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总是我》鸢亦惶恐

3、老宅之三（已修）

　　余小萌和殷颖站在门边，静静的看着房间里的这一切，再迟钝的人这个时候也应该发现这里有所不对。她们离开这间房间的时候，什么时候收拾的这么整齐过，最多也只是把行李箱里经常要用的东西拿出来，方便之后使用而已。这个严谨的摆放方式，让余小萌都禁不住想起小时候奶奶教导她自己要学会收拾自己房间的时候。

　　幼时大家族出生的奶奶，总有一些规矩是被教导的刻进了骨子里，女子该如何坐卧言行都有着她的一套规矩，以至于小时候的余小萌也没有少受到奶奶的教导，只可惜长大之后，有些习惯渐渐就被偷懒取代了。现在看到这样的摆放方式，又让她想起了小时候的一些回忆。

　　“应该不是坏人吧。坏人哪有空还帮我们收拾行李。”余小萌转头对着殷颖不太确定道。

　　“那，那会不会是变态杀手，电影里经常演的那种，杀人之前还要准备某种特定的仪式。”殷颖瞪大了眼睛，原本就白皙的皮肤上已经看不到一丝红晕。

　　“哪有那么巧，”余小萌略微思考了下，“不然我们直接带上贵重物品直接走吧，行李箱别管它了。”

　　“好好好，走走走。”这个提议得到了殷颖强烈的支持，“赶紧的，现在就走。”

　　两人站在客房门口，再一次对着一扇无法打开的房门面面相觑。

　　“果然是这样。”余小萌皱着眉头似乎有些伤脑筋。

　　“什么是这样？”殷颖扒在门口研究着门锁，依然不死心的想要试着打开。

　　“殷神婆，你有没有发现是我们每次想要走，房间的门才会打不开。在厨房是因为我们被那条突然出现的鲤鱼吓到，想要离开；在卫生间也是我们说了要离开的话，门才打不开的；还有在这里，我们刚才也是打算收拾完行李就走。所以想要门重新打开的关键是。。。”余小萌停顿了片刻，“算了算了我们不走了，晚上喝了鱼汤再说吧。鱼要先炸过再入汤，汤里记得多放姜片。”

　　听到余小萌的话，殷颖下意识的摩挲着自己手上的手串，紧张兮兮道，“萌萌，你是在和我说话么？还有刚刚你说话的时候，有没有觉得好像一直有人在盯着我们。。。”

　　“我也就是试试，不知道行不行。”余小萌边说着，已经走到了门边，握住门把手，猛的向内一拉。

　　原先费了老大的力气怎么也打不开的门，轻轻松松的，居然就打开了。

　　“走我们去厨房看看，我觉得似乎找到方向了。”余小萌嘴唇弯弯，杏眼里似乎都闪着光。

　　“嗯嗯。”虽然还不知道好友在卖着什么关子，但是出于信任，殷颖还是跟在余小萌身后，几步跑出了客卧。

　　厨房里，灶台上小火清炖，轻微的鱼腥味混着生姜温暖的气息萦绕在厨房间，汤锅里正勃勃的冒着热气，一派岁月安好的样子。

　　可这样温馨的场面落在殷颖的眼里，只是让她更加抓紧了余小萌的手臂。望着好友的眼神，带着不安。

　　“感觉我家，好像是多了一个田螺姑娘。”余小萌大大的杏眼里都闪着光芒，像是个发现了新鲜玩具的孩子。走上前看了看正在翻腾的鱼汤，又看了眼之前用来盛放这条鱼的大竹篮子。

　　这种一回家就给她煮鱼汤的习惯，像极了小时候奶奶还在在世的时候。每次余小萌回到老家，奶奶总是生怕孙女在外头吃的不好，一定要煮上一条新鲜打捞的河鱼，熬出一锅奶白色的鱼汤，看着孙女在自己眼前大口大口喝得香甜，才能露出放心的笑容。

　　那锅里的鱼汤，光是味道闻起来，就让余小萌倍感熟悉。

　　对方的小习惯里藏着余小萌似曾相识的熟稔，只是一些举动，又莫名的带着一点天真。那种感觉就像是刚刚开始蹒跚学步的幼儿，会无意识的重复身边人的举动，却并不知道自己在做些什么。就连表达不满的方式，也带着一种纯粹的直接。

　　一开始的时候确实被老屋里那些莫名发生的事情吓了一跳，可是回过神来，对方的种种举动，都只是简单的透露出一个信息：你不要走！

　　炉火上的汤锅还是余小萌小时候奶奶一直用的那一口，把手的位置为了防止烫伤小小的余小萌，还是爷爷亲手制作的木质手柄。经年使用之后，原木色的手柄也被摩挲成了深深的橘红色。

　　余小萌的手指轻轻滑过圆润的手柄，摩挲着上面的木纹，忽然冒出来一句，“我觉得我家的房子大概是成精了。”

　　站在身后的殷颖还没有来得及表示惊讶，比她反应更快的，是原本吊在房梁上安安稳稳的竹篮子，“啪嗒”落地的声音。

　　两双眼睛盯着地上还在滴溜打滚的竹篮，余小萌是带着一种果然如此的兴奋，而殷颖是带着见了鬼的惶恐。

　　厨房里只听到手链一阵叮当作响，殷颖已经飞快的贴到余小萌的身边，紧紧环住了她的一条臂膀，“萌萌，你别吓我啊，真的有这种东西啊！”

　　余小萌的眼睛里忽然透出一丝狡黠，“你不是平时最喜欢看这些灵异故事的么，怎么会没有，不信，你看看你身后。”

　　“啊！！！”果不其然，厨房里传出一声惊天动地的喊声。“我背后有什么？！不要过来啊？！我不看！我什么都不想看到！帮我赶走啊！！！”

　　殷颖毫不客气的把好友当成了遮挡物，整个人所到了余小萌身后，放声大喊。

　　“哈哈哈哈哈，好啦，和你开玩笑的，胆子那么小还成天看那些灵异故事，真是服了你了。”余小萌一边安抚好友一边吐槽道。

　　“那怎么一样，故事只是故事，这种灵异事情发生在自己谁不害怕。”一边说着一边下意识摩挲着手上的手串。

　　余小萌只是轻轻瞥了一眼好友手上的装饰品，只觉得手串中央那颗眼睛形状的挂饰宛如活物，转眼就错开了视线。

　　“不然我们来试试看好了。比方说，”余小萌环视了一圈厨房，“晚上光有鱼汤不行，记得要再煮碗饭哦。最好是奶奶经常煮的那种杂粮饭，就更香了。”

　　说完这句，两个姑娘紧紧盯着灶台边的电饭煲，专注的眼神，就像在玩找茬游戏。

　　可是盯了许久，都不见眼前的这个小家电有任何变化，反倒是厨房一侧已经许久没有人使用的老式炉灶里，传来了木柴燃烧的声音。

　　在现在大多已经用上了方便快捷的燃气炉灶的时候，已经很少再被使用的用柴火来发热生火的老式炉灶。用那样的锅炉煮出来的米饭却带着现在的电饭煲怎么都做不出来的烟火气。

　　特别是锅底那层焦香的锅巴，一度是余小萌最爱的零食。

　　两个人走进了看，果然在灶台后面的大锅里，正冒着丝丝热气，透过厚实的木盖，可以感觉到里头的食物正在接受着水与火的熬制。

　　“你看，我说的吧，不止成精了，还是个田螺姑娘。”余小萌说话的时候略带着一点得意，掀开厚实的木盖子，果然看到各色斑驳的米粮，静静的躺在锅里，被清水浅浅的盖过。

　　“赞！果然是杂粮饭。我和你说哦，我小时候最爱吃了，可惜那时候没有问奶奶里头的配方，后来自己试着去做，总是觉得味道不对。没有小时候的那一股香味。”余小萌盯着大锅的样子，让殷颖充分明白了垂涎欲滴这个词是个什么样子。

　　她只是对自己的好友这么心大的样子略略不适，“你就一点不害怕么？”

　　“怕什么？怕也是自家的房子啊！”余小萌回答的理所当然，还带着那么一股自豪感。

　　殷颖很想吐槽一句，“你在自豪些什么啊！你家房子成精了啊！你怎么那么接受良好啊！”只是转念一想，如果是自己身边十几年的老物件成了精，估计大概也许，也不是那么害怕。再联想到锅里这些吃的，还有点莫名的美滋滋。

　　像是回应余小萌的回答，厨房里老旧的白炽灯突然一闪，光都似乎更亮了些，有种莫名的嘚瑟。像是受到主人夸奖的大金毛，噗倏倏摇晃着自己的大尾巴向着主人卖萌。这样一想，就算老房子成了精，也是带着某种蠢萌的属性。

　　整个厨房里的气氛忽然从惊恐紧张变成了蠢萌温馨向。

　　突然就听到一声闷响，窗户被猛然大力关上的声音。两人顺着声音转过头，就看到厨房临街一边的窗户似乎一道黑影闪过。两人正要走过去看个究竟。窗帘就刷的一下，把窗户遮了个严实。

　　“外面是什么呀。”余小萌随口一问，也没指望能从老屋这里得到什么答案。

　　餐桌上随手放在一边的便条纸上，就看到一行工整的打印字体慢慢浮现出来，“一只野猫。”

　　“哎，原来你会写字呀，那我们交流起来就方便了。”余小萌饶有兴致的凑到餐桌前，之前的动静只以为是一只想要进屋蹭点东西吃的小野猫，也没啥稀奇的。反而还是对老屋会写字这点充满了兴味。

　　“来来来，老实说，之前那些事是不是都是你搞得鬼？”余小萌很是愉悦的坐在餐桌前，自然而然的开启了我问你答的模式。

　　便条纸上慢慢的浮现出一个“是”字。

　　“你是不想我们那么快离开么？”

　　似乎犹豫了一会，便条纸上的答案才慢慢浮现出来，“好久没有人回来了。。。”

　　“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有意识的？”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余小萌和殷颖默契的对视了一眼，两人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自己发光的眼神，带着强烈的好奇心。

　　“我也不记得了。。。”

　　“那，我换一个问法，你还记得第一次见到我奶奶的时候。她的样子么？头发是黑色还是白色？穿着什么样的衣服？”既然老屋没有时间的概念，余小萌就给它一个参照物。不管老屋是什么时候产生的意识，对建造自己的主人，总该是印象深刻的吧。

　　果然，过了一会，便条纸上的答案出现了，“黑色的头发，很漂亮。还带着一个小孩。”

　　“啊！那应该是我大伯！奶奶的第一个孩子。”余小萌转头对着殷颖解释道，“再过三年二伯就出生了，那推算下来老屋成精50多年了。”

　　“我也不是很清楚，之前只能静静的看着你们在屋子里，最近才发现自己可以控制里面的东西。”文字带着某种韵律，一个个浮现在便条纸上。

　　天色渐暗，厨房里袅袅的青烟和围在餐桌边的两个姑娘，使这幢冰凉的房子也带上了某种温馨感。

　　窗外凉风阵阵，屋后的几杆翠竹在夕阳下倒印出最后的投影，透过后窗，若隐若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