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漫亦灿灿》慕溪鹤

61、下定决心

　　贺玚的心里很乱，为什么贺易濡会逃离这里，为什么姜琳宁愿不要自己也要远离这个家庭，现在都有了答案。贺家似乎藏了太多的秘密，他们拼命的想要脱离，可是现在，贺玚却不能逃，他也不想逃。
　　“那……你之前说的关于、关于你母亲的死因，也和贺家有关吗？”
　　虽然是贺家，但是贺玚也姓贺，虽然这件事跟他无关，可如果戚芝的死真的和贺家有关，他不敢保证他和景章禾之间就没有一点的隔阂。
　　“不算是吧。”凡是提到戚芝，景章禾的脑海中就被迫重复着他那天看到戚芝从窗户上一跃而下的场景，那是戚芝给他的提示，告诉他不要跟景荣良同流合污，“是她发现了一些景荣良和贺家的勾当，所以，景荣良把她关起来了，被折磨成一个所谓的‘精神病’，还用她的下场来警醒我，让我每次都去看她疯癫的模样。死对她来说，是种解脱。”
　　虽然景章禾嘴里是否认的，但贺玚心里也好受不到哪里去，即使这场自杀中，逼迫她的人是景荣良，那贺家，也是帮凶。
　　贺老太太说她需要一个继承人，即使不用说，贺玚也明白，继承人是什么意思。
　　可他不能让自己也变成这样的人。
　　“我应该怎么做？”贺玚的手握在一起，他很紧张，他必须要做一些事来掩盖他心中的焦虑，“我要怎么做，才能不会变成那样的人……”
　　景章禾握住他局促不安的双手，温暖的将他包裹，“别担心玚玚，你不是那样的人，你现在不是，以后也不会是，你永远不会变成和他们一样的人的。”
　　“不、不会吗？”正是因为被景章禾握着双手，所以才更能被他感觉到贺玚的恐惧，“我妈，选择了她的新的家庭，选择了她的女儿；我爸放着两个选择在我面前。没有人会坚定的选择我，难道是因为，我……就是那样的人吗？所以被放弃的人，是我。”
　　“不是的，玚玚，还有我。”他抱紧了贺玚，紧紧的，可他的声音也在颤抖着，“我永远不会，放弃你的。”
　　贺玚放声大哭，这些变故来得太快，根本不给他准备的时间，“可我答应了，奶奶，会成为出色的继承、继承人。我、我很快，就会变成，那样的人了。”
　　“玚玚，你听我说，贺家做的事，还有奶奶做的事跟你无关，你不会成为那样的人，我会帮你的，我们一定可以，让一切事情都能看到光的。”景章禾温柔的抹去他的眼泪，他不比贺玚好受半分，他们同样都在挣扎着，可最后一定可以做出正确的选择来。
　　“光？”贺玚有些迷茫。
　　“玚玚，在你的心里，你愿意成为奶奶的继承人继续去袒护她，还是勇敢的指出她的错误，不让更多的人陷入痛苦中？我原本以为，不让你知道这一切是对你最好的保护，可是现在，能改变这些的那个人，或许就是你。”景章禾并不愿意给贺玚这样一个大的目标，他宁愿贺玚永远生活在他的保护之中，可是他并没有那么厉害，与其让贺玚无法承受痛苦，不如一起变得更加强大。
　　“我需要一点时间，给我一点时间，一点就好。”
　　贺玚站起来，他有些浑噩的走上楼梯，开门，然后关门，他的声音都很轻。景章禾看着那扇关闭着的门，心里充满了担忧，可是这种决定，他没办法去帮贺玚选择，这些事，只能贺玚自己完成。
　　本来回来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了，再过一会，天就会亮起来。本来贺玚应该睡觉的，因为明天的生活依然会继续，不仅如此，明天一早就会有人准时的出现在他家的门口，他做什么都会被监视着的。
　　他只要一闭上眼睛，他的脑海里都是徐燕惨死的样子，是凌云失踪后，她母亲痛苦的样子。
　　可他什么都做不了，不仅如此，他或许马上也要成为这种痛苦的制造者。
　　他本来是有探究真相的勇气的，可他现在接近着真相，这才发现，原来这把刀，已经递到了他的手里。
　　无论黑夜是怎样的痛苦，白日依然会如约而至。
　　没睡的人不止是贺玚，还有在沙发上坐了一夜的景章禾，可是闹钟响起的时候，他还是去敲了贺玚的房门。
　　他们都明白的，生活在逼着他们前进。
　　贺玚很快打开了门，他的脸色有些苍白，不过一夜没睡，谁的脸色都不算太好。
　　“我想清楚了。”贺玚的声音有点沙哑，“一起去让事情见到光吧。”
　　景章禾没比贺玚好到哪里去，他说：“好。”

　　贺家的司机非常准时的停在了贺玚家楼下，对于陌生车辆却被轻易放进来这件事，贺玚并不奇怪。就在司机准备给贺玚打电话的时候，贺玚和景章禾已经出现在车前。
　　“辛苦你了，我们出发吧。”
　　司机对贺玚的第一印象就是，贺家的小少爷非常的有礼貌，他们没说过几句话，而贺玚对他说的全都是“辛苦了，麻烦了”，比起爱耍脾气的大少爷，谁能不喜欢这样的孩子呢？
　　所以这样想着，司机脸上的笑意又多了几分，话也不免多了起来，“不辛苦的，少爷，只是接送您而已，我比其他人要轻松很多呢。”
　　“是吗？奶奶有很多司机吗？”
　　司机没有多想，“是啊，除了我之外还有三四个呢。”
　　就算贺老太太还在管着贺家的公司，可她只有自己一个人，她去哪里也用不上这么多的司机吧？
　　“那平常也都待在奶奶住的那里，或者公司吗？”
　　“去的地方挺多的，不过大多都是公司和家里，其他的地方嘛……”司机想了想，“少爷学校后面有一趟街，我平时都会停在那里，太太会下车，但是去哪里我就不知道了。”
　　贺玚和景章禾对视一眼，后面的街，再往那边走，那不就是追着穆柔茜到的“十日阁”嘛！
　　虽然那头的商业也不少，可是联想一下，应该就是那里，并且不让司机停过去，听起来就很有问题。
　　“原来是这样。”贺玚家本就离着学校很近，他们时间来得及的情况下都会步行，汽车自然更快，车子稳当的停在校园门口，“辛苦了，放学也要拜托你了。”
　　“这是我应该做的，少爷，您赶快去上学吧，别迟到了。”
　　贺玚又对他点点头，而景章禾也是同样，在司机不知道校霸名号的前提下，他就认为这是两个并没有骄纵恣肆的小少爷，是两棵好苗子呢。
　　“真应该让我家孩子跟着学习学习呢！”司机感叹，他除了觉得贺玚有些太有礼貌之外，简直是挑不出毛病来。
　　可他可能不太清楚，所有过于完美的存在，可能都是一种伪装。
　　今天的校园和昨天的并没有什么不同，加上昨天失踪案真相得以公布，只是离家出走而已，又再次让高中生们担忧的心情放松起来。
　　如果非得说有什么不同，那大概就是，穆柔茜今天来上课了。
　　她依然坐在第一排的位置上，贺玚和景章禾进班的瞬间就能和她对上眼神，可只是眼神刚刚碰撞上，先退缩的人也是她。
　　如果放在昨天之前，贺玚一定会追问她，可是现在不行，他很快收回目光，就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从她面前走过去。
　　而向杰是不知情的人，他和平常一样，冲着贺玚他们晃晃手，这不过是个再平常不过的上学的日子，对他来说，或许最大的苦恼，就是即将到来的期末考试。
　　“景哥，贺哥，我昨天终于把那堆平安果都吃完了！我这几天都没怎么吃别的东西了。”向杰摸摸肚子，感觉最近一段时间，他都不想再吃苹果了。
　　若不是向杰提到平安果，他们都快忘记前几天是圣诞节的事情，这两天发生了太多的事，贺玚这才想起，他的书包里，还有准备送给景章禾的圣诞礼物，原本是想挑一个合适的时机，结果竟然一个合适的机会都没有，加上事情太多，他就把这件事忘在脑后了。
　　他悄悄把手伸进书包里，礼物还在，盒子也没有变形，可惜圣诞节已经结束了，似乎现在再送出去也不是当时想要的那种感觉了。
　　向杰已经习惯没人回应他的感觉，他会继续他的下一个话题，他放低了音量，“前两天学校里还有人说穆柔茜跟凌云失踪有关系呢，结果昨天失踪的事就定论成了是离家出走，她今天就回学校了。不知道是有误会，还是怎样的。”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贺玚忍不住看向穆柔茜，在这场故事里，她又在扮演着什么样的角色呢？而她又是带着什么样的心情接近自己呢？贺玚看不懂，他看向景章禾，不知道他是否知道答案。
　　不过上课铃声响起，阻断了所有的思路，班主任先走了进来，这节本来不是班主任的课，看起来是有话要说的。

作者有话说

　　写这章的时候心里挺难受的，这章是贺玚转变的关键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