》。
她伸出手去——
突然，一只修长的、骨节分明的大手握住了她的，阻止了她的动作。
“看来你找到了。”她听到幻神境略有些低沉的声音在她耳边传来。“真不错——本以为起码要好几个月呢。”
……好险。
幻神境不动声色地瞥了一眼加奈手中的书签。
现在……还不是揭晓一切的时候。
“这么着急要找我。是遇到什么困难了吗？”他这么想着，一边自然地开口，一边轻推着她，将她带离那个放着《基地系列》的书架，向图书馆的中央大厅走去。
“啊。我今天……”加奈对此毫无所觉。她急切地开始讲述起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
在她不注意的时候，那个泛黄的书签悄然溶解在了空气中。
加奈滔滔不绝地诉说着；幻神境耐心地听着，不时点点头，鼓励她继续讲下去。
——如果是师父的话，对自己现在遇到的问题，一定能给出一些建议的吧？
加奈不由开始期待起来。
……他会给出什么建议呢？
幻境的时间可以无限拉长。
他们有足够的时间解决一切难题。
作者有话说
第27章 第二十四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