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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偶遇冯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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拓跋珺不再看他,转身走去墙角,和房三娘歉意道:“房姨,今日是我鲁莽,差点毁了你的铺子。这是我个人的赔偿,还请收下。”
说着,就把腰间挂着的珍贵玉韘摘下,递到司马姀手里。三娘子温柔善解人意不收,司马姀的干脆性子肯定会收。
“公子有心了。”司马姀果然爽快收下。
房三娘有话要说,拓跋珺微微笑着打断她:“我还有事,就先告辞了。那话本子房姨可要记得留一份给我哦。”
司马姀颔首送别:“公子慢走。”
房三娘既为难又感动,即行了一个万福礼道:“三娘感谢公子眷顾。”
另一头,少帝在泰平楼前也遇上了自己命中的劫数。
一个汉人少女年纪与彭城公主相仿,被服纤罗,妖姿艳丽,蓊若春华;且那张脸与冯诞有五分相似,拓跋宏马上猜出对方的来历,于是上前搭讪。
冯妙莲看他一身汉装朴素,连坐骑的鞍辔都是铁木制成并无金雕玉镂,本是瞧不上眼的人物,但被少帝那副气宇轩昂的凌厉异姿惹得芳心涟漪。
拓跋珺找来时,兰雅就站在酒楼门外等着,边上还两个汉人的护卫在把守。
“宏兄呢?”她好奇一问。
兰雅至其身侧附耳道:“大公子遇见了冯太师之女。”
拓跋珺面色略沉,好端端怎么就遇上了冯家女儿,转而她又恢复了那副璀璨明亮的神情,带着侍女进入酒楼。
雅间内欢声笑语不断,冯妙莲和拓跋宏互动变得频繁,气氛也多了一丝暧昧。正当她想打探少帝的身份时,屏风外随着脚步声有人影映来。
“哥哥。”拓跋珺压着嗓音沉沉一声唤,语气深长。
冯妙莲抬眸望去,诧异的目光满是惊艳之色,好俊俏的小胡郎!英眉杏眼,唇红齿白,眼神干净清澈,瞳中透着一丝不明显的碧光。
不过面上仍有稚气,喉结尚未发育,所以没有拓跋宏那样的阳刚之气,男儿装扮的拓跋珺是活泼俊俏且柔美的那一种。而冯妙莲也没多想,毕竟自己的兄长冯诞就是长得阴柔女相。
拓跋宏唇角略翘,像是得意宠溺的笑,和她解释说:“这是我六弟。”
冯妙莲有一双会勾人的柳叶眼,媚眼如丝地看着拓跋珺,微颔首。
随后,拓跋宏看向彭城公主时,眉峰一挑暗示道:“六弟,这位是冯姑娘,凑巧今日酒楼生意太好,就剩这一处雅厢,蒙冯姑娘不嫌弃便一块拼座了。”
“诶咦!”拓跋珺俏笑着坐到冯妙莲身边,故意凑近脸,半趣半认真地说:“从来只听闻南朝那边的女子如何得美轮美奂,原来我北朝之中也有这般美艳动人的人儿。”
听闻夸赞,冯妙莲只觉理所当然,一直也自认为是平城最美的女子,但在拓跋宏面前她不禁收敛了往常的心高气傲,摆出羞情的模样并抛媚眼看向少帝:“六公子过奖了。”
拓跋宏眼神微眯:“我六弟也是如实照说,姑娘确实美艳动人。”
拓跋珺见二人眼神里的微妙,皮笑肉不笑地盯着少帝,目光微冷藏针:“兄长既然有佳人作陪,那弟就先回贺兰部了。”
冯妙莲一听,原来这二人是贺兰部的子弟,身份也不算太差,于是对少帝温柔道:“公子若是有事别耽搁了。”
拓跋宏抿了抿唇,目光扫过冯妙莲,相视着彭城公主,想着该怎么答复。
拓跋珺抢先道:“我阿兄清闲的很,家中嫂嫂又刚产下侄儿,身边正少了个贴心的人。”
这话无疑引得冯妙莲愕然且失望,而对方话里带有含义,她感觉到了一丝羞辱,遂起身要避讳。自己可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太师之女,亲姑妈又是当朝太皇太后,凭这等身份绝不可能给别人做小妾的。
拓跋珺饶有兴致地模样故意再去挨近她:“不知姑娘是京中的哪一户冯府?”
冯妙莲脸色有些难看了,她身后的丫鬟见状,上前颔首说:“二姑娘,时候不早,该回府了。”
“姑娘这么快要走了。”拓跋珺几分失落的语气,看向不动声色的少帝,又道:“阿兄要不送送冯姑娘?”
拓跋宏起身,对冯妙莲淡道:“今日是我唐突打扰到姑娘了,我与家弟还有事,就先告辞。”
说完,对彭城公主使了眼色,拓跋珺嬉皮一笑,跟着兄长走出了屏风。冯妙莲咬着唇,就此对拓跋珺的印象不佳。
兄妹二人走出了酒楼,兰雅与刘应且去牵马。拓跋宏微叹气,低声说:“朕的皇后至今还悬空,太伊姆定会把冯家的女儿送进宫的,你也别意气用事了。”
拓跋珺脸色略僵:“哥哥是觉得我做错了?”
拓跋宏语气轻缓:“冯妙莲日后清楚了你我身份,就会明白你今时说这些话的用意,我只是不想你和冯家女儿过早结下梁子。”
拓跋珺无所谓的态度,淡淡道:“我本无意破坏哥哥的好事,但这冯妙莲一脸狐媚相,冯家四个女儿兄可以随心挑其她三个,唯独此人不行。”一看就是个会媚惑君上的妖孽,加上那张和冯诞相似的模样,难保少帝不会爱屋及乌迷失初心。
而拓跋宏平日都是会迁就彭城公主,但这一次他却没有,用轻和的语气劝说着:“有太伊姆安排,这事朕未必能做主,我们日后再议可好?”
拓跋珺当即看透了帝王的心思,既然如此也没什么好争执的了,遂改口道:“我知道哥哥有为难之处,这事我便不再插手,只要哥哥自己真心喜欢就行。”
真心喜欢四个字刺中了少帝的心情,果然是瞒不过六妹的聪慧,他确实看上了冯妙莲,就因为那张和思政相似的模样……
这时,兰雅和刘应牵马来了,兄妹二人不再谈及冯妙莲的事,相继骑上各自的马,由仆人牵着走出闹市。
为了缓和气氛,无路人时,拓跋珺忽说道:“哥哥,我在书坊遇见了纥奚罗的手下和百姓索要保护费,便出手打了那恶霸。”
她也知道这种事其实不是纥奚罗一人而为,自世祖建国以来就一直存在。世祖拓跋焘在位时,北魏国库非常空虚,且士族门阀荫客横行,民户耗减,于是乎官员将领皆无俸禄,只能延续着鲜卑游牧部落的习俗,靠打仗掠夺战利品来分配物资。
所以以前北朝一直不停地打仗,官员才得以收入,但随着北方统一边境战事逐步减少,群臣毫无收入,因此要么黑心贪污、要么正直樵采自给。后来,恭宗拓跋晃为太子时营立私田、畜养鸡犬乃至贩酤市廛以取其利,有他带头经营商业败坏吏治,群臣官吏自然上行下效。以至今时官场贪腐风气恶涨难消,愈演愈烈。
拓跋宏闻言默了下,深一呼吸,叹道:“朝廷虽立严法,却屡禁不止,为兄也为此费神难安。”从中央宰辅再到各地方郡守,官员一个个都在明目张胆的贪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