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往今来》乔忘

227、无事可做唯有等

　　“要我，嫁给他？”潘星霓重复着。

　　“是。”

　　“我为什么要嫁给他？”

　　“这就是我们下一步需要做的事，星霓。”

　　潘星霓眯起眼，一副伤感的模样。

　　“我知道你还忘不掉柳伴溪，你喜欢他。我答应你可以放过他，但‘往’从来不轻易卖人情，无论我们是什么关系。你必须对我们有价值，才有资本和我们交换。”

　　“那然后呢？”

　　“大豫在与北耶、扎坦一战后，虽然暴露出了一些问题，但整体上确实是十分强盛的，据我所知，柳伴溪这个人的弱点，的确不在美色上。所以，贸然与陆安王发动战争，在名义上也难以说得过去。这一把，我们要赌。赌他心中还念着几分你们的旧情。他最大的弱点，就在重情重义上。哈，这么说来，他这个人也不是全然没有优点，连我都有些喜欢他了呢。”福雪康哈哈笑起来。

　　星霓却一点也不觉得好笑，她的心里全是担忧。她实在想不到，他们的魔爪竟然已经伸了这般长了。

　　“剩下的事，我会帮你安排。这段时间，你且好生休养，以后需要你帮忙的事，还有很多。”

　　福雪康背过身去，忽然像想起什么似的，转过身来对潘星霓说：“作为你的亲人，我倒更希望你与那个叫形羌的王子在一起呢。”

　　潘星霓愣在原地，没有回应。

　　一队车马经过，扬起了不少尘埃。骑在马车上的人穿着一身白色的外衣，擦了擦脸上的汗水。有一个人走来递了水，并轻声说了几句话。

　　“我和你们说过了，我们即将要去大豫了，你们该多练习大豫话，不许说我们的语言。”

　　递水的人一愣，旋即回应道：“是，王子殿下！”

　　“我们这次来大豫，应该比以前来用的时间短吧。”

　　“是啊，殿下，自从不觉居士回国后，国王陛下特别重视这一块，命人特将通往大豫的路修得平坦安全，还和周围的国家达成了联盟，我们这一路才如此顺利。”

　　“真是太好了。修的时候我便想亲自看看，如今确实能感觉到不一样了，我们的国家也越来越好。”

　　“这次行程肯定有不少收获，听说大豫陛下知道我们要出使建交，十分开心，这对我国肯定也有不少帮助。”

　　少年坚毅的脸上露出一抹暖心的微笑。“我早就听说大豫的陛下是一位明君，这次也是难得的机会，让后面的人跟紧一点。另外，虽然比以前安全一些，还是要注意防范可能出现的危险，吩咐下去吧。”

　　“是，殿下。”

　　“星霓，你回家的时候，也有漫天的黄沙么？”少年喃喃道，像是陷入了某种沉思。

　　他有些害怕。他不敢问大豫的皇帝有没有一位新纳的妃子，他怕听到星霓的名字。就为这件事，总是被他父王笑话。

　　“这次就派你和使臣们一起出访，也好断了你的念想。”

　　“形羌，别傻了。她是大国位高权重的人，是大豫皇帝的心腹，怎么可能嫁到我们这种小国家？为了后辈不再有这种遗憾，这次出使建交，务必替我拿出我国诚意。”

　　“父王，形羌明白。”少年的眼睛里有一丝阴郁。“这次去，我应该还能见到她一次吧。”

　　“你这个傻孩子，你也不小了，你是王子，要协助你的大哥一起帮我治理国家，怎么你一点这方面的心思都没有？我真是为你操碎了心。”

　　“父王，形羌在这方面最差的，父王体谅一下形羌吧。”他有些羞涩地一笑。

　　“算了。由你去吧。但是你要答应我，这次回国后，立即娶一位王妃。你年纪也不小了，要多为国家想问题。父王已经帮你物色了几个不错的人选，等你回来，再让你和她们见面吧。”

　　形羌脑海里回想着的，全是父王的话，那种伤感的情绪弥漫开来。这次，是重逢，更是永别了。从此，他会过着与以前一样的生活，与他第一个喜欢上的人永远都没可能了。

　　所以，他一边希望早些见到她，命令后面的人加紧步伐，一方面又格外畏惧见到她。这种复杂的心情，总让他不自觉想流泪。

　　“殿下您看，前方就是固城了！我们马上就要踏上大豫的领土了！”

　　形羌顺着那人所指的方向看去，果然看到了一座巍峨的大山。“我在地图中看到这座大山是大豫的标志。”

　　“正是，殿下。”

　　形羌停下脚步，观看着那座大山。

　　“我们这一路，应该也是居士回临运时经过的路吧。”

　　“正是，殿下。”

　　形羌点点头。喝了一口随从递过来的水。

　　“殿下，固城的官员会带领着官兵迎接我们的。”

　　“好，但是不要在这里呆太久，每到一处自然有人迎接，我不习惯他们过于热情。”形羌浅浅一笑。

　　“是，殿下。”

　　灰烟凝视着潘星霓，有点想笑，又有点心酸。

　　“放心吧，这也不是第一次了。”潘星霓看着自己身上的衣衫，再对着镜子看了看自己脸上的尘土和‘血迹’。她想到好多年前以前，她与伴溪一起出使梆州，她也曾演过这么一出戏呢。所以她并不陌生。

　　“姑娘委屈了。”灰烟轻声叹道。

　　“不委屈。”从此以后，还有什么事比之前受过的苦更委屈的呢？

　　“堂主——”灰烟看到了身后进来的人，忙行了个礼。潘星霓起身看到后，也准备行礼，被福雪康的手一把扶住了。

　　“不必了。”他一边说，一边打量着潘星霓。

　　“这个样子，确实很惨。真是我见犹怜，更何况那个只见过你光鲜亮丽的形羌呢？”

　　“你不怕我这个样子，他便不再喜欢我了吗？”

　　福雪康笑了一下，“这种男人，我不会让他有活着的价值。”

　　潘星霓心中一惊，她甚至默默祈祷着形羌一定要上当才好。

　　只是一别也有一年多了，形羌还会是那个单纯的小王子吗？她又开始有些担忧。

　　“放心吧。星霓，我们的人会暗中保护你，你做好你需要做的事，剩下的交给我们就好。”

　　福雪康似乎确实有这种魔力，蛊惑人心的魔力。潘星霓也的确觉得和他在一起很放心，似乎别人看到一步远，他已经预测到未来十步的走向了。她在心中感慨，自己怎么没有继承到他一丝聪慧呢？否则从前的人生，也不会这般辛苦吧。

　　果然，大豫的官员们十分热情。谁都知道陛下非常重视这位来访的王子，新上任的刺史，更想表现一番。毕竟，谁都以为陛下心中对固城厌烦到了极致。谁都认为到这处来当刺史，这辈子都没有升迁的可能了。这不能不说是一件晦气的事。

　　因此，固城刺史孟祈蒲，下决心要给王子殿下，给连奉使团一个好印象，也好让他们在陛下面前美言几句。

　　他早早地便布置好了防御措施，这天，街道上的百姓们都围住街道，都十分希望一睹连奉使团与王子的风采。

　　他们到了！孟祈蒲立即整理了一下官帽，正了正衣衫，笑着迎了过去。

　　“大豫固城刺史孟祈蒲，给连奉王子殿下问安。”他行了个连奉的礼，这些都是朝廷派来的礼部官员事先教过的。

　　果然，这个礼让形羌一紧张不安的情绪也舒缓了下来。他微笑着扶着孟祈蒲，“孟大人客气了，务必代我向大豫皇帝陛下问安。”

　　两个人这才都放松了一些。“王子殿下，一路车马劳顿，还请到府上休息一段时间再赶路吧，我国皇帝陛下吩咐了，不得怠慢王子殿下与使臣大人们。下官已备下薄酒，还望王子殿下能光临寒舍。”

　　“大人如此好意，形羌十分感激，那劳烦大人带路，让我也能听大人大致讲一下大豫的风土人情。”

　　“好，王子殿下请！”

　　话音刚落，人群中便传来一阵嘈杂的声音，这声音显得那般突兀，只见围住百姓的官兵应声倒了几个，很多人都摔倒在地。

　　“有刺客！保护王子殿下！”这是孟祈蒲的第一反应，随行的官兵们听了，立即围在了形羌的前面。

　　“怎么回事？”形羌也慌了，形羌的随从们都纷纷拔出了刀。

　　“你给我站住，你这个可恶的小偷，抓到你了非打死你！”只见几个十分高大的男子，追着一个身子瘦小的人在跑，那人跑得一瘸一拐，不一会儿就被那伙男子抓住了。

　　为首的男人上前就是一拳。“要你偷！看你还敢不敢了。今天非扒了你的皮！”

　　身材弱小的那人，穿着十分破烂不堪的衣衫，像要被他们撕破了一般。

　　“大胆！什么人敢在这里造次？统统给我拿下！”孟祈蒲火冒三丈，不一会儿的功夫，那几个闹事的人连同着被打得奄奄一息的人，都被带到了孟祈蒲跟前。

　　“好大的胆子，你们可知道眼前这位贵人，是连奉国的王子，今儿是本官招待王子的好日子，就被你们这些人冲撞了，简直该死。来人，拉下去，就地正法！”孟祈蒲的胡子气到都快要吹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