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归有待叶长青》李克用程敬思

17、番外：上课

　　给95后的孩子们上课，讲点啥呢？
　　残障人士叶青青抱着笔记本在懒人沙发上发愁。
　　懒人沙发原本只有一只，某人登堂入室后自作主张添了一只，懒人配懒人，多般配。
　　“就讲你擅长的”，某人大言不惭。
　　说得轻巧，擅长的…叶童鞋擅长的可多了。
　　不敢说比肩诸葛武侯与黄药师那般博学，叶青青还是够得上“才女”一词的。
　　某年某月某日，因饭桌上被人嘲笑“只会聊吃的”，青青对着桌子那端的“帅哥”道“那你想聊什么，历史、宗教、国际关系、建筑、旅游还是京剧、足球、相声？相对论我虽然不太明白，量子物理还是知道一些的”。
　　“帅哥”脸色不大好看，咬牙切齿道“巴以问题”。
　　得，正撞到枪口上。
　　“真够毒舌的”。迟展侧目，青青在她面前那叫一个温良恭俭让，虽说时不时抽个疯，可一向是谦逊有礼的。
　　哎呀，是不是本性暴露了？
　　青青挑眉：“后悔还来得及”。
　　迟展伸出大长胳膊，揉她的脑袋：“不许胡说八道”。
　　他可认真呢。
　　青青顺势揽过他的手，虽不白皙却是匀称修长，真好看。“那时候年轻，现在不会了”，因为懒了，懒得与人争论。
　　棱角没了，看似是世故圆滑，可青青没有忘记原本的自己，她还是那个认认真真每天进步多一点的叶青青。
　　“现在也不老”。
　　青青如小鸡啄米般点点头，奸笑道：“确实比您老年轻”。
　　俩中年人比年龄，忒幼稚……

　　新鲜出炉的叶老师无证上岗了。
　　手捧保温杯的青青颇有点中年油腻大婶的架势。
　　底下一群小年轻纷纷咬耳朵“老师多大年纪？瞅着挺年轻阿”。
　　青青抬头，用迷茫而深邃的眼神瞅着对面那几十口子，嗯，眼神不大好还是挺好的。
　　培训前通知，各部新人都来听讲，好么，人数瞬间翻了两倍。
　　青青还是很紧张滴。
　　“《鬼吹灯》和《盗墓笔记》有人看过不？”这是叶老师的开篇语。
　　众人顿感无厘头，老师啥意思？
　　“谁能告诉我胡八一或者闷油瓶吴邪每次倒斗，为啥一定要在东南角放一支蜡烛？”
　　众人面面相觑……
　　叶老师回身在黑板上整鬼画符☴，敲黑板划重点：“因为东南方在八卦中属于巽卦，代表风，你们注意看北京四合院，院门大多开在院子的东南角…巽卦还代表家中长女…金秋十月的金不是GOLDEN的意思，秋天在八卦上对应着兑卦，方位为西，五行上对应着金…”
　　叶老师授课时间开始。从先天八卦讲到最新考古资讯，哪个是陶寺遗址，哪个是二里头，夏商周断代工程给出的年表，再到每个朝代的最重要特点。
　　“…西周周天子的帝陵在哪儿，俺们不知道，你们有兴趣可以去陕西找找，被警察叔叔请进去喝茶千万别把老师供出来…为什么不能挖秦始皇陵？如果开挖，严格按照考古学的流程，至少至少需要30年，现在开始，各位退休了兴许能挖到地宫…”
　　“…记住了，□□和□□是TITLE，不是名字，他们是格鲁派的活佛，是黄教，藏传佛教里还有宁玛派、噶举派，元朝的国师八思巴就是萨迦派的…对了，丘处机记得吧，历史上的丘处机功夫肯定没有《射雕英雄传》里那么好，但老爷子70多岁的时候远赴西域劝…”
　　“…皇帝戴的那个跟算盘珠子似的的东东叫冕旒冠，大家可以数数，韩国电视剧里的朝鲜国王的冕旒冠前面是9串珠子，中国皇帝才是最高级别的12串…”
　　“…日本天皇家是没有姓氏的，也没有户口…”
　　“…伊/斯兰教两大派别是逊尼派和什叶派，全世界□□里，逊尼派是多数，占到90%，但是，记住了，有四个国家是什叶派占多数，你们猜猜看…”
　　“…美国总统大选是选举人票制，不是直接选举。总统出事，第一顺位副总统，第二顺位是众议院议长，为什么没有参议院议长？因为参议院议长是副总统…”
　　英明神武大主任的准媳妇，确实…略彪悍。

　　要说高科技就是好，综合部现场录音，生成文件直接转发到群里，文字版都不用整。
　　于是…忙里偷闲的迟主任坐在办公桌前一本正经的听课…

　　—老师，唐风在日本，你怎么看？
　　—别的我不评论，单就建筑来说，国内还有四座唐代建筑，都在山西，国博里也有唐代建筑的复原模型，你们可以自己对比跟日本古建筑的异同；

　　—我们为什么坚持中华文明有五千年而且是唯一没有断掉的？
　　—为什么不坚持？甲骨文是三千七百多年前的文字，虽说不好认吧，猜还是能猜出几个的，不值得骄傲吗？你们听过的典故“烽火戏诸侯”是西周末期的，甭管典故本身真假虚实各占多少，诸侯这个词儿是真的，到现在还在使用；你谈恋爱的时候为了显示有文采大概能会说“蒹霞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这话是诗经里的；诸葛亮的出师表基本上都能看得懂吧，想想那是多少年前的…“文明”这词儿是西方人定义的，看看标准也是西方人定下来的，它有合理性，可不能代表全世界。想想看，世界历史如果缺少了丝绸、瓷器、汉字、水墨，会是多大的损失。文明的可贵在于彼此不同，中华文明也从来不是一成不变的，可中华永远都在，无论你喜欢不喜欢，百年后，中国依然在。

　　—老师怎么保持身材？
　　—走路！每天走两万步。
　　—老师不进健身房？
　　—不，我穷。

　　—老师驻外多年，孤独寂寞了怎么办？
　　—还能咋办，哭呗。学会一个人哭，就不怕孤单了。

　　—老师喜欢什么样的？
　　耳机里传来一阵哄堂大笑。
　　讲台上的青青斩钉截铁道：
　　—年纪比我大的，个子高的，瘦的，戴眼镜的，话少的，面瘫尤佳……
　　摘下耳机，迟展低头，默默笑了。

　　晚饭，二人一道吃的食堂。
　　迟展要求的，理由——忙。
　　通往食堂的路上，一茬又一茬的同事打招呼，十分积极以及热情，每人都是一副八卦了然的小表情，弄得脸皮薄的青青相当不好意思。至于迟展，不好意思，面瘫一向脸皮很厚滴。
　　这饭还没吃，青青都快饱了。一进食堂，再瞅见自助餐的那几道菜，脸更要绿了。
　　萝卜开会…
　　“你是故意的吧”，叶童鞋险些咬碎一口小银牙。
　　迟展淡定道：“等我忙完，去吃夜宵”。
　　“反正你工资比我高，请我吃大餐！”青青一脸温良恭俭让的耍大牌。
　　迟展竟挑了挑眉：“再沉，就抱不动了”。
　　得，正戳到死穴。
　　休假以来每日胡吃海塞，体重直线飙升。
　　青青开始磨牙。哼！
　　至于脸红什么的，一定是因为食堂暖气太足，对，肯定是暖气的错。

　　将餐盘放回清洁处，迟展顺手牵…青青的手。
　　动作太过自然，以至于青青有片刻忘记这是单位，等反应过来，已是不能撤了。
　　大手握小手，两人并排走着，配一脸。
　　我去，这狗粮撒的。
　　看看人家冰山迟主任，多会秀恩爱。
　　沿途众单身狗的小心脏受到了一万点暴击。
　　故意的，绝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