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桑曲未鸣》安斯安安

9、第九章 担忧

　　过了两日，沈琰晨起便听说双亲昨夜已归，忙梳洗打扮一番才踏出储芳院，行至半路，又忙叫小桃去厨房熬煮安神汤。待到双亲所在的主院门前，便见到自家二叔从主院匆匆走出来，她忙至跟前，福礼问安。
　　沈潭枫虽是长辈，却不过二十来岁，他穿的一袭玄色衣衫，身形挺拔，腰带以银线绣着流云纹，手持长剑，剑身上镶嵌着一枚墨玉，墨发用发冠束起。他面色微黑，鼻梁挺直，面容俊秀，见到沈琰问安，笑言：“兄长在赶路时就念叨着你已归家，没曾想一大早便见到你了。”
　　沈琰道：“许久未见到二叔，不知二叔可还安好？”
　　“自是安好，你这匆匆忙忙的，是要去请安吗？”
　　“是。”
　　“那便快些去吧，你母亲想你想的紧。”
　　沈琰应下，踏进主院便见仆人已将院中洒扫妥当，她快步穿过那片海棠之中，在堂厅外见到许久未见的双亲，只是才进了两步，便听到双亲的争执声：“夫人呐，为夫与说过多次，莫要逼迫潭枫，他如今跟着咱们身边不是挺好的。”
　　“挺好？他也二十有三了，前年好容易订下婚事，偏你个没心眼子的去那凌府胡说八道，将他的身世抖搂出去，这下好了吧，人家凌姑娘心气高，如今就要入南王府了，你让潭枫如何自处？”
　　沈老爷撇撇嘴，不在意道：“这好姑娘多的是，再说那凌家迟早要知道的，若是这婚事才晓得，指不定要闹成什么样呢，咱们潭枫又是好儿郎，怎么娶不下媳妇儿，况且姑母也未曾逼迫，夫人你也莫要太……”
　　沈夫人美目一瞪，已是气极，食指愤恨地指着他道：“姑母清修多年才得平静，如今这等俗事还要劳烦她吗？你个没心肝的东西，我真是……我告诉你，若是今年潭枫还是订不下婚事，你今后就莫再进院了！”
　　沈老爷一听，吓了一跳，忙道：“夫人，这可使不得，我瞧咱们潭枫英姿飒爽的，必得良配，良配啊，夫人！”
　　沈夫人冷哼，将身子转向别处，眼中余光便见厅堂外站着一抹黄衣，抬头一看，却是许久未见的女儿，忙立起身子，直直的看着沈琰。
　　沈老爷见夫人如此，忙转过身来，待看清来人，忙迎了上去，道：“爹的乖乖宝贝女儿诶，赶紧让为父与你母亲好好瞧瞧。”
　　沈琰忙步入厅堂之中，沈夫人看着她越走越近，不禁湿了眼眶，抓住她的手道：“母亲总算是见到你了。”
　　沈老爷在一旁点头，才道：“如今琰儿回来就好，老岳那浑小子总算是干了件好事，让咱们团聚。”言罢，还擦了擦眼角。
　　沈夫人闻言也不接话，只道：“这几日你在家里可还舒心，母亲归家晚了些，幸好没耽误你的正事。”
　　沈琰见双亲如此，忙安抚道：“在自己家中，自然是舒心的，师父与清姨出远门了，这次回来我也可在家里多呆些日子。”
　　沈夫人点头，只不错眼珠子的看着女儿，见她笑意不减，只是下巴微尖，她抬手轻抚沈琰的脸庞，又将她的散发收拢好，才心疼道：“我瞧着你瘦了许多，定是这几日奔波，叫灶房多做些好的，给你好好补补才是。”
　　沈琰忙道：“母亲也辛苦多日了，您眼下都乌青了。”
　　沈夫人只拉着她的手，不在意地道：“惯常如此，不要紧。如今你在家中，母亲也有了人作伴，待休息几日便好了。”
　　沈琰点头称是，“我让厨房给您熬安神汤，你喝了休息，便好了。”
　　沈夫人轻点头，见身侧的沈老爷，又想起他毁了自家兄弟的婚事，气不打一处来，道：“老爷你愣着作甚，还不去看着那安神汤！”
　　沈老爷忙看了沈琰一眼，才期期艾艾，一步三回头的不舍离去。
　　沈琰见父亲走远，才道：“父亲如今还是这么心疼母亲。”
　　“心疼我，他若是心疼我，就不会到那凌家浑说，白白耽误了你二叔的婚事了。”
　　“母亲，父亲所言有理，若是那凌家真是因二叔身世退婚倒是好事，若是那凌姑娘真成了我二婶，只怕二叔也不自在。”
　　“你小小年纪知道些什么？”
　　沈琰娇声道：“那凌家如此肤浅，只想着二叔的身世，而不看二叔为人，那凌家姑娘也是配不上二叔的。我眼见双亲，师父和清姨，便知这世间夫妻间是有真情在的。”
　　“哦？老岳如今想明白了？”
　　“是，师父与清姨说他想明白了。”
　　沈夫人闻言只是轻笑，半晌才欣慰道：“如此，也不枉费阿清的一片心意，只是便宜了老岳。”
　　沈琰忙点头，拉着母亲的手道：“清姨待我极好，师父亦是如此，他们得偿所愿，女儿也为他们欢喜。”
　　沈夫人看着沈琰，不住地点头，道：“你长年在山中，许久未归家了，如今也是知情懂礼的大姑娘了，你许久不在城中走动，既是能多呆些日子，叫你二哥多领你去游玩。。”
　　沈琰点头称是，才道：“二哥哥前几日与我说起，想要在上巳节那日在别院，请各府的公子姑娘们来游玩。”
　　“你二哥哥有心了。你若是与各府的姑娘们认识认识，能得个闺中密友也好。”
　　“二哥哥如今独当一面，连师父都夸他办事颇有章法。”
　　“方儿如今这般稳妥，我也放心得很。只是……”沈夫人沉默半晌，末了才看了看沈琰，笑道：“母亲近日总是多思多虑，想来也是上了年纪的缘故。现如今，你既回来了，母亲便可日日见到你，心里欢喜的很。”
　　“母亲莫忧心，师父常说，前路漫漫，不知几何，忧思之事，必将稳妥。”
　　“是，那就借你师父的吉言了。”
　　待沈老爷端着汤药回到厅堂中，已不见琰儿踪影，只见自家夫人一脸愉悦，本着多年相处的经验，他在梨花木椅坐下，问道：“夫人因何事高兴？”
　　沈夫人柳眉一挑，缓缓道：“我方才听琰儿提及才知，老岳与阿清一道去了青葙的老家，想必老岳也是想明白了。”
　　沈老爷闻言松了一口气，道：“阿清对琰儿照拂有佳，对老岳更是痴心一片，如今她也算是夙愿以偿了。”
　　沈夫人轻哼一声，道：“老岳能想明白固然可喜，可我一想到那陆家我就……，凭他陆家当年的做派，我怎么敢把孩子往那火坑里送，若不是你个老糊涂应下这糟心事，我定是不愿的。”
　　沈老爷脸色讪讪，忙讨好道：“夫人莫怪，为夫也是好意，这不是有着当日的情义在前，若是这亲事能成，也算是一桩佳话。”
　　“佳话？这男女之情哪是你们这些个老爷们懂得，一个个惯常的狼心狗肺的。”
　　沈老爷忙道：“夫人，为夫可是对你一片痴心，那狼心狗肺的是老岳，与我何干呐？”
　　“若不是你与他沆瀣一气，我琰儿的终身怎的这般轻易许出去！”沈夫人言罢，又叹了口气，无奈道：“我本想着等潭枫的婚事了了，历儿与方儿的婚事暂且放放，我也可得闲，好好给琰儿相看一二，如今，真是……”
　　沈老爷见她扶额皱眉，忙至身后，双手按压穴道为她疏散郁结，待她好受些，才轻声道：“夫人且宽心，若是那陆昭焂实在不好，咱们也不是无路可退的。”