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时》花开盛世

34、生意

　　他二人说话时，外面已经是一片嘈杂，这时更是哄得一声，一群人杀将进来！
　　领头的正是谦叔，后面跟着十几个人，有老四老五竟然还有土鳖儿！这个小子果然把救兵搬来了！他们一伙人身后却是跟着一群官差。
　　难不成谦叔他们是报了官才一起来的？我正奇怪，就听任鹰大喝一声：“张为辅，你是怎么守门的!”
　　谦叔他们一到，赶紧过来把二哥和胭脂护了起来。
　　略抬头，看一眼雕栏上并肩立着我和阮清寒，微一皱眉，还是马上率众人护着二哥和胭脂站到了我们身畔。
　　土鳖儿上前唤我：“姐姐！”
　　我从怀里掏出两包药递给他：“我没事，这个药粉外敷，药丸一人一粒。”他机灵的接过来就过去照顾受伤的二哥和胭脂。
　　再看那个领头的官差，已经站在任鹰跟前行礼：“小人奉命包围福寿园，原本为了保护水国舅的安全不许闲杂人等进出。可刚才那个小兄弟出来说，有人刺杀水国舅，所以我们……”
　　谦叔站在我们身后小声说道：“放心，这些是知府衙门的人，刘知府也算是相爷的人！本来看到里面大乱，我想带人冲进来，可是被这个张大人拦了说是有皇亲在福寿园里。我们不知道里面情形，不敢妄动。幸亏土鳖儿出来报信。你……们没事吧？”
　　我还不及答话，就听小恶魔说道：“张大人来的正好，他们就是刺杀皇亲的乱党，全部给我杀了！”
　　“啊？这……任大人！公门有锁人到案的义务，却没有现场判杀的权利。还请国舅爷和大人体谅。不要为难小的。”
　　谦叔上前施礼：“薛府管家薛奉谦替我家主人御前侍卫正四品内廷行走薛浥尘给国舅爷和任大人见礼。今日之事其中定有误会。门人不懂规矩冲撞了各位大人，还望看在我家主人和老相爷的份上多多包涵。等我家主人回来，一定给各位一个交代！”
　　“啧啧，这话说得！任鹰啊，哪里有这么有用的管家，也给我找一个来！哎？糊涂了，我住在宫里，要个管家也没有什么用呢！还是跟皇帝哥哥说一声，反正宫里我也不能住了，干脆放了我出来，我就也能找个厉害管家了！”小恶魔说的天真，轻松的语气听上去好像真的是个无辜的孩子一般。但是，眼波一转，却道：“省的这样出的得门来就让人欺负！连个替我出头的人都没有！真真要告诉皇帝哥哥去，皇宫里出来的又能怎样？还不如薛府的奴才厉害！”
　　这话儿说的可重了，那个张大人低着头一句话也不敢接。
　　“罢了，这样也是为难你。薛府的事情，我还是回去找老相爷理论理论去。料他老人家也不能欺负我一个小孩子！”
　　不光我和谦叔，连那个张大人听着都是长舒一口气出来！却听小恶魔话音又转：“不过……”他突然抬眼看着阮清寒微微一笑，“不是薛府的人，张大人就不必这么为难了吧？——福寿园私藏凶器，圈养武士、犯上作乱、目无法纪，请问张大人该当何罪？这地上躺着得可有好几个都是皇上赐给我的侍卫呢，这个姑娘更是暗器伤人，这么多眼睛看着呢，我可以既往不咎，不知道这些个侍卫兄弟能不能放过他们？”
　　他话音一落，还不容张大人分说，他身后的几个人就叫嚣起来：“杀了他们，杀了他们。给我们兄弟报仇！”更有人喊：“先把那个小娘们抓过来，哼哼，不能就这么便宜他们！”
　　“张大人，这位姑娘……”谦叔急忙上去，我知道他一心护我。但是，那个小恶魔答应不为难他们，主要是因为刚才跟他们动手的确实都是阮清寒的人。
　　薛府里只有二哥动手了，也已经伤在那个任鹰的手下。如今，薛府能脱出身来就很不错了，其他的等薛浥尘回来再说。万不可因我再把他们牵扯进来。
　　更何况，阮妖精也不是吃素的，他既答应了我，就一定有他的办法。
　　主意拿定，赶紧打断谦叔：“我伤他的手下也是自保，跟薛府没有半点关系，只是这个阮公子路见不平，帮我出手，我倒是感激万分！”
　　话一说完，就见阮清寒拦在我腰上的手微微用力，更是低下头在我耳边小声笑道：“你真是偏心的很，拖我下水也就算了，还替薛浥尘瞥了个干净！”
　　我小声回他：“人家可是一心一意要跟了你走的，难不成你还要谦叔把我留下不成？”
　　他无奈的笑着摇摇头：“我真的有点后悔了，你竟然这样难磨！”
　　我自冲他莞尔：“恶人还需恶人磨啊！”
　　俩人相视轻笑低语，看上去真是万分的亲密。我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果然，那个小恶魔首先按捺不住：“既然这么说，就要阮公子给我个交代吧，这些兄弟都是皇上亲自派下来的，可不是我的手下，他们要做什么，我也掌控不住啊！”
　　“还望水国舅您大人大量，这位姑娘跟我们薛府也是有一些渊源的，”谦叔一直疑惑的看着我和阮清寒，还是忍不住替我说话，“如果真要为难了这位姑娘，我们在我们公子和老相爷面前也无法交代！”
　　心里暗叹一口气，感激的看一眼谦叔。谦叔看我的眼神里却多了几许戒备！
　　“你瞧，国舅爷，我说稳赚不赔的生意也不好做吧。这鱼死网破的事情多了。话说，‘君子不利于桅樯之下’，你金枝玉叶何必跟我一介草民纠缠？不如这样，我多出银子，不管是站着的还是躺着的兄弟，一人二百两如何？另外，这福寿园出了人命自然是不行了。可京城的紫燕楼从此感念水国舅大恩，自此以后国舅爷有什么吩咐，咱们赴汤蹈火在所不辞！国舅爷可能还不知道，紫燕楼现在最大的生意就是跟宫里的内务总管戚公公的采办往来了。以后水娘娘有什么需要，不敢说多的，其他娘娘有的，水娘娘一定有，其他娘娘没有的，水娘娘想有，就能有！”
　　这话说的大了，我也不仅对阮清寒另眼想看。他一副悠然的神色，倒不像是吹牛！
　　果然，那个小恶魔也有一些心动，低头沉吟半响。
　　我知他必然答应。
　　刚才谦叔发话也不是没有思量的，他摆明了立场不会不管我！真要动起手来，小恶魔就不是只对阮清寒这几个人了。薛府一干人等，他不能毫不顾忌，何况，张大人又偏袒薛府。真动手了，只怕他明里保护皇亲，实际最多是出工不出力！他就凭一个任鹰和身边几个人真要拼个鱼死网破可占不到半点便宜！
　　阮清寒又适时施以重利！他不能不答应。
　　果然，小恶魔眼角一台，斜睨着我们道：“好像这个生意我不做也不成呢！不过这样似乎还是不太够啊！我倒也不缺这一点儿银子，就是想给兄弟们个交待，也让兄弟们平和一下。料想这位姑娘，阮公子是不舍得让出来了。不然这样……”
　　他突然一转身，抬手一指戏台，正是绮乐班所在的方向，“把那个虞姬给我留下！”
　　那个孩子一下子睁大了双眼，看看身边护着他的兄长金壁辉，再看看阮清寒，又看回一脸油彩看不到表情的兄长！最后竟把恨恨的目光钉在我的身上！那样的愤恨，那样的绝望！
　　那个浓墨重彩的霸王却谁也不看，一双墨点的双眸直直看着阮清寒！
　　“一个戏子，阮公子不会也不舍得吧？这些弟兄们也不能跟着我白忙活一场，好歹留下点儿好处吧，难不成这就是你做生意的诚意？”
　　绮乐班当然也是他阮清寒的人马，二哥倒在台上时，那个任鹰已经不屑于动手，却有几个家伙想要偷袭，我也是奔走间苍茫回顾，却偶然看见那个想要靠近二哥的家伙被一颗龙眼大小的珠子打在腿骨上，再也没有爬起来。而那个面无表情的金壁辉的戏服王冠上，正少了一颗最大的珠子！
　　阮清寒轻轻笑道：“国舅爷小小年纪却是很懂风情啊！金叶柳年不过十五，还望国舅爷能够怜香惜玉！”
　　他竟然真的要把这个孩子拱手送人！那个孩子把最后一点希望看向身边的兄长，却见一身英雄气的霸王已经低下了头来，那张艳丽无双的面孔顿时黯如死灰！
　　也许是看不得那双如此美丽的眸子就这样变得暗淡，也许是阮清寒那句“年不过十五”，敲碎了我心中的柔软。明明知道，这已经是阮清寒能够接受的、亦是现在这个事情最好的解决办法，实在不应该再生枝叶！可是一句“不行！”还是这样毫无预兆的生生冲出我的喉咙！惊愣了所有的人，包括我自己！
　　看着鸦雀无声的四周，我也想收回我方才的唐突！我也后悔这样是不是会让事情变得更加复杂，更加无法收拾！
　　显然，牺牲一个孩子，保全所有的人已经是目前最好的选择！至少在阮清寒看来，这已经是把亏损降低到最小的方法了吧？
　　可是不行啊，还是不习惯让人如此带我受过！还是不习惯把人命当作生意来谈！
　　“我……我是说，这个孩子……不能……”看看那个孩子惊愕的表情，看看他身边的兄长那一脸探究的表情，看看那个小恶魔一脸看热闹的表情，再看看身边阮清寒有些无奈有些宠溺的表情，突然发现自己竟然笨嘴拙舌的可笑！
　　“不好办啊，为博美人一笑，我已经倾尽绵力，做到如此地步，如果再逆了美人，岂不功亏一篑？国舅爷也能体谅我的心情吧？就不要强人所难了！”阮清寒竟然就这么轻描淡写的接了过去！
　　第一次发现原来这个人也不是那么一无是处，看向他的目光真心实意的充满了感激。
　　“唉，帮了你那么多，也没见你这么感激我，早知道如此简单就可以讨好你，一定早早就满足你泛滥的同情心。”他小声在我耳边说着，虽然还是语气轻浮，语义嘲弄，我也不觉得他可恶了，他却还不知足，非要破坏刚刚在我心中建立起的美好形象。再听下去，果然就又变得可恶之极了：“你不会是喜欢上那个小妖精了吧？他虽然漂亮，可从里到外都是个孩子，嘿嘿，比我差的可不是一点儿半点儿！”
　　他总有办法激怒我！
　　他却不顾我的怒目而视，又向小恶魔道：“这样吧，水国舅既然喜欢这云烟雾锦的料子，碰巧小人去云南的商队上月回京时带回了几匹，本来是想送给容妃季娘娘的兄长兵部尚书季无常季大人恭贺他小公子诞辰的。料想那小公子年幼，做衣服也穿不了三五匹。小人就斗胆做主送两匹到水娘娘宫里。国舅爷回去看看，如果比起宫里的贡品还能入得了眼的话，小人就年年给娘娘和国舅爷留几匹也未尝不可！”
　　“阮公子好大的气魄啊，一个戏子就换了两匹云烟雾锦，果然是不惜千金博美人一笑了！也罢，看在阮公子如此怜香惜玉的份上，我也就不夺人所爱了。不过……”他看一眼身边的任鹰，“就算我想息事宁人，只凭你这简简单单的几句话，这么大的一场风波就想要烟消云散了，只怕传出去，这些侍卫兄弟们的面子上可不好看呢！知道的，说是我成人之美，有容人之量。不知道，只怕要说御前侍卫也不过如此，连几个江湖人物都不敢得罪呢！阮公子就算是帮我一个忙吧，替我想个万全之法可好？”
　　果然，到底是又给他找了麻烦！
　　“国舅爷这么说就已经是体谅小的了！不知道国舅爷有什么高见，还请指教！”他却冲我无所谓的笑笑，依旧云淡风清。
　　“这个……我哪里能有什么指教？不如这样，任大哥来说说吧，这一路多亏了你照应，这些个侍卫兄弟也多是你的手下。你看……”小恶魔笑得谦卑，嘴角却写满得意。他根本不想这么容易的放手吧！
　　“阮公子的筷子使得不错，料想手底下的功夫也了得。卑职生平没有别的嗜好，唯有武功二字，平生所爱。还望阮公子能够不吝赐教！”任鹰不卑不亢，节制而有理。
　　“嗯，这样也好！”小恶魔妖娆一笑，“如果阮公子能赢了任大哥，料想这些兄弟也就没有什么话说了。到时候，你们来去随意。咱们绝不勉强！”
　　我看向阮清寒，这话听来好像是合情合理，我却知他必不会应战！只是想不出这样直接的挑衅他还能有什么办法拒绝！
　　他的功夫怎样我虽然并未亲眼见过，但第一次见他时，他就说过：薛浥尘如果是剩下七八成的功力他方有胜算。可见他的功夫并不如薛浥尘。而二哥的功夫据谦叔所说，似乎不在薛浥尘之下。如果连二哥都不是这个任鹰对手，他又怎么可能打得过他？
　　这个家伙一直躲在二楼的雅阁，二哥和任鹰动手他看的明明白白，要是薛浥尘或者二哥得了这样的挑衅，就算是明知毫无胜算也必定会性命相博！可是这个家伙——以他这样狡诈的人品，我倒不怕他会明知不可为而为之！
　　谁知没等他开口，就听谦叔上前一步道：“如果他输给了任大人又怎么说呢？”话语间甚至毫不掩饰看向他的鄙夷目光。
　　“这个么，既然是比武就不能缺了彩头。如果任大哥输了，自不必多说，你们来去自如。如果是任大哥赢了么？嘿嘿……”
　　小恶魔笑着眼角一瞥，凌厉的目光果然是着落在我身上：“就要把她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