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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生死 ...

  •   “2019年08月26日,星期一,早7:00,大雨转中雨,气温21℃至30℃,您有重要行程,建议出门带伞,酌情加衣。”

      随着智能管家的播报声响起,湖蓝色的被子下面伸出了一条手臂。手臂白皙纤长,筋骨分明。不难看出,这是一条属于男人的手臂。可能是刚从高热的环境中出来,男人的整条手臂都泛着些许红色,煞是好看。

      在第二次播报的时候,男人伸手关掉了这个吵人清梦的家伙。抽回手的时候,男人在枕头旁边摸了摸,试图寻找着什么。没找到。男人似乎有点生气,身体在被子里鼓动了一下,最后才一点点的伸出了头。黑色,乱糟糟的,应该很软。醒神了三两分钟,程楚猛的一下坐了起来。眯着眼睛摸索着,试图找见昨天晚上睡前不知道随手丢到哪里的眼镜。作为农科院的杰出研究员,程楚理所当然的是个近视。找了半天终于找见,戴上眼镜,拨了拨鸡窝头,露出清雅俊秀的脸,属于研究员程楚的一天就开始了。

      今天的程楚其实是有点兴奋的,年过三十,没有妻子,没有孩子,从踏入农学的那一刻起,程楚就深深的为这个简朴却又不简单的学科着迷,全身心的投入,换来了数不清的荣誉和奖项。而今天,他要带着这些成就,去参加农科院院士的竞选!结果其实并不重要,让程楚高兴的是,今天他将与众多同好们,一起交流彼此最新的学术研究进展,届时新的学科挑战也将摆在面前。一想到可以有新的课题可以突破,程楚难以自抑的开始兴奋。

      洗漱、吃饭、换衣,简单的收拾过后,程楚带着一个公文包出门了。天气不好,雨大路滑,马路杀手程选择打车去会展中心。可能是天气的缘故,今天的司机师傅格外的没有耐心,停车时没有控制好车速,飞溅的雨水混着泥土溅在了剪裁得体的西装裤上,轻微强迫症的程楚皱了皱好看的眉。不过一想到几十分钟后的竞选,程楚选择忽略这些泥点。抬头的瞬间,就恢复了心情。还好公文包没有脏,里面装的可都是宝贝啊!

      没有耐心的司机师傅载着有点兴奋的程楚,在雨天湿滑的公路上飞驰。可以预见的,雨天打滑,制动不灵敏,过快的车速使刹车不及时,追尾上了一辆重卡。红色的重卡车厢、飞溅的玻璃碎片、车辆撞击时的冲击力、以及安全带拉扯时产生的巨大束缚力,这一切都让程楚感到莫名。几乎是瞬间,在程楚还没细细感知疼痛的时候,黑暗就来临了。在意识消失前,程楚只来得及紧紧地抱了抱怀里的公文包。

      太和九年,时逢乱世,佞幸当道。天子瑾荒淫无度,暴虐无道,致使百姓衣不蔽体,食不果腹。

      太和十一年,天子愈发暴虐,行政愈发苛刻,加上接连不断的旱洪涝等自然灾害,单单因饥荒而死去的民众便不计其数。公子瑜不忍万民受苦,以王弟之尊,开仓济民,豪门世族相继效仿,瑜之贤,天下闻之。有识之士纷至沓来,瑜扫榻相迎,虚左以待。

      太和十三年,瑜以清君侧之名,攻入望京。同年,瑾帝因病去世。瑾帝无所出,为稳定局势,群臣力荐其弟公子瑜继承大统,安定天下,百姓亦感念瑜之恩情,一时之间,呼声甚高。瑜受群臣百姓拥护,乃天命所归,故继位,改国号宁康。

      瑾在位十三载,北击匈奴,南服百越,开疆拓土,平定边寇;却又骄奢淫逸,亲佞远贤,暴政当道,致使民不聊生。故追谥怀,后称安怀帝。

      自此,瑾帝时期长达四年的暴政就此落下帷幕。新的当权者,新的国号。朝代更迭之初,百废待兴。

      宁康元年,新帝执政尚不足一年。因先帝之故,朝堂之上官位空虚,江湖之远饿殍遍地,朝野上下能用之才寥寥无几。虽无外忧,内患缺不容小觑,遂推行轻徭薄赋,与民休息之策,旨在安定民心、恢复民生,并实行郡县自治。

      同年,长江流域下游的一家农户,迎来了饥荒年代中的第二个孩子。只是,未有弄璋之喜,反有果腹之忧。连年的苛政加天灾,让本就不算殷实的农人愈发穷困。大人尚且不能饱腹,逞论幼儿?树皮、观音土,乃至易子而食,在这片荒凉的土地上随处可见。谁家不喜麟儿?奈何天不遂人愿。几乎在孩子发出哭声的那一刻,门里就传出来了一个女人的哽咽声,而与此同时,门外绞着手,略显急躁的踱来踱去的黑瘦男人,猛的一下停住了脚步,半饷,抬起污脏手,用起了毛边的袖子抹了抹眼睛。

      程楚觉得,自己可能是被绑架了,绑架他的人还是个死变态,在跟他玩什么窒息Play。整个人好像置身在热带洋流中,潮湿而又闷热。自己可能也有点抖m属性,不然为什么不能呼吸,却又感到莫名的愉快、安心呢。还没细细体会这种让人矛盾的愉悦,伴随着巨大的挤压力和失重感,程楚发现自己掉落在一堆柔软的东西上。

      几乎可以算得上是生物本能?程楚没有缘由的哭出声。哭声中带着陌生的力道,这声是不是太响了啊?程楚一边控制不住的嚎啕大哭一边腹诽着。突然,头顶上压下来一片阴影,一双枯瘦的手伸在了程楚面前,轻柔的将他抱起,按在了胸前。程楚这看清,这这是一个女人,可能因为过瘦的缘故,面前的这张脸有点发黄,颧骨高高凸起,眼窝深陷,嘴角边有着明显的法令纹。细看之前,这个女人似乎哭过,双颊边还留着亮亮的水痕,额前的碎发紧贴着皮肤,鬓边的头发不知是被汗还是泪打湿了。这是一张让人心碎的脸。

      猝不及防的,程楚的嘴里被塞进了一颗柔软带着点温度的小球。出于本能,程楚感觉到自己的嘴在不受控制的吮吸。片刻后,温润的液体从球体中涌出。直到此刻,程楚才从一脸懵逼的状态中醒来。这他妈的八成是穿了吧??

      此时,刚意识到自己当前处境的程楚,还不知道,重生到异世界的最大危机正在门外等着自己。

      门外焦躁的踱着步的男人停住了脚,擦擦眼,稳稳神,带着仿佛赴死般的决绝,缓缓的推开了门。

      狭小破旧的茅草房里,充斥着潮湿和腥气,只碗口大点的勉强称得上是窗的小□□换着屋内外的空气。靠墙的木板床上,刚刚生产完的夫妇哭丧着脸,颤颤巍巍的哺喂着湿漉漉皱皱巴巴的婴孩。男人的心脏一揪,还是狠下心快步走到床边,从妇人怀里夺过孩子,用不知从哪里借来的麻布把孩子一裹,团在怀里。

      男人的举动刺激到了妇人,本就产后虚弱的妇人,突然间爆发出惊人的行动力,带着一丝凶狠,用力的扯过孩子,紧紧的护在胸前。

      男人叹了口气,搓了把脸,将一脸防备的妻子搂在了怀里,柔声道:“孩儿他娘,春生爹还在屋外头等着呢,你看这孩儿……”

      妇人低头看看怀里,半睁着眼,咧着嘴,嘤嘤嘤的叫唤着,皱皱巴巴的小孩,泣不成声的说着:“孩儿他爹,咱……咱不换了吧?咳咳……我身体好着呢,两三天……就……就能下地干活了,祎哥儿也八岁了。咳咳……也能干活帮衬着家里,这……这个小娃娃就留着吧,他也吃…吃不了多少。……孩他爹,我舍不得,我真的舍不得啊!咱不换了,不换了……成不?”一番话说的断断续续,仿佛用光了最后一丝力气,妇人瘫在了男人怀里,男人手疾眼快的接住了即将坠地的婴儿。

      程楚刚刚消化了他穿越了得事实,又被眼前的这场悲情剧弄得二脸懵逼。我是个婴儿吧,是个刚出生的小宝宝吧,是个健健康康还会喘气的小可爱吧?面前的是我的亲爹亲娘吧?我爹我娘怎么一副我要嗝屁的样子。

      “祎哥儿爹,孩他娘生了吧?”思索间,门外传来一阵小心翼翼的问话声。

      “生……生了。”黑瘦的男人怕再刺激到怀里虚弱的女人,犹豫的出声。

      “春生爹,是我们家对不住你,先头说好的就算了吧。你回去吧回去吧……我家不换了不换了……就是死我也要跟我家孩儿死一块,不换了不换了……”面前的妇人一直都在重复着不换了不换了……这三个字直到妇人晕倒在自家男人怀里都在无意识的呢喃着。

      看着怀里即使失去意识,依旧紧紧搂着孩子的女人,男人深深的叹了口气,握了握手,仿佛打气般,把自家媳妇和孩子小心的放回床上,盖好被子,紧了紧被脚转身向屋外说话的人走去。

      “春生爹,你也听见了,孩他娘都那么说了,我知道你肯定也不舍得你家小宝儿,咱们就算了吧。再苦也苦不到哪里去了,大不了就是这条命,去了阴曹地府,还是一家人。你也回去吧,给春生娘说说。都是身上掉下来的肉,咱心肠子软,干不来那档子事。这事儿就这么算了,你回吧。”平日里沉默寡言的男人,难得利落的说了这么多话。

      春生爹听完长长的舒了口气,原本驮着的背也微微挺直了点。“不换好不换好!就该这样该这样!那啥,祎哥儿爹进去吧,孩子娘刚生完,得照看着点,你进去吧进去吧,我这就回这就回。”老实的庄稼汉
      说完话,就急急忙忙的往家回。不知怎么得,脚步似乎比来时轻快了点。

      男人摇了摇头,嘴角微翘的进了家门,刚出来得急,还没来得及看看孩子呢!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生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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