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岸书 II》陆凌零

14、第一章 黑鸦之狼（11）

　　没有费什么力气就挣脱开身后的人，我默默地往侧旁走了两步。莫俟仍旧是平时的装扮，白衬衫最上两个钮扣没有扣，手插在裤兜里，从长长的刘海之后透出漫不经心的笑意。

　　“哎呀，你居然还活着！”相较于她兄长的含蓄，莫娇娇则表现得如同真的小女孩一般的直率，扛着巨大的镰刀歪着脑袋，说出的话倒是跟天真一点关系也没有，“居然堕落到给人当契约妖啊，真是丢死我们鸦狼的人了！——不过呀，你现在反正是一点攻击力也没有的废物了，也只能这样了吧，哎。”

　　平时和仲九经常因为一句话打得鸡飞狗跳的莫俟，在听了这样赤裸裸的嘲讽之后却意外地显得十分淡定，连嘴角微笑的弧度都没有变化。他微微偏了偏头：“是啊，堕落到只能当人类的契约妖了呢。所以，为了活下去，可要努力地完成契约才行啊。”

　　“莫俟，你让开。”

　　平时都很沉默的莫非，在莫俟出现之后意外地有些话多起来：“我们这次的目标不是你。你当初不过是‘癸酉’号追杀令而已。——他是‘甲子’号。”

　　“哎呀，居然是最高格杀令，神挡杀神佛挡杀佛啊。可是，那怎么办呢，我的契约者看起来似乎非要留下那只蝙蝠的命不可啊，伤脑筋。”

　　莫俟仍旧只是微偏着头微笑，连我在旁边看着都有种想冲上去揍他一顿的冲动。莫娇娇也有样学样地偏着脑袋微笑：“是啊，你要怎么办呢？你现在连武器都幻化不出来，是要用哭的来阻止我们吗？”

　　“谁说要阻止你们了？”莫俟绅士地让到一边，“有生命危险的时候，契约是可以不用履行的。你们请。”

　　“喂喂，你速度很快嘛。”被无视了半天的我终于忍不住吐槽，“你幻化不出武器，也别以为别人都幻化不出来么。”

　　右手飞速画出符阵，掌心燃烧起光芒，从剑尖开始出现，环绕着光芒的剑自手掌中慢慢地浮上来。

　　我一把抓住剑柄，挥剑指地。

　　“抱歉啊，我画符阵比较慢，所以就把空间传送术稍微实体化了一下……”我甩着那把谁碰到送谁去异空间的晦气“空间传送”剑，仍旧没有诚意地道歉道。

　　莫娇娇像是发现了什么可笑的事情一样，咯咯地笑了起来。

　　“菜鸟的灵使大人，就算你想砍我们，那也先得追得上我们才行啊。”像是要证明她的话一样，小女孩咻地从一个地方消失了，一眨眼在另一个地方出现，然后又再次咻地出现和消失。这样换了几个地方之后，她又在原先的地方咻地出现，调皮地勾脚一弯腰——那前后一共还不到一秒钟的时间。

　　“我的确追不上你，哎，那可要怎么办呢。”

　　如此说着，一瞬间我已经到了莫娇娇面前，剑锋朝她头上直劈下去。莫娇娇一声尖叫，倏地消失，另一边莫非的剑气已至，我反手一剑挥出，莫非也倏地从原处消失了踪影。

　　五步远的地方，莫娇娇狼狈地现出了身形，双马尾被我劈去一边，披头散发，巨大的镰刀杵在地上。她从披散的发丝后面怨恨地盯着我……和我身后的莫俟。

　　“不就是比速度吗。”我用空着的那只手懒懒地挠了挠头发。莫俟也懒洋洋地把脑袋压在我肩上，双手仍旧抱着我。我猜想他在非常欠扁地微笑。

　　莫非在莫娇娇身前出现，微微掩护住小女孩。他刚才挡下我一剑的武器已经被空间传送到不知道哪里去了，然而不愧是鸦狼，抬手便是新的武器幻化出来，和刚才那把消失的剑一模一样。

　　“你们不是只是契约关系吗！”莫娇娇尖叫起来，“你们怎么可能有这么高的同步率！”

　　“这件事情说来就话长啦。要不我们坐下来，慢慢讲一讲这件事情？”

　　其实也没有什么好讲的。

　　无非是之前，莫俟将我带到他的“世界”中的时候。——那时候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倒是很轻描淡写的。

　　“世界”存在于莫俟的内心，是距离他的“自我”最最接近的地方。

　　这世界上每一个人，都拥有着独一无二的“自我”。他们在各自的世界中生活，有着绝不相同的精神波长。

　　正因为有这样独一无二的精神波长，“我”才能够成为“我”，而不是世界上其他任何什么人。

　　然而，世界上毕竟也有波长相近的人存在。双胞胎，或者兄弟姐妹，在某些时候，他们的精神可以相通，也会有心有灵犀的默契存在。

　　要进入最接近“自我”的“世界”中去，那必须要双方的精神波长极其相近才行。我是不明白出于什么理由，但是莫俟的确调整了他自己的精神波长，使得他和我的精神波长达到无限接近的地步。

　　——谁知道呢。就算是狗妖也有脑袋发热的权利不是。

　　这么一会的时间，我已经连续朝着莫娇娇发起了三次攻击。老实说，莫俟的瞬移速度实在是和他的精神系法术一样惊人，我挥剑的速度甚至赶不上莫娇娇在眼前出现的速度。但是那问题并不大，因为我手里拿着的——是勾结GM齐晔大人利用系统bug开了外挂、神挡送神走佛挡送佛归的实体化空间传送术啊。

　　莫娇娇第三次幻化出武器镰刀，已经气喘吁吁、上气不接下气。可是问题是，我这边也并没有好到哪里去。

　　“狗妖，你能不能抱得稍微紧一点……”被莫俟的瞬移带到半空、结果差点从他怀里直接滑下去的我，咬牙切齿地微笑着问。

　　“真是抱歉啊，我是一点攻击力也没有的废物，臂力有点跟不上呢。”

　　说到这句的时候，莫俟瞬间带着我瞬移到地面，躲开了莫非从背后的攻击。我们四个保持着我砍莫娇娇、莫非砍我的捉迷藏状态，已经有一段时间了。虽然是拖住了暴力二人组让他们没办法去找秃毛鸡和汤姆的麻烦，但是我和莫俟的体力跟这两个怪物相比……

　　一（？？？）对二到底还是不占优势啊。

　　“我说，你当真不能化成原形么？”不死心地，我又问了一次，顺便再次对莫娇娇挥出又慢了半拍的一剑。矜持什么呢，他的原形我在鉴水湖也不是没有骑过……

　　“安文，你当真觉得这么狭小的空间不会让我们被卡住么……”

　　好吧，魅色的迷宫走廊对于莫俟的原形的确是小了点，如果让他变成原形的话，我们大概会比现在更受限制……不过，那也是有回旋余地的么。

　　趁着再次躲开莫非的攻击，我挣脱出莫俟已经有些乏力的手臂跳到地上，咬破左手手指，血珠在空中随着手的动作划成线。

　　“日鬼，月鬼，现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