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谪仙敷粉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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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来啦！”庄泾的声音又通天彻地地响了起来：“还不快起，早课不做了？”
庄缡坐起来，被子还拥在身上，一副魂游天外的样子。
什么早课，我从来不做早课……庄渭这是疯了吧？庄缡闷闷的想。
“修仙问道之人本就不必多睡，你看你像什么样子！还像个听风云水三甲之一的模样吗？！”庄泾开启了碎碎念模式：“今日是考教功课之日，你还不起床是准备挨罚吗？你再不起，就算这次挨罚别指望我会替你说话求情！”
“那就别求了。”庄缡眯着眼睛，又直直朝下躺去。
他实在是太困了，昨晚折腾的那么晚，回来就睡了不到三个时辰，这会是真的要爆炸。
“给我起来！”庄泾捞着他的胳膊就给他又拽了起来。
“别掀我被子，我没穿衣服。”庄缡闭着眼说。
庄泾一头黑线，抓起床头的衣服丢到了庄缡头上。
“你就别逼他了”庄渭走了进来，笑语道：“你看他自己能起来吗？”
庄泾没好气地说：“那你说，还由着他赖着不起了？”
“他自己起不来，不是还有我们吗？”
庄泾庄渭交换了一下眼神，一起朝迷蒙着眼睛的庄缡走来。
一炷香后，庄缡好像一棵没有灵魂的木桩一样杵在较场。
听风云水较场在主峰壁幽峰核心之巅，圆形的场地两侧插着高耸的家旗，那一面面偌大的旗帜耸立在烈烈山风中猛烈翻舞。
较场上站着许多弟子，玉氏双骄以及关门弟子小姑娘也在其中。
庄泾上前，对着坐在看台上的庄启明一礼，在获得庄启明的授意后，转过身来，对着较场上的众人，朗声道：“今日是我听风云水一年一度的考教之日，也是检验这一年修习成果的日子，今日刚巧有幸，清屿山明玉宗三位高徒亦在此处，各位听风云水的弟子也当全力相较，以示我们寻仙问道的决心与所成。”
说的很明白，让你们看看我们听风云水的实力，这也符合庄泾一贯的个性——好斗。
庄渭站在一旁，缓缓摇着折扇，脸上依旧是温和的笑容，并不多言。
玉无殇自是冷淡惯了的，玉矶璇也是个小丫头说不上话，玉无量便点了点头，抱拳一礼，道：“吾等三人确实是有眼福了，赶上一年一度的盛世，那在下便欣赏贵派各位少侠的英姿。”说着，目光还有意无意地朝庄缡投去。
庄缡这会没醒，发着愣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庄泾伸手相引，道：“请”
较场两侧排列着桌椅，桌上还呈有茶盏，里面泡着碧油油的极品明前雀舌。
众人纷纷列入了两侧次席，要不是被庄渭拉了一把，庄缡还杵在原地灵魂睡眠中。
场上按照秩序与分组，开始了各字号之间的比试，一时间场上白袍飞舞，兵刃碰撞声大起。
“昨晚干嘛去了？怎的困成这样？”看比试的间隙，庄渭递了一杯茶过来，推到庄缡这边桌面。
昨晚干嘛去了，这可真不好意思跟别人说。
接过茶盏，刮了刮浮在水上的茶叶，庄缡喝了口茶，没有正面回答，道：“昨晚睡太晚。”
“怕是又偷溜出去喝花酒了？”
“哪有”
“还狡辩什么，你可是琴瑟轩头牌歌姬妙音娘子的座上宾，老实说吧，昨晚到底做什么去了？”
庄渭此言一出，玉无殇的目光突然投射了过来。
庄缡抬眼向对面坐席望去，猛然和那道目光撞上了，他怔了怔，旋即展颜一笑，说话却是对着庄渭说的：“也没干嘛。”
“那怎的这般困倦，你晚上必定没做好事。”庄渭眼睛依旧扫着场中激斗，手上摇着扇子，笑容如沐春风。
“我昨晚啊……”庄缡对着对面眨了眨眼睛，在看到对方生硬地别过目光后，才满足地勾起嘴角，道：“我昨晚做了个梦，梦见仙人了，仙人还邀我一同入睡呢。”
庄缡的语调不疾不徐，声调也刚刚好，但在场的人都是洞悉敏锐之人，将他说的这段香/艳春/梦桥段听得一清二楚。
玉无殇皱着眉，耳廓有些发红，英俊的面庞板着，似有些微微愠怒。
坐在一旁的玉无量自然也是听清了那番话，他侧目看了看玉无殇，又看了看庄缡，眼中蒙上一层寒意。
庄启明一张老脸青一阵紫一阵，就差当场暴起，将庄缡暴揍一顿。
这混小子怎么这么不分场合，校场上坐着客人，还说出这等言论，真给我听风云水丢人！
“当——”一声铜锣相击之声响起，打断了每个人心中的小思绪。
场上一名领头弟子对着端居主位的庄启明一行礼，道：“灵、杰、风、荀四字辈弟子已考较完毕，成绩已出。”
庄启明点点头：“嗯……”他掀开茶盏，眼光扫过庄缡，略一思索，然后道：“还有谁未考较？”
“现下仅有三位师兄还未考较功课。”
很明显了，庄启明准备冠冕堂皇地揍儿子了，并且不用自己出手。
“恩，那就让他们三个互相考较考较吧。”庄启明饮了一口茶，风轻云淡。
庄泾庄渭闻言站了起来，拱手领命，庄缡慢也吞吞地也站了起来，心中有种不好的预感。
第一场肯定是庄泾对庄渭，这两人平时也不少切磋，功力相差不大，他们一个修的是刚毅法门，另一个练的是阴柔之气，两个人对在一起，不分上下，瞬间过了百十来招，甚是精彩好看。
庄缡也不困了，睁大了眼睛看二位师兄过招，果然几日未一同练功，是当刮目相看，这两位都有偷偷用功是肯定的，功法确实比之前精进不少。
想起自己的怠惰，庄缡也很无奈地摇摇头，可当个第三挺好的，三杰有庄泾和庄渭撑着场面，他只负责跟在后面插科打诨，感觉这样倒也挺不错。
庄启明满意地点点头，看到自己这两位爱徒功力大增，眼角眉梢都抑制不住地爬上笑意。
第一场比试在山呼海啸般的呐喊助威声中结束了，庄泾略胜一筹，缴了庄渭的佩剑。
“精彩精彩！”庄缡鼓着掌，几步便奔了过来，道：“二位师兄功力见长，子缡佩服！”
“哪里，还是庄泾师兄更胜一筹，我这等微末功力自然不敢与师兄相提并论。”庄渭一副君子如玉，谦和有礼的模样。
“哼，那你再多努力，我们下次再比过。”庄泾倒是个心直口快的人，有什么说什么，对于庄渭这样说话爱弯弯绕绕的方式有些嗤之以鼻。
“不错，渭儿不必妄自菲薄，假以时日定当有夺魁之日。”庄启明捋着下颚短须，满脸笑意盈盈。
“二位师兄刚才过了那么多招，现下肯定累了。”庄缡心里盘算着自己要不然就不打了，他对这些名号与名次也向来也不放在心上，今年也想浑水摸鱼溜过去。
哪知道庄启明并不给他机会，他斜了庄缡一眼，道：“你待如何？不比了？”
“我弃权还不行。”
“不行！”庄启明怒。
“他们二人应该都累了，如何集中精力相斗。”庄缡有些郁郁，眼看着逃不过，还想挣扎一下，他可不想再像去年一样挨庄泾的揍，但是也断没有再挑战落败一方的规矩，思来想去，很是头疼。
“恕在下唐突，三人相教确实有弊端。”这时，斜刺里响起一声清冷的男声。
众人纷纷回眸，玉无量表情淡然，扬声道：“便是如何均分，也会有一方吃亏。如此考较，实在不公。”
“哦？那玉世侄有何高见？”庄启明会心的笑意换成了礼貌客气的笑容，他看起来很有耐心，眉头却不自觉地上扬，似是在压抑不满。
“高见不敢当，就怕三位公子比武考较不得当，在此重要时刻抱憾。”玉无量缓缓站起，对着庄启明恭敬一礼，道：“在下一直仰慕听风云水英姿，不知今日是否有机会可以参与到比试当中？”
此言一出，场内之人纷纷讶异万分，止不住交头接耳小声交谈起来。
玉无殇也侧过脸来，诧异地望着玉无量。
“师兄……你这是……”
“师兄想向听风云水三杰讨教一二，师弟莫要惊慌。”
玉矶璇也凑了过来，道：“试试就试试嘛，我也想试试，大师兄让我上场不？”
“你在此处陪你无殇师兄，不要捣乱。”
“哼！我很厉害的！我要跟那个长睫毛哥哥过招！”玉矶璇嘟着小脸，还补充了一句：“就是那个最好看的哥哥！”
最好看的哥哥，还能是谁，况且眼下还能与谁比试，还不就是庄缡了，于是场边上的众人，又偷偷将目光投向了站在场中，长身玉立的庄缡。
庄启明眉头挑了挑，似乎在思索什么。
“只是在下倾慕听风云水仙法道术已久，今日见到众位比试，技痒难耐，于是提出此不情之请，还望各位海涵，也愿庄宗主相允。”
庄启明不置可否，神色微动。
玉无量不等回答，便面向庄缡，笑道：“不知在下是否有这个福分，能与庄缡公子切磋一二？”
有什么不好的，庄缡自恃修为小有所成，面对挑战倒是有几分跃跃欲试。
但还不及他回答，庄泾便站了出来，挡在庄缡身前，道：“玉公子乃明玉宗首席弟子，首席弟子就该和首席弟子比试，这才符合你口中的公平。”
“可泾师兄你刚才已经比过，精力功法都有所消耗，这比试……”庄缡有些担忧，下面的话说不下去了，他是真怕庄泾会吃亏。
庄泾道：“有何可惧，一样击败他。”
“也好，看你有几分本事。”玉无量收敛了笑意，看样子也认真了，他上前一步，已经蕴了气劲。
场上一时间气氛紧张起来，众人都被偏低的气压压得喘不过气来。
“且慢。”庄启明缓缓站起，负手而立，灵力结节瞬时暴涨，气场全开，单凭气势便镇住了全场。
全场噤声，仰望过去。
平地豁然起风，刮得众人发丝飞舞，衣袂飘扬。
只听庄启明沉稳且充满磁性的嗓音缓缓道：“玉公子来我听风云水意在修习，本来修习也是为了提升功法，而比试亦如此，所以听风云水欢迎与各派切磋武艺，但庄某人只能允许比试武功，却不许结怨斗殴，场下各位，可懂了吗？”
众人纷纷唱喏，连玉矶璇那个泼辣小姑娘都吓得缩了缩脖子，不敢再多言。
庄缡打心底里觉得：我爹他娘的真帅！那我也不能怂啊！
于是，庄缡上前一步，道：“爹爹，便让孩儿领教玉无量公子高招，孩儿定当全力以赴，不辱听风云水清誉。”
庄启明挑眉看过来，神色有些郁郁，估计他想的不是这样，护短的他本意是压着不允许外面人欺负自己宗族弟子，但没想到自己儿子居然冲了出去，估计庄启明可能会怀疑到底是不是亲生的。
“那便正好！”玉无量抢先一步应声，道：“我们只是切磋一二，点到为止，绝对不伤和气，庄宗主且放心。”
庄启明一身灵息缓缓收回，他淡淡点点头，嗯了一声又坐了回去。这便算是首肯了。
庄缡与玉无量来到场中，互相抱手一礼。
“庄缡公子请赐教。”
“玉公子承让。”说着，庄缡还用眼神搜索玉无殇的身影。
“庄缡公子看哪里，比试自然要专心。”玉无量冷冷地道。
庄缡笑道：“玉公子不是说切磋而已，怎么又成了比试。”
“是在下口拙，庄缡公子勿怪。”
“好说，请吧。”
“请。”
二人都很客气，互相道了几句，果然很利索地进入了比试。
庄缡腰中若存出鞘，抖着繁复剑花，朝玉无量袭去。
玉无量萧何宝剑出鞘，点、刺、挥、挑招招凌厉，一气呵成，从容接招应对。又稳扎稳打，一招招逼出，大有气魄。
庄缡感觉到此人强悍，绝不在玉无殇之下，于是更加认真去应对。一把若存舞得如飞凤，又似游龙，暗中催动灵韵，加速身法飒踏清流。
玉无量萧何宝剑祭在空中，翻转回旋，若有生命一般攻击庄缡，而一双肉掌节节抢攻上来，似是刻意为之，双手食中二指不断戳中若存剑身。
他不去攻击庄缡，却好像对庄缡的若存很有兴趣，一下下试探着，脸上神色却越来越冷峻起来。
在场众人无论修为，怕是都能看出玉无量越来越狠厉，也绝不是刚开始说的那般只为切磋。
庄缡亦没料想玉无量这般强横，手中掐诀，若存脱离执手，好似一只白龙迅猛出击，周身蕴着通体灵光，割破气流发出锐利的嘶鸣。
刷地一下，玉无量臂膀上被割破，顿时鲜血横流。
庄缡慌了一慌，知道自己出手重了，连忙召回若存回到腰中软鞘，疾步抢上，道：“刚才我失手了，玉兄怎么样？”
没提防，玉无量抬手，食中二指直直点在庄缡额间。
所有人都没想到，堂堂明玉宗首席大弟子竟然会如此行事，本来胜负已分，却贸然出手，这算偷袭吗？
瞬间，庄缡眼前的景色开始模糊，眩晕爬上大脑，世界全都快速旋转了起来，在黑暗袭来前的一秒，他似乎看到了玉无殇向他奔来，以及瞬间移到玉无量身前，捏着玉无量手腕，眼神几乎可以杀人的庄启明。
听风云水的弟子群情激奋起来。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谪仙敷粉面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