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家胡安的契约》i桑梓

24、第二十四章 同学聚会

　　“好久不联系，之前爷爷住院，我去照顾来着，就没什么时间。”
　　“没事儿，之前一直上课，也挺忙的。我们期末，刚考完。”
　　“正好，我爷爷也出院了，下周我去找你？”
　　“行吧。”
　　胡安没联系张曦月自然是因为早就忘了他的存在了，至于张曦月怎么没联系胡安又突然想起，就不得而知了。

　　“大学可以随便进啊？”
　　胡安深吸了一口珍珠：“可以啊。”
　　“我一直以为需要学生证什么的，从来没进来过。”
　　本来胡安想直接约图书馆，张曦月坚持要约在门口奶茶店，举着珍珠奶茶等胡安。看来，他是以为不让进，故意让胡安出来接。

　　“这个给你，之前太忙，没写太多。希望你不要介意。”张曦月递过来一个八开大本子——交换日记。
　　胡安咳嗽了几下，拍了拍胸口：“我的那个忘带了，下次，下次给你啊。”
　　“好。”
　　“对了，我换手机号了，你记一下新的，之前的不用了。”

　　“怎么突然换号了？”
　　“之前的号也不知怎么，总收到垃圾信息和骚扰电话，烦了就换一个。正好也快毕业了，跟之前的人也不会有太多联系了。”
　　“你换号没通知之前的朋友们？”
　　“没这个习惯，真要找的话总有办法找到。通讯录里躺着那么多号码，很多时候一个都用不到，也挺难受的，还不如一个都不存。”

　　张曦月愣了好一会儿，笑：“有个性。”
　　胡安正在为CAD作业头疼，A3大的一整本，胡安一边翻着一边念叨：“一页比一页更会为难人。”不时还把本子左右翻腾着摆弄起来，张曦月好奇：“你这是干嘛呢？”
　　“这三视图我是一点儿都不会啊，道理都懂，就是画不出来，怎么画都不对。”
　　“方便给我看看吗？”
　　胡安一把推过去：“拿去。”

　　几分钟后，张曦月试探着问：“我画了一个，你看看是这个意思不？”
　　胡安趴在桌子上无精打采的接过来，瞥了一眼：“嗯？好像，还真有点儿对。”猛地坐起来确认无误后看着张曦月：“你可以啊你！”
　　“真的对了？”张曦月挠了挠头，笑得像个小学生：“拿来，我再做几个，这个还挺有意思。”

　　自习结束的时候，张曦月把一整本都画完了，交到胡安手中，胡安惊讶的闭不上嘴：“这都没讲呢，你怎么会的啊？”
　　张曦月一脸得意：“大同小异。”
　　“你也太厉害了吧？”
　　张曦月被夸的有点儿不好意思，帮胡安收拾好书包递了过去：“别忘了日记。”

　　告别后胡安回宿舍翻遍了也没找到日记本，只好寄希望于什么时候不小心夹带回了家。
　　家里，胡安翻箱倒柜中。胡氏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丫头啊，你这是写的什么啊？”
　　胡安扭头，见胡氏正在翻张曦月的日记，两步过去抢过：“你怎么乱翻人日记本啊。这不是我的，别人的。”
　　“别人的？”胡氏纳闷：“明明是你的字啊。”

　　胡安将信将疑，胡氏翻开日记，又拿起胡安的作业，一起递到胡安面前：“你自己看看。”
　　胡安对比了一下：“还真有点儿像。也是蓝色的。”
　　胡安只用蓝色的水笔，即使钢笔，也用蓝色的墨水。而这本日记上，就是蓝色墨水，工工整整。
　　“真是别人的。”

　　“你倒是很少写的这么工整，我还说呢，你日记向来藏的好好的，什么时候这么摊着放在桌面过。那这是谁的啊？怎么跟你的字那么像？”
　　胡安拿过日记，推胡氏出门：“行了行了。”

　　日记本第一页空着，第二页贴了八大处公园的门票和当天的日记：
　　送你回去，我第一次坐公交。给了售票员五块，她找给我两枚硬币。下车之后遇到了一个乞丐，我第一次给乞丐钱。我把两枚硬币递给他，他说了两声谢谢，其中一声，分给你。原来被人感谢的感觉是这样的，谢谢你让我体会到。
　　之前从没想过要帮助别人，觉得照顾好自己已是全部的责任。认识你之后，常想起你说只要遇到乞讨的，多少都会给。不怕他们是骗子，只怕错过一个需要帮助的人。
　　我想，我也要成为这样的人。

　　胡安最后也没能找到她的日记本，她偷偷跑去买了一个一模一样的回来。

　　校门口有条小吃街，每晚八点后，各式各样的小摊主会推着自己的货车在街上隔出一条新街，住校一年胡安从不知道。冰糖葫芦、烤红薯、棉花糖、麻辣烫、大煎饼，样式繁多，堪比庙会。

　　张曦月带她逛遍了她学校还有学校周边，又一次要告别的时候，张曦月给她戴上了帽子和手套，轻声说：“你把眼睛闭上，我送你个礼物。”
　　胡安：“什么东西？”
　　“你先闭上。”
　　“嗯。”胡安闭着眼睛，笑意从嘴角蔓延。

　　“伸手。”
　　胡安带着四指连在一起的厚重的卡通手套，感觉有什么轻轻落在手套上。
　　“睁眼吧。”
　　手套上静静地躺着一把钥匙：“这是什么？”
　　张曦月凑到胡安耳边：“这是我家的钥匙，你不想在宿舍的话，这里随时欢迎。”
　　胡安觉得不合适，要摘了手套，把钥匙还给张曦月。张曦月笑着跑开：“这是你的，还当我是朋友的话就收好。”

　　之后一年的时间，张曦月带她体验了更远处的路边小吃摊、网吧、台球厅还有赌场。至于那把钥匙，胡安收到的那天晚上，就把他放在了一个早就不用的铅笔盒里，不打算使用。
　　原来外面的世界那么大，胡安原以为自己所处的，所看见的，听说的就是全部的世界。见过之前闻所未闻的世界之后，胡安坚信，一定还有更大的世界，只是目前的自己没机会接触他们。

　　生活不再像之前那样，学校、家两点一线。胡安第一次觉得，这个世界还是挺有意思的，如果有机会去接触一下更多的未知，也是不错的。胡安把一起看过的每一场电影，去过的每一个公园票根都收集的好好地，贴在日记本里。当然，到处乱跑的代价是无数的翘课，还有一点儿都不让人意外的挂科。

　　眼看毕业在即，舍友们准备简历、准备面试，宿舍只剩下常驻的格格和偶尔回来的胡安。本打算好好复习准备补考，胡安又收到了雨鑫的聚会邀约。犹豫再三，还是收拾自己准备赴约。
　　出门前跟格格说再见，格格从床上翻身：“玩累了就回来，我一直都在。”
　　“知道了。”胡安带上了门，眼眶有些湿。

　　胡安到的时候，大家已经开始了一会儿，因为各个学校安排的差异，有些同学已经不需要上课了，有的从外地赶了回来，还带来了男/女朋友。
　　此刻聚会现场基本被分为两堆儿，一堆儿是悲催的还在准备毕设或者准备考研的同学们，另一堆儿是已经等着拿证儿，准备步入社会甚至准备见父母的幸运儿们。

　　“雨书！”胡安自然属于准备毕设那堆儿，但雨鑫召唤，胡安绕过外围的人，挨着雨鑫坐到了幸运儿的堆儿里。进来之后才发现，除了坐等拿毕业证的，这堆儿里还有根本没上大学的和大专已经毕业了的。难怪从外圈看，“幸运儿”有那么多。

　　本来热闹的圈子，随着胡安就坐安静了几秒钟，胡安问道：“刚聊什么呢？有什么我不方便听的小秘密？”
　　雨鑫指着一个姑娘给她介绍：“这是王鹏女朋友。”
　　姑娘纠正：“是未婚妻。”
　　雨鑫继续：“嗯，王鹏未婚妻刚说到要给周冯彰介绍女朋友。”

　　姑娘接过话茬儿：“订婚宴上，闺蜜们看上了周冯彰。听说一直也没有个固定的女朋友，刚我正打听他喜欢什么类型的呢，这不，你就来了。”
　　胡安吃着桌上的坚果：“不用管我，你们继续。”
　　姑娘继续问周冯彰：“继续，刚说到哪了？”

　　周冯彰不说话，看着胡安，所有人随着周冯彰看着胡安。胡安不安：“别看我啊，聊你们的，看我干嘛？”
　　姑娘拍了一下周冯彰：“继续啊，问你喜欢什么样的呢。”
　　周冯彰只是看着胡安笑，胡安被看的有点儿发毛，顶着姑娘不很友善的目光冲周冯彰说：“你看我干嘛，人家问你话呢。”

　　周冯彰死盯着胡安：“像我之前说过的那样，只能是你。”
　　“你可从没说过这种话。”
　　“那我现在说了。”
　　起哄声一波儿又是一波儿，不明真相的围观群众永远喜欢起哄。

　　周冯彰还来劲了，不依不饶追问：“我等你这么多年，你今儿是不是得给我个说法？”
　　胡安有些生气，他口中的多年，两人私下并无往来，突然拉自己挡刀，太不仗义：“说的好像你这么多年没交过女朋友一样。”
　　“交过，都很短，都像你。”

　　起哄声盖过了之前的那次，多么渣的一句话，竟还有人觉得浪漫。
　　胡安有些生气，印象里的周冯彰跟眼前的差了太多：“你什么时候变成这样了？”
　　“我一直这样。”周冯彰还是在笑，可胡安就是觉得不一样了。

　　被围观起哄的感觉和被指指点点的感觉一样让胡安不舒服。
　　张曦月的信息恰好出现，救了尴尬的胡安。“在学校吗？”
　　“同学聚会，正打算走呢。”
　　“我去接你？”
　　“好。”

　　张曦月在众目睽睽之下接走了胡安，第二天，胡安就听到了新的传闻。——“胡安傍上了有钱大叔，抛弃了苦守多年的周冯彰。”“周冯彰当众告白，被胡安再次拒绝。”
　　胡安对这次聚会失望透顶，也不想再参加任何聚会。

　　2008年8月8日下午，胡安收到雨鑫的留言——白紫死了。那天的烟火和街上人们的狂喜胡安一直记得，鲁迅先生曾说，人类的悲欢并不相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