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第三十六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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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玉合这边厢兀自心里盘算的欢快，对柳黥宁刺她的那句自行忽略，更是扬起脸让自己完全沐浴在阳光下，整个人充斥着圣洁出尘的佛意，好似连日光都再压不下她身上的灼目华彩，满面悲悯道：“到底是姨娘十月怀胎辛劳，半只脚都迈进鬼门关才生育了我，我又怎能只因她是妾室就急慌慌的弃她而去呢？母亲是正室，又有妹妹与兄长时时陪伴身侧，可姨娘身边就只有我，我合该孝顺于她，况且……”
她重又做出一副好姐姐的姿态，不死心的再度抓住柳黥宁那只才被她捏红了的手，不动声色的使出最大的力气，借着微笑的表情掩盖咬紧的牙：“总归我们一脉同出，血浓于水，名头上的事情……便就罢了。平日里相处也不受什么影响，总不至于只这一层庶出身份妹妹便同我生分了吧？”
……
那你倒是松手啊……
柳黥宁嘴角抽了抽，总觉眼前的红裙二姐于某些方面有着莫名的执着。
别的先且不提，难道连力气都要同她比比？
的确，她与哥哥的力气都是异乎常人的大，约莫是遗传自邵氏。可……这是天生的好吧？若依她自身经历而言，怪力实则很是麻烦，年幼时她花过许多功夫控制自己，杯子碗碟都不知捏碎过多少……
如今仔细想想，惨死的上一世也有许多次突然断片，回魂后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又捏碎了好些器皿，然后被罚的不轻呢……
柳黥宁的思绪越飘越远，一双眸子逐渐怔忪，软乎乎的倒映出一个缩小的柳玉合，看上去无比安静乖巧。
熟悉她性情的柳黥安却心知妹妹是又走神了，无奈的拳抵唇边低低咳了一声。
柳黥宁瞬间警醒。
她眨了眨眼睛，见身边几人都看着自己，便先露出一个甜甜的笑，暗自回想了一下柳玉合方才说了什么。
大抵是她作为庶女却依然很孝顺安逸，德行皆上品，平素爱好广泛高雅……
似乎，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
如这等没甚影响的言语，她一贯懒怠纠缠，干脆乖顺的笑着点点头一一应和下来，一副‘你说什么都对’的模样。
只是方才走神时想起前世挨的无数藤条杖板，她此刻站在这冷风中只觉浑身都疼。
见柳玉合短时间不会停嘴，柳黥宁再度轻轻巧巧的抽手出来，不给她再捏自己的机会，一面悄悄挪步向柳黥安身后藏，指尖勾住他垂在身侧的袖角扯了一下，一面轻声开口打断了自家二姐的喋喋不休：“方才误了午膳，现下我却是有些饿了，二姐姐，我们去那酒楼先且用些吃食再回府，你看如何？”
不等柳玉合回答，她又一一问向柳黥安和慕翛衣。
柳黥安早看见宝贝妹妹原本白嫩的小手被生生捏的红透，此刻看柳玉合简直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再无法更不顺眼了，却碍于外人在场不好说什么，便只臭着一张脸似母鸡护崽般将柳黥宁严严实实的捂在身后，闷闷道：“也好。”
一边无聊了半晌的慕翛衣自无不可，他唯一只忌惮柳黥安鲁莽动手，会坏了他的好相貌，此刻听闻邀约甩甩宽袖欣然应允。而有了和慕世子更久相处的机会，柳玉合求之不得。
一行人重又回了方才待过的酒楼，换了楼上雅座，只于桌上置了嵌金三彩菱花的桌屏为隔，柳黥宁思虑片刻后点选了暖锅。
暖锅即是火锅，正合适现今的天气。以往年节家宴后她也时常同爹娘兄长一块，一家人开开心心的涮火锅守岁。
不过，印象中除开家宴，似乎极少有与柳玉合同桌宴食的场景。平素两姐妹见面最多时是清晨在邵氏的院子里请安，赵姨娘每每表现的温柔小意，绝不敢有多说做错，而柳玉合安静坐于一旁，时常低垂着头恨不能将自己缩成一团谁也瞧不见才好。
也是因此，那日红裙的二姐姐方一出现，自己便察觉她有些不同，原以为是随着自己‘穿越’导致的异常，此时借着之前的思绪细想，未必只是如此。
毕竟，若这个一号世界的二姐姐从一开始就是这副性子，定会将身边人也都调教好，那时青月逾越的小声提醒便绝不可能出现。
……可要如何试探才好呢？
似电器一类绝不能提。若柳玉合不是穿越的还好，否则莫说能探出什么，只怕是会将自己先暴露出去。以眼前的红裙二姐对自己的敌意，到时不将自己说成是该被烧死的妖女都已是在顾及情面了。
至于从饮食……
柳黥宁暗自摇头。
这更难。
一是眼下所处的国朝不同于历史上已知的任何朝代，本身就有许多是现代时认为在古代定然没有的事物，做不得准。二则，她眼下连‘自己’的饮食喜好尚不曾了解透彻，用膳时全凭万能的青螺布菜，更遑论以此试探柳玉合。
思来想去也没甚结果，柳黥宁只得暗自叹气，执箸等看青螺会从哪个格子为自己夹菜。
因着她只晓得‘其余世界的柳黥宁’都爱吃自己原本讨厌的食物，但原先的自己着实挑食得厉害，导致根本无法以此确定新的饮食喜好，她便以不确定柳玉合的食癖为由点选了可以同时兼顾多个口味的分格温鼎。
青螺对她这番话信以为真，故而只是安静仔细的照顾好自家姑娘，布菜时将每样吃食处理的无比细致。
柳黥宁于心中安慰自己是在纠正挑食的坏毛病，压着不喜一一用过，却见身边的柳玉合正夹着一块酥肉细细打量，神色微异。
“二姐姐，可是不喜这酥肉吗？ ”
柳黥宁放下木箸，倒了杯茶推给柳玉合道：“ 这酥肉虽口感甚好，但毕竟油腻不好克化，二姐姐若不喜，不如饮些茶清口。”
柳玉合接了茶，小心摸过杯壁后才轻啜一口，悠然道：“ 并非，我也觉这酥肉不错，因而仔细瞧了两眼罢了。”
……若非这道酥肉，她都忘了还有个东西叫油炸食品，其中翘楚便是炸鸡薯条这类味道很好且极易引人发胖的。
到底只是些古代的土著，此时虽已有了用动物皮肉炼出的油脂或煎或炸的做法，总归还没完全发展起来，更是同后世那些美食没得比。待她回去便寻那些材料，等研制出炸物──更甚者还可以试试蛋糕慕斯一类，她便不信这些土著能忍受住来自后世的美食结晶轰炸。
想到此处，柳玉合兴奋的低笑出声，看着柳黥宁清丽灵秀的面容不无恶意的想道：‘待你胖的像猪，再好的底子怕也白搭’。
甚至若此法能卓有成效，她预备给邵氏也依法而作，到时薄情寡义的渣爹柳侍郎必会厌弃蠢胖痴肥的邵氏，她也好让善良、温柔又贤淑的姨娘被扶正。
不过出身稍低罢了，凭甚的姨娘就该被恶毒嫡母作践？论及为妻本分姨娘哪里会比邵氏差了？果然这些文化糟粕流传不下去都是有道理的。
柳玉合面上神情时喜时愤，柳黥宁权当在看川剧变脸，直觉这位二姐姐又想搞事情。可知道归知道，过了今天，她又会是一只全新的‘柳黥宁’，见招拆招也只待下次再穿过来，总归她‘离开’之后这里的时间该是静止的，只是今晚大概又需要写一篇详细版日记。
说起来，她那些日记该寻个地方藏起来──方才提到齐州柳家的事情倒是提醒了她，算算日子路程约莫也就这几日的功夫，二叔一家人就要到了，届时自己那小院许是会不得安宁。
往年都是分开过年，只这一次二叔柳誉海忽的来信要携全家进京，自然不会仅留几日便走，在寻到合适宅院之前必会于柳府中暂住。
至于这‘暂住’是多久便很难说了。
依照以往的情报来看，因着祖父早亡，这一支在齐州柳家本宗过得并不好。当年若非父亲下场科举一举得了榜眼功名获封官职，只凭梁氏孤儿寡母是险些连宅子田产都被一并收归宗族。
而在这之后二叔蹉跎经年，多次乡试都不得中。父亲虽是有官职，却与祖母并不亲近，本身又只是庶长子，祖母梁氏也非元配，而是填房。如此种种原因相加，柳家在齐州的情况可想而知。
此次进京约莫便是来投奔了。
京城之中寸土寸金，父亲官居从三品吏部侍郎，府邸是不得越制的，虽建造颇为精巧但整体面积其实不大。现下府中人丁不旺，父亲又与母亲感情甚笃，没有纳妾的意愿，因而连他们几个小辈都可以各自分得一个院子独住。
可若是在此基础上另添一家人──
如果她没记错，二叔家是有两个姑娘一个公子，到时收拾收拾许是男丁随兄长父亲居于前院，女眷与她们同住。
再加上，虽是梁氏于信中说腿脚不便不随同上京，可那毕竟是之前。如今齐州也受了时疫波及，梁氏惜命，很可能会当那封信不存在。
且不说人多了定会吵闹多事，许是柳玉合也会搬进她的初晖院，好将听雨轩腾出地方。
到时她会从柳三变成柳五，哥哥行一，才上京的两个姐姐分别行二、三，柳玉合第四，二叔的嫡子顺哥儿最小。
据说那几个都不是好相与的。
柳黥宁有些头疼。
作者有话说
第36章 第三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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