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林盟主他与魔头私奔了》鎏紫

3、第三章

　　云意难免怀疑，程素衣是不是只去林旭染的房门口守夜，才在这个时候发现那男人醒了？
　　揉了揉脸，他下了床。“进来吧！”
　　程素衣得了命令，开门进房，见他刚披了外袍，似是觉得披着头发碍事，笨手笨脚在给自己简单绑上发带。
　　“我来帮你。”程素衣上前，帮他绑头发。
　　云意余光瞥他。“还不高兴？”
　　程素衣没有什么表情。“哪敢啊，主人命令我守夜，不就老老实实去守夜了？”
　　这话里还带着怨气，云意也不哄他。“是你总看着林旭染不顺眼，你去守夜也可以防着他，还不谢谢本座？”
　　程素衣脸上也多少带了点怨气，瞥他一眼，闷声不吭。
　　云意等他替自己绑好头发，继续调侃他。“头发绑的不错，是不是最近盼着娶亲，偷偷在房里练习过？”
　　程素衣脸黑了。“是！我还想娶个主人这样肤白貌美的小娘子呢！”
　　云意怼回去。“记住你的话，别娶个比我丑的回来。
　　你以为比本座俊俏的小娘子，是那么容易遇到的吗？”说完，他无视程素衣的黑脸出了门。
　　十几个护卫似是被临时从床上薅起来，个个脸上带些疲态，整齐候在门外。
　　“不过是个重伤的男人，怎么这样大费周章？”云意看了眼程素衣，还是带着这些护卫一起去了林旭染住的地方。
　　昏暗灯光下，林旭染坐在床上，斜倚着棉被。
　　春日里夜晚还有些冷，房中阴暗，加上他伤重，客栈的小二看不懂他什么身份，只知道他是个伤者，便殷勤的多拿了床被子给他。
　　林旭染似乎是刚刚醒来，没盖得太厚，把棉被当软枕靠着。
　　上半身被棉布裹得严严实实，伤处不再渗出血来。
　　他上身没穿衣服，棉布间只露出半幅臂膀，虬结的肌肉鼓鼓胀胀，看起来很是壮硕。
　　下身盖着棉被，从背角露出铁链，扣在床沿。
　　云意挑眉，看向程素衣。“你给他上的铁链？”
　　程素衣点头。
　　“考虑的很周全。”云意拍了拍他肩头。
　　林旭染从云意进门，目光便紧紧追着他，依旧灼热。
　　云意上下打量他一番。
　　程素衣拿来圆凳，云意坐下，挥挥手叫其他人都出去。
　　把其他护卫都叫出去，程素衣倒是没出去，站在门口。
　　“恢复的不错。”云意避开林旭染灼热的目光，在他结实的胸肌上扫了一眼。“现在能说话了吗？”
　　“……能。”林旭染声音很低，有些沙哑。
　　他看了眼门口的程素衣，显然有些愕然。
　　对着灯火，看云意的眼神充满怀念。“你……还好吗？”
　　云意走到他面前，蹙起眉心。“你把我当做谁了？”
　　林旭染怔住了，他张了张唇，眼神逐渐迷茫起来。“我……你还活着……你还活着……还是我在做梦？”
　　他说着，猛的伸手抓住云意的胳膊。
　　程素衣眼疾手快，扯开他的手，一脚踹开。
　　林旭染被撞到墙上，却茫然的看了看自己的手，看了看四周。
　　又看到云意的脸时，闭上双眼，捏着背角的手背青筋暴露，额角不住的滴落汗珠，从他蜜色的皮肤上滑下来。
　　云意并没有在意刚刚被抓那一下，拂了拂自己的袖子，饶有兴致的看着他因为痛苦而暴起青筋的臂膀，随着急促呼吸而循序鼓动的胸膛。
　　这男人身材不错。
　　他舔了舔唇，愉悦的勾起唇角。“你很痛苦？”
　　“我……是！
　　对不起……对不起……是我杀了……我杀了你……”林旭染说话说得零零碎碎，含混不清。
　　“什么？”云意听他这话说的凶，却没有任何动作，似乎是沉浸在记忆里。
　　更是觉得他的痛苦，似乎不是源于身体的伤。
　　之前也请郎中给看过，他中的毒不是难缠的东西，早解了。
　　伤处也也裹好止了血。
　　习武之人，不会因为这点伤痛而痛苦成这样。
　　一定是因为什么事，让他这样痛苦。
　　林旭染狠狠的捶了捶自己的胸口，闷哼了一声，似乎仍是难以纾解痛苦。
　　拳头又重重的捶向墙壁，那石砌的墙“轰”的一声，被捶了个脸盆大的洞。
　　霎时烟尘四起，晚风带着冷意吹进来。
　　凉风叫人冷静，也或许是发泄完，他才冷静下来。
　　又喘息了许久，才缓慢的抬起头。
　　汗滴从他额间落下，他随手擦掉汗液，缓缓抬头。
　　云意挑眉，纹丝未动。
　　清亮的眼神冷漠又陌生。
　　这个看陌生人的眼神，让林旭染陡然如同被泼了冷水。
　　霎时头脑清明，眼神也跟着清明起来了，只是眼睛依然泛着红，眼角湿润，似乎是差点哭了。
　　他看向云意，声音有些颤抖。“我不是在做梦，你是活的。”
　　云意没有被他这样巨大的情绪波动感染，只是冷然看着他。“你打了自己一拳，疼不疼，是不是做梦，自己不知道？”
　　林旭染低头，攥紧拳头，深深呼吸吐纳几次，再抬头，问：“抱歉，我似乎记忆出了点问题，现在，现在是哪一年？”
　　云意和程素衣相视一眼。
　　“隆庆十年。”
　　“原来是这一年……”林旭染先是松了口气，接着看着云意，眼神里是掩不住的痴迷。“应该是……之前我被你救下，神识不清，一直以为自己在梦中，直到刚刚才觉清醒，对不住，吓到了吧？”
　　他眼里只有云意，眼神牢牢盯着他，似乎看不见其他人。
　　程素衣看他那眼神就觉得不爽，挡在云意身前，揪起他的衣领。“你算什么东西？能吓到我主人？”
　　林旭染并没有反抗，只是一直看着云意，眼角还泛着红意。
　　这男人甚至比程素衣还壮一些，神情中却还有些脆弱的神态，眼神复杂。
　　云意觉得有趣，拍了拍程素衣的肩头。“放开他，我来问问他。”
　　“可是，主人……”程素衣怕林旭染再发癫。
　　“他一个重伤还上了脚镣的，能伤到本座吗？”云意示意他出去。“把门关上！”
　　程素衣给林旭染一个警告的眼神，把他扔下，转身出去了。
　　林旭染整理一下自己被扯乱的领口，低头垂眼，不知在想什么。
　　云意扶起刚刚摔倒的凳子，撩了松垮的外衫坐下。
　　“还是那个问题，你把我当成谁了？”他问。
　　眼神里仍是冷淡疏离。
　　林旭染捏紧了拳头，抬眼。
　　抬眼间，刚刚的怀念和灼热褪去，也或者没有消失，只是隐藏在他深沉的眸子深处。
　　他此刻恢复冷静，看起来浑身上下毫无破绽，似乎刚刚的失态没有发生过。“抱歉，我……把你当做故人。”
　　“哦？什么样的故人？”云意对此很有兴趣。
　　刚刚他那反应，倒像是话本子里，失手杀了自己爱人的男主角，又看到了自己爱人没有死去。
　　这点八卦，足够他=叫程素衣编一本话本子了。
　　“都是旧事。”林旭染别开视线。“云右护法，不必介怀。”
　　“哦？”云意勾起唇角，笑眯眯的问：“谁告诉你，我姓云的？”
　　林旭染发觉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忙找补。“我……听你的护卫称呼你为‘右护法’，猜的。”
　　他也觉得自己解释的不可能让对面的人相信。“我遇刺之前，东方教右护法云意来中原参加武林大会的消息传得人尽皆知。
　　你们走的这条官道是必经之路，你车队如此豪华，必定不会走其他偏僻小路。
　　加上穿着华贵，衣饰花纹都不是中原常见的样子，各种推测下来，你的身份不难推测。”
　　云意点了点头，没有再生疑问。“你恢复正常之后，还挺聪明的。”
　　林旭染低下头。“林旭染多谢云右护法救命之恩。”
　　“你叫林旭染？哪个林？哪个旭？哪个染？”
　　林旭染半低着头，唇畔噙着意味不明的笑。“我姓林，攀云山庄林家的林。
　　我自小没有父母爱护，甚至连名字都没有。
　　七岁那年遇到师父，乳母请他给我起个名字。
　　正好那时日暮，夕阳很美，像是染红了万里江山，师父想唤我暮染，又觉得不妥。
　　他说人世如同染缸，被夕阳染色，不如被旭日染色，才改为旭染。”
　　说完，他抬头，看着云意的眼睛，像是在郑重介绍自己。“我叫林旭染。
　　出身于攀云山庄林家，可我……”
　　“你的身世我大概也知道一些。”云意可没耐心听他继续自我介绍。“这些不重要，我要听的不是这些。”
　　他架起腿，看起来很有耐心。“我想知道，到底是谁与我如此相似，导致你会认错人？”
　　林旭染沉默了。
　　“不想说？”时间不早了，云意打了哈欠。“行吧，我给你一晚上的时间考虑，是不是在我屋檐下低头，要不要回答我所有的问题。”
　　他说完站起身，走到门口停下脚步，回身说道：“我能救你，也能杀你。
　　这取决你于我而言，于东方教而言，有没有价值。”
　　云意说这话的时候语气很轻，甚至唇角带着点笑意，灵动的眼微微弯着，看起来心情不错。
　　林旭染当然清楚，现在的云意杀不杀自己，只是一念之间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