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墙来了

7、第 7 章

　　说着，人已开始动作，将剑子横抱而起走向卧房放在床上，然后，用被子将其裹地严严实实。其间，剑子只是无语地瘪瘪嘴，可当苍给他那床厚厚的被子时，终于无法忍耐，道：“那个，阿木，你是不是忘了，吾有自己的房间……”
　　苍兀地睇了剑子一眼，木讷的表情仍是木讷，眼中的温柔却是更甚，只听他淡淡道：“苦境的那位儒门龙首，你的好友，还有无双，你已经想好应对的说法了？” 刚要伸手掀被子的剑子一听这话，手间微顿，随即又做无事状笑道：“阿木，你在说什么啊…”
　　苍看着剑子有些拙劣的掩饰，打心里叹了口气，伸手拦住了要下床的剑子，道：“小剑，既然是你的私事，吾不会过问。”看床上的人再度敛起眉眼，掩住神色，轻轻“嗯”了一声，便摇了摇头，道：“你吾二人久未见，本应好好聚聚，但你现在这副模样….你还是先在吾这里住下，好好休养吧，药凉了，吾再去热一下。”说着，便转身离开。留下剑子一人人傻傻呆坐在床上，许久，口中喃喃蹦出一句话：“阿木学坏了…他竟然也学会打太极了…..”
　　道境证道大会如今仍是如火如荼的举行着，作为六弦首的苍，当然不可能偷懒。虽说他不擅与人交际，但有可以‘一品万用’的翠山行在，也无大碍。即便如此，苍此刻心中仍是有些不耐。若是放在平日也就算是站一整日也无不可，但如今，小剑还一个人留在他那。不自觉，想到昨日那一幕….顿时觉得一股沉闷郁结在胸，重重的堵在气口，却是怎么都无法呼出。
　　甚少出现的烦躁情绪在心中愈渐扩大，三百年的积压起来的思念早在看到剑子那一刻起就已如河水决堤，一发不可收拾。为什么非得在这里陪着一堆陌生人，而不能回去看小剑，天知道他盼这一天盼了多久！这样想着，木讷的表情越发木讷，在别人眼里却被认为似是宗主一般的威严，不知不觉间，六弦之首便被世人传的神乎其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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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此，偌大的怒海沧浪，此刻只有剑子一人。
　　只身坐在亭中，闲来无事便自斟自饮，放眼看天际云海，万里波涛，无尽苍茫，不觉间，竟看的有些痴了。连身后出现的身影，也是突然发现。
　　龙宿不得不感叹，剑子这般无双风采，也只有这般飘远意境才能配的上。当日，江南烟雨那一次、天地源流那一次、以及眼前这一次…..如此看着天地间那一抹飞翻的素色轻纱，心下更是敲定，剑子与他，果然是怎么都不会看腻的美景。
　　迟迟才察觉到身后的人，剑子有些惊讶，转身道：“来了怎么不讲话？”
　　绢扇来回晃了下，掩下眼中那份可以称之为痴迷的东西，龙宿不客气地坐下，做随意状道：“想看看汝这先天高人看什么看地如此痴迷，或是重伤过重，功力大减，竟然连龙宿前来都未曾发现。”自顾自的倒了杯茶，忽略掉剑子上下打探一脸好奇加趣味的眼光。
　　剑子仔细将龙宿来回看了好几遍，也甚是随意地接下话茬，道：“唔，是啊，剑子也没料想到，一向闪耀华丽的龙宿今天的存在感竟然如此之低。难道是因为这难得一见的一身素装？”.
　　“儒重礼，探望病人，自然不能华服粉饰，”说到此处，又看了看一派悠然的某人，似是后悔道：“唉，看来是吾过滤了，剑子如今气色甚佳，哪似前日那染血苍白之人。啧啧，不妥不妥，还是让吾换回华丽紫色再来拜访好了。”说着，起身便是要走。
　　预料之中，眼前拂过轻纱，是一股淡淡的青草香。顺着拦住的衣袖看向剑子，那边依旧是一副不咸不淡的样子，轻声道：“好友这就要走了么，这茶可才饮了一口啊。”
　　慢步摇扇，避开剑子的拦阻，转而去看这眼下的满目沧浪。叹气：“剑子，有时候吾真的很好奇，道家的人都是像汝这般心口不一的么？”
　　“苍和无双都不是。”饮下一口清茶，一本正经地回答。
　　唉，龙宿这回是在心里叹气了，转而又道：“，佛剑让吾转告汝，他已回不解岩。”斜眼瞥见剑子那头习惯性敛下的睫毛，厚厚的像帘，将所有心事隔绝在内。果然，剑子受伤与佛剑有关。装作无所觉，继续道：“昨日你一走他便离开了，吾也是后来才得知汝是在此处养伤。今日恰得一闲隙，便来相告。”
　　不自觉想摆弄拂尘，手挥至半空，却发现手中此刻是空空如也。好一会儿功夫，剑子才从空荡的脑袋中挖出一些缘由，苍把他的拂尘和古尘都收起来挂在书房了。两颊红云渐起，剑子有些尴尬的欲收回手，却被龙宿大力握了个正着。
　　“龙宿？”剑子着实吓了一跳，正奇怪龙宿此举何意时，那头竟已飞快的速度将剑子的手飞一般的甩开来，大力的让剑子连人都后退了好几步。
　　“龙宿！”剑子有些气了，讲险些被甩脱节的胳膊来回揉了好几遍。
　　“剑子，汝这身衣服有多久没换了。”剑子还没来得及想，只见对面龙宿以及其厌恶鄙视的口气道：“方才你的衣袖居然爬了只毛虫！”
　　剑子嘴角抽搐了一下，睇了眼周围飞舞的可爱生物们，面色有些怪异道：“龙宿，这些是蝴蝶吧。”龙宿讨厌蝴蝶？他怎么不知道….而且，这衣服是苍给的，刚换上，怎么可能会不干净…
　　那边龙宿却是不以为然的退回凉亭，看了眼桌上放着的白玉琴，手中扇呼呼摇了下，便道：“兴致坏了难再起，剑子，为吾抚琴一曲可好？”说着，便优雅地斜靠在梁柱边，摆了个最是舒服的姿势，闭眼准备聆听。
　　剑子无奈的看了看龙宿，这个任性的家伙，到了哪里都不会亏待自己。唇瓣微扬，温柔清淡的笑颜里多了分自己都未曾察觉的颜色，浅浅异彩，却摄人心魂。
　　可惜，龙宿没看到，他现在急需一些时间来整理刚才险些失控的缘由。真是荒唐的可笑，儒门龙首竟也会有失控心虚的时候，更让他觉得荒唐甚至可怕的是，他居然会妒忌，为了一个男人。剑子俯身坐下，想到一首两人皆是喜欢的曲子，拂上琴弦，便是要奏曲了，转眼琴弦间，骤的，指尖滑了一下，深眸褪去异彩，剑子觉得有些苦味。
　　方才手上的那痕迹，龙宿一定是因为看到这个，才会那么反常吧。那么，那嫌恶的眼神，也不是对那蝴蝶，而是对他吧。
　　顷刻间，悠扬弦音渐渐响起，融进天地万物，是不输给六弦四奇的绝佳琴艺。龙宿睁开眼，看向抚琴的剑子，仔细的看着，当年可称清秀的脸已不足以形容现在，自内渗出的出尘，钟灵毓秀。浅笑的模样，奏琴的模样，观星的模样，舞袖的模样…举手投足无不昭示出一派仙风，浑然天成。到底是什么时候起，他开始喜欢关注剑子的每一个动作、表情，揣测神思中的暗示、解读话语中的信息。永远不觉疲惫厌烦，只会甘之如饴。
　　虽然察觉这样的执着有些异常，但是在看剑子腕上的吻痕前，龙宿绝对不会去在意它。而如今，借由这个契机，龙宿理清了之前的信息，也明白了执着的缘由。睁开眼看向剑子的那一刻，他又发现，似乎自己已经陷的有些深了。
　　若照常理来看，急时抽身即为上策。可压疏楼龙宿不是常人，自然不会遵循常理，既然自己陷下去了，何必急于脱出，拉着这人跟自已一起陷下去岂不更有趣？何况，他也很好奇，淡看红尘的仙人，若是陷入情沼，又会如何应对呢？
　　最先认清楚自己感情的人便是地处优势。
　　所以，三人之中，佛剑，汝虽能让剑子心乱，却不能让他心动。
　　至于其他的人，不去看那远处屹立已久的一抹模糊身影，琥珀色的双眸轻合，剑子，汝敢与吾一赌么？
　　怒海沧浪，怒涛汹涌，海天一线，仙音渺渺，可惜，弹琴的人和听琴的人，心思早已不知飘向何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