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撩者无意》孤光与清辉

4、chapter4

　　这里不是那种夜场，来客好歹都自持身份。即便是要亲亲我我，也会找个无人的角落，隐蔽一点儿。

　　裴鹿鸣推开门，看到男厕所里有个女人，还是惊到了一下。

　　随后，他就反应过来：大概是一对偷丨情的小男女。躲到卫生间里来寻求刺激了。看二人黏糊在一起的架势，显然兴趣正酣。他无意搭理，目不斜视地绕旁经过。

　　等他从厕所间里出来，二人还在嬉笑调情。他在台盆前洗手，正好可以看到女孩儿映在镜子里如花似玉的脸。

　　估计麦麦要伤心一阵了，裴鹿鸣一边洗手一边想。再抬头他发现艾比似乎在看着这边，望过来的眼神带着一些玩味。明白地告诉人：我在看着你。

　　这样的眼神他似乎在哪里遇见过。裴鹿鸣仔细回忆了一下，却想不起来是在哪里见过了。

　　辛宴和盖斯说了一下有的没的，成功地调起了这个男人的兴趣。特别是当裴鹿鸣进来之后，他那等无谓的态度，更是叫这个男人眼睛发亮。

　　感受到面前男人的兴致勃勃，辛宴知道今天算是成功了。虽然他也不明白，为什么有人进来发现他们在偷情后，盖斯为什么会更加兴奋。

　　大概是因为这人是比较喜欢不要脸的那一款吧，辛宴百无聊赖的想。

　　他深知勾引人时那种欲擒故纵，若即若离的俗气道理。此时目标已经上钩，他也就没兴趣继续被吃豆腐。被这些人碰一下，辛宴都觉恶心反胃。如果不是裙子勒得够紧，他大概会当场吐出来。

　　为了加菲猫的人身自由着想，辛宴着实忍耐了一番。

　　“宝贝儿，你在看什么？”盖斯察觉到艾比有些走神，目光偏离。

　　都叫上宝贝了……

　　辛宴低头翻了一个白眼，再抬头露出一点不好意思的娇羞。此时裴鹿鸣正好推门出去，他略略靠近盖斯的胸膛，放低了自己的声音：“今晚真是刺激……”

　　盖斯以为他是因为碰到人害羞了，觉得这姑娘真是又大胆又清纯，着实对胃口。他把手在艾比腰上上下抚摸了一番，正想开口，去见艾比从小包里取出一张小小的纸条放进了自己西装胸口的口袋里。

　　指尖在胸上不轻不重地一划，艾比带着一点遗憾的语气，幽幽地说：“我该回去了……”

　　一边说一边在盖斯耳边吹了一口气，一个巧劲儿脱身而出，摇曳地出了洗手间。

　　盖斯怀抱落空，也没多遗憾。他自认不是那种猴急的，没见识的猎艳者。好歹还记得今天是陪着未婚妻来的。稍微弹了一下自己的衣服，他在卫生间里抽了一根烟才慢悠悠地回到席上。

　　他的未婚妻并没有起疑，甚至在盖斯问起旁边的位子怎么空了时，还答道：“一直没有回来，可能已经回去了吧。”

　　盖斯嗯了一声，端起杯子喝了一口酒。艾比的离去印证了他的判断：这个姑娘来到这样的晚会，只是来钓男人的。现在目的达到了，自然就不会待下去。毕竟从她的打扮来看，虽然身着名牌，但说不上档次，品味更是一般，甚至低俗。

　　这样的女孩儿在盖斯看来是廉价的。她就是速食快餐，那些名牌也不过是吃掉就丢掉的纸包装。摸了摸自己口袋边儿，盖斯笑了。

　　裴鹿鸣回到座位上，麦麦已经拍下了一对宝石耳环说要回去送给麦妈妈。看他欢欢喜喜的样子，裴鹿鸣犹豫了一下，说：“唔……我刚才碰到你女神啦。”

　　“哇，”麦麦眼睛一亮，“在哪里！”

　　“在卫生间……”

　　麦麦瞪眼，裴鹿鸣回身稍微寻找了一下，用下巴示意一个方向，“她应该在和人约会，就那个。”

　　顺着方向看去，麦麦一眼看到了盖斯那张道貌岸然的脸，他瞬间愤愤，“怎么这样！”

　　好友的反应这么激烈，裴鹿鸣有些后悔自己的多嘴，却听麦麦继续说：“那个人叫盖斯，花心爱玩出了名。偏偏还有那么多人往上扑。我这种大好青年却没人理。看脸的世界太过分了！”

　　正说着话，JT将拍卖一套已经绝版的经典礼服，盖斯里力压众人，拍下这条镶满钻石的长裙，并送给了自己的未婚妻。在场人都为这对登对的男女鼓起了掌。麦麦撇了撇嘴，哼道：”虚伪！“

　　还有心情开玩笑，看来也没有很伤心，裴鹿鸣拍了拍他的肩膀，“乖，换一个萌吧。”

　　刚和别人在卫生间里调情，转头就装深情大方，这操作真是大胆熟练。而那个姑娘似乎也很有能耐，四周对自己注意她一下就能感知到。方才在卫生间里，还有走廊上，不管是直视还是借着镜子的打量，她都能迅速发现别人的注意然后看过来——简直精准无比。

　　如果麦麦真迷了心窍，要掺合进去，怎么都会惹一身骚。幸好，麦麦迷网红，在知道她们有男朋友后就都不再多念。自封云男友，带着另外一种干脆俐落。

　　如此一想，裴鹿鸣又觉得那个艾比有点眼熟。不过脑子里一搜，什么印象都没有，他也就懒得多想了。

　　·

　　转眼到了十二月，街边的景色在一夜之间就换了一种风格。慈善晚会后，裴鹿鸣都处于一种小忙的状态。一直到他收到通知，他的游记正式出版上架了。

　　早间起来，裴鹿鸣照惯去草场遛了一圈自己的爱马小白，出了一身汗。回房洗完澡再下楼，两个爸爸都已经坐到餐桌前了。

　　“早呀，”他打了一声招呼。

　　池南带着点叹气回了一声：“早，儿子。”

　　对面看财经消息的裴轶立马抬头，问：“怎么了？”

　　这么多年，池南语气里凡是有一点儿不对，裴轶总是最先察觉的那一个。池南放下手里的平板，摇摇头说：“没什么，就是一个学生叫人操心。”

　　他不想放弃这个学生，任其自流，但也忍不住对他感到失望。不过，池南并不想叫自己的情绪影响丈夫和儿子，主动提起别的话题：“今天你们都做些什么？”

　　裴轶要谈生意，实在乏善可陈，就丢了一个眼神给儿子，示意小鹿哄小爸爸开心。小鹿正在喝牛奶，接到示意，立刻回答：”哦，我的书出版了！今天有一个小型的发表会和签售。“

　　”你的书出了呀，“池南惊喜地要求儿子送他一本。

　　裴轶向儿子说了一声恭喜，又问：“活动他们都审核过了吗？”

　　当时出海时，有一个科考队得到裴氏的赞助和裴鹿鸣一起出发。科考成果喜人，引起相关领域的轰动。科学具有门槛，并非所有人都对此感兴趣。但因为裴氏其中的话题自然不少的。裴氏出于安全考虑，拒绝了大肆报道。经过了缜密的筛选，他们最终才同意这个不到十个读者的分享会。

　　“方叔叔已经审核过啦，雅各布和乔会跟着我，不会有事的，”裴鹿鸣示意爸爸们不用担心。闻言，裴轶点了点头。父子三人愉快地吃完了早饭，就各自忙碌去了。

　　司机把裴鹿鸣送到定好的咖啡店，去街角等待。裴家的保镖雅各布和乔跟着裴鹿鸣进去。读者和媒体已经到了，裴鹿鸣叫二人在包间外面等着。咖啡厅的装修非常简约，包间也是用玻璃隔断。听不到声音但看得见人。

　　两个保镖确认了一下没有其他危险后，依言坐到了外面等待。

　　九点活动开始，裴鹿鸣友善地和读者互动。谈到他环游世界时候的一些趣事，他语言幽默，娓娓道来，逗得大伙儿直笑。随后，他接受杂志社的访问。没说几句话，一旁负责拍摄的小哥就摇摇欲坠，一副站不住的样子。

　　“你还好么？”裴鹿鸣看着他，拉了一条椅子过来，示意他坐下。摄影师喘着气说：“有一点低血糖么？喝一点甜的就好了。”

　　裴鹿鸣淡点头，向店员示意上一份果汁，一份甜点。摄影师白着脸说着谢谢坐下。没有拍摄，采访不好继续。幸好，低血糖休息一会儿也能恢复过来。裴鹿鸣表示可以等待。杂志社感激万分，连连道谢。

　　不一会儿，甜点和果汁上来了。裴鹿鸣扫了一眼，发现这个叫做凯恩的摄影师拿着勺子的手都在抖，似乎挺糟糕的。他的同事们也察觉到了他的不对，不由围过去小声问：“嘿，凯恩，你还好么？”

　　“我没事，”凯恩有气无力地说。他大口咬了一口甜点，似乎在强调自己吃完就好了。然而，他吞咽食物的表情非常狰狞。仿佛他吃的不是一块美味蛋糕，而是什么要命的毒-药。

　　他咽了几口，终于是吃不下去了。如此不对劲的模样，任是谁都察觉出不是低血糖了。见他的情况越来越不对，身体隐隐有了抽搐的迹象。旁边的同事一把拉住他，“嘿，凯恩！你怎么了！”

　　同时，咖啡店对面的银行发出一阵剧烈的爆炸声——

　　所有人都被吓得往桌下一躲，等反应过来，耳边已经充斥着纷杂的尖叫和咒骂声。隔着店玻璃，可以看到有人从银行里跑出来。但随后被追出来的歹徒用枪击伤。雅各布和乔迅速冲进来，护在裴鹿鸣身边说：“有人抢银行，这里不安全，请和我们离开。”

　　裴鹿鸣很冷静，示意包间里的人撤出。然而，刚才抖成一团的凯恩忽然嚎叫着跳了起来。显然，这起恶性事件造成的动静给了他巨大的刺激。凯恩发了狂一样抄起桌上的餐刀，对着人狠狠挥舞了两下。

　　他的同事尖叫，两个保镖立刻挡在了裴鹿鸣面前。

　　凯恩狂叫了两声，惊恐地看着自己手里的餐刀，似乎也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趁他愣着，几个大胆的人想上去制住他。但是都被他挣脱开，力气大得一点儿都没有刚才无力的样子。正巧，身后的银行里又发生一声巨响，警车的警报声响彻整个街道。

　　这些扰人的声音中，凯恩尖叫一声丢下刀子逃了出去。

　　被他堵在包间里的众人终于可以逃离咖啡厅。然而事情还没有完，正当他们离开咖啡店。一个妇女的尖叫疯狂刺激着人们的耳膜：“我的孩子！”

　　原来，凯恩逃出去的时候并没有停止发狂。这个妈妈抱着孩子奔逃的时候并没有注意到凯恩的意图。街上的人太多了，她以为是一起疏散的市民没有注意到旁边的危险。慌乱之下，凯恩抢走了她的孩子。

　　眼睁睁目睹了这一幕，裴鹿鸣发出一声咒骂，不顾后方乔的呼唤就拔步猛追了上去。

　　凯恩似乎想迅速逃离这个让自己不安的环境，抱着孩子往旁边的巷子里头钻。比起大街，这里安静不少，孩子的哭声就特别响亮，还有凯恩一直吼叫：“闭嘴，别哭了！闭嘴！”

　　裴鹿鸣没有空搭理凯恩这种矛盾分裂的行为，只管追着凯恩狂奔。眼见着他拐进了一个小胡同，胡同口前方出现一个人影。他大吼一声：“拦住他！”

　　他话音刚落，就见前方那个人一个利落的出拳击打在凯恩的脸上。凯恩整个人一晃，朝后方倒了下去。而他怀里的孩子也被那个人接住，轻巧地抱在了怀中。

　　裴鹿鸣大松一口气，几步赶过去，发现凯恩已经昏过去了。击败他的年轻人带着口罩，一言不发地拍着怀里哭泣的小孩儿。

　　“谢谢你，”裴鹿鸣朝他道谢。

　　年轻人个子不高，抬眼望着他，倏忽眨了一下眼睛。

　　“Lu！”

　　雅各布和乔也追了上来，后方跟着孩子的母亲和两名警察。裴鹿鸣对年轻人说：“我不是这个孩子的父亲。我想他母亲想要和你道谢……”

　　谁知这个年轻人忽然弯起了眼睛，将手里的孩子一把塞到了裴鹿鸣手里。潇洒地转身，挥了挥手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