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烟风又起》琉轩

29、第二十八章

　　刘瑄长长的呼出一口气。不管买卖人口这种事情在这里多么普遍，刘瑄还是受不了这种地方。刘瑄松开女孩细细的手腕，看着她头重脚轻几欲跌倒的样子，刘瑄想了想，问："你饿么？"
　　女孩抬眼看看刘瑄，点了点头。
　　刘瑄看看周围，发现不远处有一间茶铺，于是拉着女孩走进了茶铺里。
　　"老板，你这里可有什么吃食？"刘瑄让女孩坐在自己对面，问来招呼客人的老板。
　　"有荠菜面，云吞，酒糟圆子。"
　　"来两碗云吞。"刘瑄拿出几个铜钱放在桌上。
　　"好嘞。"老板收了钱到后面去，不多时端上两碗冒着热气的馄饨来。
　　"吃吧。"刘瑄笑眯眯的对女孩说。
　　女孩怔怔的看了刘瑄看了一会，才拿起勺子吃了起来。
　　"小心烫。"刘瑄看女孩吃得快，提醒了一句，自己也拿起勺子舀了一个馄饨吹了吹送进嘴里，味道却不怎么好。刘瑄放下勺子，看女孩不顾烫吃得飞快，想来是饿得厉害。不过女孩的吃相倒是很好，只见一只只馄饨迅速消失在她的小嘴里，却没有出现那种一片狼藉的现象，刘瑄觉得十分有意思，便看着女孩吃东西。
　　女孩吃完一碗，眼巴巴地盯着刘瑄几乎没动的那碗馄饨，刘瑄很大方的把碗推给她，女孩看了看刘瑄，开始扫荡刘瑄的那碗馄饨，不过速度明显慢了很多。
　　吃饱喝足，女孩跟着刘瑄慢慢走回去。刘瑄在霜还的这几日已经把霜还城内所有食肆所在之地摸透了，来到一家炒货铺子前买了两包玫瑰香瓜子和两包雪花糖，两样各拿了一包递给女孩，自己拿了一包雪花糖边走边吃。女孩怯怯地跟在刘瑄后面，这让刘瑄有些不悦。
　　"这是买给你的，随便吃吧。"刘瑄对女孩说。
　　女孩抱着瓜子和糖，犹豫了半晌，才拿出一颗糖放进嘴里，不多时便有眼泪从她的眼角流了下来。
　　"怎么了？"刘瑄不解，"这一家的炒货是这里最好的，雪花糖虽然没有别家的甜，但是比起别家的来有一种清香。你不喜欢么？"
　　女孩摇摇头，用手背抹了一下眼角。
　　刘瑄皱起来眉头。我没惹你，你哭什么？
　　"很久没有人跟我这样说话了。"女孩抬起脸，"多谢主人。"
　　"别叫我主人，别扭死了，我又没说你是我的附属物。"刘瑄忙道，"我叫沧雪凝，本名刘瑄，你只要记住我的名字就行了，两个名字随便你叫哪个都行。你叫什么？"
　　女孩抬头看看刘瑄，小声说："我……不知道。"
　　女孩的声音如同银铃一般好听，刘瑄没想到自己居然捡了一个小美女回来。
　　"你没有名字？"刘瑄诧异道，这样漂亮的女孩居然没有名字！太不靠谱了。
　　"以前有的。"女孩的声音仍然很小，"但是已经很久没人叫我了，我已经忘了我原来的名字是什么了。"
　　"忘记了？"刘瑄愕然，转念一想，这也许是托辞，她怕是不愿意想起自己以前的名字吧。
　　"那么我叫你琉璃好么？"刘瑄想了想说，"你的眼睛就像蓝色的琉璃一样好看，我觉得这个名字不错。"
　　"琉璃？"女孩望着刘瑄，重复了一遍，"我的名字？"
　　"嗯。"刘瑄点头。
　　女孩怔怔的看了刘瑄一会，露出了明媚的笑容。
　　看护宅子的石氏夫妇并没有对刘瑄买了一个女孩回来发表任何看法，在他们看来，刘瑄这样的小姐居然连丫鬟都没有，这才是奇怪的事。刘瑄给了石婶一钱银子去给琉璃置办衣物等必需品。琉璃似乎有些受宠若惊，一双湛蓝的眼睛睁得大大的望着刘瑄，要她别为自己破费。
　　"这宅子里只有我和石叔石婶，一个人呆着挺闷的，所以我就找你来跟我作伴。这是你的卖身契，你自己收好了。你要是不愿意跟我作伴，就告诉我，我会放你走。"
　　"我愿意留在小姐身边！"琉璃连忙说，生怕刘瑄把自己赶走。
　　"那就好。"刘瑄笑了，"我去让石叔给你烧点水好好洗洗，我很想看看你打扮出来是什么样子。"
　　沐浴完毕换好衣服的琉璃从房里走出来，刘瑄不禁赞叹了一声。这女孩确实是个美人胚子，虽然看起来只有十五六岁的样子，看着还有些瘦弱，但是那白皙的肌肤和精致的五官已经让刘瑄开始嫉妒了。琉璃对刘瑄笑笑，那双湛蓝的眸子闪烁欢乐的光芒着，真真配得上"美人"二字。
　　琉璃作为刘瑄新收的丫鬟和刘瑄作伴。刘瑄发现琉璃很聪明，心思细腻，而且一张小嘴能说会道，还认得几个字。刘瑄知道自己的字写的不好，不过琉璃和自己的水平差不多，两人常常在一起练字说笑，不多久就俨然是一对好姐妹了。与此同时，刘瑄听从了石叔的建议，把宅子原有的地窖翻修了一遍。翻修地窖的时候刘瑄用让人挖了一条地道通到霜还外面。听说琅国现在也在备战，一但发生什么事，可以利用地道逃跑。
　　幸好宅子在霜还的城边上，地道只用了一个多月的时间就挖好了，出口是城外树丛里的一口枯井，十分隐蔽。石婶在刘瑄挖地道的时候表示不理解，琉璃却十分赞成。
　　三个月的时间过的很快，刘瑄开始扳着指头算日子。这段时间里沧雪峻每隔十天就会给刘瑄寄一封信，同时还捎带上朱妍的信。沧愈的情况很不好，似乎是中风了。沧雪岩跟越王合作的主意落空后不欢而散，便把赌注压到了殇国国主身上，而沧雪岭却站到了歧王这一边。沧愈看着这两个不愿意支持皇帝的逆子大摇其头，因此中风。沧雪峻回去的正是时候，沧雪岭被歧王支到了夏国去游说夏王结盟，沧雪岩早就去了殇国，家中诸事一度无人做主。要不是沧雪峻跑得快，只怕沧愈已经要被他的两个儿子给活活气死了。
　　朱妍现在也不能随便乱跑了。朱家给越王下了大本钱，云城中传言越王似乎有要纳朱妍为妃的意思。朱妍的哥哥本想给她定下一门亲事，此时也放到了一边。不过据朱妍说越王似乎并不喜欢她，每次找朱妍都是打听刘瑄的事情。刘瑄不知道自己到底哪一点被这个风头正健的年轻国主看上了，看着沧雪峻和朱妍的信，刘瑄很想回去看看三哥。
　　终于在霜还呆满了三个月！刘瑄高兴地收拾行装，派了石叔去找车，交代给石婶要看护好宅院，跟琉璃说了很多沧府的事。石叔石婶很是舍不得刘瑄这个对自己客客气气的主子，忙不掷地表示会好好看护宅子。
　　"姐姐，我觉得你还是不要回去比较好。"琉璃现在和刘瑄以姐妹相称，虽然表面上是主仆，但是私底下却是无话不说的小姐两，"沧家把你送到这里来就是希望你能好好避避风头，依我所见你还是不要回去的好，这一回去又会是一堆麻烦。"
　　"我悄悄回去看看就来，不会有多大事的。"刘瑄摆手，"都过了这么久了，还能有什么事嘛。"
　　"那个肖邢可还没对你死心呢。"琉璃提醒。
　　"他现在忙着篡位哪有时间管我。我只要回去看看父亲和三哥就回来。"刘瑄说，"父亲中风，三哥又要照顾父亲又要打理家中的事，而且三哥还没成亲，连个帮衬的人都没有。我给他带点霜还的特产回去慰劳慰劳他。"
　　"三公子恐怕不会高兴见到姐姐你的。"琉璃说。
　　"三哥对我最好，就算是不高兴也不会说我。"刘瑄没心没肺的说，"石叔都已经把车找好了，琉璃你也快去收拾东西，明天咱们一道走。"
　　琉璃叹了口气，收拾东西去了。

　　霜还的夜色特别美，刘瑄一直觉得霜还的月亮要比云城的大一点、亮一点，所以到了晚上不睡觉，老捧着一杯奶茶看大半夜的月亮和星空，往往是等到奶茶凉了或者困了才去睡。沧雪峻看到刘瑄这样会点点刘瑄的鼻子然后说睡得太晚对身体不好之类的话，然后赶她去睡觉；石氏夫妇不会管这些，他们很早就去睡了；琉璃则会陪着刘瑄看月亮，还不时的对刘瑄评价一番今天的月亮和昨天的相比有什么不同，或者给刘瑄讲讲天上的星辰名称。三个月下来每天晚上看月亮已经成了刘瑄的习惯，因此虽然刘瑄准备好第二天就出发，她还是习惯性的抱了一杯奶茶坐在了院子里的那个老位置上，愣愣的盯着月亮发呆。
　　为什么喜欢看月亮？也许是因为月亮看起来和那边的很像吧。刘瑄不知道，她只是默默地看着，然后静静的想自己的心事。
　　今晚的月亮也有一些不同，琉璃陪刘瑄看了一会月亮，隐隐皱起了眉头。
　　"怎么了？"刘瑄注意到琉璃的表情。
　　"没什么，突然有一点不安，觉得可能有什么事要发生。"琉璃对刘瑄说，"姐姐还是早些去睡吧，明天一早就要上路，睡过了就不好了。"
　　刘瑄点点头，放下奶茶杯子，抬头看了月亮最后一眼，慢慢向自己的房间走去。
　　有什么声音从花园里传过来。刘瑄连忙回身，和琉璃对视一眼，两个女孩子拉着对方的手，静静的听着。
　　是人呼吸的声音！
　　琉璃指了指花园里的灌木，刘瑄点点头，两人轻手轻脚的向灌木从走去。灌木丛动了动，一个黑糊糊的人影从里面滚了出来。两人吓了一跳，确认那个人没有再动之后走到了那人的近处。一缕银白色的东西露在月光下，刘瑄看清那东西后大吃一惊，连忙跑到那人身边蹲下来。
　　那缕银白色的东西，是头发。
　　刘瑄把那人翻过来，印入眼帘的赫然就是风吟的脸。刘瑄突然发觉手上触感又黏又湿，翻过手掌一看，哆嗦一下，全身的血都要凉了。
　　是血。
　　风吟的半边衣服几乎湿透，就连银白的长发也沾了不少血迹。刘瑄想起八大门派觊觎风神宝物，连忙抓着风吟的胳膊摇了摇他。
　　"风吟，风吟！"刘瑄急切的小声喊道，"你醒醒！"
　　"是认识的人吗？"琉璃问。
　　"这就是我给你说过的那个追风人乐师。风吟，听得到我说话么？"刘瑄问，心中焦急不安。
　　"姐姐你先带风吟进屋去，只怕是有追兵的。外面交给我来布置。"琉璃冷静的说。
　　刘瑄抬头看着琉璃，诧异于琉璃镇定的语气和申请，一个念头从脑中闪过。刘瑄想问什么，可是眼下救人要紧，她决定相信琉璃，便把风吟的胳膊搭在自己肩上，在琉璃的帮助下架着风吟站了起来。
　　也许是自己的动作牵动了某个伤口，风吟轻哼了一声，醒了过来。
　　"刘瑄？"风吟认出了架着自己的女孩，十分惊讶。
　　"你醒了！你还能走么？"刘瑄问。
　　风吟点了一下头。
　　"我现在扶你进屋。"
　　"有追兵，是八大门派的人。"风吟虚弱的说。
　　刘瑄的心一沉，果然是这样。
　　"别说话，你现在失血过多，还是不要说话比较好。"刘瑄觉得风吟的身体死沉，艰难地架着几乎走不了路的风吟进了自己的屋子，因为那里最近。
　　刘瑄扶着风吟躺在床上，风吟皱了一下眉头，刘瑄看到床单已经渗上了鲜红的血迹。
　　"暂时呆着别出来，也不要出声。"琉璃小声对刘瑄说，刘瑄点点头吹熄了蜡烛，琉璃从外面关上门，周围一片安静。
　　月光从窗棂里泄进来，照亮了半间屋子。刘瑄走到风吟身边听着他略微粗重的呼吸声，轻轻握住了他的手。风吟的手冰冷的像是握过冰块一般，刘瑄清楚地记起在传说之城的地道里，风吟的手虽凉，却有温暖传到心里。
　　"千万不要死啊！"刘瑄轻声说。风吟没有回答，握着的手紧了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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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这几天有运动会，会比较闲，所以会加更的~~~~
下周就没这么轻松了ORZ