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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第 24 章 ...

  •   徐沛官回到住处的时候,发现章岩没在家,问了林参月,对方说是出去吃饭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

      瞧不见那人,徐沛官也乐得轻松,全因着他现在欠着人情,再加上那之前对人的那个态度,他自然是觉得脸面上是有些挂不住的。

      本是想着跟林参月说学做鱼的事儿,徐沛官又觉得这事儿八字儿就光只有那一撇,另一捺还没着落,再加上他还想要给林参月一个惊喜,所以便是做了罢了。

      第三日过了午饭的点儿,徐沛官就奔着厚德居去了。

      彭三张一早儿就跟徒弟打了招呼,所以这人早就在后门候着他,瞧着他来了,自然是赶紧上前招呼。

      后厨早就忙过了,就还有那洗碗刷锅的还没收拾利落。

      彭三张瞧着徐沛官,自然是满脸的笑,说今天为了他过来学手艺的事儿,特地跟管事的招呼过,多留了两条鱼,所以旁的根本不用担心。

      彭三张指着那鱼道:“做这糖醋鱼可是有不少讲究。这原是河南的菜,讲究的是现捞的黄河鲤鱼,咱这里可是没有黄河鲤鱼,不过用的玉泉山下的鲤鱼也是不错的了。不过说到底这鲤鱼还是泥腥味儿重,得养个两三天,把这泥腥味儿吐干净了才好做菜,否则这菜就没法上桌儿了。”

      徐沛官仔细的听着,连连点着头。

      “鲤鱼肉厚筋韧,这刨腹去鳞的时候,还得把这鱼身上的筋给挑了,这做出来的鱼块才爽滑鲜嫩。”

      彭三张继续说着,便让跟班徒弟拿了刀来,当场给他演示起如何刨腹去鳞,抽筋改刀,又恐他记不住,还独独留了半扇给他试手。

      至于这杀鱼的事,徐沛官往常也是给参月打过下手,做起来倒是利索,只是这抽筋改刀的事,却是苦了他。那是个细致活儿,可得手眼活泛,连着试了几次,那手底下都是没个轻重,倒是把那半扇鱼给戳了个稀烂,逗得旁边看热闹的跟班小徒弟只乐,连说“您这是跟鱼有仇呢吧?”

      彭三张瞧着他笨手笨脚的模样,也觉得够可乐的,只是这学做糖醋鱼,不光是这刨鱼一件,还得有着后面的调汁儿勾芡,于是让他先别管那鱼了,跟着后面再学学灶上的活儿。

      徐沛官不常下厨,他在厨房唯一能做的就是烧烧热水,煮煮面条。瞧着彭三张利落的调汁儿,那汤匙子在各个调料罐子里飞来蹿去的,把他眼都给瞧花了去。至于彭三张那嘴里念叨的糖多少,醋多少,盐多少更是一听一个懵,等到他上手调汁儿的时候,更是手上没个轻重,不是这样多了,就是那样少了。

      等到上灶烧火勾汁儿烧鱼的时候,明明是瞧着人家帅气利落的颠着几下,那炸得透透的鱼块就漂漂亮亮的裹上了糖醋汁儿,自己一上手,那鱼块炸糊了不说,糖醋汁儿也是黏乎乎的挂不上去。
      于是这一下午下来,徐沛官只觉得做这个真不简单,若不是没法子了,他还真宁愿自己蹲大牢去来得轻松一些。

      彭三张知道他学得累,于是拍着他的肩道:“我可是做了二三十年的厨子才有的这把好手艺,你今天才刚上手,觉得苦难那是自然的,多练几天就成了,这些日子要是有空,你就奔我这儿来就行了,三哥管把你教会。”

      徐沛官自是多多的谢了他的好意,到人家灶上忙的时候,他便回了自家的住处不提。晚上挨家吃饭的时候,章岩突然没头没脑的问了他一句白天去干嘛了,倒是让他心里突然的紧张了起来,支吾着,他胡乱扯了个谎话,瞧着章岩也没再追问,那心里才踏实了许多。

      第二天徐沛官又早早的去了厚德居,这天倒是没了给他候着的人,因为别人已经瞧着他脸熟直接就让他进了。

      徐沛官想着自己不能糟践别人原材料,便是在小徒弟收拾鱼的时候跟着一起收拾,这一整天下来,那抽筋改刀的活儿倒是熟练了不少,手里也多了不老少的刀口子,加之又是闻了一天的鱼腥味,他倒是觉得自己这小半年不要想要再吃鱼了。

      调汁儿的事儿,却是不敢在人家灶上试手,徐沛官是趁着晚上林参月和章岩都睡下了才偷偷摸摸的起床去厨房偷着做,那可是比刨鱼难多了活儿,大半夜的,爬树掏鸟窝这方面是个的好手徐沛官在厨房里不是被锅烫着了,就是被油溅着了,他还不敢叫出声儿,怕吵醒那屋子里睡着的人,只是那做砸的次数倒是比做好的多,一晚上下来,手艺没见长,家里的糖和醋,还有盐倒是少了不老少。

      早上林参月起来给章岩做甜粥的时候还以为那罐子里的糖被耗子偷吃了不少。转脸就把这事说给章岩听了,说:“咱们可得买只猫回来,不然这耗子指不定要偷些什么旁的吃了!”

      昨晚吃过晚饭,章岩瞧着徐沛官鬼头鬼脑的在厨房跟前儿转悠,就知道他肚子一定有事琢磨,所以昨晚特意托口早睡,实则是在那窗跟前儿等着瞧徐沛官的热闹。

      没想到,到后半夜的时候,这徐沛官就偷偷摸摸的从房间里出来,然后又偷偷摸摸的去了厨房,于是他也跟着去瞧了,没成想徐沛官在厨房里就倒腾了一大晚上。

      一早起来又听得林参月这番说辞,直乐得抱着肚子笑,连眼泪都乐出来。

      林参月被他笑了个糊涂,问道:“章老板,家里闹耗子有什么可乐的啊!?”

      章岩抹着眼泪回道:“没什么,家里要是闹耗子,你就去寻只猫回来好了。”

      等到林参月从别处寻了猫回来的时候,徐沛官这糖醋瓦块鱼也做是做得有模有样儿了。

      在厚德居他上灶把菜做出来的时候,彭三张对着他竖起了打拇指,等到那菜入口,更是停不了的夸赞:“这汁儿够地道,有点你三哥我的意思。”

      “那是三哥您给我长脸。”徐沛官颇有些不好意思的回着话。

      彭三张搁下筷子,正色道:“只是这鱼炸的火头有些过了,可得要注意着点油温。”

      “三哥您教的,我都记住了。”

      “还有一点我要跟你说道说道,吃这鱼还得有一绝,宽汁儿配先煮后煎的细面条,再拿卤汁儿一拌,那可是给个皇帝都不换的绝美滋味。”话说道这儿,彭三张又叹了口气道,“得了,这下你可算出师了,三哥还有个不情之请。下次你那小师弟的戏票有多余的,给三哥留两张。我爹妈进城来,我想着带他二老去戏园子悄悄热闹,现下这南城戏园子就指着你们集瑞班的最红火,那票是真难买到。”

      “这事儿就包我身上了,要什么日子的您尽管开口。”徐沛官满口应承了下来,比起人家教他看家菜的手艺,这给人预留戏票的事倒是简单得多了。

      徐沛官从厚德居回家的时候,特地转去戏班子跟刘福提了预留戏票的事儿之后,才回了住处。第二天一大早就奔着菜场去了,只想着要早早的去把最最新鲜的鱼给拿下。

      好不容易把鱼买了,拿回家却是个麻烦活儿,不能让家里那两个人瞧见,于是徐沛官又在家门口转悠了几次,瞧着章岩和参月都出了门,才偷偷摸摸的溜了进去。

      照着彭三张的说法,这鱼得养上两三天才好做,于是这藏鱼又成了伤脑筋的事儿,思来想去的好一阵子,他才想起来,这院子里还有个金鱼缸,不大不小的,正好能养着这鲤鱼。

      缸里原是有些金鱼,倒是也不妨事,反正横竖参月也是半个来月才打理着鱼缸一次,至于那个章岩嘛,更是不曾见他往鱼缸那边看过一眼。

      想到这里,徐沛官便是觉得自己真真儿是个聪明的人,于是便三下五除二的将鱼放到了鱼缸里。

      果然,连着两天那两个人好像都没有注意到鱼缸里多了一条鱼,眼瞧着那泥沙都给吐了干净,当天晚上徐沛官在戏园子里忙完了暖场戏就赶着卸了妆,连他亲亲小师弟都不等了就直奔着家里去了。

      到家的时候,发现家里没上灯,想着应该是章岩去哪儿溜达了,心里又着急想着要趁着他两人回来的时候,给他们一个大大的意外和惊喜,于是便是没有多想。

      等到他在厨房里一阵忙活,把菜饭都弄得了摆上桌,就擎等着章岩和林参月回来,他就做那新学的糖醋瓦块鱼,却没想到一直等到林参月从戏班子里回来,都没有瞧见章岩的人影儿。

      “师哥,我说怎么下了戏都没瞧见你的人影儿,原来是回来了。”林参月一边说着,一边换下了长衫,穿上松软舒适的短襟儿。

      徐沛官瞧着只有他一人回来,问道:””那谁呢?”

      “谁” 林参月一时间没闹明白他说的是谁,有点懵。

      “就是那个章岩!我今天挨这儿等了一晚上都没瞧见他人!”因着心里有些着急,徐沛官不免得说话的声音都也大了起来。

      林参月被他的嗓门吓了一跳,印象中徐沛官从来没用这种口气跟自己说过话,楞了半晌他才回道: “师哥,你这么早回来,就是为了章老板?”

      被林参月一句话戳中重点,徐沛官脸色都变了,本想扯谎糊弄过去,眼瞧着参月那你不说个子丑寅卯就誓不罢休的神情,只得松了口,把这些日子自己碰见彭三张然后又跟人家学菜的事吐了个干净。

      “我是想着,欠了人家的情,人家那嘴上虽是没提过什么要求,可我还是得做点什么表示不是?你说过他是那天上的,像个神仙的一般的人才,好东西没有他没瞧过的,唯独也就是好口吃的,还尤爱吃鱼,所以才想着去学这手艺,横竖也能跟他拉拉交情,让他在咱们戏班里多考虑几分。”

      他这番话倒是把林参月说得几乎要落了泪来,林参月知道自己的这个师哥是很少服软的,可如今为着这戏班的事,他却能做到这个份儿上,真真儿是没有相当过的。

      “师哥你真是难为你了。”

      “也没有啦,不过这事儿的确是比练功唱戏难多了。”

      “难为师哥你这么有心,只是今天的确是不巧,章老板今天一早就出门了,可能今天都回不来。”

      这话倒是把徐沛官惊出一身冷汗来,这真是人算不如天算,自己上赶着去学这学那,还想着能在他跟前长个脸,可人家今天都不在。”

      “今天是章老板他师傅老人家的七十大寿,章老板一早儿就拜寿去了。”

      “我怎么都没听见你们提这事儿?”

      “这几天我跟着章老板都在外面跑寿礼的事儿,可师哥你这几天也是早出晚归的,我们根本就没机会跟你提这事儿。”

      徐沛官仔细想了想,还真是这个理儿,于是也没别的话可说了。

      “只是可惜了这鱼,做好了也没人吃。”徐沛官叹了口气。

      林参月听着就笑了:“师哥你这话说得就不对了,可着这鱼师弟我吃不得了?我可是不管,你这第一次学做菜,我得要做第一个试菜的,就连是章老板我也不会让的了!”

      “这都哪儿跟哪儿的话?啥什么叫你不让啊!”徐沛官被他的话吓得差点咬到舌头,“你是我师弟,这菜我做了头一个不给你吃给谁吃?!”

      绕是这话说得连徐沛官自己都觉得心虚,唯恐被师弟瞧出什么不妥来,他慌慌张张的起身,转去了厨房做鱼。

      林参月也不言语,只是一如章岩往日那般坐在藤花架下,瞧着他慌乱的样子,笑得眉眼都弯了。

      徐沛官在厨房里忙着做鱼,端出来瞧着林参月吃得高兴,又听着他说那鱼味道真不错的话来,他想自己理应是会高兴的,然而却与之相反,反而是没来由的生出些失望来。

      这鱼原本也是要给章岩尝尝的,可是现下他确是不在这里,虽然可能这鱼的味道得不了他一句夸,但是听不着他那些尽是挑刺儿的话,心里反而觉得空落落的难受。

      徐沛官坐在那花架子下面,手里的筷子夹着自己做的那鱼块,想着这些,确是觉得那送到嘴里的鱼也变得没什么味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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