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归有待叶长青》李克用程敬思

3、第 3 章

　　这一冬，帝都的雾霾天少了许多，却是一冬无雪。
　　红楼梦里写到张太医给秦可卿看病，说一句“这一冬是不相干的”。
　　青青童鞋真想比个中/指，骂一句三字经。活了半辈子，连三字经都没说过，失败！
　　先是折腾房子。千万别以为帝都人民个个都是拆二代，青青也很想当个拆二代，哎，一声叹息。
　　幸好当初咬着牙买了个开间，一步步换到今天的两居室。
　　卖房、买房，经历过的人就知道有多折腾。
　　寒冬腊月拿到房本那一刻，青青长舒一口气，坚决不搞装修！再想想房贷，以后天天吃食堂。
　　过年时，家里出了事。
　　姥姥到底走了，享寿82。
　　灵堂上照片里的姥姥仍温婉笑着，老一辈人一一谢世，青青在想，自己也到了那一日，可会有人为自己操办丧事，想来，不会有的。
　　出西海旁的四合院，青青走到难得清静下来的什刹海，朋友圈里挨个给同事的帖子点赞。
　　过年了，家家晒出除夕大餐。
　　青青抱着冰冷的石柱子。
　　眼泪就这么哗啦啦的流下来。

　　长安街旁的迎春花开时，青青南下，陪老板去开会。
　　二等座一排三个，青青坐中间。左手，挨着过道是迟展，大长腿无处安放也是憋屈；右手，路人甲大叔。
　　迟展拿着手机办公，青青打开IPAD看纪录片。
　　央视10套有个王牌栏目《探索发现》，考(wa)古(mu)的。
　　这一期《考古进行时之海昏侯大墓》，青青看得津津有味。
　　在主任群里各种回复再各种转发到部门群，迟展放下手机，余光正好扫见屏幕上…实验室里正在清理的…棺材。
　　( ⊙ o ⊙ )啊(⊙o⊙)哦
　　“这么喜欢考古？”
　　青青摘下耳机，“挺有趣的”。
　　他理解不了的迷之趣味。
　　叶童鞋曾经发过一个朋友圈，晒家里的洛阳铲……
　　“你家真有洛阳铲？”
　　“是啊是啊”，聊到爱好，青青来了精神，略微嘚瑟道：“朋友送的，考古队正经实地用过的”。
　　套用动画片里常用的场景，额头划过三条黑线。
　　“我看过《盗墓笔记》，记不清哪本了，书写的挺有意思”。
　　“(*@ο@*) 哇～，我超超超超喜欢《盗墓笔记》，就是三叔太会挖坑，简直是生命不息、埋人不止……”
　　青青的表情瞬间鲜活起来。
　　微微低头看她的脸，笑起来眼角也有几道细纹，毕竟岁月不饶人。鬓角的白发还不少，她老早就说过是少白头，30岁之后就离不开染发了。
　　“……《秦岭神树》那本，复制人杀了本体，老痒不是老痒，看得我毛骨悚然，吓死了。我真佩服三叔的文笔，特别能构建想象空间……”
　　迟展有一瞬的失神。想起一桩旧事来。她驻外出发前一晚，自己主动打过一通电话，问她家里事可处理好了，她强做不在乎说“恢复单身，无所谓家里事”。自己是怎么说的，似乎只有一个“好”字。
　　“……这书还有一个神奇之处，没有女主角。出来一个挂一个，连一卷都撑不过去。不过，有铁三角就够了，还要什么女主角？后来到《沙海》里，吴邪腹黑好多。吴邪回来了，天真，却回不来……”
　　语气落寞下来，青青低下头。
　　“秦毅和张颖是怎么回事？”
　　阿？青青再抬头，也有点懵。
　　这话题转得太快了吧。
　　微表情略…便秘。“大概是他俩八字星座皆不合”。
　　同一组的两个人在微信朋友圈里大吵一架，弄得人尽皆知。
　　“你怎么看？”
　　“背后评论人好像不大合适”，青青貌似苦恼，最终道：“我只是好奇张颖怎么那么缺乏安全感”。
　　姑且算是一种告状吧，虽说有些委婉。
　　迟展再问：“星座很准？”
　　“对啊对啊”，青青又来了兴致，“您那星座就特别……”
　　“特别什么？”
　　青青再次露出便秘般的小表情，半天才吐出两个字“深沉”。

　　南京南站到了。
　　到底是江南，少几分寒意。
　　进宾馆大厅，办好入住手续，陈雨赶紧跟青青咬耳朵：“你可来了，这回人多，咱俩住一间，别介意阿”。综合部的人前一天赶到。
　　“有啥介意的，正好，八卦聊起……”
　　迟展向房间走去，正对上认得的领导。“魏主任您好”。
　　“小迟你来了阿，还是这么瘦”。
　　“我这胃不太好，也是遭罪。看您这气色就特别好”。
　　“晚上去我房间，我那有好茶”。
　　商业寒(hu)暄(chui)告一段落。

　　夕阳西下时，三人去玄武湖畔散步。
　　迟展换一身牛仔服，别说，衣服架子穿啥都好看。
　　陈雨小声道：“你还单着呢？”
　　“没人要有啥辄”，青青有意放慢速度，就她走路那水平，一般男生都跟不上。“要是有合适的，给俺介绍一个”。
　　“行，啥要求？”
　　“我都这把年纪了，还能啥要求，五官齐全、四肢健全”。
　　“甭逗闷子，说真的”。
　　“真不是开玩笑……”
　　夕阳拉长了人的影子，两个女同胞叽叽喳喳的样子竟称得上可爱了。
　　偶尔出来放放风，真好。

　　晚饭在家小馆子里吃的。
　　窗外下起小雨，江南阴冷的湿气透过窗缝渗了进来。
　　青青是地道的北方人，缩成一团，这时候真后悔没穿羽绒服。要风度不要温度，遭罪。
　　“想吃什么随便点，我请客”。迟展看菜单。
　　“谢谢老板”，青青吸吸鼻子，脸色惨白：“芦蒿炒香干、阳春面”。
　　“不用省钱”。迟展扶了扶镜框。
　　陈雨的选择障碍症又犯了，看了又看。最终点了盐水鸭和大煮干丝。
　　小店上菜奇快，三个人边吃边聊。
　　从南北风俗聊到牙医，又从IPHONE说到旅游，聊得堪称其乐融融。
　　快结账时，陈雨突然问了一句：“迟老板，您老婚否？”
　　青青心里咯噔一下。
　　迟展掏信用卡，还是那副死人脸，随口道：“今年吧”。
　　青青拉起一个笑脸，夸张道：“恭喜恭喜”。
　　笑容刺眼极了，假得不能再假。

　　回到酒店进房间，青青对陈雨竖起大拇指：“你太厉害了，我们部门最大的八卦被你问出来了”。
　　“小意思，下回有机会再我问问程主任”。
　　“哇塞，牛阿”。
　　“还以为他俩好基友一辈子，你们迟主任真是能瞒”。
　　“实在好奇他看上的是啥样的”。
　　“他这么挑的人，肯定是个大美女”。

　　夜里，青青失眠了。
　　自从去年忙完部门大项目，日夜颠倒了一个月，之后睡眠就出了问题。
　　实在睡不着，她悄悄出房间。
　　酒店前隔条街就是高高的城墙。
　　雨停了，阴冷得要命。
　　青青把大衣裹紧，沿着城墙走上许久。
　　仰起头，若北京的城墙还在，该多好。
　　她喜欢南京，没来由的。
　　回到酒店，凌晨三点。
　　她前脚进酒店，相隔5分钟，迟展也从阴影里走了出来。
　　如果叶童鞋此时点开微信步数，定会惊叹她与领导惊人的同步。
　　这一夜，失眠的不止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