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往今来》乔忘

194、请休战送佳人归

　　“臣等恭贺陛下！”

　　“你们似乎知道得都比朕早。”伴溪微微一笑。

　　“陛下，我等也是接到了丞相大人的通知，这才能早在陛下之前赶来，是丞相大人辛苦了，日夜关注着前方战况。”

　　“是啊，丞相大人真是大豫的栋梁！”

　　伴溪轻笑一下，从他们反对裘文昌担任丞相，到现在，才过了多久呢？他们变得可真快呢。

　　伴溪对着小耗子使了个眼色，小耗子便知是要他将那封休战书递过来。

　　此刻朝堂上鸦雀无声，大家都屏住呼吸，对这封休战书的内容有些期待。是北耶与扎坦提出休战的，意味着他们得向大豫提供一些好处，虽说大豫地大物博，人口繁密，但经历了这么久的战争，谁都渴望好好狂欢庆祝一番。战利品，在这种时候，便是对亡灵最好的犒慰，是对还活着的人的一种奖赏。

　　伴溪打开了那封包裹得十分严密的休战书。

　　群臣观察着陛下的表情。

　　忽然，伴溪从龙椅上站了起来。“邓晟说，北耶在战争中消耗得过多，可能没有太多的财物作为赔罪的贡品献给大豫，为了补偿大豫，他提出将倾城公主与邓薇送回大豫，希望朕能原谅他，对他的过错既往不咎。”

　　这个结果，显然才是伴溪最想要的，群臣虽然心中略有微词，但不得不顾及陛下的颜面。他们知道，陛下最渴望的，无外乎倾城公主与邓薇还朝。

　　“臣等恭贺陛下！”他们一齐跪了下来。

　　“这真是朕自登基以来，听到的最好的消息。邓晟为了倾城公主，与我朝翻脸，现在为了北耶的安危，又提出让倾城公主回来，看来，他对倾城的喜欢，也并没有想象中的深！”

　　“倾城公主能平安还朝，是先帝与陛下共同的心愿，如今终于可以实现了！”

　　“是啊，陛下等了够久了，终于能再团聚了。邓晟本来就是北耶王室的后代，算不上我们大豫人，我们大豫的人，一个都不能少！”

　　“好！杨大人说得好！陛下，正是这个理。”

　　朝堂上立马热闹起来。

　　“传朕旨意，给邓晟回一封信，告诉他，只要将倾城公主与邓薇平安送回来，朕不要他别的什么贡品，朕本就无意侵占他们的领土，是他们咄咄逼人，朕也一直命军士们牢牢守住大豫的每一寸国土，从未主动挑起事端。自朕登基以来，逢此浩劫，劳民伤财，朕心甚愧，在这次战争中有功劳的将士们一律封赏，并免税一年，让各地百姓们调养生息！”

　　群臣立马跪下山呼：“陛下圣明！”

　　伴溪难以掩饰自己的兴奋与激动，立马又吩咐道：“传令下去，礼部上下着手准备倾城公主与邓薇还朝的宴席，不用什么山珍海味，但一定要显出朕的诚意与喜悦。姐姐和薇姐姐，太久没有回来，朕十分挂念她们。”

　　礼部侍郎站了出来：“微臣遵旨。”

　　“各部配合礼部，务必要把这次接风洗尘宴弄得有声有色。诸位爱卿辛苦了，这么早便扰了你们的好梦，明日你们便休息一天。如今战争之事再也不用让人提心吊胆了，朕与你们，便都好生休息调养一天吧。”

　　“谢陛下！”群臣对这个结果也很是满意。

　　“好，那便退朝吧。”伴溪微微一笑。

　　小耗子跟在伴溪身旁，走路似乎也带着风。“陛下，这么久了，公主殿下和薇大人终于要回来了。”

　　“算算日程，等她们到的时候，星霓也差不多要踏上大豫的国土了，这么久了，我们终于可以团聚了。要是缪期还在，便圆满了。”伴溪还是带着一丝伤感。

　　小耗子抹了抹眼泪，被伴溪看见了，便笑道：“怎么哭了？”

　　“自陛下登基以来，日日挂念着她们，如今终于能又见到她们了，陛下也不会再顾影自怜身边一个可以说话的人也没有了。小人是为陛下开心。”

　　“只是你以后的日子，可能就不好过了。星霓回来后，肯定比以前更加横行霸道了。”伴溪笑起来。

　　小耗子还带着哭腔答道：“那小人也甘愿被她欺负。只要陛下开心。”

　　“你跟在朕身边，是越来越会说话了。还不命人去将邓府再好好打扫一遍？薇姐姐向来爱干净，朕有想过要赐她住在宫中，但她以后毕竟是要嫁人的，住在宫里也不甚方便，还是就让她住在邓府吧，她也有些亲切感。”

　　“是，陛下，小人这就去。”小耗子唰地一下跑走了。

　　伴溪想往东宫去。这个喜悦的时刻，她不想任何人与她分享。她只想坐在桂花树下，告诉缪期这个好消息。缪期知道了，一定会开心极了。

　　“陛下——”一个小内监走了过来。

　　“何事？”伴溪皱眉。她明明吩咐过任何人都不许打扰她的，此刻她正拿着一壶酒，在和那棵桂树说心里话。

　　“丞相大人求见。”

　　“裘文昌？他还有什么事要同朕说么？”

　　小内监低下头不言语，伴溪叹了口气。“让他过来吧。”

　　小内监像松了口气似的小跑了出去。

　　“微臣参见陛下。”

　　“免礼。爱卿来得不是时候，朕没有给爱卿也准备一壶酒。”

　　裘文昌行了个礼，笑道：“是微臣扰了陛下的雅兴，还望陛下恕罪。”

　　“有何事，你不必绕弯子，直接说吧。”

　　“倾城公主与邓薇大人能回来，自然是一件好事，只是这件事，微臣心中还有隐隐的担心。”
　　伴溪笑起来，“爱卿坐下说。”

　　“谢陛下。”裘文昌坐在了伴溪身旁。

　　“其实朕也想过，这一切是不是太容易了。邓晟在担任我朝飞虎将军时，再艰难的条件，也从未说过放弃。如今他这么快便请求休战，不大像他的作风。”

　　“陛下明察。其实这一点也不是说不过去。邓晟这个国君的位置，来得太容易，他还没有坐稳，朝中还有很多心里并不认可他的人。他没办法再意气用事。”

　　伴溪挑了挑眉：“哦？既然爱卿这么认为，那爱卿担心和顾虑的又是什么呢？”

　　裘文昌叹息一声。“微臣怕，正是陛下最信任的人，会给陛下带来伤害。”

　　“你是说姐姐还有薇姐姐吗？”伴溪笑起来。

　　“正是。”

　　“爱卿可能不是很了解，朕与两位姐姐从小一起长大，亲密无间，任何时候，她们都不会想着害朕的。”

　　“可是她们毕竟与邓晟生活过一段时间，邓晟与她们的关系都非同一般。微臣正是担心这一点。”

　　伴溪叹了口气，“这几年的距离，朕确实该好好弥补她们。这么些年没见，她们或许不是当年的她们，朕也比昔日更加成熟了。但是丞相放心，她们待我亦如亲人，这一点，朕相信从来没有变过，更是没有理由只是与邓晟亲而忘了与朕的亲。邓晟与姐姐并未成婚，薇姐姐那年出去时想必也是无奈多于自愿。朕仍然愿意相信她们与朕的感情。”

　　“陛下可否还记得微臣说过的，那个可能存在在于世上的人？”

　　“你是说智取峡谷关的那件事？如果邓晟真的有谋士，那人可能与骆付凉有关，是么？”

　　“正是，陛下将这件事委派给微臣调查。”

　　伴溪皱眉，“可有结果了么？”

　　“陛下，我们的探子只听说邓晟接见过一个外乡人。但关于那外乡人的别的信息，没有人知道。我们与北耶的关系，让探子也无法深入了解。但这个外乡人，一定是问题的关键所在。”

　　伴溪沉默了半晌，说道：“这个人到底是何人，朕还需要你继续调查。无论如何，北耶与扎坦会退兵，归还我们失去的城池，那时候，你们的人调查起来应该阻碍也小一些。”

　　“微臣定当竭心尽力。”

　　“你的能力，朕一直都相信。”伴溪微微一笑，“你的担心，朕也十分感念。你时刻记挂着朕的安危，说明朕真的没有信错人。”

　　“陛下的安危关系到大豫的生死存亡，裘文昌自然不敢大意。虽然眼下不敢轻易下定论，但微臣一定要查到底，微臣觉不允许任何人伤害到陛下。”

　　“爱卿的挂念，朕自然记在心里。朕答应你，两位姐姐回来后，也绝不掉以轻心，时刻记得朕的安危关系到整个大豫。”伴溪顿了顿，笑了起来，“朕答应爱卿，爱卿能放心了么？”

　　“陛下这么说，微臣便放心些了。”

　　“爱卿也不必多虑，送两位姐姐回宫的人马，自然不会很多，料他们也出不了什么太大的乱子，交接的时候，朕自然会命人多加留意多加小心。”

　　“陛下圣明。”

　　“爱卿，朕心中实在感慨万千，也不是三言两语能说清的，你顾虑的事，朕都明白了。现在，爱卿能给朕一点时间，和缪期说说话么？”

　　裘文昌忙起身跪拜道：“那微臣便不打扰陛下了，微臣告退。”

　　裘文昌边走边回头，他分明看到陛下在偷偷抹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