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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自古师徒皆有缘 ...

  •   潘星霓被架着进了庵内,她看见了皇帝。天啊,这还是第一次离皇帝这么近呢。她觉得皇帝的气势,比远看更有冲击力,更让她觉得害怕不已。
      “民······民女参加皇帝陛下。”
      潘星霓的脸黑漆漆的,一时也没能分辨出长相,可能还是第一次看到有人这样衣衫褴褛又正儿八经面圣吧,柳汉洲在心底里觉得这个孩子有几分好笑。但他仍然清清嗓子,一副严肃的模样。
      “抬起头来。”柳汉洲命令道。
      潘星霓抬起了头,这一抬头不打紧,和太子的目光正面迎上了。两个人都吓得快魂飞魄散了。
      是她?伴溪的眉头皱得很紧,如果知道是她,真应该让父皇杀了她,此刻她暴露在人群之中,自己会不会有危险?伴溪的手上迅速地起了一手心汗,她瞪着潘星霓,眼睛里全是杀气,就是在警告她,不许乱说话。从小到大,她这还是第一次这么害怕,这么紧张过。她能感到血液在血管里来回翻涌的那种澎湃。她有些想说身子不适,又怕潘星霓胡说,只好这样死死瞪着她,就像老鹰瞪着兔子。
      是她!潘星霓的冷汗从背后直冒。难怪那天有将士来寻她,难怪她出手如此阔绰,难怪她不愿意搭理自己。刘大叔说对了,她不是普通人家的孩子,非富即贵。刘大叔又不完全对,谁能想到,当今太子竟然是个女孩子呢?皇帝知道吗?潘星霓怯怯地看了一眼皇帝,皇帝也皱着眉在打量自己。
      “你说玉禅在你身上,倘若没有,便是犯了欺君之罪,罪当诛灭九族。”柳汉洲的声音又冰又冷,和这秋天的寒风一般,每一个字都刺到潘星霓的毛孔里。
      “民女知道。玉禅确实在民女这里,陛下请看。”潘星霓在衣襟深处掏出了玉禅。
      刘总管接过玉禅,递给了柳汉洲。柳汉洲仔细看了看,并看不出真假,只觉得那枚扳指十分精致,玉质也十分华美,确实不像寻常之物。
      “朕怎么知道你不是在哪里偷的?”
      “回陛下,民女在桓山上遇到五常师太,她遭歹人所害,临终前将玉禅托付于我,收我为徒,要我一定回来接任掌门之位。”
      群臣中发出一阵阵议论声。
      “荒唐,实在是太荒唐了。”
      “费掌门从不收徒,竟然收了个小叫花子。”
      柳汉洲皱起眉:“大胆!朕再问你一遍,费掌门太到底在何处,你又是如何得到玉禅的?倘若一字期满,朕即刻下旨诛你九族。”
      “陛下,民女没有九族。民女的爹娘也被歹人所害,不久前丧命,刚刚埋葬,民女不敢欺瞒陛下,若不是师父临终所托,民女必不敢造次。”
      这时,若霞师太上前道:“阿弥陀佛,陛下,还望陛下给贫尼看看,是不是真的玉禅。”
      刘总管将玉禅交给了若霞师太。
      潘星霓这才将这位师太的模样,看得真切。只见她长着一双细长的眼睛,柳叶眉,薄薄的嘴唇只有略淡的红。如果说师父是慈爱柔和的美,这位若霞师太则多了几分悲戚之美,她虽然不似师父那般瘦,可神态上看,却让人觉得身子羸弱。想不到这个栖云庵,简直大有名堂。师父那么好看也就罢了,这个师太竟然也长相不俗。
      “陛下,此物确系鄙庵掌门信物玉禅。只是不知掌门师姐此刻何在?”
      “师太,师父她老人家,确实已仙逝了,是我亲手将她埋葬的。”潘星霓垂下眼睛,她心里难受极了。
      “阿弥陀佛,阿弥陀佛。”潘星霓确定自己的眼睛没有看错,眼前这位师太,分明红了眼眶。她甚至觉得,这位师太已经站都站不稳了,她的身子随着风在飘摇着,一切的一切,都是勉力支撑罢了。
      “师父。”再看跟前,站着一位白衣女子,亭亭玉立,风雅不俗,也是一脸悲戚,她搀扶着这位师太,好像生怕她倒下。
      “既然费掌门已然仙逝,恐怕太子更是只有拜若霞师太为师了。今天发生了不少事情,朕希望师太节哀,完成太子的拜师大典。”
      若霞师太的嘴巴轻轻抽动,手中的念珠还在不断摩挲,她轻言道:“陛下,有句话,贫尼不知当讲不当讲。”
      “师太请说。”
      “陛下一个月前,便下旨册封栖云庵掌门费五常为太子殿下的佛学恩师,这份旨意,是陛下亲叫人来宣读的,陛下可还记得?”
      “朕自然记得。”柳汉洲不明白若霞师太想说什么。
      “册封栖云庵掌门为太子殿下的授业恩师,一来足以匹配太子殿下尊贵的身份,二来掌门师姐佛法造诣深厚,殿下跟着师姐定能学会思辨与慈悲,造福苍生。”
      “不错。”
      “若霞才疏学浅,且早已有一爱徒邓薇,再收殿下为徒,恐让太子尊贵的身份蒙尘,依贫尼看,殿下的授业恩师,非栖云庵掌门人不可。”
      此言一出,群臣又议论起来。掌门?栖云庵的掌门费五常不是死了吗?难道叫太子殿下拜死人为师?
      “若霞师太,费掌门已经仙逝,这一点师太看到了玉禅便也明了,难道,还要墨守成规,让殿下拜到已仙逝的费掌门门下么?”柳汉洲明显有些不高兴了。
      “陛下,掌门师姐将玉禅交给这位施主,并嘱咐她回来,意思已经很明显了——师姐希望,这位施主能继承她的衣钵,成为我栖云庵的掌门人。”
      这句话一说,群臣简直沸腾了,柳汉洲沉着脸,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这不是胡来吗?”一个长满花白胡子的老臣走了出来,“这个小叫花只是有玉禅罢了,谁知道是不是捏造的谎话欺瞒大家?佛学造诣,臣不信她有一分,武艺功夫,臣更不信她有半厘!”
      “是呀,尚书大人说得有理啊。”
      “没错,殿下难道还要拜一个叫花子为师么?”
      一场拜师宴弄成这样,实在出乎柳汉洲的意料,他的脸色格外阴沉,显然是相当不悦。
      “若霞师太,你的话,可是当真?”
      “陛下,”若霞师太双手合十,行了一礼,“孔夫子尚且说,‘三人行必有我师’可见任何人都有我们值得学习的地方。再者说,自古师徒皆因有缘,缘分不可强求,也没有办法人为去消除。倘若不是殿下与这位施主有缘,当结为师徒,陛下又怎么解释这几乎不可能发生的事呢?倘若不是殿下仁善,这位施主,早就在刚才被处死了。陛下,佛家最为讲究因缘,在贫尼看来,这便是殿下与这位施主的缘。”
      “就算如此,怎么能证明她就是费掌门钦定的徒弟?”柳汉洲眉毛一挑,眼睛里全是质问。
      “掌门师姐在很久以前就告诉贫尼,她不收徒。想必大家也都知道掌门师姐这些年,确实是没有收过任何一个徒儿的。她告诉过我,假如有一天她想收一个徒儿,必把衣钵传给她,甚至为她想好了一个法号。倘若这位施主确是掌门师姐的徒儿,便自然明了掌门师姐为她取的法号。”
      “不觉。”
      “不觉。”
      潘星霓和若霞师太,异口同声说了出来。
      “还真是······”群臣又小声议论起来。
      “神了,难道这个小叫花子,真的是费掌门的徒儿?”
      “阿弥陀佛,陛下,看来这位施主确是掌门师姐的徒儿无疑了,这个法号,掌门师姐除了告诉过我,没有告诉过任何人。”
      柳汉洲无话可说,他站在那里,思考着利弊。
      邓青最会审时度势,在他看来,殿下拜在若霞师太的门下,成为薇儿的师弟,本就折煞他们邓家了,此刻新任掌门归来,那简直是极好的事情。
      “陛下,依微臣看,若霞师太说得有几分道理,佛家最讲究佛缘,想来太子殿下与这位姑娘有些佛缘。微臣看这位姑娘比殿下大不了多少,若能一起研习佛法,或许可以互相进步。对于殿下来说,也少了师徒身份长幼的隔阂,或许对殿下更有利。微臣看这位姑娘出生贫寒,或许也能代表广大百姓,让太子殿下多了解民生与民心呐。”
      伴溪只觉得呼吸极快,心跳极快。别的什么,她的脑子里都是空白一片。这世界上还会有这么巧合的事?知道自己是女子,自己没有杀掉的人,竟然快要成自己的师父了?
      “伴溪,依你看如何呢?”柳汉洲此时就想听听伴溪的意见。
      伴溪咽了口口水,她看着跪在地上的潘星霓,如今,已经没办法挽回了,她没有后悔药吃下去,杀掉潘星霓。那么,只好把她捆在身边,用尽一切办法堵住她的嘴。
      “儿臣觉得若霞师太说得在理,父皇,儿臣愿拜她为师,共同钻研佛法与武艺。”
      柳汉洲叹了口气,“传旨,拜师宴会照常进行。”
      “若霞师太,你把她带去沐浴更衣吧,这个样子终归有些不体面。”
      “贫尼遵旨。”
      “掌门,这边请。”
      潘星霓注意到,若霞师太对她的称呼都已经变了,她走在前面,自己跟在后头。可是为什么,她还是觉得,这位若霞师太的身子在不住地颤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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