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你弄丢了》拾亿

25、第二十五章

　　下午，石毅跟厉彦鸣两个人还是回去了学校。因为中午的时候，他们班主任李老师给石毅打了电话，问厉彦鸣是不是跟他在一起，还让石毅下午务必带上厉彦鸣去办公室找他。电话那头李老师语气很严厉，显然已经知道了这件事情。
　　办公室里，厉彦鸣低着头交叉着双手一脸“我犯了死罪”的样子，石毅站在他身边表情也并不轻松。班主任李老师先开了口，他指着手机上的照片一脸笃定地问石毅：“这个是你吧？”
　　照片上两个人都穿着向阳高中的校服，虽然只有厉彦鸣的脸被拍的清清楚楚，但是李老师还是在看到照片的时候立刻就认定亲厉彦鸣的这个人一定是石毅。前段时间这两个孩子为什么走的那么近，石毅为什么在自己找他谈话后一反常态的开始突然拼命学习，所有的不合理一下子就都有了合理的答案。李老师是有过美国留学经验的人，在国外也接触过同性恋群体，对待同性的态度相对来说比较宽容，并不像大多数国人那样谈同色变。
　　“是我。”石毅伸手拉开厉彦鸣越绞越紧的双手，接着当着班主任的面握住了他的右手，认了个痛快。他这么干脆的承认，连班主任都没有想到，一下子也哽住了。修整了几秒，班主任正色说道：“你还挺理直气壮。你是不是忘了我之前跟你说过的话，不要影响他的前途。你知不知道照片的事情学校里传的沸沸扬扬的，上面领导都已经知道了，等着处理厉彦鸣呢。”
　　厉彦鸣听到这话，脸色一白，被石毅握住的右手都有些发抖。石毅只能更用力的攥住他的手，一边梗着脖子对班主任说道：“你跟他们说让他们来处理我，亲人的是我，凭什么处理的却是厉彦鸣。”
　　“要是被人知道另外一个人是你，你以为你能跑得了？搁我面前逞什么英雄？”班主任看到石毅这副德性，气不打一处来。
　　“老师，求您别告诉别人……”厉彦鸣急忙出声。他从进办公室到现在一句话都没说过，他很羞愧，在一直对他很照顾的班主任面前，他无地自容。可是事关石毅，厉彦鸣没办法淡定。
　　“你还有功夫替他考虑，你现在自己都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了……”班主任看向厉彦鸣，目光里全是失望。要知道厉彦鸣可是他十几年教育生涯里碰到过的资质最好的学生，也一直是他的骄傲。高一高二两年，他全程为厉彦鸣保驾护航，就想着他能在高考时发挥出最好的水平，让他也能跟别人吹吹牛逼说他李老师手里出过一个蒙市状元。
　　“上午我已经去找过教导主任了，你是个好苗子，老师们也都想保你。但是这么多双眼睛都看着，校规也搁那儿摆着呢，一点处分都不给，怕别的学生会有意见。所以学校决定给你记一次大过，还有周一之前你写一份一千字的检讨书交给教务处。当然老师已经求过主任了，主任也答应了只要接下来一年时间你好好表现，学校会在你高考之前把这个大过给取消掉，不会对你上大学之后参加评选什么的产生影响。”到底是自己的得意门生舍不得，班主任李老师可是费了大工夫才替厉彦鸣争取到了这样一个最低的处分。本来嘛，成绩优秀的学生在学校里面向来是有些特权的，毕竟现在国内各个高中都在力争升学率。
　　“谢谢老师，给您添了这么大的麻烦，我真的很对不起。”厉彦鸣心里满是感激，又满是羞愧。
　　“别谢我谢的这么早。教导主任之所以答应我从轻处理，是因为我跟他保证了明年高考你一定能拔得头筹，给咱们学校争光。我希望高三这年你能集中精力，把所有时间都放在学习上，不要辜负了老师们和家里人对你的期望。现在正是关键时期，早恋对于你们来说不合时宜。”班主任的意思很清楚，那就是你们两个的关系得断。说这话的时候他看了眼厉彦鸣，但大多数时候是对着石毅。
　　“如果您的意思是让我们分手，那不好意思，我不能答应。厉彦鸣之前也跟我在一起，他不也照样考第一，我不会影响他的学习。”笑话，他们才和好，就又有人要来逼他们分手，这一次他决不妥协。
　　“你说你不会影响他的学习？学校原本给厉彦鸣定的处分可是留校察看，你知不知道这个是会带进他的档案里，跟他一辈子的。要不是我第一时间先去找了教导主任，各种劝说，又做了各种保证，你以为这件事情这么容易就过去啦？还有学校帖子虽然删了，但是这照片很多人都看过了，同性恋，就这三个字唾沫星子都淹死他。你还敢说你不会影响他？”班主任冲着石毅终于忍不住的发起了火。
　　“就算有唾沫星子我陪他一起扛。而且我在，我看谁敢朝他吐唾沫。总之，我决不分手。”石毅就是咬死了，这一次，谁也别想把他们分开。
　　“你，你……”班主任用手指着石毅，气的连话都说不出来了，真是朽木不可雕。
　　厉彦鸣站在旁边没说话，但是两个人一直牵着的手已经表明了他的态度。厉彦鸣一向比较执拗，用他奶奶常说他的话就是“犟”，他认准的事情就不会回头。所以只要石毅不反悔，那先松手的人就决不会是他。
　　“总之，你们两个以后在学校里注意点，一定要保持距离，别再出什么劳什子照片了。马上就要高考了，心思都用在学习上，老师说这些都是为你们好。等高考结束了，你们爱怎么着就怎么着，我也管不着了。”班主任看这两个人的样子，知道自己说的他们没听进去。算了，他说也说过了，骂也骂过了，总不能下手去打吧？分不分的随他们去吧，只要尽量别耽误了学习就行。班主任老师感觉今天一天自己操碎了心。
　　从办公室里面出来以后，石毅跟厉彦鸣就回去了教室。厉彦鸣的桌子高司宇上午已经帮他换过了，厉彦鸣向他道过谢之后就强装镇定的坐下来准备下午的功课了。他不是没有注意到周围人向他递过来的探究目光，或好奇，或嘲笑，总之是没有善意的。也是，那么枯燥的学习生活，突然出现个爆炸新闻，谁还不想说几句来调剂下乏味呢。等到下午放学铃响，厉彦鸣深呼出了一口气，今天一天总算度过去了。可是他没想到，这仅仅只是开始。
　　贴吧里的照片虽然已经被删掉了，可是厉彦鸣被亲的照片还是火速传遍了整个学校，永远不要低估了学生群体的恶意。厉彦鸣变成了猴子，成了全校的围观对象，所有人都跑来他们班上来看传说中的“同性恋”是长什么样子的。他走到哪里都会有人在后面不怀好意的窃笑。
　　最尴尬的是，全校的男生仿佛一下子都得上了自恋症，生怕厉彦鸣会沾染上自己。厉彦鸣每次去上厕所的时候，正在方便的男生都会立刻拉上裤子拉链快步跑出去，刚进去的也在看到厉彦鸣在里面后立马转头走出去，好像他们都觉得被厉彦鸣这样喜欢男人的变态看到了自己身体的某个部位，就是亵渎了自己，甚至会让厉彦鸣觊觎上自己。一次两次还好，十几次下来，厉彦鸣真的觉得很难堪，他只好在白天的时候尽量不喝水，减少去厕所的次数。
　　此外，厉彦鸣的书桌里每天都会被人塞进去各种各样的垃圾，当然还有些小纸条，上面都是诸如“同性恋都是变态”、“亲你的那个人是谁啊”、“男人之间怎么做”这些带有探究性，辱骂性的或者污秽的句子。于是，厉彦鸣每天到班上做的第一件事情就变成了先清理书桌。而在他从书桌里往外掏垃圾的时候，旁边总会有那么几个人故意扯着大嗓门哄笑。
　　当然，一开始的时候，石毅跟高司宇对这些恶意行为都是做过阻拦的，可是立刻就有人站出来问：“唉，你这么护着他，那照片上的另一个人不会就是你吧？你也是gay？”厉彦鸣不愿意把他们也牵扯进去，只能私底下告诉他们，让他们以后不要再管自己的事情。他尤其警告石毅，在学校里不要跟他说话，尽可量的把他当做陌生人，以后晚上也不要再偷跑出去找他，他也没有把出租屋的钥匙再还给石毅。他已经生活在炼狱中了，不想再拖上石毅一起。
　　厉彦鸣迅速的消瘦了下去，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石毅很心疼很愤怒，可是没有办法插手。厉彦鸣已经三令五申，非常严肃的警告过他，如果被人发现是他在跟自己谈恋爱，那么就只能真的分手，而石毅最怕的就是分手。两个人都这么熬着，都盼着高考能赶紧到来，结束这如同噩梦一般的日子。可是他们永远也等不来高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