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捡到一只老妖怪》悯河

9、梦⑤

　　普通恶鬼碰上邹黎，就只有被单方面虐杀的份。

　　“张少爷”欺软怕硬——关键他也没欺负臣衍——很快跪地求饶，将自己附身以及害人的原因和盘托出。

　　“我叫元盛，是张家和元家抱错的孩子。”

　　张总年轻时还不像现在这样富有，恰逢创业初期，做什么都得花钱，张夫人临产去不了知名的大医院，只能在一个小诊所里将就。小医院人手有限，两个孩子又是同一天里生下来的，放在同一个育婴室里，就这样抱错了。

　　“我妈身体不好，生下孩子没多久就去世了，我爸一个人照顾我，好不容易把我养大，结果公司裁员，把我爸给辞了。”元盛越说越气，表情有些狰狞，“我爸辛苦一辈子，任劳任怨，为他们公司出人出力，结果老板一句话他就得下岗回家，凭什么啊？有钱了不起吗？”

　　元爸爸上班的地方就在张总的公司，那时市场虚浮，张总的公司股价重挫，连跌几个交易日，为了迎合股东，张总必须采取节俭增效的动作，裁员就理所当然地开始了。

　　下岗后元爸爸又陆续找了好几份工作，但因年纪等原因一直碰壁，逐渐有些心灰意冷。有天晚上父子俩一起看财经新闻，电视里张总对着主持人侃侃而谈，让元盛心生羡慕，恰好元爸爸说：“这就是我前老板，说起来你和他的儿子还是同一天在同一所医院一起出生的呢。”

　　元盛心底产生了怀疑，并进行了一个合理的猜想：我有没有可能是元家抱错的孩子呢？

　　他偷偷取了元爸爸的头发，和自己的头发进行了dna对比，结果发现自己果然不是元爸爸的孩子。
　　知道这个结果令他兴奋过头，过马路时不慎掉进了下水道，英年早逝。

　　臣衍：“……”
　　邹黎：“呵，傻逼。”

　　元盛偷偷翻了个白眼，心说你才傻逼你全家都傻逼，但他不敢拿鸡蛋碰石头，咬牙认了，继续道：“我死后一直在城市里徘徊，投不了胎，渐渐染上煞气变成了厉鬼，但我从来没害过人！”

　　“我知道，因为你太蠢了。”邹黎嗤笑，“你这满身煞气全是被其他恶鬼强行塞的。”

　　这人能把自己活活蠢死，死后也聪明不到哪里去，不懂拒绝，也不会抵抗，被当成垃圾桶一样塞了满满的负面情绪。按理说这么弱的鬼，其他恶鬼见到以后都会直接吞噬掉，他却存活了这么久，还在巧合之下找到了匹配的肉身寄居，也不知道是不是傻人有傻福。

　　臣衍沉默很久，听他说完才不紧不慢道：“你为什么这么确定自己是张总的孩子呢？”

　　元盛愣了一下：“那不然呢？dna都证明我不是元家的种了，而且我和张少爷同一天出生，又睡在同一间育婴室里，被抱错很正常吧？”

　　臣衍疲惫地捏了捏鼻梁：“dna只能说明你不是你爸的亲生儿子，并不代表你和张总有血缘关系啊……我刚才给你算了八字，你亲生母亲的确是元夫人，但亲生父亲姓夏，今年已经去世了。”

　　“不可能！”元盛气得要从地上跳起来，却被邹黎一脚踩了回去，“你什么意思？你是说我妈出轨了吗？”

　　臣衍抿了抿唇，眼神复杂：“我没这个意思……唔，张少爷是怎么死的你知道吗？”

　　元盛双目赤红，死死瞪着他，想去撕烂他的嘴，但不管他怎么挣扎，邹黎的腿就像一座巨大的山，重重压在他身上，让他动弹不得。

　　良久，元盛妥协了，幽幽道：“他连续半个月熬夜打游戏，猝死了。”

　　臣衍：“……”
　　邹黎：“啧，俩傻.逼。”

　　臣衍抹了把脸，商量道：“这样吧，我现在可以给你两个选择，第一，你从张少爷身体里出来，我给你净化一下，送你转世投胎；第二，你继续当张少爷，但以后必须改过自新，跟着张夫人做慈善，还要供奉张少爷的灵魂，为他祈福十五年。你看看你想选哪个？”

　　他两个都不想选，但却不得不选。元盛可以肯定自己如果胆敢说一个“不”字，那位浑身冒黑气的大爷就会瞬间用行动告诉他什么叫做魂飞魄散。

　　做鬼也要能屈能伸。
　　元盛乖巧道：“我选第二种。”

　　臣衍点头，拍了拍邹黎的肩。后者面无表情地收回腿，不咸不淡地哼了一声。

　　“选了第二种就要不折不扣地执行，别阳奉阴违哦。”臣衍警告，“发现你再作恶的话，我会直接除掉你的，灰飞烟灭的那种。”

　　元盛连连点头，保证自己再也不敢了，以后一定痛改前非，并迅速将电梯复原。

　　灯亮起的瞬间，电梯门打开了。臣衍抬头看了看，发现还是18层，张总的助理正站在门外，惊疑不定地看过来。

　　邹黎见事情已经解决，不愿再浪费时间，对臣衍说了一句“早点回家”，瞬间消失。

　　臣衍没来得及阻止，只好尴尬地笑笑，装作无事发生的样子对着助理道：“那啥，你要搭电梯吗？”

　　助理愣愣点头，默不作声地走了进来。

　　张总本来让儿子去送大师，结果半小时过去了还不见儿子回来，不免有些担心，于是让助理下去看看。助理按了半天电梯，一直没反应，正打算找物业修的时候，电梯开了。

　　他亲眼看见一个英俊的男人和臣衍交谈过后突然凭空消失，而他家少爷自从男人消失后就一直对臣衍特别热情，嘘寒问暖的，恨不得端茶递水，说句舔狗完全不为过。

　　助理怀疑自己今天没睡醒。
　　他看着笑容可掬的臣衍，手心直冒冷汗，态度恭敬地将人送上出租，再不敢说人家是骗子了。

　　.

　　臣衍蹭了趟空调车，笑眯眯地看着手里的支票，心情变得很好。

　　他到家时刚过五点，发现邹黎正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用手机对着邹一和邹二一顿猛拍；姐妹花则穿着新买的女仆装，顺着邹黎的指令摆出各种姿势，看起来十分赏心悦目。

　　臣衍顿了一下，不知道他们想干嘛。

　　“臣衍哥哥，你回来啦！”邹二看见他，乐呵呵地迎上来。

　　臣衍拍了拍她的脑袋，温声道：“嗯，饿了吗？我们出去吃饭吧。”

　　邹黎低头看着手机，将拍得不够清晰的照片依次删掉，只留下最完美的几张，漫不经心道：“你有钱了？”

　　“嗯，今天帮忙人家给了五万。”

　　“有进步啊，终于不白搭了。”邹黎瞥他，“去哪吃？”

　　臣衍想了想，决定先下去看看，让邹一和邹二她们挑，邹黎没什么异议。

　　一人两鬼一行尸很快出发了。
　　他们都是眉眼精致长相出众的类型，扎堆走在一起回头率极高，一路上遇到不少要联系方式的。邹黎烦不胜烦，路过一个小巷时直接隐形，邹一看主人隐形，也跟着隐形，只剩下臣衍和邹二。

　　一对俊男靓女组合，女生对男生特别依赖，男生时不时还摸一下女生的头，看起来气氛融洽，多半是情侣，围观的路人果然明显减少。

　　臣衍原本打算带他们去吃大餐，结果邹二看到路边的烧烤店时，眼睛瞬间挪不开了。

　　“邹二想吃烧烤，咱们先陪她吃这个吧？”臣衍担心邹黎生气，语气讨好，“你想吃其他的，我可以帮你买。”

　　邹黎挑眉看他，片刻后直接坐下来：“不用了，就这个吧。”

　　臣衍松了口气，拿过菜单让他们随便点。

　　几人吃完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臣衍不想回去躺尸——主要是某人不让他开空调——慢悠悠地在外面散步消食。

　　刚走到小区对面的书店门口，臣衍突然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是你？”他上前几步，拍了拍女孩的肩，“还记得我吗，你的脚踝怎么样了？”

　　女孩诧异地回过头，看到臣衍的瞬间瑟缩了一下，悄悄往后退了一步。

　　臣衍以为自己吓到她了，尴尬地收回手，温声道：“不好意思，不是故意吓你的。我叫臣衍，能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空气安静了片刻，女孩小声道：“我、我叫赵依依。”

　　“好的赵依依，我记住了。”臣衍笑了笑，让自己看起来更加温和，“你家也住这附近吗？”

　　女孩顿了一下，摇了摇头：“不是，我家不在这里，我、我过来，是专程来找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