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往今来》乔忘

228、好心收留做随从

　　“大人！小民冤枉！”为首的男人大呼一声，拼命挣扎。

　　形羌没有见过这种阵仗，一时呆愣在原地。

　　“你们在这种大日子里这般造次，还说什么冤枉？”

　　“大人，这个该死的小偷，屡次偷我们店铺的东西，好不容易逮了个正着，他又极其能跑，今儿抓到了，正想送到官府治罪。大人，我们都是小本生意人，也不容易，今日无心冲撞了大人，是我们的罪过。但如果不是这该死的小偷，我们怎么会如此呢？”

　　孟祈蒲气极了，这下好了，这位连奉的王子该如何想固城呢？本还想借着这次机会让他在陛下面前美言几句，这下估计全泡汤了。

　　“好大的胆子，光天化日竟敢偷东西。”

　　那瘦小之人抬起了头，形羌毕竟是客人，不便对大豫的事过多干涉，再说，这种时候有小偷，也确实有些扫兴，让他也有些难堪，因此他干脆低下了头，任凭孟祈蒲处置。

　　“拉下去拉下去，就地正法！”

　　“殿下救我——”她终于开口，在被官兵们押起来的时候。

　　就只这么一声，就让形羌抬起了头。

　　这声音······

　　她被官兵们押送着，不住地回头看。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形羌忽然说话了：“大人且慢！”

　　所有人应声回头。

　　“我代表我的国家出使，承蒙贵国款待，形羌不胜荣幸，但形羌不希望因为形羌，让原本的轻罪变成死罪。还请大人不要如此重地责罚。”

　　“这······”孟祈蒲犯难了。

　　“大人，这位小兄弟一定是遇到了什么麻烦，他还这么年轻，大人就给他一次机会吧，我愿意多给一些钱财，补偿店主的损失。”

　　潘星霓一边叩头，一边流眼泪，“谢谢殿下，谢谢殿下······”

　　他越看，便越觉得熟悉，有那么一瞬间，甚至有些恍惚，是不是对她的思念过重，所以看谁都有她的影子？

　　可是眼前这个灰头灰脸，消瘦不已的人，真的有些像她。那双眼睛······纵然灰头土脸，但那双眼睛是那般相似，那双眼睛里承载了过多的哀愁。

　　“我不知道大豫怎么处罚偷盗，在我们那边，偷盗之人会充为奴隶三年，抓到他们的人就成为他们的主人。”

　　孟祈蒲眼睛一转，“既然这件事落在王子殿下头上，那便一切听从王子殿下的安排好了。”

　　潘星霓忽然叫起来，“我不要这样，他们会杀了我的，让我直接死了吧。”

　　说完她便努力挣开押住她的官兵，极力想挤出一条路逃走。

　　奈何她的力气太小，根本敌不过周围团团围住的官兵。

　　形羌叹了口气。“这样吧，你怕他们为难你，你就跟着我吧，到时候我带你回连奉，也许你还有新的机遇，你可愿意？”

　　孟祈蒲等人都睁大了眼睛。这是多好的机会啊，能在王子殿下身边做事，比在大豫当个平民幸福多了吧！

　　“可是殿下，他毕竟是个小偷，心术不正，殿下还要三思啊。”

　　“谢大人关心，我们连奉人比较直，只要他跟着我好好做事，待三年期满，我一定不会亏待他。”

　　孟祈蒲摇摇头，转身说道：“听见了么，小叫花子？这可是天赐的机会，你若是不同意殿下的提议，那便按大豫律法来，你冲撞了王子殿下与使团，其罪当诛的。”

　　潘星霓的眼睛里噙满了泪光。“我答应便是。”

　　形羌和他身后的使臣们都笑了起来。

　　一番问候以后，形羌一行便来到了孟祈蒲的刺史府。孟祈蒲体谅他一路辛苦，因此并未过多留他，招待他们一行吃过大豫的美食后，便亲自送他们到了休息的地方。

　　只见这处宅院幽深寂静，风景十分好。

　　“啊，大人恕我无礼，这处宅院看上去比大人的正殿都要舒适，为何大人不把这处自住，而是把这处好地方辟为客房？”形羌对大豫的行事作风还不甚了解。

　　“王子殿下有所不知，这处客宅是留给最尊贵的人住的，在大豫每一个城市的刺史府中都留有这么一处，为的是假若有一天陛下龙颜大悦前来出行，能享受到最舒适的环境。因此平日里也是不可能有人前来的，普通的客人也只是住普通的地方罢了。”孟祈蒲笑着说。

　　“原来是这样，那形羌真是幸运极了。麻烦大人了。”形羌鞠了个躬，孟祈蒲忙回了个礼。他在心中暗暗想，星霓口中的大豫皇帝是个明君，怎么竟然崇尚这等铺张浪费呢？他一个异国人真是想不通。在连奉，国王是绝对不会离开王城半步的，普通百姓根本没机会见到国王。大豫的皇帝还喜欢出游么？他的心里生出了许多疑问。

　　待他安顿下来，才想起来今天救下的那人。那人看上去和自己年龄相仿，或许可以叫来了解一下，毕竟大豫的百姓自己实在难以接受。

　　“去把今天那人叫来，我想和他聊聊。”

　　贴身的人点头，迅速走了出去。

　　再回来时，贴身之人却是一脸尴尬，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怎么了？他没有来？”

　　“来了。”

　　“那是怎么回事？”

　　“呃······”随从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殿下，是位姑娘。”

　　“姑娘？”形羌一下愣了。这下可坏了，都怪他，那声音那么像星霓，可不是个姑娘么？形羌觉得有些伤脑筋，本想着是个男子，还能带在身边，让他帮忙出出力的。这倒好，弄进来一个姑娘。

　　“算了，实在不行给她一些钱财，放她走吧。姑娘跟着难免麻烦。”

　　“是，殿下。”

　　过了一会儿，随从又进来了。“殿下，她说她不愿意现在走，要走也让殿下到下一个城池，再放了她，不然她一定会被那伙人追杀的。”

　　形羌皱了皱眉，说得也并不是没有道理。“那好吧，答应她就是，你告诉他们不要难为她，对她友善客气一些。”

　　“是，殿下。不过那姑娘说想谢谢殿下一声，以后也难以见面了，她说她不想忘了殿下的恩德。”

　　形羌脑海里闪过的，都是那双眼睛。那双让他难以忘怀的眼睛。

　　“是啊，以后也难以相见了，那让她进来吧。”形羌带着一丝好奇，最后还是答应了。

　　一个一身水红色长衫的女子低着头走了进来。形羌凝视着她，但她却没有抬头看他。

　　“真没想到，你确实是个女子。”形羌笑了起来。

　　“谢殿下不杀之恩。”

　　“你好生生一个女孩子，怎么做那些不光彩的事？真的很缺钱么？”

　　“我不能拖累他们。”她怯生生地说。

　　“他们？”

　　她没有回答，形羌便不再问了。“以后不要这样了，等到了下一座城池，我会给你一些食物和一些珠宝首饰，你自己去换些钱，好好生活吧。”

　　“谢谢，谢谢殿下。那我便不打扰殿下休息了。”

　　“好。”

　　她抬起了头。就在那一瞬间，形羌彻底愣住了。

　　她惶惑，他惊恐又不敢置信。

　　他猛地一下站起来，一个箭步冲到了她身旁，把她吓了一跳。

　　“星霓？星霓？”他激动得甚至有些语无伦次。

　　她却是一副惊恐至极的表情。“殿下放开我，殿下认错人了······”

　　但形羌怎么可能放手？他日思夜想的人，就这么一瞬间变到了他身边。

　　“星霓，你怎么了？你不认识我了？我是形羌，我们一起抄过佛经啊，你怎么在这里？你还没回家么？”

　　“殿下，您真的认错人了，我叫小落，不是什么星霓。”

　　“小落？”

　　形羌绝不相信，不可能，这个世上怎么会有和星霓这么像的人？她和星霓一样的脸，一样的身材，只是和当初那个自信满满的星霓神态不同罢了。此刻的她眼睛里全是害怕。

　　他这才意识到自己有多失礼，忙放开她的手，向她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你长得太像我认识的故人。”

　　潘星霓的眼泪忍不住地往下流。

　　形羌慌了，他以为自己是真的把她抓疼了。“真的很抱歉，很抱歉。你没事吧？我没有恶意，你不要害怕。”

　　潘星霓终于止住了眼泪。

　　“你的家在哪里？是固城的吗？你可有亲兄弟姐妹？家里多少人？”形羌一口气问出来，丝毫没有想到自己有多失礼。

　　潘星霓一脸惶惑，还是窃窃地说：“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形羌越想越觉得不可思议。即便他知道世上有一母同胞的双胞胎兄弟姐妹，可这种相似程度，又在星霓回家的必经之城，不得不让他有些怀疑。

　　“你可知道若霞师太？”他试探性地问。

　　“不知道，殿下真的认错了人。”此刻，她的神情有些漠然，似乎已经不想为他再解释了。

　　形羌愣愣地看着她好久，才说道：“算了，你先跟在我身边，这件事我一定弄清。”

　　潘星霓没有接话，仍然略带惊恐地行了个礼，便快步退下了，徒留他一人在房内失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